第九章 只是虚惊一场

　　自清羽的姨妈来学校一趟，闹到清羽内心很是受伤。但她也是个倔强的姑娘，坚持如果父母不正式通知她，她就不会主动去问。所以父母离婚这件事情的进展，纵然每天在她心里扎的痛，她也不曾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一周后，妈妈让清羽周末回家，此时妈妈的语气并没有上次电话中那个大的情绪。

　　周六一早，清羽就往家里赶。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停了好久，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才开门进去。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家里居然一片祥和，弟弟在沙发上吃瓜看电视，妈妈在厨房忙着烧菜，爸爸也在家，正在书房打电话。仿佛上周她的经历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梦境。

　　一家人平静的吃饭，席间虽然大家都努力表现的一如既往的其乐融融，但微表情还是出卖了每一个人，除了弟弟，他估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饭后，清羽到厨房帮妈妈收拾东西，开门见山的问：“上周姨妈来看我，你们是什么意思？”

　　妈妈手中的抹布停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又继续擦洗手中的碗：“对不起乖乖，上周我和你爸之间确实闹了很大的矛盾，但是毕竟是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能不往坏的方向发展，就各退一步了”

　　“下个月我到你们学校附近租个房子，给你陪读，你好好读书”妈妈轻描淡写的宣布了这样的消息，前面发生的事情，按她的意思就是一笔勾销了。

　　“那弟弟呢？”清羽问

　　“外婆在家照应着，没事。你的事情比较要紧，将来如果考不好，以后走进社会要吃亏”妈妈答

　　“那爸呢？”清羽又问

　　“他住公司，本来公司就给他安排了房子，也没必要老往家里跑”妈妈又答

　　“哦，知道了”清羽说完转身进了客厅，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但又觉得，很多事看似没有变化，但又仿佛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不上来，此刻的她也不想过分深究。

　　晚上爸爸约清羽一起饭后散步。夕阳下，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突然爸爸感叹道：“闺女，爸爸从小是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个子都快要赶上你爸了。我老了啊......”

　　清羽心里突然也觉得伤感。爸爸结婚早，这才刚四十出头的年级，头上已经有隐约可见的白发，而且是早几年就已经有了。

　　清羽记得小时候，自己很喜欢爸爸抱，但他的胡子特别扎人，清羽就老是拔爸爸的胡子。有一回爸爸正在跟一个叔叔谈事情，小清羽凑过来坐在爸爸腿上，又要拔胡子了，但那天胡子太短拔不到的时候，她就拿嘴咬，疼的爸爸脸上一抽一抽的。旁人看了就会笑话爸爸“看把你女儿惯成什么样子了，你真是个女儿奴”

　　清羽还记得，小时候爸爸老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了，清羽就闹着要跟爸爸一起睡。爸爸拒绝了，说“你已经十岁了，不能再跟爸爸一起睡了”，说完关上了房门，清羽生气，想好了第二天就不理爸爸。

　　而第二天的早晨，清羽还没睡醒，隐隐约约感觉脸上扎，迷迷糊糊睁眼，看见爸爸刚亲吻了她的脸颊，正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清羽很困，于是翻个身又睡着了。但那一刻的感觉，就这么留在了她的心里，记了很多很多年。

　　所以，在清羽的记忆里，爸爸是个极温柔的男人，他的臂弯是清羽的避风港，他“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的鼓励”，让清羽热爱学习，且带着崇高的理想去学习。他宠着她的时候，她是最威风的公主，他离开她的时候，她心里的思念很重。

　　那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在这个年纪，跟妻子爆发矛盾，闹到要离婚呢？清羽不敢问，也不想问。她怕自己得到真实的答案会难过，所以宁愿什么也不要问。至少，他们和好了，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只是心里受过了伤，这让清羽对“神仙眷侣的爱情”第一次产生了质疑。也许真的如大人们说的，这世上哪有真爱？不都是过日子嘛。

　　周日下午，清羽准备返校。妈妈往清羽的包里塞了又赛，总觉得东西没带够。爸爸突然拿出羽毛球拍，对清羽说“闺女，走，跟爸打会羽毛球”

　　清羽和爸爸换了球鞋，到楼下，没有球场，两个人就来来回回的打着。不一会儿，爸爸又说“你看我的白头发又生了好多，你给我拔一下，这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就收起了球拍，在花坛边，找了一块阳光好的地方，爸爸坐在花坛沿上，清羽站着，在爸爸的头上扒拉着，像小时候一样，一根一根的翻出那些恼人的白发，把他们一一消灭。“你能怎么可以让我爸变老呢？”清羽想着，更是像个上了战场的勇士一样，专心致志的厮杀在爸爸的头顶。许久许久，爸爸也没说话，时光仿佛就在这一刻定格。清羽也希望，这一刻能定格。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之间越来越没有了亲昵，多了太多的规矩。但清羽最想要的，其实一直都是那个把她捧在手心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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