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老江,你们紫荆中队这次恐怕要被二队比下去了吧。”刑科所法医科民警王东升出办公室就对着江桥开玩笑。
其实会议前后,大家都觉得根据现有证据,嫌疑人在火车上抛尸的概率没有在列车停靠客技站后抛尸的概率大。所以江桥带的紫荆支队主攻列车路线的上游区域,没有方平带的二中队破案的几率大。
但大家不会说出来,因为这话不仅揶揄了江桥,也让方平心里不痛快。
破了案,那是陆海波喂球喂得好,破不了案,那就坐实了局里经常传的闲话——二队是一帮不如紫荆一队一个女司令带的废物。
王东升典型的技术宅,人情世故一点不懂,老说让大家不爽的话。再者他跟江桥是高中同学,相对来说比较熟,所以跟江桥闹着玩一样地说出来。
可方平也在旁边,话就不是那个味了。
江桥拿着档案袋“砰”地拍到王东升后脑勺:“有完没完,什么一队二队,不都是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破不了案,受害人可不分一队二队研究所,到时候挨个找人白天黑夜的伸冤,敲你家门的时候你别害怕。”
这句话提醒了王东升。3年前的一桩命案,受害人指甲被凶手连根拔光。警队认为是受害人抓破了嫌疑人的皮肤,留下了痕迹,才被凶手拔光指甲。但法医怎么都无法从被害人残存的甲基提取到有效dna和纤维组织。案件没有进展,那段时间王东升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梦见受害人滴着血的手,在他眼前晃。直到他后来没日没夜地提取纤维组织不断实验,终于在一周后被他提取到嫌疑人的dna,证明嫌疑人与受害者在案件当晚发生过肢体冲突,冲破嫌疑人心理防线,形成更为完整的证据链,成功将嫌疑人定罪。
案件告破,但受害人在他眼前转悠的时候可真不好过。
王东升一哆嗦,啧啧两声:“老江啊老江,这么多年你除了皱纹变多了、腰变粗了,就只有一样没变。”
“什么?”
“你歹毒的心。”王东升撇嘴,“最毒不过妇人心。”
“那我再跟你说一样没变的。”江桥笑眯眯地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身后的小黄,“你似乎忘了你上学的时候被高年级学生勒索,是谁帮你脱的困。你坐了几年办公室,我在外抓了几年的人。”江桥上下扫视一遍王东升,“就您这身子骨,等会儿你找你们马科长给你做个伤残鉴定,费用我全包。”
王东升从小就又矮又瘦,一看江桥要跟他来真的了,连忙作势求饶:“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了,我那是夸您呢。”
江桥笑问:“怎么说?”
“你脸上的每一道皱纹,腰上的每一两肌肉,都是为了受害人拼尽全力的见证,是荣誉的象征,是人民好警察的证明。”
“油嘴滑舌。”江桥失笑,把文件从小黄那拿了回来,“以后给我老实点。”
这时候齐涛就站在小黄身后,江桥余光瞥过,见齐涛手抵额头笑了一下。
江桥知道齐涛听懂她的玩笑话,也回敬了个微笑。
但她再看齐涛的表情,似乎又不像只是因为她的话好笑而笑。
——
江桥调集一中队正式警员和辅警共16人,一人或两人一组,分别去上游13个城市、县区调取火车站监控录像,根据实名登记信息比对列车上的可疑人员。
等把指示和精神都落实到位后,来到刑事技术科学研究所,看能不能得到点新线索。研究所里负责该案的组员都在紧锣密鼓进行尸检和痕迹分析。
马小琴见江桥进来,开门见山地跟江桥说:“我感觉这次48小时破不了案,除非方平那很快就有线索,不然靠你们这边,光出差调监控都得两天。”
齐涛这时候看了一眼手表,放下手中的工具,来到左边一个带冷控装置的试验台前。江桥觉得好奇,就走过去,原来齐涛在做蛆虫实验。通过模拟冰袋融化,还原蛆虫化蛹的时间,进而推测被害人死亡时间。
于是她走到齐涛身边,在不打扰齐涛的前提下,一边低头看齐涛的实验记录,一边跟马小琴说道:“还没开始你就先唱衰,难怪局领导不爱听你作报告,宁愿让王东升说两句场面话。不过你说的也是,如果方平那能尽快破案最好。不然火车抛尸,不用两天就传遍网络,一个极度残忍的杀人犯全国流窜,得造成多大的恐慌,不安定因素也太大了。”
“可昨天晚上方平已经连夜带队查过一遍监控了。”马小琴调整了一下一次性手套,没抬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平,他特别仔细,眼睛又尖。而且他特想破案,应该不会遗漏线索。再说了,这么大一个箱子带上车,就算查案时间有限,但你觉得方平会查不到?”
齐涛又记录下一个数据:30°,6h,黑色遮光塑料袋,塑封冰袋半融化。
江桥眼睛没离开齐涛的记录,继续跟马小琴说:“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难了。凶手太细致了,又冷静、又谨慎、又聪明,有反侦察意识。他知道怎么处理尸体,也知道怎么隐藏自己,他拿着尸体到处走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样,没有人注意到他随身携带尸体。可心里素质如此强大、手段如此恶劣又小心的嫌疑人,为什么不把尸体抛进江海、森林等荒无人烟的地方,为什么不是碎尸或腐蚀后冲走,而是把尸体抛在了人流量极大的火车上呢?这么做被发现的概率不是更大了吗?”她既是在跟马小琴讨论,也是在思考。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没有私人交通工具运送尸体吗?还是他本来要把尸体抛到别的地方但是中途失误了、所以不得不把尸体遗留在火车上?如果是失误,那又是怎样的失误呢?这个失误能不能成为他们破案的关键?
如果这些东西都讲不通,那么难道真的是嫌疑人在火车进站之后才抛尸在火车上马?
唯一的方向就是方平吗?
昨晚到今天上午,二队已经紧急调查和联系过8车厢的乘客,也没发现什么疑点,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床底下有尸体。
但方平那一分钟没有消息,她就一分钟都不能放松就警惕。
“团伙作案吧。”马小琴终于舍得从尸体上抬起头,“不管在哪抛尸,凶手都太缜密了,我感觉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正在这时,江桥的电话响了。
紫荆中队的许岩伟打来的。
许岩伟是18届人民警察大学研究生,一毕业就考入柳江市公安局,进刑侦支队就跟着江桥。
他性格内敛低调,做事认真负责,最重要的是文书写得好,江桥一直很器重他,经常到哪都带着。
“出差备案都批好了,东西呢,都准备好了吗?”江桥问。
“好了,车票都买好了,按你的要求,买的k834次列车的软卧,8号车厢下铺,下午3点出发,明天中午11点到。”许岩伟说。
“行,那我也赶快回去收拾一下。”
见江桥挂了电话,马小琴问:“你去始发广城站?怎么不派别人去?”
“始发站停留的时间长,人员密集,可操作的空间大,盘查难度高,又远又累,报销的钱还是一样的,就我和许岩伟去吧。”
马小琴不无羡慕和佩服:“还好你还没结婚,没孩子,不然家里肯定不让你这么拼。”
王东升本来全神贯注于尸检,一听有八卦顿时来了劲:“科长,谁敢跟江桥谈恋爱结婚啊。就我们上学、她还没读警校没当警察那会,她的变态就初见端倪。我记得特清楚,我们隔壁班有个男生想追她,你猜她怎么着,她开出‘条件’,让人每天跟她跑5公里,还必须考全校前10,结果还只是‘相互了解’的条件,连手都牵不到,直接把人家小白菜给吓跑了。”
“行了行了。”江桥摆摆手,“你是不是真想挨揍。”
王东升又梦回高中,感慨道:“说起来我那时候也喜欢过江桥,学习好人又漂亮,虽然达不到校花班花级别,那也是班里好多人喜欢过的美女,我们都以为江桥以后要当女高管或者嫁高富帅,谁知道我孩子都俩了江桥还没结婚,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地抓贼。也就是吴鹏能镇得住她,可惜……”
马小琴一计眼刀飞过去,王东升连忙住嘴。话音一落,整个检验室里登时鸦雀无声。
王东升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对江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嘴不把门,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也得赶快回去整理一下了。”江桥看不出有太大的情绪变动,径直走了。
只留下整个检验室里死一般的沉静。
过了一会,差不多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王东升说:“家里小孩生病了,我昨晚上一晚上没回去,得回去看看。”另一个秦磊也说回家休息一中午。
马小琴的孩子中午一般送到午托班,中午吃食堂。齐涛中午不回家,就和马小琴一起往食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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