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难
“阿牛,快把妹妹带过来,吃饭了!”一村妇冲着院门外一个正在玩泥巴的男孩喊道。
男孩抬头应了一声,起身搓了搓手,把手上的泥巴搓了下来,又拍了拍衣服,转身走向身后的小女孩。女孩三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衣裙,眉眼精致,双目尤似一泓清水,小脸圆圆胖胖,头上还顶着两个黑团子,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一直看着男孩玩泥巴,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兴趣。
男孩走过去,拉起女孩的小手,朝着院里的小桌走去。村妇利落地把饭菜碗筷摆好,又看向两个孩子牵着小手慢吞吞地走来。
“阿娘,不等阿爹回来吗?”男孩向着村妇道。
“不等了,你阿爹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
说罢,三人开始吃饭,村妇迅速扒了两口饭菜后,又端起一个小碗拌了些菜,拿起小勺子准备给女孩喂饭。
“来,安安吃饭了。”村妇对着女孩道。
易安看了看村妇喂过来的饭,稍稍犹豫了一小会儿,村妇见她没动静有些着急,却又耐着性子温厚道:“安安快点吃,阿娘一会还有的忙呢。”
男孩扒着饭,头也没抬,嘴里塞满了饭菜,鼓鼓囊囊道:“阿娘,一会等我吃完了,还是我来喂安安,你先赶紧先吃吧。”
村妇白了一眼男孩,“上次让你喂妹妹吃饭,没把你妹妹给噎坏。”又转头抚了抚女孩的额头,道:“安安,是不是阿娘做的饭不香啊,怎么不吃呢?”
女孩皱了皱眉头,望着村妇甜甜糯糯道:“阿娘,我想自己吃。”
村妇手里的汤勺落地,神情恍惚,似是不敢相信,一脸呆滞的望着女孩。在一旁拼命扒饭的男孩也停了下来,睁圆了眼睛看向女孩。
易安心中惊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还是说自己说的话不符合两岁的孩子,还是两岁的孩子不适合自己吃饭。看着两人如此看着自己,心里也是十分没谱。
正当易安陷入思考时,听到一旁的村妇哭丧起来:“我滴个老天爷啊,这孩子开口说话了,三年了,我的孩子终于开口了。”村妇惊呼道。
易安惶恐不敢说话。
突然村妇抱住易安,大哭起来“我天天愁呐,我这么漂亮的孩子要是一辈子都是这样可咋整,可真是老天爷睁眼了,观音娘娘显灵了。”
原来易安这个身体之前是个痴傻不会说话的孩子,三年都未开过口。
村妇松开了易安抹了抹眼泪,又在她脸上又左一下右一下的亲了两口。跪在院子里把东南西北各路神仙拜了拜。
娘三个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村妇便抱着起易安出了门去,男孩也慌忙起身,追随着母亲一起出了门。
出了门,左转右转两下子,来到另一户人家,刚到门口,村妇立在院门口喊道:“黄仙姑在吗?”
一会屋内传出了声“刘家娘子吧,快进来吧。”
村妇抱着易安慌忙进了屋,边走边道:“黄仙姑,你看看我家的小囡囡,今个突然开口说话了,和正常的小娃娃一样了。”
易安没想到,村妇居然带她来了神婆这里,那神婆是个白发老妇人,一脸的苍斑皱纹,重重叠叠,两个眼袋子乌黑乌黑地浮肿着,身体单薄而衰老,干枯得就像一片凋零的树叶。缩在阴暗潮湿的床上,腿上盖着被子,看着易安娘三个。
“黄仙姑,我拿了您的药喂了孩子,真是天人显灵,把我孩子的魂找回来了。”
黄仙姑哼了一声道:“你家女娃娃天生的好命格,神仙见了也喜欢,自然就抱回去逗玩两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两三天一过,就给你还了回来。”
村妇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急忙掏些小钱向黄仙姑道谢,又犹豫不安地对黄仙姑道:“仙姑啊,那神仙会不会又回来找我家孩子呀?”
黄仙姑闭着眼睛懒懒道:“神仙有神仙的规矩,不会轻易来凡间干涉人的命格,你放心吧。”
村妇听后十分高兴,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回到家里,村妇放下易安,怜爱的说了两句话。又走到厨房拿了把菜刀,从鸡圈里提了一只鸡,利落的杀了起来。杀完鸡,又择菜淘米,准备起了晚饭。
“阿牛,安安,来看看阿爹带了什么?”门外一个粗布衣衫,胡子拉碴的大汉一手扛着锄头,一手捧着一个油纸包。
铁牛正在地上捣着蚂蚁窝,听着大汉的话,立马起身,奔向大汉。大汉微微弯下身子,把油纸包给了男孩。男孩拿了油纸包跑向易安。
打开油纸包,一阵香甜扑面,好像是点心。易安本身就有些饿,闻到这味道更加的饿,咽了口口水。
铁牛拿起一块就塞进自己的嘴里,大汉看见笑道:“只顾自己吃,也不管妹妹了。”
“妹妹自己会吃。”
易安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糕点,慢慢的吃了起来。
大汉见状不由一惊!
村妇走来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家闺女好了。黄仙姑说了,神仙喜欢咱家女儿,抱去逗玩几天,现在给还了回来。”
村妇说完又看着大汉嗔怪道:“以前黄仙姑开的仙药你不让安安吃,说那是哄人的,辛亏我还一直偷偷地给安安喂。你看我家安安突然一下就好起来了。”
大汉不服气道:“那黄仙姑就是骗子,就骗你这种无知的妇道人家,我闺女是那个什么什么,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村妇懒得和大汉争执,便又去厨房间忙活起来。
大汉看着女儿能吃能喝能蹦能跳的样子十分高兴,又抄起一旁的锄头,向院子里的大树又去,一会就挖出来一坛子酒。
晚上,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吃起晚饭来,晚饭很丰盛,有土豆烧鸡,葱爆五花肉,还有几盘素菜和一盆玉米排骨汤。
……
过了三四个月,易安知道了很多事,比如,村妇姓马,大汉姓刘,是这个世界上易安的父母,而那个男孩叫刘铁牛,六岁了,是易安的哥哥。现在生活的村子叫刘家村。自己曾经的这个身体是个痴儿,不会说话,不会走动,吃饭睡觉都要人伺候。
易安知道自己在曾经的世界上已经死了,是工作过度疲劳猝死。然后来到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上,来到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女孩身上。
有时易安也学着像个孩子一样去玩耍,和铁牛一起玩泥巴,掏鸟窝,捉泥鳅啥的,但是有时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男孩子的精力太旺盛了,每天上蹿下跳的,也不知道累。
易安会经常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发呆,考虑着如何面对将来,但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易安最喜欢的就是吃饭,刘马氏,就是易安的母亲,做饭真的是十二分的好吃,什么千张豆腐,小白菜炖肉,香辣甜藕每天变着花样给两个孩子做饭吃。于是易安便在在胖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易安想,虽没有穿越到富贵显赫人家,但这样也是不错的,最起码这俩夫妇不重男轻女,对待女儿甚至比儿子还好。
晚上,小院里凉风习习,夏蝉吱吱,十分惬意。刘马氏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院子里,一会教俩孩子唱童谣,一会讲着没头没尾的故事。
易安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适应到已经快忘记过去。
正当俩孩子正昏昏欲睡时,突然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打破,而后是村子邻里的慌乱焦急声,刘马氏下意识的抱紧俩孩子,刘大汉也披着衣服从屋里跑了出来:“带孩子们进屋里去,我去看看!”
说完,刘大汉拿起门口的锄头,正想奔出去时,又不放心的回头道:“把门窗都关好,也别亮灯。”
刘马氏应了一声,赶忙带着孩子进了屋里。易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弱弱的叫了声:“阿娘。”刘马氏立刻捂上了易安的嘴,向易安嘘了一声,又轻轻地拍了拍易安的背,安抚着她。
易安又看了眼铁牛,铁牛看起来也很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让易安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外面很吵,有男人们的喊叫声,好像还有野兽的吼叫声。
过了很久,已近半夜。外面突然乱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是人的惨叫声。刘马氏紧紧的抱住易安,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过了一会,刘马氏抱着易安站了起来,又拉着铁牛到了厨房间,掀起了水缸的盖子,让铁牛进去,水刚刚漫过了铁牛的脖子。刘马氏又把易安抱了进去,铁牛拖着易安,才没有让她呛着水。
刘马氏流着泪道:“阿牛,安安。一会阿娘不过来你们就不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懂了没有。”
铁牛乖巧的点点头,易安却傻乎乎的看着刘马氏。刘马氏爱怜的抚了抚易安的脑袋,就把水缸的盖子盖上。易安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和一片无声的恐慌之中。
盖上水缸后,刘马氏将柴火稻草掩盖在水缸上,又把厨房的各种油盐酱醋撒在了柴火稻草上,布置完这一切后,刘马氏拿起一把菜刀出了门。
两个孩子在水缸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少,最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过了很久,这个厨房间总算有了些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刘马氏,易安不敢吭气,只听见外面那东西踩着厨房间地上的残杂物发出劈劈拉拉的声音,还有狗嗅东西时一抽一抽的气息声。
易安感觉到身边的铁牛颤颤发抖的身体,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的。铁牛紧紧捂着易安的嘴,又仔细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那东西东寻西觅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声音,好像是走了。易安和铁牛在水缸里呆了很久,始终不见刘马氏来。易安感觉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饿。
一夜过去,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易安有些慌了,悄声道:“哥哥,我们出去吧,我好冷。”
铁牛也冻得嘴唇发紫,摇了摇头:“再坚持一会,阿娘马就来了。”
“外面没有声音了,我们出去吧,哥哥会冻死的。”
铁牛沉思了一会,慢慢抬手,顶开了水缸的盖子,厨房里一片狼藉,调料撒的满地都是。
铁牛抱着易安出了水缸,又拉着易安小心翼翼的向外走去,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杂乱无章,一片狼藉。
铁牛拉着易安向村外走去,村子里异常安静,等两个孩子走到村子西口时,易安见到了她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见过的恐怖场面。
一座尸体残肢堆起来的小山,有男人,妇女,孩童。有手,有脚,有头颅。同时浓郁的血腥气也扑面而来。
看到眼前情景,易安吓得腿顿时软了,瘫坐在地上。铁牛跌跌撞撞地跑向尸山。一边向着尸体堆里翻找着,一边大喊着“阿爹!阿娘!”
然而那堆尸山里没有一具完整的躯体,又如何找到刘氏夫妇。但是铁牛依旧不放弃,在尸山里翻找着。
整个刘家村里六十多户人家,两百多人口,除了铁牛和易安,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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