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九世孽缘（7）
时间如同一个无形的大轮盘缓缓转动。
转眼间，虚幻的梦境世界又不知过了多少年。
......
在一座热热闹闹的城池中，有一名身材凹凸有致，蛾眉修长的妙龄女子正站在一处挂满了艳红色锦绸的高楼上。
下方围满了人群，放眼望去，竟然都是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
“白家小娘子，你就快扔吧！再犹豫一会儿，你的如意郎君就都跑喽！”有人起哄道。
于是间，周围的人也是跟着哈哈大笑，仿佛已经将高楼上的那名娇俏少女是做囊中之物一般。
白鹭手捧着一个被无数彩色丝带包裹着的红绣球，贝齿轻咬，显然是有些羞涩。
楼底下的人们一看到佳人露面，纷纷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眼神中全都充满了狂热之色。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敢乱来，因为在不远处，还聚集了几十名白家的家丁，每个人都手持着棍棒，一脸凶恶的警惕胆敢乱来之人。
“鹭儿，你还在犹豫什么呢？爹爹都安排好了，楼下能够入场的人，都是家世清白的良家，既是如此，就让老天爷来为你选择如意郎君吧！”
少女旁边走出了一位胖乎乎的老者，浑身珠光宝气，满脸笑意道。
“那鹭儿就听爹爹的话，把这绣球抛出去了。”白鹭银牙一咬，干脆闭上眼睛把绣球往空中一抛。
楼下的人们见此一幕，立刻就疯狂起来，如同野狗抢食一般，连滚带爬的奔向绣球将要落在了的位置。
一时间，怒骂声、惨叫声、推搡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此地正在演奏一曲别开生面的交响乐，除了焦躁以外，就是雄性之间令人作呕的占有欲。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不知为何周围忽然有一阵风刮来，竟然将红绣球裹挟而去，偏离了本来已经既定的轨道。
在众人的脑袋纷纷跟着这绣球移动时，却不曾想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因为那个绣球此时正稳稳地落在一名身着朴素书生服，手持一卷破旧书卷的落魄书生怀中。
这名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书生此刻有些懵逼，他看向自己怀中的那个红绣球，仿佛有所感觉，又转头望向高楼上的那名少女。
两目相对，这一男一女顿时身躯一颤，全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出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最终，在一众男人的惋惜声中，一位管家带着几名家丁走上前来，满脸笑容说道：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家老爷的乘龙快婿了！”
等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作为管家后面的几名家丁早已按耐不住，直接七手八脚的将这名书生套上了新郎官的衣服，然后抬手一架，就把书生送入了洞房。
......
五年后。
当年的这名书生此时已经留了胡须，通过不懈的努力，他成功的中了贡士，还未等与自己妻儿庆祝，就又得马不停蹄的去往京城准备殿试。
城门口，这名书生不断的安慰着白鹭，嘴中却是在说着一些离别的话语。
早已为人妇的白鹭此刻泪流满面，左手紧紧的牵着三岁大的男童，右手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显然是又有了一次身孕。
那书生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但最终还是一狠下心，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在马车中，这名书生先是一阵恍惚，然后便是双手捂住头，开始发出一阵阵压抑的痛呼，最终，两腿一蹬，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这名书生的眼神完全变了，变得十分沧桑且平静，只见他抬起自己的双手凝视了半晌，然后就发出一声轻叹。
......
又过了三个月后。
白鹭再次与自己的丈夫重逢了，不过在她的眼中可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
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身着大红官袍的相公此时是满面无情，眼神冰冷的递出一纸休书。
白鹭悲痛欲绝，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口中不停的质问，声嘶力竭道：
“为什么啊老爷！我在家中苦苦等候你，但不曾想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就算我有违妇道，难道连这两个亲生骨肉都不要了？！”
如今已是一方封疆大吏的书生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后，向自己旁边的两名侍卫打了一个手势，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到片刻，这两名侍卫一个将白鹭手中的两个男童一把夺过，而另一个则是强行按住她的手指，在那休书上画押后，就像丢垃圾一样将白鹭就在一旁，然后两人扬长而去。
从此，白府上下因为得罪了最近圣上非常重用的臣子，便被当地的县令抄了家，就此家道中落，白员外被气死，一众家丁逃跑，只剩下白鹭一个人孤苦伶仃。
又过了一段时间，白鹭也不知所踪，周围的街坊邻居在往后的日子里皆对此忌讳莫深，不敢多言。
......
五十年后。
今天正是两朝元老，叶丞相告老还乡之日，不仅朝廷群臣捶胸顿足，就连当今天子，也是在私下披发跣足，亲自为其牵马，以敬当年的授业之恩。
在官舟上，当年满是威严之色的书生已经是垂垂老矣，再也不负当年挥斥方遒的气魄。
此时的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天气凉，把这个披上吧。”一道如同夜莺般嘶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叶九朝仿佛已经习惯这种声音，他连头也没有回，只是默许这名老妪将一件皮草披在自己身上。
“张姐，你来到我府上已经有二三十年了吧？不知为何，在这些下人中，还是你能把我照顾得最好。”叶九朝看似随意道。
“奴婢自知相貌丑陋，恐怕会恶了老爷，所以便将伺候老爷的方面尽量周全些，也算是报答了当年老爷的收留之恩。”
那名老妪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脸上那道巨大狰狞的伤疤。
“想不到你还将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说起来，曾经也有一个人也像你这般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叶九朝又淡淡的说道。
这一次，那名老妪却是不敢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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