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洛伊丝不知道自己是又在做梦还是真的死了,因为她又见到了妈妈,这次洛伊丝终于看清妈妈的轮廓了,她没有像前几次一样以那种模糊的形象出现,而是切切实实地让洛伊丝看到了她的眼睛鼻子,以及金棕色的瞳孔。
妈妈坐在火炉边抚摸着洛伊丝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暖烘烘的膝盖上,洛伊丝闭着眼睛像小狗一样,掉下了眼泪。
“妈妈,我很想你。”
“好孩子,你很勇敢,妈妈为你骄傲。”
轻柔的吻落在洛伊丝额头上,但洛伊丝拼命地摇着头,发出一声轻柔而颤抖的呜咽。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闪现,她看见冒着白色蒸汽的石锅;看见了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坟墓间的食死徒;看见了埃德加·诺特举着魔杖,也看见了凯文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三强杯旁的地面上,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像破损的建筑一样塌陷,她抬起眼皮只看见金色的太阳余晖映在医疗翼的地面上。
西奥多坐在床边,也许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洛伊丝看见他眼下明显的青黑色。
很多时候人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比如没带伞的时候经常下雨,小东西总是在要用的时候才找不到,而现在,洛伊丝怕西奥多伤心难过,下一秒,他就真的掉下了眼泪。
很久没有看见男孩子的眼泪了。
洛伊丝甚至有些迟疑,她不知道用自己僵硬的手指触摸西奥多脸颊的行为是否能起到安慰的效果,但当她碰到那些意料之中的温热眼泪时,西奥多毫不犹豫地抓紧了她的手。
“你吓死我了,洛伊。”
从西奥多心有余悸的叙述中洛伊丝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五天,这五天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被关在箱子里的真正的穆迪教授被救了出来,邓布利多教授从哈利和小巴蒂·克劳奇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而沙菲克家也来领走了凯文的尸体。
说到凯文,西奥多像是感受到了洛伊丝的情绪,他小心翼翼避开洛伊丝上了药的右腿把她抱紧,哄睡婴儿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在那里看见老诺特了,西奥,”洛伊丝泪流满面地蜷起身子,姿态和母体中的婴儿别无二致“可能我以后都回不了家了。”
“你不是很喜欢法国吗?这个假期先去那边待一段时间,”西奥多一只手紧紧扣住洛伊丝的脑袋,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头发“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我不去法国,我只想在英国待着,和你还有朋友们一起。”
“那我们就在英国待着,别担心,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
洛伊丝最后的去向是麻瓜界,准确来讲,是英国萨里郡的小惠金区——没错,和德思礼一家隔了两条街的费格太太那里。
不知道西奥多是怎么办到的,他在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里为洛伊丝准备好了麻瓜钱币、伪造好了身份证明,甚至因为担心洛伊丝的安危把她和救世主安排到了一起。
她把消息告诉其他三个人的时候,大家已经收拾好了箱子,和其他四年级的同学一起在拥挤的门厅里等待着,而盼来的马车会把他们送往车站,一个美丽的夏日马上又要来临。
“看来这个假期我们要经常见面了,”洛伊丝摸摸哈利箱子上的笼子里站着的海德薇“希望你们别嫌我烦。”
“绝对不会,也许这会是我有史以来最美好的夏天。”
“你们说德姆斯特朗的同学该怎么回去?没有卡卡洛夫,他们还能驾驶那艘船吗?”
“卡卡洛夫并不掌舵,”一个沙哑深沉的声音打断了罗恩“他只待在舱房里,都是我们在干活。”
是克鲁姆,他来和赫敏道别了。
“赫敏,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洛伊丝推了红着脸的赫敏一把,她和克鲁姆穿过人群,罗恩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你最好快点儿!马车很快就要来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罗恩让哈利和洛伊丝留意马车,自己一个劲儿的伸长脖子,想看清赫敏和克鲁姆正在做些什么,其实那两个人没多久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泰然。
“你们找到新校长了吗?”
面对哈利有些唐突的询问,克鲁姆耸了耸肩膀,接着分别和哈利、罗恩和洛伊丝握了握手。
从罗恩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正在忍受某种痛苦的内心冲突,但还是在克鲁姆准备走开时突然说道: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赫敏转过脸,望着那些马车顺着车道朝他们缓缓驶来,脸上泛起微笑;克鲁姆显得既惊讶又欣慰,为罗恩在一片羊皮纸上签了名;洛伊丝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差点被罗恩用那支克鲁姆签名用的笔画成小花猫。
再次回到国王十字车站时,天气和他们九月来时完全不一样,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赫敏像她承诺的那样,一到伦敦就打开那个密封的小玻璃罐,放出了斯基特的阿尼马格斯——一只眼周有难看花纹的甲虫。
弗农姨夫在隔栅外面等着哈利,韦斯莱夫人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一看见哈利和洛伊丝提着行李箱朝这边来就一把搂住了他们:
“我想邓布利多会在夏天让你们到我们家来,保持联系。”
她格外爱怜地多抱了洛伊丝一会,身上有洛伊丝梦里才会有的,妈妈的味道。
“再见,哈利。再见,洛伊丝。”
罗恩和赫敏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拍了拍两个人的后背,一个只吻了吻洛伊丝的面颊。
“别想啦,哈利,这是女孩子才有的分别礼物。”洛伊丝捂着嘴巴咯咯笑“不过你可以问问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看起来很愿意给你一个,哦不,两个吻。”
不远处的双子有些迟钝,刚才在车上哈利把自己的三强争霸赛奖金全投资给了他们,他们现在依然没有回神,乔治喃喃对哈利说了句谢谢,弗雷德在旁边拼命点头。
哈利摆摆手转向弗农姨夫,洛伊丝厚脸皮的跟上去,她一边钻进德思礼家的车子一边报出费格太太的地址,没脸没皮地笑嘻嘻说谢谢。
弗农姨夫当然不高兴,他每次等红灯时都瞪几眼后视镜里和哈利说话的洛伊丝,但看见她手里转动着的魔杖又会悻悻收回视线。
“假期愉快,哈利,我会经常找你玩的。”
洛伊丝取出后备箱里的行李,费格太太已经在家门前的草坪上等她这位假的外地寄宿中学生,哈利坐在车子里看见洛伊丝蜜一样的头发在阳光下像波浪似的荡漾,他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至少现在还没什么可担心的,正如海格所说的,该来的总会来,一旦来了他就必须接受……
夏季中最炎热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女贞路上方方正正的大房子笼罩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中,大部分汽车都灰扑扑地停在街道上,因为旱情浇水软管已经被禁止使用,曾经葱翠的草地过度缺水,在夏天就开始变得枯黄。
女贞路上的居民最经常做的两件事,就是擦车和割草,现在没有一件做得成,他们都躲进房子里把窗户开得大大的,指望凉风能吹进来。
只有哈利和洛伊丝两个人还待在户外,他们正坐在木兰花路废弃游乐场的秋千上喝酸梅汁,洛伊丝抱着费格太太许多猫中最喜欢她的那只爪子先生,毛茸茸动物的温热触感让她的右手臂出了更多汗,哈利身上的牛仔裤不知道是德思礼家从哪里淘出来的,显得又脏又破,t恤也松松垮垮,其实他生日的时候洛伊丝扯着哈利去买了很多件衣服,但他的个子实在是蹿得很快,而且之后他也不好意思再收女孩子的东西。
“今天我在德思礼家的花坛里听到那种多比每次消失在空气里的爆响,幻影显形的声音。”
“那你看见人了嘛?是不是谁过来找你?”
哈利沮丧地摇摇头:
“没有,也许是我太渴望魔法世界的信号了,你也知道,每天早上的《预言家日报》上都没有伏地魔回来相关的报道,罗恩和赫敏也不给我写信。”
“生日的时候不是写了嘛,而且罗恩也说他们最近在忙一些不能细说的事,他们也没给我写过呀……”
洛伊丝拍拍爪子先生的屁股示意它到哈利那去,爪子先生懒懒地摇摇尾巴,纵身一跃后盘卧在哈利腿上。
哈利挠挠爪子先生的下巴,心情终于有所缓和,他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逗猫逗了多久,后来别人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周围街道上的路灯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一伙人影正穿过游乐场,其中一个大声哼着一首粗俗的歌,其他人哈哈大笑,还有轻微的丁丁声传来,那是他们推着走的几辆价值不菲的赛车发出的声音。
打头的那个毫无疑问是哈利的表哥达力·德思礼,正由他那帮狐朋狗友陪着向家里走,他还像从前一样人高马大,但听哈利说这一年来德思礼夫妇严格控制着他的饮食,再加上开发了一项新才能,达力的体格大有改观,弗农姨夫逢人就说他儿子最近成了东南部少年重量级校际拳击比赛冠军,但并不影响洛伊丝跟在他后面偷偷用脚踢他的屁股,反正她踢完很快就能跑掉。
那几个黑乎乎的身影穿过草地朝这边走来,如果达力只有一个人,他肯定会绕开哈利和洛伊丝走,但达力的朋友们显然不知道她们两个带着的小木棍有多厉害,他们吵吵闹闹地回顾今天欺负人的经历,发出一阵阵粗野的笑声。
“那记右勾拳可真漂亮,d哥,那小子叫得跟杀猪一样。”
“明天还是那个时候?”
“在我家外面吧,d哥,我爸妈明天出去。”
不知道他们今天又把谁痛打了一顿,两天前的晚上达力打了十岁大的马克·伊万斯,因为对方说他像一头用两条腿走路的猪,洛伊丝看了一眼被簇拥着走过来的达力,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嘿!d哥,今天又把哪个十岁小孩揍了一顿?”
哈利咧嘴笑着嘲讽达力,爪子先生看起来也很讨厌他们,它跳回洛伊丝身上弓起后背。
“那是他自找的!”
达力两只火腿般粗胖的手捏成了拳头。
“五个打一个,真是太神勇了,”洛伊丝揉着爪子先生的肚子安抚它,没忘给哈利帮腔“是因为他也说你像一只两条腿走路的猪吗?”
“你闭嘴!”
“别这样,洛伊丝,在妈妈那里他可是‘达达小心肝儿’,对了,d哥,我们能这么叫你吗?”
把自己的沮丧情绪转移到了达力身上,哈利心里十分满足,他甚至心情愉悦地和洛伊丝击了个掌感叹两个人的完美配合,但达力和他的朋友们气势汹汹地瞪着两个人,牙关上的肌肉在抽动。
“你晚上可没有这么勇敢,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知道吗?波特是个晚上说梦话还会喊爸爸妈妈的小宝宝……‘爸!救救我!妈!救救我!’,但是你妈妈在哪?她死——不许用那东西指着我!”
达力退缩到墙根底下,他旁边的朋友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忌惮哈利手里的小木棍,哈利的魔杖正不偏不倚地对准达力的心脏,他感觉十几年来的仇恨正在他的血管里翻涌。
其他四个人想要跟上去扯开哈利,但洛伊丝抱着爪子先生拦在他们面前,一拳打在那个叫皮尔的鼻梁上。
“你们几个可不是拳击校际冠军,是不是?再往前一步就把你们肠子打出来再塞回去,我说到做到。”
整个小区都以为哈利这几年一直待在少管所里,洛伊丝作为他的熟人,自然也就被划分到了少年犯那一类,除了费格太太和哈利,整个小区没人敢和她讲话,达力的朋友们看着洛伊丝恶狠狠的眼神,很没骨气地停下了脚步。
达力越来越下不来台,他在拼命地克制自己,最终从牙关里挤出一点声音,让他的朋友们先走一步。
哈利和他又僵持了一会,终于克制住了冲动,用魔杖教训达力并不是明智的举动,他绝对不可以使用魔法,那会有被学校开除的危险。
“走了,洛伊丝,我先送你回费格太太那去,她应该买好了东西,快要回去做饭了。”
“不用了,他们不是规定你必须在达力之前回家吗?别让他们为难你,我有爪子先生陪着,你跟德思礼走吧,但我好像有什么事忘了……等我晚上好好想想,明天见面的时候再说。”
猫是液体,爪子先生一被举起来就变成长长一条,洛伊丝抓着它的肉垫朝哈利挥了挥,临走之前始终没有想起来绕在脑子里模糊不清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直到她在费格太太的屋子里喂完了几只猫,抱起粘着她不肯回窝里睡觉的白毛猫雪儿站在窗前,看见了和哈利达力一起拐进女贞路的费格太太,她才反应过来
——摄魂怪!
洛伊丝连拖鞋都没换,抱着雪儿直接朝外跑,一出门就迎面碰上费格太太,她的厚拖鞋啪嗒啪嗒响,拎着的网袋也叮叮当当,一见洛伊丝不管不顾地冲出来就冷下脸:
“回家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哈利!”
“待在家里别出来,我们得等候新的指令。”
费格太太把装满猫粮的网袋塞给洛伊丝,那几只被惊动的猫也跑出来咬着她的裤脚往里拽,比较任性的踢踢甚至跳起来抓洛伊丝的头发,洛伊丝就这样闷闷不乐地又回到屋子里。
忐忑不安地一晚上过去,洛伊丝第十三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天已经大亮,她看向自己最后一次噩梦的始作俑者,爪子先生正毫不客气地坐在她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沉?”
洛伊丝一边抱怨一边抱起爪子先生,洗漱时让它站在自己肩膀上,她擦干净脸上的水珠,顺便用今天就要淘汰的毛巾擦了擦爪子先生的肉垫,才把毛巾扔进垃圾桶里,抱着它盘腿继续坐在窗口朝外面看。
这种生活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天前洛伊丝分明看到海德薇带着信件飞走,但三天内没有任何一封回信寄到女贞路四号,她越发的焦躁不安,海德薇离开的第四个夜晚,洛伊丝清楚地听见德思礼家的汽车发动机隆隆作响,确切无疑地驶出了车道。
踢踢在她怀里,烦躁地换了个姿势,大尾巴扫过洛伊丝的脸,洛伊丝捏了捏它的后颈,费格太太开门进来,踢踢很快从洛伊丝怀里挣脱。
“收拾收拾,孩子,有人来接你们了。”
“去哪?”
这句话一问出来洛伊丝就被自己蠢到了,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凤凰社的人来接哈利,顺带着把她这个抱救世主大腿的小可怜给带走了,她依依不舍地挨个囫囵了费格太太的猫,才拉着行李箱来到女贞路四号,房门大敞开着,里面闪烁着的荧光照亮了一部分门厅,哈利正被一大堆人围在中间说着什么。
“哈利!”
“洛伊丝!”
洛伊丝跑得太急没刹住车,结结实实地撞上哈利,她顺势挂在个子已经高过她的男孩身上,两个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哈利,没事吧?我那天真应该和你一起走的……”
“然后两个人一起去魔法部受审吗?别闹了。”
“也是哦……”
洛伊丝悻悻地从哈利身上跳下来,转身和队伍中唯一两个熟人打了招呼。
“小天狼星,卢平教授,晚上好!”
卢平教授是除了哈利之外离洛伊丝最近的人,他的白头发比三年级分别那次又多了许多,身上的长袍也更破旧了,但看见洛伊丝眼睛亮亮地和他打招呼,脸上还是绽开了温和的笑容。
“和我想象的倒是不太一样……但是你好,洛伊丝!”
说话的女巫是这些大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她有着一张苍白的心形脸,黑眼睛闪闪发亮,头发却是鲜艳夺目的紫罗兰色。
“你好呀,易容马格斯小姐。”
“聪明!"她掐掐洛伊丝的一侧脸颊“叫我唐克斯。”
“这是尼法朵拉——”
“莱姆斯,别叫我尼法朵拉!”
“尼法朵拉·唐克斯,更喜欢别人称呼她的姓。”
卢平教授坚持把话说完,洛伊丝顺势抱住了嘟嘟囔囔的唐克斯的胳膊:
“其实朵拉也挺好听的,不叫前半部分就好啦。”
唐克斯的头发很快变化成了泡泡糖似的粉色,她又掐掐洛伊丝另一侧的脸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嘴这么甜,真是的,搞得我还挺喜欢你。”
“哼,谁知道呢,食死徒的女儿。”
真正的疯眼汉穆迪留着一头有些长的花白头发,鼻子上缺了一大块肉,此刻正眯起两只不对称的眼睛怀疑地盯着洛伊丝,那只较大较圆的假眼珠闪烁着电光般的蓝色。
哈利比洛伊丝更先沉不住气,他无视了洛伊丝一直抓着他右手安抚他的动作,挡在她身前气呼呼地反驳:
“洛伊丝如果和她父亲是一样的人,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好吧……那你能保证这就是她吗,波特?如果我们带回去一个冒充她的食死徒就麻烦了,你最好问点只有特里本人才知道的事,或者,有人带了吐真剂吗?”
“洛伊丝,我和你从厨房里看过闪闪之后登上猫头鹰棚屋的那个星期天,我问了你什么?”
“罗恩和赫敏上了四年级之后为什么总吵架……我还可以把我的回答再复述一遍,你要听吗?”
“没错,就是她,我们走吧。”
“稍安勿躁,哈利,”小天狼星忍着笑意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我们在等平安无事的信号。”
“我们去哪呢,陋居吗?”
“不去陋居,那里太冒险了,我们在一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建了指挥部。”
小天狼星示意哈利朝厨房走去,那一堆巫师都跟在后面,仍然好奇地打量着哈利,疯眼汉已经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大口大口喝着弧形瓶里的酒,那只魔眼滴溜溜乱转,把德思礼家的许多家具尽收眼底。
“哈利,洛伊丝,这是阿拉斯托·穆迪。”卢平教授指着穆迪介绍到。
“嗯,其实我们知道。”
哈利尴尬地挠挠头,一个本来认识了一年的人又被别人重新介绍,实在是很奇怪。
“唐克斯刚才已经介绍过了,这位是金斯莱·沙克尔。”
高个子黑皮肤的巫师欠了欠身。
“埃菲亚斯·多吉。”
说话呼哧呼哧的巫师点了点头。
“德达洛·迪歌。”
迪歌看起来很激动,他尖声尖气地说着话时,戴着的那顶紫色高顶大礼帽掉了下来。
披着深绿披肩的女巫是艾米琳·万斯,她旁边长着一头厚厚稻草色头发的方下巴男巫是斯多吉·波德摩,靠在烤面包炉旁边的海丝佳·琼斯也朝她们挥了挥手。
介绍到每个人时,哈利都只能笨拙的朝他们点头示意,他好像突然被请到舞台中央似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盯着他看。
洛伊丝正趴在桌子上用指头戳着唐克斯翻出来的不倒翁,哈利有些不自在地朝洛伊丝挪了挪,他也趴在桌子上,闻到了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哈利想起赫敏在霍格莫德说过的话,发现洛伊丝确实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一年级时她那种圆润的轮廓随着年龄的增长被剥离开,鼻尖和山根渐渐笔直挺翘起来,眉眼也一点点变得狭长。
“怎么啦?”察觉到哈利直勾勾的目光,洛伊丝把不倒翁朝他那边推了推“你要玩吗?”
“不是,”哈利摇摇头,洛伊丝的一缕头发落在他颈窝上痒痒的“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另一边的穆迪正嘎吱嘎吱地掏出自己的魔眼,抱怨着自从那个卑鄙小人带过它就出毛病了,哈利去洗碗机前拿出一只干净杯子接满清水递给穆迪,魔眼被丢进去,穆迪的手把它捅的一浮一沉,那只眼睛开始在水杯里嗖嗖地高速转动,哈利回到桌边坐下时,那些人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了,不过这次他没察觉到,因为洛伊丝满腹疑惑地问他:
“哪里不一样?”
“比小时候漂亮。”
“那你可真是很迟钝,怎么现在才发现。”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洛伊丝转过身去再和不倒翁打交道的时候却很开心,哈利转过头看见小天狼星戏谑地眨了眨眼睛,事实上不止小天狼星,整个屋子里的一大半巫师都笑呵呵地看着哈利。
哈利一下子从脖子红到耳朵根,他不太自然地清清嗓子:
“嗯……我们怎么去……怎么去要去的地方?”
“骑扫帚,只有这个办法,你们年纪太小还不能幻影移形,飞路网会遭到他们的监视,而如果起用一个未经批准的门钥匙,那要搭上我们的性命还不够呢。”
“莱姆斯说你飞得很出色。”金斯莱·沙克尔声音低沉,他不停地看着手表“不管怎样,哈利,你最好去收拾一下东西,等信号一来,我们就要上路。”
“我们俩来帮帮你吧!”
唐克斯一边说一边拉着洛伊丝往哈利的卧室走,但洛伊丝投降似的举起手:
“别指望我啦,我对家务魔法一窍不通,我的行李箱打开基本很难再合上。”
“天呐……你妈妈居然不会教训你吗?”
“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且就算她在也不会教训我,”洛伊丝歪着脑袋向上看了看“她肯定会说,我在学校里得了那么多o,不是为了将来给别人当保姆的,所以会不会都无所谓。”
哈利和唐克斯回到厨房时,穆迪已经装上了魔眼,清洗过的眼睛转得飞快,金斯莱和斯多吉在仔细研究微波炉,海丝佳正对着一个削土豆器哈哈大笑,卢平教授给德思礼一家写了信,正在封口。
“时间刚好,哈利,还有一分钟,我们现在可以去外面的花园里做准备了。”
“你们两个,过来,”穆迪举着魔杖示意哈利和洛伊丝到他前面去“我给你们施个幻身。”
“那是什么?”
“幻身咒,”小天狼星摸摸哈利的脑袋“我们知道你有一件隐形衣,但是一会儿飞起来它不会很贴身,用幻身咒会把你们伪装的更好,你们两个谁先开始?”
“应该只有哈利需要,”洛伊丝的魔杖敲了敲自己的头顶,一股冷冰冰的感觉从魔杖敲打的地方流进她的身体“我自己把这个学会了。”
穆迪抬了抬那只真眼睛的眼皮,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唐克斯试探了两下,手肘才成功拐住洛伊丝的脖子,脸颊和她的贴在一起:
“洛伊丝!等你毕业了一定要来当傲罗,我天天带着你出外勤!”
格里莫广场12号那扇破破烂烂的门是在11号和13号之间凭空冒出来的,接着肮脏的墙壁和阴森森的窗户也出现了,看上去就好像一座额外的房子突然膨胀起来,把两边的东西都挤开了。
哈利看得目瞪口呆,11号里的立体声音响还在沉闷地响着,显然住在里面的麻瓜们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洛伊丝跟在哈利后面踏上破烂的石阶,走进漆黑的门厅,一阵湿乎乎灰扑扑的味道迎面而来,这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废弃的空房子。
墙上一排老式气灯亮起来,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韦斯莱夫人从门厅另一端的一扇门里走出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灿烂的笑容,但她比车站分别那时候要消瘦苍白许多。
“哈利!洛伊丝!见到你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韦斯莱先拥抱了哈利,大力得差点挤断他的肋骨,然后又把他推开了一点,左右手分别抓住他和洛伊丝,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你们看上去都瘦了不少,需要多吃东西,不过恐怕要等他们开完会才能吃晚饭。”
接着她转向哈利身后的那伙巫师,口气急促地小声说:
“他刚来,会议已经开始了。”
哈利身后的巫师们都发出了关注和兴奋的声音,开始从他身边朝韦斯莱夫人刚才出来的那扇门走去。
洛伊丝她们正要跟着卢平过去,却被韦斯莱夫人拉住了。
“只有凤凰社的成员才能参加会议,孩子们去楼上左数第一间。”
楼上的左数第一间卧室有着骇人的蛇形门把手,楼梯平台本就昏暗,哈利咽了咽口水才鼓起勇气把门打开。
他只扫了一样这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高高的天花板和并排放着的两张双人床都给足了人压迫感,一声尖利的惊叫过后,赫敏猛地扑到哈利身上,差点把他撞得仰面摔倒,罗恩的小猪兴奋地在他们头顶飞个不停。
“哈利!洛伊!你们一切都好吧?没有生我们的气吧?肯定生气了,我知道我们的信都写了些没用的废话……但是邓布利多要我们发誓什么都不说的……你肯定有很多事要讲!摄魂怪!还有魔法部受审的事!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仔细查了《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他们绝对不能开除你!”
“行啦,赫敏,让他们喘口气吧。”
罗恩微笑着把他们身后的门关上,他似乎又长高了几英寸,比以前更瘦长,不过那头火红的头发和脸上的雀斑依旧和以前一模一样。
赫敏放开了哈利,仍然满脸喜色,但没等她再说什么,就听见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呼声,一个白色的东西从黑黑的衣柜顶上飞过来,轻捷地落在哈利肩头。“
海德薇!”
哈利抚摸着这只雪白的猫头鹰的羽毛,它的嘴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爱怜地轻轻啄着哈利的耳朵。
“连我的信也不回!”洛伊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躺倒在其中一张单人床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抱歉,洛伊,这里是凤凰社,一个秘密社团,”赫敏赶紧双手合十,好声好气地乞求原谅“邓布利多创建的,这里都是上次同神秘人作斗争的一些人。”
“就这些?就是这些不能写信告诉我对吗?!”
哈利过去一个月的痛苦和怨恨一股脑儿的涌出来,被蒙在鼓里让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份愤怒像洪水一样决堤,海德薇被他的声音吓坏了,抖抖翅膀飞回衣柜顶上。
“我们为什么不得不留在女贞路,而你们俩却参与了这里发生的每件事情?”
“不是这样!妈妈不让我们走进他们开会的地方,她说我们年纪太小——”
“这么说你们没能参加会议?那真是太遗憾了!但你们一直待在这里,而我却在德思礼家被困了那么长时间!他是不是忘了是谁保护了魔法石?是谁除掉了里德尔?是谁去年不得不穿越火龙和斯芬克司以及其他每一种令人恶心的东西?是谁亲眼看见那家伙复活?是谁亲眼看见他杀了——”
“哈利!”洛伊丝猛地站起来,脚下的地板发出嘎吱声,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某件事产生了严重的应激性障碍“别再讲了……”
空气中泛起一阵长长的沉默,只有洛伊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摔门出去的声音,紧接着房间里和楼梯平台依次响起刺耳的爆裂声,乔治忽然出现在洛伊丝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又怎么啦?”
“跟你没关系……”
“不对,你的事就和我有关系,哈利是不是又惹你生气啦?让我数数这是今年的第几次——”
“其实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的问题。”
“好吧好吧,无论是谁的问题,别再委屈巴巴了,小羊,我感觉你的眼泪马上就要把我淹没了。”
“我这次又没哭……”
乔治无奈地摇摇头,借着身高优势在洛伊丝头顶上方十几厘米的地方打了个响指吸引她的注意,等到洛伊丝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亮闪闪的麻瓜水晶球,小小的彩虹小羊在水晶球内的大雪里转着圈,复杂的布景结构为它添上一丝浪漫色彩,最顶端吊着一只惨兮兮的布娃娃。
“好看吗?”
“好看,你怎么买到的?”
“弗雷德的新女友是个麻瓜出身,托她的福,很多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乔治纤长的手指插|进洛伊丝发间顺了顺“是不是感觉好点了?看起来我以后要准备很多东西,用来应付你动不动就涌出来的眼泪。”
洛伊丝自从几岁回到魔法界就再也没见过这东西,其他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淡了不少,她渐渐冷静下来,拿开乔治在自己头发上作乱的手。
“所以今天又是为了什么生气?”
“不是生气,”洛伊丝摇摇头“是因为哈利今天又谈到了……谈到了凯文,我没办法理智的面对这件事情。”
“那个在墓地里中了索命咒的小斯莱特林?”乔治皱紧眉毛“其实,小羊,我们一直都很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死掉。”
乔治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洛伊丝像哈利对待邓布利多那样大胆讲述出自己的经历,他相信小女巫有这样的勇气,但洛伊丝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下了楼梯,身影隐藏在古宅未被气灯点亮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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