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偷袭
马踏飞泥，杏花落纷纷。
幽林沐雨添新绪，残香和泪醉归人。
三人共乘一骑，黑玫瑰纵蹄狂奔，奔跑了一盏茶的时辰，身后追兵已经不再，天上却淅淅沥沥下了起雨来。
眼见雨越下越大，牛顶天脱下外衫，罩在阿朱、阿碧身上，但也只顶片刻，过不多会儿，三人身上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公子，咱们走了王姑娘怎么办？”
阿碧夹在两人中间，微微侧着脑袋小声问道。
因为中毒原因，她玉脸苍白，神色憔悴，香软的娇躯几乎瘫在了牛顶天怀里。
前面的阿朱亦不好受，由于混身酥软无力，须得牛顶天紧紧按住腰腹，才不至掉落。
“放心，那位段公子的功力可不弱，能够护她周全，先把你们安顿了我再去寻她。”
牛顶天说话之间，瞧见阿碧憔悴神色，不由得心生怜惜，关心问道：“怎么样？可有难受的地方？”
“没什么。”阿碧摇了摇头，脸颊微微泛红，“公子放心，就是身子没力气。”
牛顶天闻言心下渐宽，又朝前询问：“阿朱姑娘可还好？要是难受就吱一声，咱们先找地方换身衣服，晚一点再进城。”
阿朱早就飞红了脸，闻言神色更为忸怩，说到底，她与阿碧不同，共乘一骑已经不妥，更何况还有一只手紧紧按在腰腹。
微微思索了下，阿朱强忍羞意低声说道：
“身上又冷又湿，牛公子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可往杏子林东北方去，我记住那边是有人家的。”
牛顶天未有犹豫，拍了拍黑玫瑰，一骑三人便朝东北而去。
又奔跑一刻多钟，前方雨幕之中便见一座大碾坊，此时雨势渐大，唰唰声响，四下里泛着蒙白。
来到碾坊前，牛顶天迅速跃下马来，将阿朱、阿碧抱下马，一左一右扶着走了进去。
跨进门，只见舂米的石杵提上落下，不断打着石臼中的米谷，不见有人。
牛顶天扶着二女往里走，正欲呼喊，却又突然顿住脚步。
“公子怎不走了？”阿碧抬头疑惑问道。
牛顶天眼眸微闪了下，朝最里处的稻草堆瞥去一眼，不动声色道：
“等等再进去。”
“等等？”阿碧一脸疑惑。
阿朱也不解地看了过来。
“很快的。”
牛顶天微微一笑，将阿朱、阿碧扶到门旁长凳坐了下来。
同时，他心底忽有一种猜测，兴许王语嫣那倒不用自己再跑一趟了。
又见阿朱、阿碧身躯微微蜷缩，牛顶天迟疑了下，便左右各握一只柔荑，为她二人缓缓输送内力。
阿碧眨了眨眼睛，抿着嘴没有说话，阿朱低下头，脸颊酡红如晕。
“谁？”
忽然听得碾坊里处一阵高亢声音，阿朱慌忙挣开手，红着脸颊朝那娇喝一声。
“哎呦！”
稻草堆中两人齐叫一声，顿时从中站起两个人来。
一男一女，都是十八九岁的农家青年，二人衣衫不整，头上沾满了稻草碎，瞧见门口的牛顶天三人，脸色各自泛红，神情甚是尴尬。
“他们刚才是在……”
阿朱一怔，瞬间做出判断，她与阿碧相视一眼，脸上又增一层晕红。
牛顶天抱拳：“叨扰二位，在下姓牛，想在这避会雨换身衣服，小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那小伙子畏畏缩缩看了牛顶天一眼，吞吞吐吐道：
“我……我楼上还有几件旧衣服，你要不嫌弃，可以换一换。”
“多谢小兄弟。”
牛顶天道了声谢，取出一锭银子走过去递给那农女，笑道：
“一点心意，劳烦姑娘取两件衣服帮她俩换一下，好不好？”
那农女脸色一红，犹豫道：“银子我不要，我去给你们拿衣服。”
说着就往楼梯走去。
“姑娘，等一下。”牛顶天喊道，又将银子递了过去。
农女连忙推辞，牛顶天则坚持要给。
推辞四五次后，农女欣喜收下银子，去搀扶阿朱、阿碧上了阁楼。
“小兄弟怎么称呼？”牛顶天朝那小伙子拱了拱手。
“我叫金阿二。”金阿二说道，“公子跟我来，我领你去另一边。”
“多谢金兄弟。”牛顶天客套一句，跟在金阿二身后，一起走向对面阁楼。
阁楼里堆满了稻谷和米筛、竹箕等农具，在一个破竹篓里，放着几身布衣。
“都是旧衣服，公子别嫌弃。”
“没事儿。”
牛顶天笑了笑，却并未去换，而是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金阿二：“等一会若是有持兵刃的武士过来，金兄弟只管带你小娘子藏好了，千万别出来，碾坊里有什么损失算我的。”
金阿二一愣，声音就有些发颤：“他们还会杀人？”
“那倒不会。”牛顶天不想吓着他，便笑道，“不过都好色的很，等会若真来了，不管听见什么动静，你二人藏紧了都别出来。”
“多谢公子提醒！”
金阿二迅速离开，去与那农女通了气。
碾坊外，
大雨依旧，刷刷作响。
“砰砰！”
“这儿有人吗？”
没过多久，那农女刚下阁楼，便听外面有人敲门大喊。
金阿二透过门缝眯眼瞧去，见是一位俊朗青年搀扶着一位娇美女子，遂放心打开了门，两人一看就是富贵良家子。
“叨扰，叨扰，我们只过来避一避雨，您两位有什么贵干，尽管便是，不用理睬我们。”
俊逸青年朝金阿二连忙作个揖，便搀扶起那娇美女子坐在门旁湿漉漉的长凳上，一脸关心道：
“王姑娘，你身上都湿了，这可如何是好？”
娇美女子面颊微红，看了眼一旁的农女，从发髻上摘下一枝金钗，柔声道：
“姐姐，这用这枝钗子跟你换一套衣衫，好不好？”
农女犹豫了下，心道今个倒奇了，尽是拿金银换衣服的，不过眼前金钗她却不信是真的，看了眼金阿二，便说道：
“这……这金钗我不要，我去拿衣服给你换。”
“那怎么行？”娇美女子不愿，连忙将金钗塞了过去。
农女连连推辞不就，两人拉扯几回合，农女才收下金钗，将娇美女子搀扶上了楼。
阁楼上——
牛顶天透过窗户缝隙，瞧着走向自己隔壁间的倩影，不禁微微眯起眼眸。
两人正是段誉与王语嫣，不出意外，慕容复率领西夏武士稍后便至。
“要不要杀了？”牛顶天摩挲着下巴，心中不由盘算起来。
慕容复在杏子林中对他露出了杀意，这一惦记，便很难解开。不知不觉死个李延宗，也好过光明正大杀掉南慕容。
心思泛起间，忽听得外面马蹄声响，楼下段誉惊叫：
“不好了！不好了！王姑娘！敌人追来了！”
“阿贞！快！快躲起来！外面拿刀的来了！”
有了牛顶天提前嘱咐，楼下的金阿二也顾不得段誉了，急忙跑上楼，拽起农女就往一处旮旯角里钻。
几骑人马来的也是极快，片刻到了门外。
“果然在这！”
“那妞将军要活的！”
“砰”的一声响，四名披甲武士踢开门板强闯了进来。
不等段誉反应，一名满腮虬髯的武士挥动手中长刀，疾步上前，迅速登上木梯。
“王姑娘！快躲起来！他们要上去了！”
段誉见状大惊，眼瞅武士就要登上楼，他一边大喊，一边拽住木梯奋力往下扯，这一扯，一人一梯直接摔倒了下来。
那虬髯武士大怒，不顾疼痛，朝着段誉举刀便砍。
房间内，王语嫣刚好就从窗户伸长头颈瞧此一幕，急促说道：“段公子，你用右手食指，点他小腹下脘穴。”
段誉反应极快，凌波微步一施展，他身子瞬间化作残影，右手食指迅速点向虬髯武士小腹一处。
“噗嗤——”
瞬间，一道雄浑剑气穿腹而过，射中身后一根楼柱。
虬髯武士直喷段誉一脸热血，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段誉吓一跳，慌忙踉跄着后退，身后亦有长刀挥至。
“点那瘦脸的胸口檀中穴！点那小胡子腋下三寸！点那胖武士胸上七寸！”王语嫣连忙说道，语速极快。
“哦哦。”
段誉再次运转凌波微步，虚影在三人之间来回摆动，一边周旋，一边伺机出手。
王语嫣隔壁房间——
牛顶天回想起段誉方才指尖剑气，不禁一阵沉默。
剑路雄劲，如石破天惊，若是纯熟起来，远非他现在的一阳指所能比拟的。
“公子，外边是王姑娘和段公子的声音，他们也来了吗？”
在段誉与剩下三名武士周旋间，牛顶天顺着房顶横梁，悄然摸至阿朱、阿碧所在房间，阿碧迎面便小声询问。
牛顶天点头，将手中修罗刀递给阿碧，低声道：
“外面还有高手，我一会藏在王姑娘附近伺机动手，力求一击必杀，你们在这千万不许出去。”
“牛公子有把握吗？”阿朱眼眸之中不乏关心。
“放心！”牛顶天微笑。
随即原路回返，躲在房梁暗处准备伺机动手。
既然决定要杀慕容复，便不能让他有开口机会，不然碾坊里的三个姑娘，起码有两个拼死求情。
这时。
惨叫声响起，三名武士先后倒地，身上均带着冒血的指洞。
碾坊寂静无声，只有坊外大雨依旧，哗哗作响。
王语嫣从窗户探出脑袋，好奇问道：
“段公子，你使的是凌波微步吗？我见牛公子也使过，难道你们师出同门？”
段誉闻言有些吃味。
这两日他在三女身边，听的不是慕容公子就是牛公子，耳朵就腻了。
心道自己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若让江湖人误会与牛顶天那样的狠人师出同门反倒不妙了，于是连忙道：
“不是不是，王姑娘可别误会，我也不知牛公子哪里学来的。王姑娘你若是想学，我……”
“噗嗤！”
话未说完，忽听得嗖嗖声响，三只弩箭破空射了进来，其中两支刚被段誉躲过，最后一支却正中他的左肩。
碾坊外，大雨之中，十一名武士围住了整座碾坊。
其中三人手臂装配臂弩，射出三箭后，一头戴黄皮帽的中年武士招呼一声，十一人齐齐冲了进来。
王语嫣惊慌道：“段公子你没事吧？快拔出弩箭，先用凌波微步先与他们周旋。”
对方还没出手，她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武功路数。
“好……好的。”段誉连忙应道，心里竟有一丝甜蜜，王姑娘这是在关心他呀。
一咬牙，拔出弩箭，也不顾伤口血涌，深深吸一口气，运转凌波微步向前冲去。
“嗖！”
“嗖！”
“嗖！”
弩箭再次射出，段誉步法急转，连忙进行躲避。
“段公子！”
“点他们的肩井穴！”
“啊……好！”
段誉应道，便如打了鸡血一般，于扑来的武士之间穿梭摇摆，瞬间定住四人。
“黑脸汉子使的地堂刀法，你点他命门穴。”
王语嫣急速说道，“左边两人使的是关外伏龙手，运功穴位在双臂腋下。”
“黄胡子使的是柳家回风刀法，你点他肾俞穴。”
……
有了王语嫣指点，段誉有如神助，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坊内武士仅剩三人。
“李延宗！”
“给老子宰了这小杂种！”
眼见己方手下一个个的毙命，戴黄皮帽子的中年武士不禁心生惶恐，朝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怒喝。
这人脸色蜡黄，神情僵硬木然，像是死人一般。
喝声刚落，但见寒光霍霍，他闪身而至，唰唰唰三刀，连向段誉劈去。
段誉迎上他那脸庞，心里直是发怯，加上连点三处穴位均是落空，心中怯意更盛，便一边躲向远处，一边大叫：
“王姑娘，你快说点哪里，我自己点不中他！”
“老子宰了你这臭娘们！”
中年武士瞥见王语嫣，不等她开口，面色一狞，将手中长刀直直甩了过去。
“不好！”
段誉一惊，当即转身，伸手就去抓那长刀，但因距离太远，终是差了寸许。
“砰！”
就在这时，砰一声铮响，惶恐欲喊的王语嫣，便见一物从头顶后方飞出，径直将那长刀打飞了出去。
那僵脸武士一刀正要砍至段誉左肩，见此不由一愣。
下一刻，心头猛的一悸，便见王语嫣所在房门陡然炸开，一袭黑影挥出一道雄浑无匹的掌劲径直轰来，转瞬即至！
“轰！”
“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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