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家的弃儿
打铁哥躺在床上看着帘子，阻碍两人感情升温的东西，他真想一刀把它割了。
可真没了帘子阻挡，他又觉得太烦躁，双手肯定无处安放的。
刘宝珠耳朵敏锐，听到了打铁哥的呼吸不太顺畅，尽管没有经历感情，她也知道打铁哥面对她心烦意乱。
她还没准备好，绝对不允许他做出过分的举动，唯有通过聊天发散两人注意力。
“打铁的，你的家人呢？”
打铁哥看着屋顶的目光就带着失落。
家人，他是有的，真要数起来还不少，只是，没有一个人跟他有关系了。
回回午夜梦醒，他都会想象着如果母亲没有死，父亲估计不会再娶，他就还是那个人人宠爱的李家大少爷。
他肯定能谱写出属于自己的神话的。
要知道，他小小年纪就显露出惊人的记忆力，夫子念一遍，他就记在心里，还能举一反三。
夫子都说他有极好的天赋，给以时间加以锤炼，他就是西褚国最耀眼的星星，一定能够通过科举考试成为京都大相，为天下苍生谋求利益，名扬青史。
他也是那样认为的。
七八岁的年纪，就有二十岁的傲气，一把折扇常伴左右，扇子一开诗词歌赋张口即来。
多少人羡慕他的家世背景，嫉妒他的华盖天赋。
“哎！”
打铁哥浅浅地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认为他拥有的太多，只能让他留下遗憾，所以不经他同意，就让原本健康的母亲成为病秧子，一年光景不到就乘鹤归去了。
他的父亲也是花心洒脱，极其不负责任的，妻子刚离开半年，就让媒婆张罗着娶填房了。
速度之快，打铁哥不得不怀疑母亲的离开跟他们有脱不开的联系。
可他已经是李家的弃儿了，哪怕现在回到了李家，那里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想要调查母亲的死，谈何容易呢？
他脑海里也闪现了母亲临时之前对他的叮嘱，“浩儿，娘放心不下你，最大的念想就是你要好好地活着。”
活着，就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所以尽管知道后母对他的好是带有目的的，他也选择不窥破。
亲弟的降世，后母不再担心没有依托，獠牙就暴露出来了，再也不隐忍对他的憎恨了。
后母最先做的就是把夫子解雇了，不允许他通过学习知识走上科举之路了。
夫子留下了一封信，说李家主母更替，一切变得复杂，已经没有当初夫人在世时的纯粹，让他不要再想着科举的事了。
夫子叮嘱他有机会就离开李家，科举的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找过父亲表明自己要夫子教习的决心，只是他还没见到父亲，还没说出口，考科举成为大相这个梦想就被扼杀到摇篮里了。
犹记得那天晚上，他听下人说父亲回来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想到这里，打铁哥顿了一下，像什么孩子？那时的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呀。
他欢呼雀跃地往前跑，父亲从后母房间里出来，他刚走过去就被父亲扛在肩膀上到了祠堂里，拿了藤条把他打了一顿。
这是父亲在他有记忆起第一次打的他，原因不详，他知道肯定跟后母煽风点火脱不开关系。
父亲让他反省自己，他拒绝了。
不管父亲打得多狠，他都没有哭！
他没有错，为什么要哭？
哭了就表示他承认自己错了。
他不知道被父亲打了多久，全身都很痛，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辈子，你休想在读书了，也不允许你再对付你弟弟，不要以为他还小就能欺负了，他有我这个老子护着。”
父亲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他只觉得全身冰冷，当初那个口口声声喊着他“浩儿”并把他举高高逗乐的父亲，已经是陌生人了。
不让他考科举，他是不服气的，每天都在书房看书，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可以自学成才的。
那天晚上，他吃过饭后就栽到了书房里，没一会儿就困得眼睛睁不开，他就把头垂到桌子上睡着了。
他是被热熏醒的，睁开眼睛就发现书房着火了，他就在火的中央，插翅难逃了。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一点也不慌，静静地看着外边，透过火光，他隐约看到后母躲在不远处捂着嘴狂笑着。
是了，他死了，就没有人跟她的儿子争夺李家的财产了。
也是他命大，下人发现了大火，火很快就扑灭了，书房的书毁去了一大半，很多是母亲收藏的医学典籍。
他还带了几本放到了现在的床底下。
那时，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后母面前，小小年纪就有一股威慑力，后母吓得落荒而逃，做实了做贼心虚。
他以为父亲会有所觉察后母的行径对他格外关照。
他失望了，父亲回来就奔向后母宅子，一家人欢声笑语，他才是局外人。
之后，后母雇佣人制造事端让他趟。
这点就跟刘宝珠小时候被祖母安排危险一样。
如此说来，他们同病相怜的小可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后母的一切做派，他都知道的，只是不想放弃了书房的藏书，小心谨慎，九死一生活下来了。
他把那些书看完了，也就拍拍屁股离开了那个家。
他差点就去考试了，后母派人在考试的周围把守，恐怕要把他一命呜呼掉。
他就知道这辈子都别想再通过科举成为自己的梦想了，于是，他离开了家乡，漂泊一阵子，才跟一个铁匠学习手艺。
做个铁匠，是他没想到的，可总归是要活下来的，铁匠再不济也能混个温饱。
长时间的打铁生活，已经把他所有的幻想都磨掉了。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李家人。
只是，刘宝珠问到他的家人，他就想起来了。
他想到刘老汉跟方芹菜把刘宝珠当宝贝，连名字都那么精贵，他就有些羡慕。
他也曾经是母亲的宝贝，却沦落为一个苦逼的打铁人了。
等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刘宝珠蹲在他面前，他吓得身体往后挪，差点把帘子给压断掉下来。
刘宝珠缓缓地站起来，凑到了他面前，“你哭了！”
打铁哥吸了一下鼻子，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故作镇定，“没有！”
“有！”刘宝珠指着他眯眼笑着，“我都看到你眼睛里有泪花了！”
打铁哥已经恢复了往常死鱼眼的模样，“你看错了！”
“……”刘宝珠心知肚明，她的话让打铁哥回想到伤心事了。
他家肯定很惨，才留下他一个人！
刘宝珠十分同情打铁哥的遭遇，决定用自己博大的胸襟关怀他，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打铁哥观察到她眼里的怪异目光，莫名得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绯疑这小妞不会给他下套子吧？
就在他心里发慌时，刘宝珠回到了帘子后，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睡觉！”
打铁哥有些搞不懂刘宝珠了，他还想主动跟她坦白自己的家世背景呢。
她却没兴趣，他就很受伤，带着点小委屈的小情绪，不情不愿地挪出来一点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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