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少女就这样站在河边的石头上，抬头看着天边稀疏的云，如墨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
似是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像是在极度绝望中的淡漠。
卡卡西停在原地。
今天，因为雪穗出门了，他久违的打算去河里钓鱼。
他在思考是用钓具还是直接下水抓上浪费了很多时间。下水抓鱼显然更快些，以自己的身手，也不会狼狈。但是未免太过无趣。现在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的钓具是几年前买的，一直放在柜子里。柜子也是几年没有打开过，里面的霉味呛得他咳了好几声。
有多久没回到这个家了？卡卡西没有特意计算过日子。这几年是真的太忙。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买了钓具之后放到了这里，如果是放到忍者宿舍，也不至于会让钓具发霉。
他慢慢收拾装备，而后悠悠地走在木叶的大街上。他想着自己儿时街道的模样，与现在大相径庭。木叶这些年发展很快，简直日新月异，不过那家拉面店还好好的开着。
他耸耸肩，闲着就要胡思乱想。
还是那条河，与他上一次来这儿相比，四周的树木似乎高大了些。
“你也长大了呀。”他口气轻松。
他在河边一块体积较大的石头上摆好鱼饵和备用鱼钩。自己坐到了旁边。把挂着一小块鱼饵的鱼竿甩到水里。没过一会儿就感觉有东西在水底拉扯鱼竿。
卡卡西向上一引……“啪”鱼竿断了。
他笑了笑，也没恼，把坏鱼竿放在一边，站起身去买新的。
待他回来，就发现自己钓鱼的位置直挺挺地站着一个少女。
……
他肯定那个笑不是给他看的，也不是为了什么而笑。如果非要形容，只能说是一个躺在血泊中的美人，不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的死亡。
卡卡西不止一次见过这种表情，往往都是在同伴将死之际。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如果自己不伸手拉住这个少女，少女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里。世界上没有人会记得她，连一块属于她的墓碑都没有。她存在的唯一印记就是定格在卡卡西脑海里的这阳光下的笑靥，而这如画的定格终究会随着时间而被淡忘。
自杀？
他没来得及多想，伸手拉住了少女。由于惯性，她一下扑倒在他怀里。卡卡西扶住她，帮她稳住身子。
少女抬起头，用一双无神的金眸盯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卡卡西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即使是尘埃落定之后，他也不知道今天的选择究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没有伸手，少女会不会真的消失……或许消失对于她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既然让他遇见了，不管多少次，他还是会选择伸出手拉住她。毕竟活着不是吗？谁知道老天还会开什么玩笑。就像他自己的前半辈子，犹如活在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中，根本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大叔，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怀里的少女忽然说话了。
“抱歉抱歉，你还好吗？”卡卡西退后两步，露出招牌式的微笑，眼睛眯成月牙。
“好得很。”她活动活动四肢，“等等，我是不是见过你？”
“嘛嘛～我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不过在大场合也出现过几次，小姐会眼熟我不奇怪。”刚退休不久就被公众淡忘了？卡卡西哭笑不得。
少女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他一番后，伸出手像是要摸他的头发或脸颊。
他笑着躲开了。
“……”见卡卡西这个反应，她收回手轻哼一声，“我想起来了，六代火影大人？”
“小姐在这儿做什么？一个女孩子自己待在森林里很不安全的。”
“不安全？你的意思是木叶不安全吗？”
“倒不是这样。因为木叶也很注重生态平衡，森林里有很多猛兽。”
“我是来旅游的。”她忽然说，“听说木叶发展很好，如果不错的话，我想定居在这儿。”
“要定居在火之国吗？”
“不是，是木叶村。”她强调。
“哦，”他点点头，“那考察的还好吗？”
少女应了句“不错”，而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忽然往卡卡西背后张望了一下，说了句。
卡卡西也跟着回头，静谧的树林里什么都没有。
“我该走了，下次见。”她冲他摆摆手。
他不是多疑的人，但少女的表现有点奇怪。他快速结印，唤出一只忍犬，不用卡卡西多说，忍犬向着远处女孩即将消失不见的背影追去。
……
“卡卡西我回来啦！”
雪穗推开大门，扑鼻的饭香充满着幸福的味道，她一蹦一跳来到桌前，歪头看着摘下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的卡卡西。
“回来得正好。”他将盛满饭的碗递到雪穗面前，同时也注意到她颈肩的围巾，他没有发问，而是在她对面坐下。
“秋刀鱼耶！”她顺着鱼的纹路用筷子剔出一大块肉，筷子停顿了下然后把肉放进卡卡西碗里，“辛苦你啦～第一口应该你先吃～”
“谢谢～你也快吃吧，这是我自己去钓的。”
“哎？那我可要吃很多！不过我能吃鱼了？你不是说有伤不能吃太油腻吗？”
“前几天吃烤肉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她噎了下，“那不是我忘了吗！”
“所以当然可以吃，你的伤早就好了吧？”
“是耶……”她也觉得奇怪，便要撩开衣服查看，又被卡卡西一声大呵制止。
“你怎么了？”她狐疑抬头。
卡卡西脸微微红了些，他轻咳一声：“这句话更应该我问你吧？我好歹是个男人，在我面前多注意些吧。”
“不是伤在腰上吗？也不是什么不能看的部位啊……话说，卡卡西桑，你以前是忍者吧？是不是会受很多伤，那医生帮你治病的时候，岂不是都把你看光了？”
“……”卡卡西只觉得无言以对。想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只不过那时战乱，谁会关注这些。也就是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问出这种天真的话。但是有一点，他非常确定，“我那种地方没受过伤，所以不是看光。”
“哪种地方？”
没想到少女一脸茫然反问他。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他都拿不准少女是真没听明白还是在逗他玩，“快吃饭吧……”
幸好她没纠结于此，她托着腮：“我忽然想到，我伤的也不重，为什么会昏迷三天呢？”
“可能是因为不愿意醒来？或者太累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因为我一直在做噩梦啊，怎么可能不愿意醒。”
“做噩梦吗？”卡卡西第一次听她提起，“什么样的噩梦？”
她蹙着眉想了半天，却只有模糊的片段：“又红又蓝的……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有你。”
“梦到了我？”
“没错。”雪穗肯定。
卡卡西有了猜测。雪穗说的对他有印象，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她，她又反复梦见他，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依靠。
似乎所有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稍稍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托人打听你的身世。”
“真是谢谢你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很抱歉……”
“不用在意～”他温柔笑着，宽大的手掌轻轻揉了两下她的头，“不说这些了，今天玩得开心吗？”
“不如跟你在一起开心。”她吃着饭，“还借了木叶丸的围巾，下次还得还给他……要不你帮我还了吧？”
听雪穗这么说，卡卡西莫名有点高兴，但还是正色到：“既然借了别人的东西，你又没什么事情，要亲手还给人家啊。”
“卡卡西桑好严格啊……不愧是老师。”她将最后一块肉夹给卡卡西，“说到这儿，之前我不是说想去接任务挣钱吗？该去哪里呀？”
“这个就由我代办吧。我正好闲着没事做，我会跟你组队一起的。”
她听到卡卡西这么说，兴奋地差点把碗打翻：“真的吗！太好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没底来着，怕做不好，有卡卡西在一定就没问题了！不过谁这么有钱能请火影大人帮忙？”
“不是指名的话，一般是根据任务内容定价的。”
“这样啊！很贴心呢。感觉木叶跟你一样。”
“哪里一样？贴心？”
“不止呢，就是很好很好！因为太好了所以我想不出那些形容词……反正我能遇到卡卡西真的是很幸运，特别特别幸运。”
如此热烈的感情，卡卡西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却不知怎么回应，他用手挡住本就有面罩遮盖的通红的脸：“吃完了吗？我去刷碗了。”
“嗯嗯吃完了！不对，等等……你也吃完了？”她扒头去看，卡卡西碗里空空如也，半个饭粒也没剩，她顿如晴天霹雳，“我又没看到你的脸！”
她挫败地看着卡卡西收拾碗筷：“我来刷碗吧……”
“今天就由我来吧，你出去玩了一天，应该累了。”
“你不是也去钓鱼了？”
他想起那个黑发少女，他派忍犬跟了她一路，忍犬说她并没有什么奇怪举动。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他摇摇头，笑到：“我是忍者呀。”
“那明天就由我来吧！”雪穗见他这么说，也没坚持，她靠在厨房的门上，看着卡卡西熟练的动作。
他背后，窗外黑云缓缓压来。
“怪不得这么冷，原来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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