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他站起来了
“你？”木叶放下手中端着的猪血盆，满脸写着“你做什么”。
金渊朔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拍了两下屁股：“你什么都没看到！”而后又满脸通红对着木李氏半鞠躬，“婶婶，刚才我没抓牢，您容我再拎上一回。”
木李氏忍住想自己去拎的手，决心再给这个娇弱的小公子一次机会。
这般魁梧的身子骨怎生得这么娇弱，如何能经得起“双抢”，又如何在这靠田吃田的小村庄里过下去，总不能真就这样将养下去，她女儿可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木叶就见那假王爷一撩一摆，将衣摆卡在腰间，双腿分开扎着个结实的马步，比她的手大的多的手牢牢把上水桶……
拎起好似就在这一瞬间！
“婶娘，我爹问水烧好了没？”郑小屠户腰间两侧插着短刀，手里拿着茶盏，眼眸微弯，喜笑颜开。
他一进厨房，看见小叶子和她娘两人都注视着厨房的男人，那人手正放在水桶把手之上，脸憋得通红。
“兄弟，莫伸手了，交予我来就好！”郑小屠户赶紧放下手中茶盏，上前接了假王爷手中的桶，毫不费力地一只提了起来。
“这灶上的桶也装满了吗？”郑小屠户瞧见灶上水桶里也冒着热气，顺嘴就问了。
“是呢，也已经好了。”木李氏看着这郑小屠户满手的气力，心中夸赞。
“好嘞，那我便一次都带了出去了，省的婶娘费力了，也不用小叶子妹妹……”郑小屠户低了下头，似是害羞：“伸手了。”
郑小屠户一手一桶热水出了门去，胸口的肌肉直颤。
木叶打了个颤，大汉撒娇，她有点承受不住。
木李氏拍了下女儿的背，催促道：“你把这瓢拿出去，一会他们能用上。”
木叶接过瓢，在娘的挤眉弄眼下出去了。
她娘看中郑小屠户，想让她多接触接触，可她，她还没想好。
她瞥了一眼还蒙着的假王爷，心下戚戚。
“小公子还是去歇着吧，总归是要把伤养好才行。”木李氏给锅中添水，又在灶下添上两根粗柴，手下不停地忙着自己的。
金渊朔左右不是，在心中哀叹一声就出了去。
确实得早点养好身体，否则他这小媳妇都得跑！
院中，那长桶中已经放入两桶热水，那黑猪也已经被绑了腿脚，一根粗、长的棒子架起黑猪，木叶的爹和郑小屠户抬着一头，郑大屠户抬着一头，三人合力将黑猪放进长桶中，郑小屠户松下手，将热水倒进长桶中。
倒完两桶，水仍是不够，木李氏已经从厨房里又慢移出一桶水来，又倒了进去。
郑小屠户拿着三个空桶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又拎出两桶热水来，倒没一桶，剩下一桶用瓢舀了水来浇在黑猪悬在空中的四肢。
泡了一会后，郑大屠户伸了手探到水中，拽出了几根黑猪的毛，看了一番后，对着儿子点了点头。
郑大屠户和郑小屠户和着木叶的爹转着木棍将黑猪转了过来，王家叔叔拿来两块木板，架在木桶之上，将黑猪放在木板上。
郑小屠户抽出腰间插着的小短刀，双手一旋，竟耍起把式来。
郑小屠户耍完把式满眼期待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木叶，希望木叶能夸奖一番。木叶张了张口，还未说出一句，那厢倒是有人先鼓起了掌。
“好，真好！干净利落，漂亮！”假王爷在一旁眼神晶亮，看着郑小屠户那手恨不得当时就握上去。
这一大一小两个屠户都是个好的，大屠户手上气力了得，浑身气势骇人，穿上军甲，上阵杀敌怕是能横扫一片。
这小屠户虽年纪轻，气力还未像他父亲那般强劲，但手却精巧，把式耍得像模像样，精妙绝了，上了沙场，怕不是一刀直中人要害，叫敌人一命呜呼。
想不到一个小小村子竟如此多能人。
院门外的未嫁女眷都掩着嘴笑起来，木叶抚了抚额，脸上羞红，这穷酸少爷不仅穷还没见识……
她怎生得捡了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目光短浅的穷酸假王爷回了来？她上辈子欠他的？
郑小屠户听见有人夸他，甚至给他鼓了掌，他腼腆一笑，对着男子一拱手，埋头对猪刮上毛来！
郑大屠户和郑小屠户手下不停，一个从上至下，一个从尾至头，双管齐下，一时间只听得“刷刷刷”的声音直响，黑色的短毛簌簌直落。
“小叶子姐姐！小叶子姐姐！”李家小子从院门外直冲进来，奔到木叶身边，气喘吁吁，揪着木叶的腿就说：“我阿娘说你家在杀猪，非要我写完课业才准我来。”
木叶蹲下身帮着李家小子顺背，待他喘好了气，才说：“急什么，你阿娘说得对，先做完课业才能来，多读书才能有出息，杀猪什么时候看不够。”
“哎呀，小叶子姐姐，你可是不知道，镇上的先生可啰嗦了，自从孙家大哥中了举人，他天天给我们念叨孙家大哥，又因着我和孙家大哥一个村的，他总是对我寄予厚望，打得都比其他人多些，可疼死我了！”李家小子捂着眼睛，装委屈。
“那还不是先生疼你，希望你和孙家大哥一样成才！”木叶轻轻揪了下李家小子的耳朵。
“是啊，是啊，你就该好好读书，和孙家大哥学习，到时候一朝金榜题名，你阿娘也能松快些。”在一旁帮着手的其他村民附和。
“我可不是那块料子，我还是想和郑大哥学，杀猪多好啊，每天都有肉吃！”李家小子更凑近了去看，接着那掉落的黑色猪毛，向往之情溢于言表。
“嗬，这话可不能叫你阿娘听见，听见了少不了给你个竹编炒肉吃。”郑大屠户这才发出今天的第一句话，一说话就给李家小子来了个威慑。
李家小子脸上的喜气洋洋化成了伤心欲绝，捂着屁股朝着木叶撒娇：“怎生得我就不能跟着郑大哥吗？日日学习，不仅学得心慌，还学得日日吃板子，呜呜呜……”
“吃什么板子，今日你不是要吃猪尾巴吗？”木叶摸着李家小子的头，可把他带离批评圈，“走吧，去堂屋，我给你那些过年吃的果子，甜得很。”
李家小子脸上一瞬间又挂上笑：“快走快走，小叶子姐姐我们快去！”
木叶带着李家小子吃了果子之后，就去了厨房，掏出八九个男□□头大的红薯，又从里面掏出些土豆。
木李氏也进了厨房，和着木叶一起洗了红薯和土豆。
外间黑猪的毛已经刮得差不多，正对着猪嘴吹气，一人一大口，将黑猪吹得涨起来，为下一步开膛破腹做准备。
将整只猪从桶里抬出来，放在已经放好的木板之上，郑大屠户短刀深深一划，那白花花的肉就散开来，临到头和屁股才换把刀狠狠剁下去。
讲究快、准、狠。
生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金渊朔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若是他手下的兵个个都有这郑大屠户手里的气力，在操练上一番，怕是各个都能成为人中龙凤，冲锋陷阵、以一敌十。
厨房里，木李氏动了下盆，盆中的猪血放入盐后，有因着冬日里脚冷的气温，猪血已经凝成了块。
她挖上那么一大块，用清水冲洗干净，切成块，泡上。
木叶这边将外面小锅的热水舀剩下小半锅，从外面提进一大块白花花的肥肉和处理干净的猪尾巴，冲洗一番后，将猪尾巴切段，丢入锅中焯水，在灶下添柴，将火烧大。
焯个半柱香时间捞出，放置在一旁备用。
木李氏将猪血处理好后，掀了里面大锅的盖子，将已经切好的肥肉丢入锅中，加入小半碗清水，用漏勺挨锅底翻动，防止肥肉粘锅烧焦。
不一会，肉渣的香味弥散在空中。
木李氏不停翻动肉渣，直至肉渣炸的还剩点油星子捞出，将肉渣盛出放在洗净的篓子里，用锅铲将炸出的猪油小心装进旁边的油罐中。
木叶从里面的大锅偷出一小铲来，沿着洗净的无水的外间小锅淋上一圈，直至热油烧得冒出青烟，放入几颗切碎的花椒，翻炒至有呛人的辣味传出，加入葱姜。
翻炒几下，将猪尾巴倒入锅中，寻一碟辣酒沿锅边浇入，以防油溅出来，再倒上适量酱油让猪尾上色，仔细翻炒一番，至猪尾巴完全上色，倒入半锅开水，再讲昨天晚上泡发的一碗黄豆倒进去，一起煮着。
这边煮着，那边木李氏的装着猪油渣出了门去，院里已来了好些人，坐在坐在凳上或是门槛上，不拘小节。
木李氏拿着油渣递到各位村民的面前，他们皆擦了手，拿了些放在手中，递上一块进嘴里慢慢嚼着。
猪油渣热乎乎的，不像肥猪肉那么腻人，将猪油都炸出以后，剩下的猪油渣吃起来脆，香。
但不能吃多了，吃多了就腻人。
“婶婶，这是什么？还挺好吃！”金渊朔一个接一个向嘴里扔，嚼得咔吱咔吱的。
“少吃些，吃慢些，省的一会肠胃油住了，肚子疼！这就是些猪油渣子，以后还有，不要今日一下子吃多了！”木李氏拦住金渊朔继续拿的手，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郑大屠户和郑小屠户还有木叶的爹正在洗猪，摘了内脏肠胃，众人吃着猪油渣，开始猜测猪肉多少斤。
这种事郑大屠户向来是不参与的，因着他手下分寸太准，猪肉摊前，你说要几斤那便是几斤，几乎从来不差手。
若是郑大屠户参与进来，那便是没得玩了。
一村民猜是三百斤。
另一村民赶过猪，猜是二百八十斤。
郑小屠户说是二百九十斤。
众说纷纭。
木叶的爹却是一口不开，只脸上挂着笑意。不管是多少斤，总归是他家的猪，他家的肉。
“二百八十六斤！”金渊朔站起来报了个数字，他将最后一个油渣子丢进嘴里，信誓旦旦，和他要拎热水出去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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