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他给的礼物二
夜间不宜吃得过于油腻，木叶点上几盘点心，上了壶茶。
透过窗户，街边满是摊贩，挂满了各色各样花团锦簇的灯。敲锣打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龙灯正舞得尽兴，除了龙灯，还有踩高跷的，喷火的。
街上满是人，间或有马车经过，扶起一方帷幔，露出半点佳色。
“赵家哥哥，这……”木叶拿出玉佩放于桌上，心下不安。
“赵小子，这玉佩不是那位公子给你的吗？”木李氏接过女儿的话头问道。
赵清言伸出手去，两指按在玉佩上，又将玉佩推回去：“自然是小叶子的。”说时，又将玉佩翻了个面，“不若仔细看看？”
木叶将玉佩拿起，木李氏凑过头跟着看。
只见这块巴掌大的镂空玉佩上，雕刻着一对白头鸟，交颈相依，栩栩如生。玉佩底边刻着四个字，木叶摸过去，竟是“白头到老”四字。
“这是……”拿着玉佩的手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木叶缩回了手，面上都浮出一丝绯红。
“这是金兄弟送你的第一件礼物。”赵清言戏谑地看着小叶子。
木李氏回身坐好，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虽说小叶子让她不用担心小金的事，在外人面前也是给了一番说辞，但她心中总是郁郁不安，生怕哪一天小金就失了音讯。
更何况，小金的身子还那么差。
现下知道赵家小子和小金还有联系，也便放下心来，一同打趣地看着女儿。
“谁要他的礼物了。”木叶低着头，面红耳赤，羞怯不已。
“哦？”赵清言撑在脸侧，似揶揄，“那我现下便传信与那边，叫他们莫在将剩下的礼物拿于你。”
木叶猛地抬起头，双手搭在桌子上，差点掀翻了身前的茶盏，顾不上遮掩满脸的羞红，眨巴着眼睛问：“还有？”
小黄原是呆在木叶的身前，正饮着她面前茶盏里的茶，现下被一吓，哧溜一下瘫坐在桌上。
众人皆笑。
赵清言的指尖扣在桌上，发出“哒哒”两声，眼中戏谑更深：“你这幅样子可不像是不想要的模样。”
美人纤细修长的手在眼前晃荡，小黄决定暂时抛弃娘亲，果断转移过去贴着这手。
赵清言有些头疼地收回手，小黄又巴巴地跟了上来。
与小黄接触的一天一夜里，赵清言终是体会到了木叶所说的“灵”。
不单是五谷轮回之事，这只鸡有自己的审美，察言观色后行动，除了不能开口说话，赵清言觉得这世道像是把谁的智慧抽了出来给了这鸡。
“他既愿意送，我便能收，还怕他作甚。”木叶将小黄扒拉回来，圈在胸前，也不再害羞。
“可……这玉……”木叶看着小黄想逃却逃不出的模样，突然问，“难道那人是金渊朔找来的？”
“是也不是，他日后会经常去庄上的。”
木叶仍疑惑，却也知道那人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只一月，我们的庄子怕是建不起来。”
“自然是建不成的，不过我们也不是单靠庄子留人。”赵清言将视线落在木叶与木叶的娘亲身上。“一个月以后，关于殊色锦鸡的传言会传遍大街小巷，自然会有人联系到我们小黄身上。凭着这波好奇心，自有第一波人会到来，除了赏这殊色锦鸡以外，我知晓小叶子和婶婶的厨艺非凡，想是能叫人流连忘返。”
木叶和娘亲对视了一眼，互相看见对方眼中的亮光。
她们是喜欢做菜的，而做出来的菜能够被吃得一干二净才是做菜最能感到开心、满足、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且等着吧，接下来会很忙的，不会叫你们空闲下来。”
在茶馆歇上一会后，木叶等人又上了街。
灯笼摊接着面具摊，这一小镇的烛火照亮了整个小城的热闹。
趁着时兴，赵清言买了几个面具，一人拿上一个，木叶挑了个红脸，赵清言则戴上了个白脸，木李氏和赵母都随着各自的孩子戴上了相同的面具，反倒是木叶的爹选了个黑脸戴上。
小黄正在木叶身侧的布袋里歇神，它还小，又听不得吵，索性在袋中呆着。
买过面具后，众人移了步。
不远处便是猜灯谜的地方。
猜灯笼所用的灯笼和各户门口展示的那些灯笼又有所不同，每户人家门口搭起的灯棚都为了展示各家最漂亮也最吸引人的灯笼。
而猜灯谜所用的灯笼却是普普通通，样式一致。让人能在这些繁复的各色灯笼中一眼便能认出来。
“这字倒是好。”赵清言微弯腰，看着灯笼上的字赞赏。
这灯谜为着让所有人都能猜着玩着，也便挂的不高，木叶看就刚好，赵家哥哥要看可得屈着膝躬着腰。
“谢公子夸奖！”从摊位里急急走出一位身形瘦削的书生，手上还沾着墨迹。“不若来猜上几个。”
赵清言回头，眼见身后的人个个摩拳擦掌。
“不知这灯谜有何彩头？”
“这……”书生面露难色。
也是，木叶扫视一遍，除开这家在茶馆门口的灯谜摊子，不远处仍有两三家，摊前围着不少人。可眼看这家，灯笼又不如人家精致，就连彩头也好似没有一般。
“我这灯谜，一文钱便可猜两盏，不论你猜中与否，皆……可拿去……”书生声音怯懦，说着说着竟将自己说的满面通红。
“便是我这一文钱买你这两盏粗糙的灯笼？”赵清言弹了一下眼前的灯笼，声音清淡，却也叫人无地自容。
木叶觉得戴着面具的赵家哥哥与平日里很是不同，面具掩住了温和俊逸的容貌，满身的凌厉便显出来了。倘若她是那站着的瘦弱书生，这番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书生也就如她心中那般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崔勉的手紧紧按在桌面上，想辩解几句却终是无力地坐下。
眼前的公子没说错什么，还有人说得比这更难听。
他扶着额头，眼前发花。
今日他只饮过一碗如水般的米粥，还是茶馆老板不忍，施舍予他的。若是着灯笼卖不出一个，明日他便要饿死街头，也自当再也回不去家乡。
“不若便以这字为彩头。”赵清言将桌上的白纸拿起，细细端详。
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让人眼前一亮。
崔勉抬起头，眼眶微红，整个人都放松了。他连忙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纸拿起来整理好，向前递去。
赵清言摇摇头，先将十枚铜板递了过去：“我们先猜上二十个灯谜，猜到我便拿走，没猜到也便算了。”
“可……”崔勉激动的心仿若被泼了盆冷水一下子又凉了下来，“可我这只有十个灯笼，连二十个都没有。”
赵清言摇摇头，面具下的脸上勾起笑容。
眼前这人倒是认真。
他未搭话，开始猜灯谜。
灯笼上的谜面倒是简单，一点也没有为难人的样子，看着书生的打扮怕是真的遇上了困境，走入了死路。
木叶掩不住好奇凑上前看了几眼，因着太久没看字词让她有些眼晕，读了几遍后终是发现自己没有解灯谜的天赋，心下也便失了乐趣。
正巧，一小贩吆喝着扛着糖葫芦走过，那糖葫芦又大又圆，在各色灯笼的照耀下，更显得秀色可餐，令人垂涎欲滴。
木叶凑到娘亲面前，贴耳小声请求，木李氏的视线跟着女儿的手指，看到了糖葫芦，点点头同意了。
木叶兴奋地蹦出去，追着卖糖葫芦的小贩去了。
在猜灯谜的赵清言自然是看见了，却也任由木叶去了。
毕竟还有两份王爷准备的礼物等着木叶发现呢。
木叶追着小贩而去，她的视线不过被踩高跷的人吸引了一瞬，那小贩便不见了。
木叶又往前追了几步，却还是没看到颗颗饱满的糖葫芦，还以为是脸上的面具挡了视线，将面具往上推去，虚虚顶在脑门前，仍是没有，她才终是确信了自己错过了。
她折返，有些垂头丧气，途径某个巷子却看到糖葫芦靠在一边，小贩人却不知道哪去了。
这可不正常。
木叶想吃糖葫芦，但这馋虫她还是能忍住的。
正当木叶下定决心离去时，有人扛起了糖葫芦。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怦怦怦狂跳，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发起晕来。
那人戴着个黑脸的面具，扛着个糖葫芦草把子，朝她招手，整个人显得滑稽又可笑。
木叶侧身，只当没看见那人。
那人竟冲她喊起来：“糖葫芦哟！糖葫芦哟！小姐小姐买个糖葫芦吧，保准甜！”
边喊那人便朝她靠近。
木叶不应，心中却早已澎湃。
“真得，准甜！”假王爷站在灯笼光照不进的巷内，离她不过三步，只要再出来一步，便能与她一同赏这华灯。
木叶抚着胸口耳边全是紧张的心跳声，她看见自己上前了一步，走进不见灯笼光的巷内，扑进他的怀里。
不能总让他向她靠近，木叶想，她愿意向他走近，虽不见火光，却能共赏一尊明月。
月色温柔。带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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