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辰安从者华那边听说过，自家老大与眼前的木家小姐的日常生活的相处。他们老大从一开始就演柔弱、扮可怜，动不动就委屈巴巴，引得木家小姐可怜之心涌起，才对他多看上几眼。
他是没法想象老大扮柔弱的模样，但他看着眼前跪着的男子，可怜否？真可怜！柔弱否？不算柔弱，但现下眼含热泪的模样可是相当惹人怜惜。
他们老大再演戏，大约也达不到人家那般真情实感罢。
虽说这男人脸上横亘着一条吓人的伤疤，可若除去那伤疤不看，这男子眉目坚毅，自成一派严肃认真的模样，倒也有一丝韵味，比自家老大平日里行走的那张普通的脸可好看上太多。
辰安揪着竹篓的的背带心中万分紧张。
再说卖身葬父后，这男子可就直接待在木家，往后相处中保不齐就……辰安的瞳孔放大，眼前闪现无数自己被“打死”的场面。
他赶紧走到木家小姐身边，小声在旁提醒，只期望木家小姐能忍住，千万不要同情心泛滥将这样一个人带回去。
木叶本已心软，毕竟那道疤与她前世脸上的那道疤痕几乎在同一个位置上，虽不知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人的眼神让她心生怜惜，着实不忍。
木叶按下心中的不忍点点头，便准备随着辰安往外走。
现下有人在前面开路，就再也没有人挡着木叶的路，不让她离开。
周平看着眼前人离去的身影，方知一切都没了念想。他的腰塌了，眼睛一瞬间发酸，他掩下即将喷薄而出的眼泪，伸手将白布拉好。
木叶转头便看到这人颤抖着手为自己的爹盖白布的模样。
她的心一窒，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前世之时，她连为自己爹娘收拾尸骸的机会都没有，等她知晓的时候，人早已烧成一抷灰土，风一吹便散了。
她定住了脚步，心里一面告诉自己这人是骗子，不能施以援手，一面又饱受内心的煎熬。
她再次回了头。
木叶从怀里掏出了半两银子，郑重地放在地上。
半两银子够这人将亲人的后事处理好，也够他去简单的瞧一瞧脸上这伤。
“我不知你这事真假如何，也不愿买上一个陌生人回家，只当我听了一个值钱的未知的故事。”木叶放下银钱，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辰安走了。
周平想挽留却最终停住了手。
罢了，还是先处理好后事。
辰安带着木叶挤出了人群，快速离去。
幸好，木叶没有带着这个男人离开，也没有报上住址和名号。
他注意到，木叶拿出钱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她，毕竟这看上去就像是骗钱的勾当还有人上当那必定是钱多的人家。
他小声提醒木叶，再也不离开她一步。果不其然，接下来，木叶遇见了腿受伤的、脚受伤的、手受伤的……
木叶叹了口气一概没有理会。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对了还是错了，只是那种场景她真的没办法一走了之。
“辰安，那个人也和他们一样都是骗子吗？”木叶心中黯然，已经明了结果，却仍旧渴望一个令人宽慰的答案。
辰安摇了摇头，卖身葬父的那人确实与后面几人不同，那人身上带着不甘与仇恨，身上混着血腥气，那人是真的。
可他此时只能保持沉默，若是将这其中的道道说明，让木家小姐怜悯心更甚，万一以后遇到相同的骗局，没有识别出来反倒滋生麻烦，不如现下便断了这可怜悯之心。
辰安带着木叶绕过了那些扮可怜的人，回到了正街上。
迎面便撞见一个牵着牛的老叟，老叟低着头一手擦着泪另一手中拿着牵牛的绳索，绳索都快要掉出手心了也没见他提溜一下。
辰安护着木叶站在一旁，让过老叟。
除了小鸡崽子这些，木叶还需买些草种。
这些草种也与平日里随处可见的杂草不同，需得买上些北方游牧地区喂养牛羊的那些草的草籽。
若是打巧有从那边来的人，带了这些草籽，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没有，那便得另想法子，她看河边的杂草就不错，绿油油的长得也漂亮。
辰安又跟着木叶在集市上打转，等木叶经过卖身葬父的摊子时，那地方已经空了，看热闹的人也撤了个干净，木叶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当自己的银子打了水漂。
可打水漂还能听见个响呢，想到这木叶又不高兴起来。
转来转去转得头都晕了，也只看到一家摊子卖草籽，量少还贵，木叶本打算忍着心疼买了，那摊主竟头也不抬，坐地起价，气的木叶甩袖子便走，至此是什么也没买到。
眼看着都快到午时了，木叶和辰安打算找个摊子买上个馒头大饼充充饥。
这头正从摊主手中接过馒头，掀起面纱热乎的啃上一口，那头便传来了略显刻薄的声音，这回木叶可学乖了，也没上前，单站在摊子前看人围观。
摊主看这买了馒头的客人也不走，一时也是嘴瘾犯了：“也是惨哦！”
“怎么说？”木叶正支着个耳朵听远处传来的声音，猛然听见摊主说上了一句，更是八卦心起。
“你瞧着那田家老头要将家中唯一的耕地老牛给卖了。”摊主边做揉着面边说着，眼里露出半分不忍。
“为什么要卖牛呢？”木叶想不明白，既是家中唯一的耕牛，为何要卖掉呢？
“他那娘子生了病，村里的大夫本着情分已是免费诊过了，可那药却买不起。”说着说着摊主竟啧啧可怜起来，“想他老田也是能干的，只是老来得子过于溺爱他那儿子，叫他儿子生的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吃喝嫖赌样样都做，没钱了便去家中找他拿，这回看上个狐媚子，他那儿子竟听了狐媚子的话，趁着老田不在家，将家中钱款卷了干净跑了，老田那娘子被气得一病不起，竟日渐严重了。”
木叶边吃馍边听着故事，一面感叹老田可怜，一面又感慨老田的儿子不是个东西。可是因果循坏，倘若他们夫妻二人不溺爱儿子，那便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卖牛管用吗？这牛又能卖上多少钱？”木叶吃完手中的白馍馍，从怀里掏出手帕将手擦了干净。
不得不说这馍馍吃起来微甜，看起来又白白胖胖的，叫人一眼便能相中。只是着实吃起来噎得慌，想喝点热水压一压。
刚想到这，旁边便递过来一个水壶。辰安才刚吃了一半，看见木家小姐已经吃完了，想见吃下这么大个馍馍一定口渴了，便从竹篓中拿出水壶递过去。
“您相公真是疼您。”摊主抽空抬起头，便看见姑娘家接过水壶道谢的模样，“那牛是老牛了，可卖不了多少哦。”
辰安和木叶互看了一眼赶紧各自往旁边挪上两步。
木叶连忙摆了摆手，说不是相公。
看着摊主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模样，便接着话茬说下去：“可不卖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买不了药。”
“可不是嘛。”摊主用擀面杖将面团来回搓，“他在村里牵着他那牛都卖过好几趟了，可也没人卖，今日听着这里赶集估计是想来碰碰运气，不过我看他那牛啊，够呛。”
木叶也点点头，听着这番描述，便也知道这人大约便是刚才他们差点撞上的牵牛的老叟，那牛她瞄过一眼，是个老牛了，带去耕田最多也就两年功夫。
“他家就没什么别的营生吗？”木叶又问。
摊主从面粉里抬起头来，忽然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说没有倒也有，你说有也算是没有。”
木叶将水壶的盖子拧好，起了兴趣：“此话怎讲？”
“老田家中攒了好些鸡蛋，都摸了清楚准备开过年天气暖和了等鸡抱窝了全部孵出来，卖卖小鸡，养养鸡……”摊主撒了些干面粉在案板上，将擀好的面饼翻了个边，又开始擀，“因着他那儿子的事，他只顾得上照顾家中的娘子，竟一时不察家中的母鸡全部抱了窝，将他家那存的鸡蛋全部孵了出来，上百个小鸡，这天又这么冷，哪里能养的活，我们都不忍心，各家都买了一些去，可也不敢多买，毕竟这天气可冷，唉，只当帮他匀去一些。”
木叶听到这里可不困了，眼睛都亮了。这么大的集市没人卖小鸡崽子，便是因为这天还冷，孵出来也不易存活，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找到也便算了，现下还真让她碰见了，这叫什么！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木叶又买上两个肉包子，眼见着这个摊主的手艺不错，揉、擀、切、包都是迅速而不拖泥带水，刚吃的白馍馍味道又不错，想是包子应该也很好吃，现下小鸡崽子的事又有了着落，一高兴，这可不得吃点。
木叶拿着这个有脸盘大小的肉包子，啊呜一下啃下去，直接咬到了肉馅，肉味浓郁却不腥混着葱香味勾人食欲，她没忍住又咬下一大口！
木叶眯着眼睛在心里呐喊，人生若没有吃得该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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