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我不会生下你
俞多多忽然觉得肩膀一松，整个人都仿佛卸掉一块大石头一般轻松。
“哦。”她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空气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妈妈。”女孩忽然抬起头，盯着女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再重新来一回，您会不会在我出生的那天，把我丢进雪地里。”
女人神色一僵，默了会儿，摇头:“不会，不过”
俞多多静静看着她，女人直起身，在桌角上磕了磕烟斗，平静又冷淡地:“我压根就不会让你有机会见到这个世界，我不会生下你。”
俞多多点点头:“哦，我明白了。”
索丽雅没再理她，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只是弯下腰，自顾自地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小包白色的粉末，碾碎后，混合着些烟草，重新塞进烟斗里，紧接着，点燃，慢慢地向后仰靠在沙发椅背上，嘴里呢喃着好舒服，开始进入虚幻的醉生梦死中。
俞多多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她看着周遭的一切，凌乱的地面，空气中让人作呕的烟草味儿，破碎的酒瓶，歪倒的桌子，以及，索丽雅脸上的血迹。
画面仿佛定格住，强迫一般的，让她记住这个画面。
她头一次觉得绝望，也是头一次觉得如此轻松。
“妈妈。”女孩站在桌角，轻轻喊了声。
索丽雅没回应，她闭着眼睛，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已经完全沉溺在感官世界的虚幻与美好中。
“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妈妈了。”女孩轻声道。
说完，俞多多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外。
一夜风雪后，天大晴。
阳光很好，俞多多在小木屋中醒来，她像往常一样，烧了热水洗漱，穿好衣服后，把小推车从一片厚厚的雪中推出来，去后山，捡些干枯的柴。
雪很厚，路有些难走，女孩每一步都有些艰难。
还没等她走到后山，远远的，她就看到有一个黑影朝自己跑过来。
“多多啊。”是住在她们家对面，以捕鱼为生的乔莉阿姨。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女人焦急道，“快回去吧，你妈妈杀人了！”
俞多多身形僵住，手一松，小推车砰的一下摔下来。
女人拽住她胳膊:“别愣着了，快回去看看吧，你们家门口都是警察！”
俞多多被拖拽着，往家里跑。
当她急匆匆赶回去的时候，穿着深蓝色警服的人正一圈圈围在她们家门口。
俞多多怔愣愣地走过去。
站在后面的一个警察发现了她，向她走过来，抬手出示了警官证，用俄语道:“你好，我们是中俄边境的警察，这是我的证件。”
俞多多没说话。
警察把证件重新装回上衣口袋，看着女孩问:“你是索丽雅密伦的女儿，俞多多，是吗？”
女孩抿抿唇，点头:“嗯。”
“是这样。”警察正色给女孩介绍情况，“你妈妈伤了人，现在处于在逃阶段，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俞多多看着男人嘴巴一张一合，有些听不清:“她伤了人？”
“是。”警察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这个人你认识吧？”
俞多多看着照片上的人，是前天晚上过来，说要拆掉房子，逼她们离开的那个人。
“嗯。”
“你妈妈持刀威胁他，让他把土地转让协议撕毁，还逼受害人放弃房子的所有权，不准拆房占地。”
“不是逼迫。”俞多多抬头看着男人，“这房子原本就是我们的。”
“可你们已经签署了土地转让协议，原则上来说，房子和土地的归属权，全部归在陆氏企业名下。”
“我是被骗的情况下签下的。”
“额这个。”警察的神色一僵，“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我们只认可手印和签字，白纸黑字的情况下，你签署了同意书，那协议就是生效的，至于你是不是在被骗的情况下签署的，这个，我们还要具体地去调查，不可能听你一面之词。”
俞多多点头:“我明白了。”
“我们希望你配合我们办案。”
“怎么配合？”女孩抬头，声音轻轻的。
“找到你妈妈，劝诫她尽快归案。”
“她会坐牢吗？”俞多多问。
“那要看受害人的诉求。”警察把照片收起来道，“看他是否决定起诉你们。”
“如果起诉呢？”
警察沉思片刻:“蓄意伤人，虽然未遂，但一年的刑期是不可避免的。”
一年，俞多多眼睫颤了下。
一年，她的病，很有可能是撑不到出狱的。
“小姑娘？”警察盯着女孩苍白如纸的脸，皱了下眉，“你还好吗？”
女孩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收紧，抬起头:“受害人在哪儿？”
“目前在爱尔丁医院。”
俞多多去了爱尔丁医院。
当她推开病房门走进去时，所谓的受害人，正大刺刺站在窗前打着电话。
他声音很大，带着不屑与轻佻:“那个女人当时把刀抵到我脖子上，放心，我没事儿的，她不敢刺下去。”
“她让我把协议撕了，呵，怎么可能呢，那房子下面可是金矿，几百平的金矿，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把大把的金子丢掉。”
“哈哈哈，对，她看威胁不成，就给我服软了，一直在求我，说是，那是她女儿最后的房子，乞求我不要拆。”
“哼，我就说她不敢下刀，握着刀子的手都在不停的颤，还抽了大烟，虚弱的很，还妄想伤人呢，自不量力。”
“嗯，对，三号区开采的任务按计划进行就好了。”
“不用管我，我在医院待两天，那个女人应该还会来找我，我骗她说，得重新拟一份协议，签了字，她那个房子才能保住，她回去应该找人拟合同去了。”
“是啊，得骗她过来，让她坐牢才行，她是个大烟鬼，不可控因素太多，留在小岛上，很有可能会耽误我们的施工进程”
“她还说她活不长了，让我可怜可怜她闺女，哈，真是可笑，一个大烟鬼，还妄图别人可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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