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铭记于心

高四学生的生活整天都是在纸堆中度过，他们比高三的学生显得更沉重，仅仅是“复习生”的头衔都已经够呛的了。一方面复习生是因为没考上大学才复习，另一方面复习生应该学习好，应该考出好成绩，考个好学校，因为你比别人多上了一年。而其实，学习这件事，更多靠的是老师能开导出学生的悟性，一遍一遍的复读是没有用的，重复地做一件事是在浪费青春而已。可是现实情况是，学生成绩好，大多靠的是记忆能力，靠的是不断的重复刺激神经来强化记忆，内容是记住了，但是不理解，永远用不到实际生活中。

        刘道前就是这样，为了成绩，他背书就像虔诚的宗教徒一样，甚至数学题也流于背诵，因为这样提高成绩最有效。泉阳二高高四的期中期末考试和高三时的内容一样，背诵例题都能拿到个好分数，所以刘道前也急于求成，晚自修时，他在拿着一本数学“题典”背诵例题。

        “哎，我说道前，咱这样整天不停地背这背那，我都不知道有啥球用。”胡山金也拿着一本“黄冈兵法”在研究。

        “管球他啥用，过了期末考试这道关再说，考个好成绩过个好年，也算给家里一个交代。”刘道前背诵他的三角函数五大题型。

        “其他的都能记，就立体几何太扯蛋了，一道题得想几个小时，幻想它在空间里画几条线，切割成几部分，再想我就成哲学家变疯子了。”路曲生长出一口气无奈地说。

        “除了成绩，除了高考，啥都别想，高考不允许有思想知道不，你要有思想你就是反社会反人类了，一心只读圣贤书吧。”刘道前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theupsanddownsoflife,mustbetakenastheye，ihaveesofar，i’tgobackwhereiusedtobe……还是英语有意思”。胡山金背诵着例句说道。

        “别拽你的英语了吧，知道你英语好，没必要这么显摆。”路曲生说。

        “好好好，各忙各的，以成败论英雄，看咱们最后谁考得好。”胡山金依旧大声地背诵他喜欢的英语句子。

        晚上放学，刘道前没有直接回家，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11月28日，去年的今日，他的父亲刘基山被医生宣布死亡。

        现在他要去人民医院一趟，去缅怀他父亲，他暗下决心以后的每年这个日子他都要来，以铭记屈辱的历史，好提醒他以何生存。

        他先来到医院门诊楼，去年的急诊室已经搬迁，现在是一个普通的科室，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去了病房楼。通往四楼的电梯——那个去年经常不通电的电梯通着电，他乘着这个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电梯来到四楼，出门时他不自觉第踹了一脚电梯门。

        他来到四楼东侧最里面南边的病房，门开着，里面就住了一个病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也没有亲人照顾。他径直走进去，坐在空着的病床上望着病人躺着的床一动不动。那个病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刘道前，大约五分钟后，病人终于忍不住发问：“小伙儿，有啥事？”

        “没事，我爸去年就死在你躺的病床上。”刘道前淡淡地说。

        “啥？！”他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骂道，“有病吧你！”

        “我爸没病都死了，被医院治死的。”刘道前继续说。

        “滚**蛋，咒我是吧，我就没病，来这儿清净的。”

        “啊？！”刘道前惊诧地说，“有病吧你。”

        “我没病！”

        “哦，”刘道前若有所悟地说，“没病就更得小心了，小心在这里得重病。”

        “小伙子，你的话我听明白了，如果你确实有隐情，我可以帮忙问问。”那人说话的语气似乎很有把握。

        刘道前听到这话，眼前顿时一亮，可是瞬间又耷拉下了脑袋，喃喃自语说到：“没办法了，已成定局，人都死了，我会用我的办法解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人看刘道前这个态度，就没再说什么。

        刘道前坐在那儿盯着刘基山躺过的病床，又发呆了半个小时，就要走了。

        “我叫熊兆平，记住我的名字，日后咱们也许还会碰到。”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说。

        刘道前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几天后流清村的刘广发托人送来消息说小坷结婚，要刘道前回去一趟。刘道前在回去的路上想，小坷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就结婚了，他感觉太早了。可是对于流清村来说，这样的青年二十多岁还不结婚就是丢脸的事了。刘道前想回去劝劝小坷晚点再结婚，可是有什么用呢，小坷的命运也许要永远拴在土地上了，对他来说还不如顺应习俗，早早地结婚生子，也算是尽孝了。况且，他们家早为他结婚盖了新的平房。

        刘道前到流清村的时候已近中午，刚好赶上宴席。他没有急于入席，他先找到小坷和新媳妇嫂子，把一个红包递给他们，说到：“祝你们生活幸福。”小坷紧紧地握住刘道前的手向妻子介绍到：“这就是道前，我猜将来一定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人！”他也告诉刘道前说：“这是你嫂子，叫贾丽。”

        刘道前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他没想到这个儿时的伙伴这么看得起他，令他感到惭愧。忙说：“现在正是上学时期，没有挣钱能力，红包给得少了。”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的。”贾丽说到。

        刘道前看小坷娶的这个媳妇并不漂亮，而且还很胖，心想小坷这么帅的小伙儿竟然娶了这么个婆娘，可是刘道前看贾丽为人谦和处事周全，踏实能干，在农村男人就需要这样的女人，对小坷来说也许是一种福气呢，这么想着心里也就释然了，也许真的是各有各的幸福呢。

        宴席上他们儿时的玩伴坐在一桌，大部分都已结婚生子当爹当妈，他们谈论的也都是家长里短猪马牛羊插科打诨的东西，然后大声地喊酒霉，刘道前往往说不上话，就快速地吃完结束了这场令他深感不适的宴席。

        之后他去王延秋家想去和她见一面，却看到大门紧锁，邻居说，这一家人搬到城里去了，好久都没回来住了。

        刘道前悻悻地返回泉阳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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