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徒
“二妮，该起床了。”
唐清梅摇了摇唐清云，后者因为长期值夜班导致睡眠极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刻惊醒，整个人一翻身便起身了，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中，身体已经自觉开始穿衣服了。
“别着急，只是让你提早准备。”
看着唐清云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唐清梅不由好笑，却也不敢笑出声，怕自家那爱面子的妹妹清醒过来以后报仇，憋着笑大喘气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哦哦，好的，好的，我这就穿好。”
唐清云答非所问，直到穿好衣服后，整个人才后知后觉地清醒，一看唐清梅还在床上，看向外面天仍旧是黑的，整个人十分无语：“所以，大姐你为什么这么早叫我起床，而你如今还躺在床上？”
“这不是让你提前醒一醒，别耽误了时辰，谁能想到你一愣神就已经穿好了衣服。”
唐清梅也感觉自己很委屈，只能从床上起身，连带着收拾好她那一团糟的被子：“醒都醒了，就跟我上山砍个柴火，顺便看看陷阱里还有没有猎物，正好一起顺路到镇上卖了。”
见唐清云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唐清梅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去镇上还有两个时辰的路，坐牛车少说也得一个时辰，怕你吃不了那苦，每次回家到镇上总要跟我诉苦一番，这次你病刚好，我肯定要陪着你的。”
“要是方大夫不收你，我也能进去跟她说句好话。”
唐清云还能说什么，只能含泪应了下来，拿了两个干馍抹黑到了山脚，不过她俩的运气不好，陷阱里和周围一团糟，显然是有猎物掉进去，又被它逃脱了。
唐清梅并没有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再次铺好了陷阱，盖上了干草，等待下一个猎物的到来，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唐清云不得不感慨，如果她姐生活在新时代，绝对是个女强人。
温柔善良，坚强可靠，还一心一意，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大直女，事没少干，却一句贴心话都不会说，这样的女人在这个女尊社会能找到男人真是太稀奇了。
让我们的视线调转到唐清梅视角。
在唐清梅眼中，她家妹妹学习好，口才好，长得一表人才，写的一手好字，但是自从生病之后，整天冷冷清清，懒懒散散的窝在家里，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男人瞎眼看上她呀！
两个人在相互嫌弃和惋惜中下了山，还顺带挖了不少野菜。
“大妮，和你家二妮到镇上去呀！”
唐清梅刚把自家的牛从牛棚里拉出来，就看到了唐家十四婶去地里，时间紧迫，没打算叙旧，只点头“嗯”了一声。
唐十四婶羡慕地看着她家的牛，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唐清云的身上：“诶，我说二妮，你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这次你病了可吓坏你大姐了，赶着牛车来来回回到镇上跑了不下四五趟。”
三句话里离不开“牛车”，见没人搭话，又自顾自地说道：“别怪婶多嘴，虽说你考了个秀才，但这世道，兵荒马乱的，考功名不如老老实实找个营生才是正经道理。”
唐清云笑着点了点头，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让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头又羡慕地看了一眼牛棚里的牛，背上铁楸走了。
唐清梅专心赶着牛车，又不放心地问她：“冷不冷？”
唐清云摇摇头：“姐，出门前爹还给我下面铺了一层破袄子呢，还能盖着点儿，倒是你冷不冷？”
“我没事，皮糙肉厚惯了，别担心我。”
说话间，一丝晨光打破了寂静的黑夜，一切事物开始变得鲜活起来，不同于现代社会的疲惫，一切都透露出闲适与安逸。
许是牛车太过于颠簸，又或者是醒的太早，唐清云实在顶不住了，靠在了那两捆柴火上睡着了，后来便是被人再次摇醒。
“醒醒，醒醒，到镇上了，你拿着这个去拜访一下方大夫，我先去把牛车存起来，然后将这些柴火和兔子皮给卖了，到时候去医馆找你，不要乱跑，记得好好说话。”
唐清梅耐心嘱咐着，许久未曾感受到家人温暖的唐清云心里涌出了暖流，但是这样的细心的嘱托大有一番继续下去的冲动，她只能推着唐清梅往街道上走。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大姐你赶紧去问问有没有家里收柴火的，医馆快开门了，我也走了。”
“诶！这妮子。”
唐清梅好笑又好气地摇头，拉着牛车去存放的驿馆。
“请问一下方大夫在吗？”
唐清云见医馆开了门后，轻轻敲了敲济世堂的门，过了好久之后里面才有人应声：“来了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年级约莫有五六十的女子，脸上虽有几分岁月的痕迹却精神矍铄，步伐沉稳，扫了她一眼便很快记起了她：“是唐家村的二妮啊。”
听到“二妮”这个名字，唐清云有些面色讪讪：“多谢方大夫，这次是专程前来表达感谢之情，要不是您，清云这条命恐怕是要折在这场风寒里，这是家母和清云的一点小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唐清云将包好的何首乌递给了方大夫，个头不大，品相也一般，顶多一两银子，却胜在炮制手法还算不错，有效保存了药性。
礼物不算贵重，却投其所好，方大夫起初还有些不愿，却听唐清云继续“忽悠”道：“这是母亲偶然上山挖见的，在我们手中无法发挥它的作用，思来想去还不如赠与方大夫，不仅聊表心意，还能够治病救人，也算是积德行善。”
方大夫笑骂了一声：“贫嘴。”最后将那根何首乌收下了，“我治病救人不是为了挟恩图报，说吧，你这小滑头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
唐清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您也知晓，家里人让我考科举，可清云也知道自己实在不是读书这块料，读书时就对医书极感兴趣，后来您妙手回春，将清云从鬼门关拉回来，便想着拜入您门下，哪怕只是当个学徒也好。”
“我说为何要给我那何首乌，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方大夫的目光落在了那根何首乌上，突然转了话题：“我看你送过来的这根何首乌之前就已经炮制过了，手法还算可以，无功无过，你且与我说说，为何要进行炮制，如何炮制？”
唐清云深吸一口气，幸好自己上学期间因为喜欢古文又觉得中医养生，就报名了学校里的中医社团，七年下来还真让她学了不少东西，不然真回答不出来这些问题。
“生何首乌有一定的毒性，经过九蒸九晒的炮制过后几乎无毒，可用来入药。”
方大夫也没说对，也没说不对，让唐清云的心都提起来了。
“那老朽再问你，何首乌可有何药用？”
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唐清云已经记不清书上原话，依稀记得那铺天盖地的广告，何首乌治疗脱发效果显著，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何首乌可益精血，乌须发。”
说完之后，抬起眼眸十分忐忑地看着方大夫，就像是毕业时候进行论文答辩一样，生怕导师给批个“重修”！
“哈哈哈，虽然不全对，但是看在今日这何首乌炮制的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给你机会吧，至于能不能收你为徒，就看这两个月里你能学到什么了。”
“我这济世堂里刚好却一个抓药的学徒，一个月五十文，午时可提供你一顿饭食，你可愿意？”
唐清云忙不迭地点头同意：“多谢方大夫，清云一定好好努力。”
她也知道自己是个炮灰命，没有突出的技能，也没有上天青睐的好运气，能够让隐士高人一下子看中自己的天赋，收她为徒后亲囊教授。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一步一步来，稳扎实打，最后才会走得更远。
“你先拿着这本《百草图》认认东西，这几天我要外出到隔壁村子一趟，等三天我回来之后便开始抓药。”
方大夫从柜台上拿了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了唐清云，打趣地说道：“要是你抓错了药，我可是要罚钱的。”
方大夫对着她挥了挥手：“快回去吧，看你风寒过后没好好补，身子还发虚，就别到处乱跑。”
“清云晓得啦。”
“二妮，怎么样怎么样？”
不得不说唐清梅运气极好，刚走了几家，就碰上了要买柴火的人家，一捆十文，两捆打包直接都买了，然后赶忙来寻唐清云。
唐清云一脸坏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姐你先听哪个？”
唐清梅苦大仇深，皱紧了眉头：“要不……先听坏消息吧。”
“方大夫没收我为徒。”
唐清梅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啊！大不了再回去读读书，试试还能不能考上？实在不行来镇上给别人抄书也行，再不济家里还是能养得起你的。”
“还有好消息呢！姐你不听听吗？”难不成自己在她们的印象中这般差劲的吗？
唐清梅眉头皱的能压死一只蚊子了，却怕自家妹妹伤心，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说说什么好消息，让我也为你开心一下。”
“方大夫让我当学徒啦！三日后开始抓药，诺，这是她给我的《百草图》。”
“那你可得回家好好看，不能辜负方大夫的心意。”
“这是自然，时间还早，我们回去吧。”
早点回去还能省下点饭钱，唐清云极其乐观，这又不是美食文，有好吃的最好，没有肉能填饱肚子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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