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救人

将将走出屋门，被那凉风一吹，顾青姿即刻清醒了一些。

        她想起罗贵妃近来的动静，几乎是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皇帝及云荷宫那边；按理说，她即便知道杨美人怀有身孕，眼下应该也是无暇顾及才是。

        ……问题来了，就算是罗贵妃提前动手了，她该如何去要人？单单雍华宫的那扇门，她无缘无故想进去都是难的。

        一行人站在黑漆漆的夜里，有一瞬竟是半点声响都没有。

        还是着急的翠玉先出声询问，“五公主，我们如今要往哪去？”

        黑夜之中，顾青姿无语望了望天。

        她倒也想知道往哪走，雍华宫一时半会是进不去的了；若是白日，她倒可以寻个由头，忽悠着皇帝一同去，总归也不是多大的事。

        可眼下是夜里，着实不好去叨扰。

        顾青姿站在原地，犹豫不决间，却是有人飞快地扯了下她的袖子，耳边就有了轻响，“主子，清月在那边等您。”

        觅春一面说一面朝左侧的一个亮点使了使眼色。

        顾青姿即刻望去，看得清了才知道，那个亮点实则是一盏灯笼。虽离得不远，可因着夜色沉沉，惊鸿一瞥间，就着灯笼所出的光亮似有一片被风掀起的红色衣角，其余的，便什么都看不清。

        清月总是一身的红衣，是她无疑了。

        她快步走了去，以为她是来带她过去政事堂的，张口就解释道：“实在对不住，今夜里我这边有急事，怕是不能过去的了。委实是太过突然，我没来得及遣人去知会一声。清月你回头便帮我跟师兄说一说，落下的功课待我得了闲余会尽量补上……”

        她话还没说完，清月清冷的声音已然响起，“杨美人不在罗贵妃那里，公主若是要救人，现在就往灵西湖去，要快。”

        顾青姿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敢情清月特意在这处侯着她，便是为了告知杨美人的下落。

        当真如雪中送炭一般。

        因着事态紧急，她也来不及再多说点什么，匆匆落了句谢谢，便赶忙带人往灵西湖去。

        灵西湖不近不远，因着是人命关天的事，一行人皆是小跑着。顾青姿鲜少有过这种嫌弃时间太过紧迫的时候，身侧还有觅春帮扶着，她仍是出了一身的细汗。

        很快，过了亭廊又拐了个弯，灵西湖隐隐就在了跟前。

        夜色茫茫中，倒是有人长了双极利的眼，看出湖边有几个身影来来回回的。

        顾青姿定睛一看，果然湖边有晃动着的小红点，看样子是那些人提着的灯笼。

        她心里腾起了希望，登时吩咐身侧的一堆人，“……今夜一起行动的都赏，若是谁把杨美人救下了，额外再赏五十两。”想了想，又飞快地补充，“若是那些人不放人，劈头先揍他们一顿再说。”

        一圈的宫人听了前面的话，本就蠢蠢欲动；又见自家主子连顾虑都帮她们想到了，当下撸着袖子便全往湖边去了。

        既是为了赏，亦是为了立功。

        而如今总算把人追上了，顾青姿便不再急于上前去，索性就落在后头，稍稍喘了口气。

        两拨人一碰面，果真闹了起来，原本静谧无声的湖边，即刻窸窸窣窣一片响。

        声响由小及大，慢慢变成了嚷嚷。几句下来没谈拢，竟给动起手来。

        一时之间，惊呼声惨叫声连连传来。

        顾青姿离得也不远，前后也就两丈开外。见双方的人拉扯起来，她索性就不再过去，就着阿秀提着的那盏灯笼，冷眼瞧着。

        她宫里当差的人，皆是外祖母特意挑选出来的，能干还能打，一打二不在话下。故而，她压根就不担心自己的人会落了下方。

        反而还有些担忧另一拨人的情况。

        不消一会，打闹的声响渐渐小了，估摸着是分出胜负了。

        有领头的婆子小跑着过来找她禀报，“……主子，事儿都妥了，老奴也都问清楚了。那边总的有六人，得了令欲要神不知鬼不觉把杨美人投湖里去，是想害了她的命。只是，任凭老奴怎么逼问，她们就是不交代到底是听了谁的吩咐。”

        顾青姿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便见两名宫女扶着个腿软的美人走了来。

        说是扶，其实用架的更为合适。

        她见状迎了过去。

        杨美人被人从自己的寝宫里绑走，还差一点就被投了湖做成自尽的假象，如今被吓得猛掉泪。

        顾青姿见她情绪很不稳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好了，已经没事了。杨美人你要保持好心情，为了你，也为了腹中的皇嗣。”

        杨美人到底是听了进去，抽噎的声响小了许多。

        她一抬眼，见到跟前站着的少女，也不知是不是后怕，噙着满眶的泪便抱着顾青姿呜呜地哭了起来。

        顾青姿一面扶住她，一面命人把所有犯事的人都给扭起来，直接送到宣和殿去。

        如今也称得上人赃俱获，眼下逼问不出幕后黑手不打紧，总归先告到父皇跟前去再说。

        那几名宫人被押到她跟前来，她的目光从她们的面上掠过，竟都是陌生面孔。

        并没看出这其中有谁是罗贵妃那个宫里的人。

        冷不防的，不远处有两名婆子扭了个人过来了。

        “主子，这位之前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见事情败露了倒是想跑，被老奴给追回来了。”

        婆子用力一摔，那人便在顾青姿跟前摔了个四脚朝天。

        倒是一旁的觅春出了一声咦，诧异道：“……诶，奴婢认得这人，她不是柳嫔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吗？”

        觅春自小在宫中长大，为了更好地护住自家主子，她可下了不少功夫，包括把后宫里的娘娘及她身侧伺候的丫鬟也一并给记好了。

        如今倒是给派上了用场。

        因着夜浓，觅春生怕认错人，还走近拿了灯笼照了那人的脸，才笃定道：“是了，她便是流碧。”

        流碧这当口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我不过是路过的，你们抓我做什么？”

        自然是没人信她的话，婆子扭着她便走。

        顾青姿则是扶着杨美人走在了一处，一同往宣和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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