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争权战

有婆子取了垫子来，放在知微与李思渊跟前，知微正要上前跪下，却见身边的李思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众人目光齐齐望过来，知微一急，袖下面的手轻轻动了动。李思渊这才迈开脚步，与知微上前跪下，又有丫头端了茶来，知微便双手捧了茶奉给侯爷与贺氏。两人接了，喝了一口，知微又将原本准备好的给侯爷的字画和给贺氏的百花图绣件递上去。
侯爷面色清冷，眉头微微皱起，打开字画看了一眼，敷衍的赞了一句便让人收了起来。
二夫人拿了帕子掩唇笑道：“大伯可是头还疼着？脸色仿佛不大好看呢，知道的呢，明白大伯因渊哥儿成亲太过欢喜而喝的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伯这般敷衍是不喜欢新儿媳妇呢。”
侯爷捋着短须，冷眼看了她一眼，周氏不以为杵，仍是笑眯眯的。
屋里本就没什么声响，这周氏这般凉凉的说这话，显是没将侯爷放在眼里。知微心里微诧，她当然不会以为周氏在为她打抱不平，只是有些疑惑，当着侯爷的面周氏就敢不给他脸，这周氏凭借的就是娘家人吗？果然娘家有人好撑腰啊！
贺氏瞧着李思渊眉头皱起，似不悦的看了过来，忙将手中茶杯放在托盘上，和蔼笑道：“二弟妹多心了，渊哥儿与渊哥儿媳妇的婚事可是皇上做主定下的，渊哥儿媳妇聪明知礼，我们只有欢喜欣慰的，怎会不喜欢。如今又瞧着小夫妻俩恩爱有加，心里只有高兴的。这绣图可真漂亮，针脚这样细密，还是双面绣呢，可花了不少功夫吧？”
知微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这便宜婆婆上道，没在新婚头一天就让她下不来台，忙笑道：“也没费多少功夫，您喜欢就好。”
“瞧这蝴蝶都似要飞出来一样，这般活灵活现的，我也很喜欢呢。”一名着月白衣裳的女孩温雅笑道，见知微看过去，便抿唇友善的朝她笑道，“四嫂嫂，我手笨，我娘请了放出宫的绣娘来教我，绣出来的东西都羞于见人，今日见了你这绣活，可真要羡慕死了。不知四嫂肯不肯教教我？”
她态度诚恳，言语恳切，知微自不好推辞，忙应了，却不知眼前这位是谁。贺氏似瞧出她的疑惑，便笑着替她介绍：“这是你四妹妹瑶儿，她说的倒是实诚话，与你这绣品一比，她绣的那些可真没法见人的。你日后有空，便多指点指点她。你们姑嫂一处做绣活，也能增进彼此感情。”
原来这就是贺氏的嫡女李淑瑶，瞧着言行倒确实端庄温雅，仿佛并不难相处。只知微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到底是不是好相与的，还要日后才好定论。
又听周氏笑道：“瑶儿这般心急的便要和新嫂嫂认识，前头你五嫂进门时，倒没见你这样热络呢。按理呢，新妇进门先给长辈敬了茶，才轮到小辈们不是。咱们老爷虽然为了喝这杯新妇茶，特特儿告了假迟些时候去官署，可若迟的太久怕要惹上峰不高兴的。大嫂你说是不是？”
知微悄悄看了李思渊一眼，他仍是面无表情的跪在自己身旁，对二房这位不找茬就不痛快的二夫人似乎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心道，这李思渊也不为长房说两句话，难不成是与长房关系不好，与二房反要好些？不过早间还未过来时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不管长房二房，似乎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人……
还有周氏话里的话，李淑瑶并不待见她五嫂安佳怡？
知微心里叹息一声，果然很复杂啊很复杂！
贺氏神色未变，仍是温婉笑道：“二弟妹莫恼，瑶儿素日也不是这样没分寸的。只是府里添了这样喜庆的事儿，她与她四哥也要好，对渊哥儿媳妇自然亲热些。”
周氏眸光闪了闪，到底没再说出什么来。
贺氏给的见面礼是两柄玉色上好的玉如意，知微恭敬的谢过了。又同李思渊给其他老爷夫人敬了茶，送上见面礼。
二老爷爱财，知微送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算盘，喜的二老爷直点头。三老爷风流，便是一把玉骨扇。四老爷清高，知微便送了极为难得的香墨两块。
至于各位夫人们，俱都是绣品一副，大小规格都差不多，只图案不同。
二夫人的回礼是一对翡翠镯子，三夫人则显得有些局促，拿出手的是一串成色算不上好的东珠，似乎很担心知微会嫌弃，众目睽睽之下递过来时手都在发抖。
知微恭恭敬敬的接了，安抚的冲她笑了笑，道她很喜欢，三夫人似才松了口气。
四夫人缺席，却也由李淑盈送了一对金钗。见过长辈们后，便是平辈之间互相见礼，几房的男子不管嫡庶，一律是一套文房四宝，姑娘与几个妯娌则都是香包和帕子。
至于底下的小辈，长房是没有的。
二房李思凯的儿子随着去任上了，李思栢的小姑娘刚过了周岁，知微送了长命锁，李思栢的媳妇是个内向腼腆的，道谢时甚至红了脸。
知微眼角余光瞥见周氏很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显然对这个媳妇她心里是不喜的。
三房三夫人性子懦弱，大抵是约束不力，那养在她名下的长子李思昊看起来比她小不了几岁，定然是在三夫人进府前就已经有了的。底下姨娘也是妖娆的，庶子庶女比其他三房加起来都要多。知微看向捋着胡须的三老爷就跟看种马一样，真是佩服他的精力。
那精明的昊大嫂虽然嫁进来已有两年，却并未有出。李思昊倒是想学他风流的父亲一样纳妾睡通房，不料这昊大嫂却是个泼辣的，李思昊被她整治了几次，只敢偷偷摸摸出去喝喝花酒，倒不敢再提纳妾之事。
三夫人软弱，昊大奶奶是长媳，于是能拿捏三房各人的也只有这昊大奶奶了。在昊大奶奶的管束下，倒是再没发生乱了嫡庶长幼的事，因此三房没有小辈。
四房只因着四老爷清高，只爱诗词歌赋不爱那闺房之乐，所出便只有嫡子李思骞与嫡女李淑盈，两房姨娘因他的冷落并未有所出。李思骞如今在五城兵马司谋了个职位，还未议下亲事，因而四房也没有小辈。
于是看起来便是二房跟三房人丁兴旺，不过二房有二夫人，约束自然十分给力，三房太乱，三老爷不管事，三夫人管不了事，四房倒是干净些，那李思骞虽瞧着年虽不大，却一脸正气，九姑娘李淑盈又是个和善可亲的。
至于长房这边嫡庶长幼井然有序，庶子庶女也被教导的很不错……知微瞧着一屋子人思索不停，一错眼竟看见李思瑞正冷眼看着她，那犹如毒蛇般的目光有如实质的切割着她的肌肤，令她心里打了个突。
李思瑞却很快移开了目光，低头与舒姨娘说话。
“渊哥儿媳妇，听闻你母亲缠绵病榻时，孔府便是你主持着，可是真的？”贺氏喝一口茶，微笑询问。
知微眉心一跳，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眼角余光瞥了眼二夫人，果见她抓着茶杯的手一紧，手背上青筋跳了一跳，面上的笑容似也滞了滞。
知微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回道：“倒也不是我一个人主持，都是祖母从旁指点着，才没让府里出什么乱子。”
“除开府里老太太的指点，也得你本身是个聪明的才行，虽孔府的人不似侯府这样多，不过阖府大小事务要管的井井有条，却还是极难的。”贺氏笑着瞧着她，“咱们侯府，本该由我主持中馈，我这身子却不争气，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便只好托了你二婶代我主持中馈，这么多年她操持着府里大小事务，真是辛苦了。”
周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是笑着：“大嫂这话便是见外了，我也是这侯府的媳妇，便是再辛苦，为着侯府贴上我的嫁妆，那也是没有二话的，不过都是为了这一大家子人能在一处罢了。却是我甘之如饴的，哪里就辛苦了？”
“二婶这话却叫人着实汗颜了，若真如你所言，咱们府里的人都靠你的嫁妆补贴养活着，老太爷的家底却是什么都不剩了么。”
知微循声瞧去，却见说话的姑娘竟是长房的庶女五姑娘李淑琴，这位五姑娘尚未及笄，约莫十四岁，脸蛋生的不错，身段发育的也挺好。只她说话这讥诮鄙薄的语气，却叫人吃惊。
知微如何能不吃惊，一个庶女，竟敢嘲讽质问当家夫人，凭的又是什么？
周氏目光扫了眼不出声的众人，不慌不忙道：“五丫头，你嫡母就坐在这儿，这屋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知微忙又去看贺氏，见她垂了眼正喝茶，闻言搁下茶杯，轻言细语的斥责道：“五丫头，还不赶紧给你二婶赔罪。”
一边说着，一边笑望周氏，“这丫头越大却是越不懂事了，也怪我平时身子不好管束的太少，纵的她不成样儿了。”
周氏面有得色，笑道：“不是我说，大嫂你确实也该管管了，到底是我们侯府的姑娘，如今也十四了，都是议亲的年纪了还这般不懂事，日后出了侯府还不得让人道我们府里的姑娘没规矩么，若是连累了府里这些年纪还小的姑娘们说亲可就不妙了。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知微心里暗叹，这二夫人好生厉害威武啊！
五姑娘被这般数落，却并未生气，平静道：“二婶教训的是。”
知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五姑娘怎么回事？这是长房二房之争，她一个庶女完全不用参与的，可她偏偏出声了，于是得了二夫人好一顿教训，若换了旁人，这会子定是羞愧的不知所措了，可知微瞧着这位五姑娘竟是比先前更从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在众人面前没有面子。
知微心里摇摇头，这全府上下就没有一处不透着怪异！
于是这关于二夫人拿嫁妆补贴府里众人生活以及老太爷的家底的问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揭了过去。贺氏又道：“二弟妹，侯爷跟我是这样想的，你辛苦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帮你分担些府里的事儿，如今渊哥儿媳妇管过家，不若让她帮衬着你一块儿主持中馈，你日后也有了空闲，享享清福也是好的。”
周氏目光闪烁，正要开口，却见贺氏转向了面无表情的侯爷，柔声说道：“老爷，你说这样可好？这么多年侯府多亏有二弟妹主持着才没出大乱子，我又是帮不上忙的，凯儿媳妇倒是个好的，却随凯儿到任上去了，如今柏儿媳妇又有了身子，二弟妹少不得也要好好照顾着。咱们府里小辈儿本就不多，可经不得有任何闪失呢。”
侯爷闭眼想了想，又摸了摸他的短须，冷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贺氏的提议。
贺氏笑容满面的转过头来瞧着根本没有发言权与拒绝权的知微，“只是这样一来，却要辛苦渊哥儿媳妇了，毕竟才来府上就要帮着管家理事……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儿，你便辛苦一些，有什么不妥或不明的，便问你二婶，知道吗？”
知微无可奈何的成了战火波及者，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是长房二房的争权战，而这场战役，在她嫁来侯府的第一天，通过她被点燃了！
知微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贺氏，她原以为贺氏是个与世无争的，原来这又是表象吗？可这烫手山芋，她实在不愿意接手，日后夹在长房与二房之间，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身边的李思渊似是知道她不乐意，握了握她的手，淡淡道：“她初来乍到，就算管家理事，也不急于这一刻。且她对府里情况一无所知，这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原本快把后牙槽给磨碎了的周氏立时笑的仿佛一朵花儿：“渊哥儿说的没错，新媳妇刚进门，哪里就让她这样操劳的？外人知道了，还不得道我们侯府苛待新媳妇呢。便是要帮着管家，这日后也有的是机会，咱们二房小辈儿也有两个了，柏儿媳妇又有了身子，倒是你们这一房，这舒姨娘肚子里倒是有了一个，却是个庶出的。”
她说着叹了口气：“哎，老太爷在时，却是最厌恶嫡庶长幼乱了尊卑顺序的，我们这房谨遵老太爷的遗训，是断不会发生这种事儿的。”
周氏这话挤兑的长房的人全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那舒姨娘，含着眼泪可怜兮兮的抓着李思瑞的衣袖。贺氏似瞪了李思瑞一眼，最后却是紧张的瞧向侯爷，似想要解释什么。
侯爷脸色数变，狠狠地瞪着李思瑞与舒姨娘，最后竟是一掌拍在金丝楠木几桌上，目光在舒姨娘还未显怀的肚子上冷冷扫过：“这事竟没人告诉我！”
李思渊拉了知微走到人群外，惬意的眯了眼等着侯爷大发雄威。终于不用成为焦点，知微也松了口气，而后便瞧向捅出这事儿来的二夫人，她一脸得色的端了茶杯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安佳怡则尴尬又羞愤的站在李思瑞身后，却像个隐形人一般没有存在感。
知微有些疑惑的瞧着面色惨白的舒姨娘与同时也变了脸色的李思瑞，心道这侯爷平时是有多不爱管事啊，这舒姨娘有孕的事，连她这个初进府的都能打听得到，可见在这侯府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再看大家并不意外的神色，知微更是肯定了，这位舒姨娘有孕没有瞒过府里任何人，却独独瞒过了这位侯爷。
二夫人早不说晚不说，却偏偏在贺氏想跟她争权时说起，而李思渊代替知微明确表示，现在不会让她管家。二夫人吃了定心丸后抖落出这件事儿，可不是要让长房更没脸、更不得人心么。
身为侯爷和侯夫人，竟然罔顾老太爷的遗训乱了府里嫡庶长幼，可不是大不孝么。这般不孝之事传了出去，还不得引起御史言官们的注意，虽不至于褫夺侯爷的爵位，给长房找些堵让他们轻易不敢再提分权的事儿，倒也是可以的！
“大伯竟是不知道么。”周氏似乎嫌长房的人还不够尴尬的，慢条斯理煽风点火：“这舒姨娘有孕，还是瑞哥儿媳妇着人请的大夫呢。这日子算下来，怕都要有三个月了？只可怜了瑞哥儿媳妇，原本肚子里倒是有一个，谁知却是……”
侯爷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手指指着李思瑞，“你这混账东西，平日我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竟罔顾老太爷的遗训，竟让这贱婢在你正室前头怀上了，你、你给我跪下！”
三夫人袁氏不安的动了动，毕竟这是长房的事，这李思瑞又是侯爷这一支的嫡子，二夫人再如何把持着中馈，这侯府日后还是长房的，该避讳的还得避讳着，想着，便悄悄地拉了拉三老爷的衣袖，三老爷却瞪她一眼，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出，甚至还惬意的伸了伸懒腰。
三夫人无奈，又不敢独个儿离去，只得继续如坐针毡。
四老爷却是不耐看这些，又许是看得多了，起身一拂衣袖就走了，李思骞与九姑娘李淑盈略迟疑了下，也悄悄的离开了。
知微其实也想回避，可一来她是新妇，二来又是长房的人，如今这长房有事，她先走了，也得给人留了话柄，只得忍耐着与李思渊一道留下。
李思渊倒是兴致勃勃，见知微心不在焉，便低头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猜今儿这事会如何了结？”
知微没说话，她又不了解她家公公的行事作风，不过瞧他怒火中伤的样子，又见李思瑞二话不敢驳当众跪下，以及那舒姨娘瘫在他身旁面无人色的模样，倒好像这位侯爷的手段十分严厉果决似的。
“他会下令堕了那个孽障，而后将那姨娘赶出侯府去。”李思渊见知微摇头，便继续耳语道，“你再猜猜，这舒姨娘最后真的会被堕了胎儿吗？”
知微扬眉，诧异的侧过头瞧着他，却见他不再继续说了，故作神秘的对她一笑。
知微被吊着胃口，心里实在很不爽，忍不住在袖里狠狠地掐了下他的手背，竟得来他不怀好意的一眼，悄声说：“回去再详说。”
说罢，也不顾旁人什么神色，拉着知微对侯爷与贺氏敷衍的略行了个礼，便扬长而去了。
直到出了悠然居，知微才终于回过神来，忐忑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除了二房三房爱凑热闹的，谁愿意留那儿看那闹剧。”李思渊瞥她一眼，笑道：“怎么，昨晚还没累到你，今儿还有精神看热闹？”
知微白他一眼，只当那话是耳边风，蹙眉道：“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我的猜测，你若真好奇，一会我让人告诉你。”李思渊瞧一眼身后跟着姜嬷嬷等人，“可瞧出了些什么来？”
知微叹口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有呢？”
“我好像跳进了一个火坑。”
“……还有呢？”
“侯爷仿佛不大管内宅的事，二夫人很厉害，老夫人似乎一直被她打压着，安佳怡在长房乃至整个侯府都不得脸，四姑娘仿佛与你关系还不错，五姑娘有些奇怪，九姑娘仿佛是个好的，四老爷四夫人不欲参与侯府的明争暗斗，二房栢三嫂子似乎内向了些，三房昊大嫂是个精明泼辣的……”知微掰着手指头一一总结道，想了想，没什么遗漏的了，“就瞧出了这些来。”
李思渊赞赏道：“这么会儿时间能瞧出这些来，倒也不容易。不过，李淑瑶与我并不亲厚，年节时给我做了几双鞋子罢了。”
知微瞅着他：“你就告诉我，这府里到底哪一位同你是亲厚的？”
李思渊想了想，望了一会天。
知微等了半天，他还在望天。
“不会一个都没有吧。”知微纠结的问。
李思渊神色沉重，终于不望天了，“一年前，我还不是将军时，的确一个都没有。所有人视我为洪水猛兽，我连李家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光了，害他们都没脸出去见人，谁会与我亲近？只除了贺氏与李淑瑶时不时劝说我两句，帮我在人前分辨两句而已。”
知微亦是满面沉重：“这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说你活该不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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