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优秀公安警察——诸伏景光。”

        没有人，或者说绝大部分人。没有办法拒绝一个盒子，特别是一个写了“优秀公安警察”的盒子。

        诸伏景光维持着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姿势掉落在盒子前。如果每个人的天国是不同的，那么诸伏景光的天国好像是一个大的白色盒子。诸伏景光看着盒子上多出来的“优秀公安警察”几个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还有胡茬的刺手感。

        手上还有熟悉的枪茧和与莱伊打架造成的擦伤。

        胸口有一大片血迹，虽然没有疼痛感，但这幅身体无疑属于诸伏景光。

        一个神奇的盒子！诸伏景光在心里赞叹。它好像又恢复了刚见面时候的样子，一个盒子。盖子严严实实的盖着，上面不光有自己的名字，还称呼自己为优秀公安警察，熟悉的笔迹，让诸伏景光难以忽视。

        这给隐姓埋名的警官先生带来了快乐的感受，以及被重要之人所肯定的满足，并且对这个盒子的好奇心更加重了。

        “我已经非常沉稳了。”如果是松田在这里，可能已经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或者一拳砸扁它。诸伏景光认为，每一件事都需要思考后果，避免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伤及他人。警察的工作就是这样，要慎重的决定。

        当然，打开这个盒子除外。

        诸伏景光再次上手打开了盒子。

        如果还有什么地点是诸伏景光特别难忘的。初遇的公园，死亡的天台，一起呆过的安全屋，和故乡。一栋西洋风格的房子，有一些被打理的很好的花草。高大的树和二楼的窗户搭在一起，曾经是幼年的乐园。

        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如果不是旁边有惊恐的尖叫声，诸伏景光可能会为这一切而感伤。

        他起身要往隔壁院冲去，房屋的大门却在这时打开。

        休息日回家的诸伏高明是被一连串的惊叫声打断思绪的，他走到窗边向外看，隔壁的院中已有一片血泊。顾不及穿上外套，诸伏高明下楼，开门，准备前往隔壁院，却因家门口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顿足。

        在楼上时还没有看到的人，此时突然出现在院中，其身份和为何出现都存在极大疑点。身高与景光相仿，身形比记忆中的景光更加健硕一些，更像个可靠的成年人，这样的体魄也许足以支撑他行凶后翻墙出来。他的神情与其说是被发现的惊恐，不如说是诧异，又转变成更复杂的情绪。

        “…您好。”诸伏景光把差点就喊出口的哥哥阻拦在喉咙，改成了中规中矩的问好。尽管突然出现的行为并不能称呼为中规中矩，但高明的审视的神情还是让他稍微有着不安。

        “您好，长野县警诸伏高明。”高明快走了几步挡住诸伏景光离开的步伐。“在下在楼上看到隔壁疑似发生凶案，请您稍候，等我的同事到了一同处理询问。”

        诸伏景光对此安排没什么异议，对于隔壁的尖叫声他同样抱有警官的敏感，准备去一探究竟。

        两人拐向隔壁，门内的景象骇人。地上倒着一个成年男子，颈边和胸口都有刺目的血红，大量血液顺着他倒在地上的身形扩散开。旁边有两个少女，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女孩睁大了眼睛，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紧紧拽着旁边少女的衣服。另一个身穿制服，年纪接近高中学生，已经跌坐在地上惊恐的尖叫。

        诸伏高明已经带上手套，先行蹲下探了探男子的呼吸和脉搏。

        “抱歉，请镇静一点，不要害怕。”诸伏高明站起身来，并不直接走近两个女孩，用平静且和缓的声音表述。“很不幸，鹤田先生已经过世了。我是长野县警诸伏高明，请放心，其余警察也会很快赶到。”

        听着兄长安慰和询问两个少女，诸伏景光往前走了走。对鹤田寺的印象停留于七岁前，那个时候鹤田寺已经二十有余。隔壁和善的鹤田夫妇不止一次和诸伏景光说过，要好好读书，不要像他们这位独子一样无所事事。

        近看伤口，应该是类似水果刀的利器划伤颈动脉并刺伤了主动脉，没有多余的伤口，现场的地面有些许摩擦的痕迹。这样的手法也显示出凶手对于杀人的预谋性和决心，两处动脉受伤不在短时间内及时有效接受抢救，基本可以确定致其死亡。

        鹤田家的院子同诸伏家相比明显疏于打理，一边杂草很高，没什么花木，一些生锈的铁器扔在院墙脚下。另一边使用较为频繁，因此被碾压出一片土地，随意的支着桌子摆着椅子，椅子都拉的很开，值得注意的是，桌子上摆着下酒菜，和两只酒杯。

        今天有人来访，也许是熟人作案。

        诸伏景光一边想一边走，路过窗户时却被窗内的镜子映出的景象惊住。如果一个人死后还能看到自己，并且不是以灵魂的形式，而是照镜子，任谁也会感觉到惊喜吧？诸伏景光对着镜子抚上胸口的血迹，不痛，但伤口很清晰。

        这着实属于惊悚片的范畴。

        保持原样的自己，别人眼中却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神秘的，带有挚友笔迹的盒子。打开后可能会出现在一个未知的地点，具体的情况还不能确定。

        “zero的礼物吗？”可以在死后再看看zero，看看哥哥？诸伏景光对于死亡虽然遗憾，但却怀抱坦然，坚信着在黑夜被阳光洗去前不能透露真实姓名的信念，规避亲友被伤害的可能，无疑是那一刻的诸伏景光最佳的选择。

        “这位先生，可以请你接受询问吗？”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传来，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大力的敲了敲窗户，唤醒了对着窗户出神的诸伏景光。

        男人带着眼镜但并不斯文，神情显得不屑又傲慢。“擅入案发现场，想逃离还被发现了是吧？对着屋内发呆，不会是想起遗漏了什么罪证心虚吧！”

        “与其说心虚，私以为怀念的神态更贴切。鹿野，他就交由我来询问吧。”

        该说不愧是哥哥吗？诸伏景光配合的往后撤了两步，离开窗边，然后面对着打开警察手册记录的兄长。不妙啊，说绿川光的话，哥哥可能会对这个充满诸伏景光风格的敷衍假名质疑吧？

        “我叫安室透，26岁。”原本要走的鹿野晶次侧目过来仔细打量诸伏景光，外表平庸到可以说是绝不会给人多看第二眼的欲望的人，但仔细看又给人一种矛盾的感觉。

        “在下的弟弟今年也26岁。”高明一边在警察手册上记录一边说到。诸伏景光注意到警察手册上写下的新日期是11月22日。

        自己死前的15天啊。

        看来出现的时间也并不确定。

        “请问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呢？”

        问得好！切中要害，诸伏景光也对此充满好奇。不过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哥哥说才对吧。

        “虽然说出来不太好意思。”诸伏景光尴尬的笑笑，手抬起来摸了摸后脑勺。“我是个侦探啊，听到了叫声就跑过来，翻墙进您的院子看看情况，没想到主人在家。”

        “现场还有两个人在，您还没确定死者的情况，在我下楼的时间里，您就到我家园内探查情况吗？”

        “那是因为我觉得两个小姑娘不可能做下这样的罪行吧！哈，真是惭愧，虽然自称是侦探，但修行还尚且不足呢。”诸伏景光刻意表现的更笨拙一些，以避免和兄长印象中的自己重合。

        “诸伏，我看既然你要问，不如到那边去听听别的嫌疑人的话怎么样。”鹿野晶次的转折显得不太自然，语气中的不耐烦少了很多，更像是思考后没底气的发言。

        诸伏高明将目光转向鹿野晶次，平静的注视几秒，单手合上警察手册。“那么在下暂且接受安室侦探的说法，且去听其他人的问询。”鹿野晶次的态度古怪，诸伏景光虽然奇怪，也还是笑着应声，和两人一同往警察集中询问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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