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唐婉案
常州
展昭牵着马顺着人潮进了城门,眼前熟悉的景物勾起了他幼年的回忆,那年元宵佳节,城楼挂满各式花灯,他骑在他爹爹肩上,他娘亲给他买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
“糖葫芦儿,葫芦儿冰糖多呵,大糖葫芦儿呵。”
前方的吆喝声拉回了展昭的回忆,他拉着马就走了过去,买了串糖葫芦,买到手才发觉自己好歹是江湖上闻名的大侠,举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像什么样子,若被熟识他的人看见,那可丢大脸了。
感觉似有好几个人盯着自己看,他面上一红,赶紧拉低斗笠,走了几步,见前方巷道口上有一个头上扎满了小揪揪的孩童,他赶忙走了过去,将糖葫芦给了孩童吃。
“你们干什么!”
忽然,一道女子的惊呼声从巷子的拐角传来,展昭心中一惊,牵马走进了巷子。刚过拐角就看到四个汉子围堵一个十七、八岁,容貌娟秀的姑娘,他喝了一声,三五下就赶跑了那些流氓。姑娘说她姓王,出来给老父买药,没想到遇还人调戏,展昭见她手中拿着三包药,让她快点回家。
王姑娘追问恩人姓名,说以后好登门道谢。展昭只说举手之劳,不用道谢,便拉低斗笠,告辞走了。
展昭凭着记忆,骑马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到了百果林大街,远远地看到府门前围了不少百姓,他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欲找一百姓询问,突然记起今日是十五,每逢灾年,她娘都会在初一、十五这两日向受灾百姓派粮送药。
家里的人还记着这事!
他心中震动不已,牵着马顺着人群排队向前,快到他时,他看到负责派粮的是三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子,他一个都不认识,还有守门的那几个也眼生得很,想来是府中新聘而来。
没见到熟悉的面孔,展昭颇为失望。很快就到他了,他问替他盛米装面的那个小子“米是什么米,面是什么面”。
“精米细面。”那小子头也没抬就回答,语气颇不耐烦。
“我见你这米像是发霉的陈米,面也不是什么细面,怕也是往年的面粉吧。”
那小子一听就不乐意了,左手抓了一把米,右手抓了一把面,凑到他面前:“嘿嘿嘿,我说你这人,看清楚,白生生的大米,怎么是陈米了!还有这面,你闻闻,麦香味多重,昨儿个我们才磨好的!我们展家是经常派米派面,但从没拿乌糟东西糊弄人,你上嘴片儿碰下嘴唇,说话不用上公堂,张嘴就敢胡说!往别人家门口泼脏水,也要点眼力劲儿,知道我们展府姓什么么?”
展昭听得一怔,展府姓什么,他从未想过这一问题。
那小子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呸”了两声,骂这人捣乱,又问他可知道展府的家主是谁。
展昭听得有意思,双手抱臂,问他展府的家主是谁。
“乡巴佬!”
那小子的神情不屑至极,讥道:“你也是挂剑的,来捣乱前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告诉你,我们展府的家主正是当今天子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南侠展昭,御猫展昭!”
展昭摇头:“不认识。”
他的回答引起了哄然大笑,不仅是派发米面的三个小子和守门的那几个笑他,连排他身后的百姓也在取笑他没见识。这些人中还是以给他派米面的小子笑得最欢,指着他道:“还真是乡巴佬呀!去去去,瞧不上我们展府派的,就哪凉快上哪呆着去,别挡了后面的。”
排后面的老头也在催他让路,但展昭却气定神闲,并未挪动半步,反而问那小子展府的管家是不是叫展忠,忠伯。
“怎么,想进我们展府谋事呀。”
那小子上下打量他一番,明显瞧不上他,挖苦道:“告诉你,我们展府不要乡巴佬。”
“你把忠伯叫出来,或则把展逸叫出来,我要问问他们该给我派什么米。”
“哟哟哟,他以为自己是谁!”
那小子对他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就和那人从一堆米面后走了出来,“忠伯和逸管事也是你能见的!走走走,再不走可休怪我们不可气了。”说着,撩了撩衣袖,就欲动手推他。
“怎么,还练过?”展昭笑着问。
“这是自然,南侠宅子里的敢没点武功么。”
展昭不住点头,觉得这小子说得相当有道理,自己宅子里的,的确得会点武功。
见他推来,侧身避过,又顺势在他背上推了一把,那小子就站不稳了,“哎呀”地叫了一声,就如狗抢屎般扑在了地上。展昭取笑道:“你小子呀,还得再练……”
“阁下武功不错。”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记忆中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背着一个五岁大的孩童在田间奔跑:
展逸,展逸,跑快点!
好的,昭哥儿。
展昭心情激动,无法安宁,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回身,将目光落在向他走来的那个男人身上。只见那男人身材魁梧,穿竹青色长衫,他脸型偏长,颌下蓄有两寸来长的胡须,使他看上去颇为冷酷严肃。
他今年三十一岁,和十年相比成熟很多,不知取妻没有,幼年时他经常背着自己到处跑,就像一个哥哥一样。
“展逸。”
这声展逸使得那个男人一下就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昭哥儿?是昭哥儿!”
男人喜不自禁,当即跪在他面前,展昭一见连忙扶起他,二人说着久别重逢的话,男人突然想起得迎他回家,抹了一把泪,回身就对愣在门口的众家仆喊话:“开中门,快开中门!都愣着干什么,家主回来了!”
展昭带着喜悦的心情,满面春风地进了家门。这时候他才觉得这世间恐怕没什么比回家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展府中门又缓缓地关上了,门外看热闹的百姓聚集过来,无不仰首翘望,议论纷纷。不多时,南侠回家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常州城。
“昭哥儿!昭哥儿在哪儿呀?”
展昭听到那道苍老的声音立即从椅上起身,和展逸一道迎了出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扶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急步走了过来。
一见这位老人,展昭的眼睛就不禁湿润了,走到老人面前,轻轻地唤了一声“忠伯”。他走的那一年,他身体硬朗,精神尚好,刚刚看到他,头发全白了,老了很多,脚提起和落下时还有些僵硬,明显不利索了。
老人悲喜交集,老泪纵横,提起拳头,一拳一拳地捶了他的胸膛:“昭哥儿,你好狠的心,十年没回来过一次啊!你是不要我们了?还是把我这个老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忠伯,我怎么会忘了你,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尊长呀。”
“好好好,没忘了忠伯就好!”老人擦抹眼泪,展昭这才向扶着老人的妇人道:“啊梅姐。”展梅是忠伯长女,曾在他娘房中做女使,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娘喜欢看书和拾弄花草,不喜女工,他小时候的衣衫鞋袜几乎都是展梅所做。
展梅只说了一句“回来了就好”,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啊梅,快去,把下人们都叫来拜见家主!”展忠又对小儿子吩咐:“逸儿,你去让他们把东院打扫出来,昭哥儿要在那边住,还有安排酒肴,让厨房多做昭哥喜欢吃的,快去快去!”
展府犹如又活了过来,到处都是忙碌又喜气洋洋的。
晚间宴席就设在院子里,各处上前拜见,展昭熟记陌生面孔姓名,那个骂他“乡巴佬”的小子这时老老实实跪在他面前,展昭也没为难他,同样派了赏钱。那小子千恩万谢,表示一定好好在展府做事。
撤了席面,展忠拉着展昭进了书室,让小儿子展逸从一柜子里搬出账册,说是这十年田产、铺面、各庄子的收支以及家里的花销全记录在账册上。
三人在书室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后又说到展昭的终身大事上,展忠听他出去十年了还没娶妻,一脸焦虑,啰嗦道:“展家自老爷起就人丁单薄,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是期望你早日成家,给展家延续香火的。”
“爹,哥儿今日才回,想必也累了,让哥儿早点歇息吧。”展逸不由分说,带着父亲离开。
“为父是见昭哥儿这次回来是有极重的心事。”
“出去十年了,有心事正常。爹,孩儿小时候你是怎么教孩儿的,在府中多做事少说话。”
书室外也清静下来,展昭看着空荡荡的书室,颇有种繁华落尽后的寂寞,他强打精神,翻看账册。
第二日一早,祭拜了父母,一众人刚回家,府中就来了一媒婆,说城中周员外有一独女,正是妙龄,想说与展昭。
媒婆说得天花乱坠,还带来了姑娘的画像,展昭看也没看,直接拒绝。
展忠让媒婆收了画,安慰展昭说没事,没看上周姑娘,城中待字闺中的姑娘还多得很。他家哥儿是朝廷四品大员,的确得好好挑挑。但是只要给他几天时间,他包管给他寻个合他心意的,他还告诉展昭,看上了直接下聘,没几天就可以成亲,明年这时候瓜熟蒂落,展家也就添人口了。
展昭听后,哭笑不得。
打发走了媒婆,展昭也不敢在家中呆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应付几个媒婆,他决定去城中各处逛逛,刚走出影壁,就听到府门外展逸怒喝一声“你来干什么”,他心中好奇门外是谁,竟然能令展逸语气不耐烦至此。
刚跨出府门,他就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身穿皂衫的男人堵在他家门前,令他意外的是,那男人竟然会是他!
“昭哥儿,这家伙又来了。”展逸对他道。
展昭抬手,示意展逸不要说话,他冷漠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同样的,也极其冷漠的望着他。“展昭,你总算回来了。”
“你来找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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