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才是傻子!”
凌晨一愣,下一秒,手就直接拍在了寒远的桌面上。
毕竟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都是说不出来的强。凌晨虽然知道自己学习垃圾,但冷不丁就被人直愣愣说自己是“傻子”,还被区别对待。
小姑娘心里瞬间就委屈了,她瞪着寒远,气鼓鼓,旁边有跟寒远玩的好的男生见状,蛮不在意地拍了拍寒远的肩膀,
“寒哥,你跟小傻子较什么劲儿?”
寒远微微一笑,看到凌晨气成河豚,可小脸还是一鼓一鼓,女孩生气也生的就跟坨布娃娃似的,还蛮有趣。
坏心眼的男生,抓起桌面上的充气小猪玩具,
往下一摁——
啪!
那充气小猪一下子就从桌面上弹了起来。
朝着凌晨的脸,飞了过去。
……
……
……
凌晨被橡皮小猪弹的脸颊都红出一块印子,那玩意儿是最近小卖部才上心的一款小玩具,上架后就风靡了整个s一中,大都是女孩子买来送给喜欢的男生。
寒远弹的那个,大概率是某个女生送给他的。寒少爷从来不拒绝女生送的玩意儿,但基本上扭头就丢掉了。
小猪把凌晨的脸给打红了后,骨碌到地面上,转着圈圈不知道跑了哪儿去。凌晨眼睛红红的,泪花堆满了眼圈。寒远漫不经心收起来笔盒,见零食差不多分完了,
便把自己的桌子又往前推了推,与隔壁齐平。
“走走走!”
“你们都不回家?”
“……”
“回家回家回家,寒哥,你倒是拿书包啊——!”
大家齐拥着寒远,少年被众星捧月,一行人直接出了教室大门。
没有道歉,没有安慰,欺负完女孩子后,调皮的男生像是战功显赫,
出教室那一刹那,寒远还不忘又把凌晨放在桌角的小黄鸭铅笔盒给撞倒在地上。
“……”
凌晨难过得瞬间眼睛里掉出两三颗金豆豆,旁边有不少同学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大家也没个人上前来帮帮她。
最终小凌同学只能捂着被弹疼了的脸蛋,趴地上将铅笔盒捡起来。张曦这才姗姗来迟,见到凌晨一脸倒霉相,俯下身关心问她怎么了。
“……”
“没怎么。”
凌晨抱起书包,拍拍衣服上蹭到的灰,
“我们走吧!”
张曦说“好的”,但故意在寒远的座位旁停留了一下。凌晨没发现,她见张曦居然还能记得跟她一起放学回家,难过的心情瞬间被一扫乌云。
晚自习放学差不多接近十点,天已经黑成一团。s一中分为四个独立教学楼和一个巨大的综合楼,每个年级单独占据一栋教学五层。综合楼建立在学校正大门对着的的正前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八个大字的校训,生龙活虎印在大楼的最顶端。
张曦是租房子陪读,租的家就在学校对门的小区,所以她放学回家只需要骑着车子走五六分钟的路即可。张曦将自行车从学校车棚推出,凌晨站在旁边,用鞋子转着脚底下的一颗小石子。
“凌晨。”张曦推车子走了过来,凌晨抬头,欢快地跟了过去。周围学生陆陆续续,很多高三的学长学姐就算走着路,也要拼命地背英语单词。
凌晨以前因为学习太垃废,没什么朋友,在b省这种高考大省,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很多顶尖名校众神扎堆,大家几乎是把成绩当成了人生唯一信仰。
学习不好,比你长得丑,都还要拉跨人缘!
所以凌晨读初中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朋友,很孤独的一个小女孩。现如今终于获得了一个宝贵的友情,她直接把张曦当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救世主和她往前走了一段,快到学校西门口的时候,张曦脚下的步伐突然放慢,
“……”
“凌晨。”
“嗯?”正在观察马路两旁路基底下往上跳的小□□的凌晨,闻声扭头。
张曦的神色有些忐忑,像是在很努力很小心翼翼地去组织着想说的语言。当然,我们的小凌笨蛋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凌晨问她怎么啦?
张曦终于微微张了张嘴,
“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你说!”凌晨嗯嗯点头。
张曦:“……”
“你……”
她还是将头低了低,靠近凌晨的耳朵,
生怕旁边的人听到似的。
凌晨觉得张曦此时此刻的表情像极了暑假里大火的《甄嬛传》里的安小鸟,《甄嬛传》是她妈追了一暑假的电视剧,凌晨和她爸爸都被迫在家里分析女人该如何宫斗为王。
小凌同学凑近了耳朵,就听到张曦小声问道,
“你跟寒远,”
“很熟吗?”
“……”
“……”
“……”
这可真的跟吃了一坨shi似的。
凌晨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奇臭无比,这怎么可能?她抬头,震惊地看了眼张曦,
手指掉头一指,指着她还没消了红肿的脑门,
“熟个大头鬼!”
张曦:“……”
凌晨一想到寒远今天一天对她的恶劣欺负,心里就冒火。她晚上还好心给他抄了三节课的检讨书,虽然那些语句都是她从《爱格》上copy过来的。
张曦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提到寒远,凌晨似乎就很生气,不断地骂“寒远才是猪”“寒远全家都是朝鲅”,张曦推了推车子,凌晨差不多骂够了,她才低着头,
攥着车扶手的手指,微微一紧,
“唉,男生嘛,都这样……”
凌晨可不喜欢这样贱的男孩子!
tt!
张曦在出学校门口的双轨上站了一会儿,声音不断放低,
近乎要听不到,
但还是能让凌晨听见,
“……”
“我听说,以前寒远在初中的时候,就有过好些个女生追。”
“当时他们四班的班花也追他。”
“但好像是因为班花学习不是很好,然后就……”
“男生们好像都挺喜欢学习成绩不错的女孩子呢……”
……
……
……
凌晨的大教授爸爸凌谷先生早早停车在学校西门小卖部前的空地上,凌晨见到爸爸的车,欢快跑了过去,猪尾巴包包蹲在屁股后面,她本身就奶里奶气的,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小猪在跑。
凌爸爸放下手中的材料,将副驾驶歪身子推开。凌晨一上车就把书包给撇了,反正里面的书啊本子的,回家去也不会动一下。
“怎么这么晚?”凌谷问她。
凌晨系好安全带,就问爸爸要手机,
“qaq!”
“……”
凌晨住的教职工家属区距离s一中不太远,所以凌晨上高中后,家里也没有选择陪读。车开到一半的路程,前方有一个红绿灯。这红绿灯也是神奇,基本上一条路要是遇见一个红灯,那么后面大概率也全是红灯。
凌爸爸手指敲着方向盘,瞥了眼正在玩手机的闺女。只见小凌晨扛着大砖头手机,□□对话的蓝色对话框很醒目倒映在车玻璃板上。
“脸怎么回事?”凌谷当然看到了女儿额头上的那个伤疤。
凌晨小时候就经常走着走着路一脚把横在路面上的木头架子给踩断,然后摔个大马趴。小凌同学认真跟对话框另一端的好朋友聊天,一听到爸爸问额头破皮的事情,
毫不犹豫举报道,
“被我后面那只瓜给踢的!”
“……”
凌爸爸一皱眉,
“你又跟人打架了?”
凌晨:“qaq!”
“是他打得我哎!”
凌爸爸表示自己不相信,但还是问了问凌晨后面坐着的是谁。凌晨想到寒远那张脸,气得她把书包盖子上的尾巴都给揪了好几下,
“就是——”
正当这时,手机里突然传来嘀嘀嘀声音,凌晨话都到了嘴边,被这铃声瞬间又吸引开注意力,
“等一下啊等一下——”
“浅浅给我发了个她去大连玩的视频……”
见女儿又被手机给吸引了过去,凌谷低了低头,红绿灯一过,凌父继续开着车。凌晨边看视频,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
“爸爸,我也想去赶海!”凌晨抱着手机,转了个身跟父亲撒娇。
“你又跟温工他女儿聊什么了?”凌谷微微一笑。
温工指的是凌谷以前认识的一个同事,在隔壁隔壁隔壁的理工大学教过书,现在是国家海洋局的一线实验员。那个相当有才华的同事有个相当聪明的女儿,小姑娘比凌晨小四岁左右,小时候跟凌晨在一家琴行学过钢琴。
只不过人家温工的女儿,那是一等一的天才,干什么都出类拔萃!再看看自家那笨成球的闺女……凌爸爸无奈摇了摇头,他怎么都想不出来智商为负的凌晨是如何跟人家天才少女成为好盆友的。
凌晨给凌谷看了几个温浅发给她的小视频,一脸羡慕的模样。凌爸爸摸摸女儿的脑袋,答应她等十月一就带她去找温浅玩。
父女俩开开心心开着车到达了s大的教职工家属楼。
小凌同学一回到家,就看到妈妈已经给她准备好的水果拼盘。凌妈妈也是s大的教职工,不教课,隶属于后勤部门。
夫妻俩就这么个女儿,从小宝贝到大。凌父换好衣服,出了衣帽间,拿上一叠材料跟妻子说着今天学校里的事情。
凌晨盘腿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问妈妈可不可以看个电视。凌母虽然对女儿的学习已经抱着佛系心态,但到底还是知道一个高中生了,不能再晚上随随便便还看电视。她一把抢过凌晨拿起来的遥控器,指着小姑娘丢在门口回家就没动的书包,
“不行!”
“回屋睡觉去!”
凌晨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睡不着……”
“想看一集果子狸和嬛嬛~”
凌母:“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看凌云峰出轨记?去去去,睡不着学你的习去!”
凌晨:“……”
tvt。
说到学习,凌太太还是忍不住数落两句凌晨的成绩,她见凌晨买了个那么可爱的书包,背回来书却一点儿都不看,不禁边跟丈夫说着学校琐事,边嫌弃地指了指放在门口的猪尾巴书包,
“你看看你闺女啊,背个书包回来,”
“就跟个学习的似的。”
二次失血的小凌同学:“:)”
凌晨突然想起自己还带回来一些晚上没做完的作业,边爬起身跑到门口,翻着书包拉链。凌父凌母一脸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模样,惊讶地望着在书包里找东西的闺女,
“我就说教育局不干人事吧!”
“走了个沈长明,来了个沈苏御。”
“……”
“才二十二岁啊,真的是一点儿人事都不干!这才上来几天?新官上任三把火?搅得现在谁不人心惶惶?五年前的毕业生三方协议都要翻出来查!幸亏当年老秦让我不要注水不要随着学生任性……”
“得了吧,人家二十二都博士毕业了,你闺女二十二能出门卖个煎饼果子?所以老秦去哪儿了?我怎么听办公室的人说他出国做交流去了?”
“交流个屁!分明不想跟沈家那父子俩对付,跑英国去清闲去了。他好像在英国还收了个本科生,对对对!就是隔壁s省那个徐老的儿子,叫什么‘徐听眠’……老秦也是,一把年纪还带什么本科生,他过两年不得退了……”
……
凌晨在书包里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化学讲义。凌母端起吃完了的果盘,往厨房走,
顺道过去看看自己那看着像是准备学习实则也不知道在干嘛的傻缺闺女。
“你这是准备做作业?”
凌晨终于找到了董利下午发的讲义,
晚上作业里就有把讲义后面的课后练习填完这一项,凌晨还没做,本身下午钠溶于水的实验她就光看了个热闹。
“爸爸爸爸爸爸——!”凌晨抱着讲义,拖鞋都不穿地连滚带爬跑到客厅沙发前,
一把将讲义贴在凌父端在膝盖上的电脑屏幕中央。
“老师让晚上把这张化学讲义给写完。”
“都不会?”凌谷斜了眼近乎空白的讲义。
凌晨乖巧点脑袋,
“嗯嗯嗯!”
她丝毫不避讳自己啥都没听懂这件事,凌父却像是早已习惯,事实上他真的已经习惯了,他拿起讲义,找了支笔,
就开始计算。
这种家长帮忙写作业的震撼你妈画面,大概也就只有在凌家才会上演。凌晨以前初中很多作业就是找父亲帮忙做的,凌父做完了,然后凌晨再拿着笔往卷子上抄一遍。
很不可理喻!
可凌晨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很多同学都在拼命学习,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跟他们不是一种材料做的,她是真的什么都学不进去脑袋里。
凌爸爸好歹也是个大学教授,高中化学摩尔质量那点儿题目,对于他一个生物出身的人而言,还是小菜一碟的。凌谷给凌晨做完了所有的题目,把讲义翻了个面,
忽然就看到,凌晨画在讲义第一面上,
一颗颗小人脑袋。
凌父:“……”
丝毫没察觉到有情况的小凌同学,抱着灰灰大抱枕,盯着旁边窗户上的绿色吊兰,这种一串一串的吊兰家里很多,凌晨看着那吊兰,思想就跑偏到很久远以前,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曾经把家里第一棵吊兰给灌了白醋!
……
“晨晨。”凌爸爸放下笔,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推。
凌晨“嗯?”地回头。
凌父拿起凌晨的讲义,递给她,
“好了做完了。”
“演算步骤也给你写了,回头记得看一下。”
“谢谢爸爸!”
凌晨给爸爸mua了一口,就着茶几就开始抄答案。凌谷盯着女儿趴在桌面上的背影,又看到了讲义正面那几颗小人头。
“晨晨啊,”凌父开口道,
“这是你上课画的?”
提起画画,凌晨就精神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上课画画哪里不对。事实上这几颗小人脑袋并不是别人,
正是凌晨今天见过的任课老师的画像!
画任课老师,不在上课的时候画,那啥时候画能更好地抓住精髓?
凌晨点头如捣蒜,又抄了一个答案。凌爸爸看着那些有点儿眉目的小人,忽然一笑,
忍俊不禁道,
“你班主任也不撅你。”
“……”
“爸!”凌晨指了一个小人,问凌谷,
“你看这个,我画的——”
“是不是,很像董利?”
“……”
“……”
“……”
其实凌晨画画也没什么天赋,但相较于学习,至少画画她还愿意去分一个脑袋琢磨琢磨好不好看。凌晨低头说自己觉得画得可要比初中时画的好看多了,现在这个小人,她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董利老师。
凌爸爸讪讪一笑,实在是不敢恭维,但是还是违背了良心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耐心道,
“是好看了不少。”
“初中那会儿你画的小人,基本上爸爸这些年写检讨书当着两千多位家长念检查的经历,都是拜你初中画的老师画像所赐。”
凌晨:“:)”
凌爸爸揉着女儿的脑袋,摸了两下,突然又在她额头上发现了一小块伤疤,
疤痕不大,大概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小。
可向来宝贝女儿的凌父,却瞬间皱起了眉。
“你额头到底怎么回事?”
晚上在车里,凌晨就没回答。
凌晨停下欣赏小人的爪子,
两只手捧在脑袋顶。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晚上被人狠命踢椅子还骂“朝鲅”的经历,找到了可以倒难过的靠山,凌晨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疤,
瞬间小脸一耷拉,眼皮往下一坨。
眼泪吧嗒吧嗒就开始往下掉。
小凌同学张开大嘴,哇哇投诉道,
“我真的没有欺负同学——”
“是我们班上的阿瓦达啃大瓜!他他他!”
“谁是‘阿瓦达啃大瓜’???”凌父一脸懵逼。
凌晨:“就是坐在我后面的那颗瓜!”
“他他他,他一天都在欺负我!”
“寒远这根瓜,不仅拿臭脚丫子踹我!他还他还——”
“他还骂我是‘小朝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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