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湖
待二人到了前厅，久安，宋久攸，和顺兮也早已在桌边坐着。宋久攸见哥哥终于来了，拉着和哥哥坐到了一边。
晚上的菜极为丰盛，有当地的西湖醋鱼、东坡肉，也有北方的鹅肉巴子，羊肉水晶胶饵，野鸡汤，等等。
因大家都坐得很近，久安也不方便问楚斯年刚刚宋久曜可有为难他，只能露出一个关切又抱歉的眼神。
楚斯年嘴角扬了扬，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坐在一边的顺兮见着这满桌的菜式那筷子的手都在抖，只敢偶尔夹几口面前的芦笋百合。
久安见了，让如云给顺兮夹了一大块东坡肉。
“顺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吃点才是。”
她唯唯诺诺地说道：“谢谢久安姐姐。”
宋久曜问道：“李姑娘既是来寻亲的，可有与家人通讯过？可知家人姓名，住在何处？楚兄本就是杭州人，而我来杭州也有一年了，有事都可以帮忙。”
顺兮看了看久安，见着久安鼓励的眼神，咽了咽说道：“我父母双亡，此次来杭州是想寻母亲的外家。可是母亲很早便与外家断绝联系，我只知外家姓楚，别的都一概不知了。”
见宋久曜原本上扬的嘴角僵住，她怯懦地说：“我也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就不麻烦宋公子与楚公子了，多谢。”
“不麻烦，我会帮你多问问的。”宋久曜说道。
楚斯年放下了碗筷，看着顺兮说道：“杭州司民那该有户籍册，可以去那先查查姓楚的人家。”
“可是我——”
顺兮是在担心自己人言微轻，知府又怎会帮他的忙。
楚斯年刚醒说些什么，只听宋久曜说道：“无妨，我与司民乃旧识，到时候带你去一趟不算什么大事。”
“多，多谢宋公子相助。”
等吃完饭，宋久攸拉着宋久曜的袖子问道：“哥哥，明日可有什么安排，不如带我们去城里转转？”
“我就知道你。早就计划好明天带你们去西湖边逛逛了。听母亲写信说，你最近一直在捣鼓水车？西湖边就有一个，到时候你可以好好看看。”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到底是哥哥最懂我了。”她见顺兮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像是隐形了一样，边环住了她的肩，拉着她说：“顺兮可要一起来啊——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上。
“小小年纪，就该出去玩玩，有个好心情找起亲人来才能事半功倍。”
“多，多谢久攸姐姐。”顺兮往宋久攸的怀里靠了靠。
第二日吃过中饭，宋久曜便带着一家人出了门。杭州的冬天自然没有京城的冷，宋久攸脱掉了大氅，只觉得浑身轻松自在的如小鸟一样。
西湖边不乏行商走贩，宋久曜给俩人一人买了一碗酒酿小圆子。
久安注意到了顺兮眼中羡慕的神色，她故意走慢了几步，绕到她身边耳语到：“这是凉的。等你月事走了，我到时候再带你出来吃个够。”
顺兮的眼中亮晶晶的，满是崇拜的神色。
久安眯着眼笑了笑，用调羹舀了一大勺小圆子，正准备送入嘴里的时候，却连碗带勺全部给楚斯年顺走了。他得意洋洋地大步走向前去，还不忘眨了眨眼，颇有挑衅的意味。
“你这人怎么抢我吃的！”久安先是在原地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便小跑着追了上去，锤了一下他的肩。
“咳咳咳——”楚斯年没想到她会突然拍上来，呛到了些汤汤水水。
“我，我这不是怕你吃了再像上次那样。”
久安浑身一激灵，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她一把夺过了楚斯年手中的碗，义正词严地说道：“这是酒酿！”
说着，又颇为嚣张地喝了一大口。
楚斯年也不让她的，将碗抢了过来，又走上前去将碗递给了宋久曜。宋久曜和宋久攸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的模样。
他回到久安身边，安抚性地说道：“你对酒会起反应知不知道。上回的时候见你身上全是红斑，就算是酒酿，也不能再喝了。”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会有红斑的？”
见她眨巴着眼睛，楚斯年只觉得心疼坏了。刚刚不应该就那样将碗拿走的。
“上次陈曼那回事，我见你腕上和脖子上都是红斑，就知道你过敏了。”
“可那小圆子真的很好吃。”她抽着鼻子说道。
楚斯年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好，那我下次给你做甜汤小圆子好不好。”
久安扬起头笑着说道：“咦，那不是给小朋友吃的吗？”
“你难道不是小朋友吗？”
走在前面的宋久攸和宋久曜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身后的人毕竟是自家姊妹，宋久攸心里越听越窝火，忍不住说道：“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
宋久曜的手本来都握成了拳头，听到自己妹妹原来也同自己一样看不过去时，拳头才松了松。
他往身后看去，只觉得走在后头的顺兮很是可怜。本就是不想打扰别人走在最后，却没想道那俩人聊着聊着也走到了后头，她站在一旁，束手束脚的，好是尴尬。
“久安，到哥哥这边来。”宋久曜向她招了招手。
她掐了一下楚斯年的手心，就跑到了宋久曜身边。走着走着，还不忘回头看一下楚斯年，宋久曜见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只叹女大不中留。
“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你最近也及笄了，可有见过家中父母，可有准备媒婆议亲？他可否有打算进翰林画院？哎，这就算能当上待诏，也只是个三品官职，哪配的上我宋家姑娘。要不——”
久安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久曜哥哥，我没想过这些。”
“你不用想这些，但是他必须要想这些。怎么，难不成他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这一方面的表示？”
见久安沉默的模样，宋久曜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只觉得自家的白菜怎么就被猪拱了。
“今日回去我会和他好好谈谈。伯父伯母不在身边，我会为你做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我和他才刚刚认识，还没到那种程度。”
宋久曜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什么叫做刚刚认识！刚刚认识他就可以拉着你的手做那些出格的事情了？他把我们宋家当成什么了，啊？还有宋久安，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还想发展到那种程度？”
他看天深吸了一口气，又到：“现在在外面我不说你，等回了家，你和我好好谈谈。”
久安被他说的停下了脚步，又被他拉着继续走着。
这么一闹，五人都已走到水车边。有不少的孩童在那踩着水车玩。楚斯年和顺兮走在后面对前面剑拔弩张额氛围一无所知，可见到久安面上的愁云惨淡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宋久攸见着几人对立的画面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心里也觉得自家哥哥这次是不是真的有些反应过度了。
庆泽虽遵循孔孟之道，可却没有像前朝哪般对男女大防如此严苛。像尚明公主秋日宴那样，男女共同参加宴会游玩出行是常有的事儿，牵个小手走在大街上虽说是出格了点可是也不少见，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当然，再多的接触便是礼仪之道所唾弃的。
宋久攸清了清嗓子，缓和气氛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水车的？前段时间在京城，我可以一直都在做研究水车的模型，看其中的机械师如何带动的磨坊的。真希望京城也能有这么一台可以供众人学习的模型。”
宋久曜将目光从久安身上移开，敷衍地说了几句道：“京城没有湖，河中都有行船，城中实在没地方放置这么大的模型。”
“哦哦哦哦，对对对，哥哥说的在理。那姐姐，你陪我上去踩那脚踏试试。”她说着拉走了低着头的久安。
那水车是竖着摆放的，大概有一半都浸没在水中。她们二人走到了岸边的脚踏上。那脚踏分别连接着一个木质链条的两侧，踩踏的时候便能带动链条，那木链条连接这水车的轴心，使水车转动起来。
久安和宋久攸趴在做以支撑的木板上，脚上踩着踏板。
“姐，你还好吧？”
久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没事，我现在是担心久曜哥哥会对楚斯年说什么。”
宋久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翻了一个白眼道：“得，是我多问了。”
她踩着踩着，总觉得哪有些不对，和久安说道：“姐，你觉不觉得这个水车有问题？”
“什么？哦，也许它只是个模型吧，当然精密程度不能和磨坊的比。”久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水车踩起来很奇怪。它大半部分都沉于水中，而一般的水车大多只有小天池的部分在水里，整个车身位于水上，可就算那样，因为车身大，带动的水多，踩起来都不会像我们这般轻松。这个模型的车身虽说相比是小了一些，可因为它一半没于水中，也就是说有一半的小天池在水里需要靠我们脚踩去带动，那所需要的力气应该比我们现在用的得大得多得多才是。”
“你说会不会木链条的缘故，能让人踩起来省力一些？”
“要是有这么神奇的木链条，那建永宁寺还需要那么多大汉吗？刚刚你也看到了，这可是连孩童都能轻松才起来的程度。”
“你该多问问齐公子，也许只是其中有你不知道的技法。”久安说道。
“唔，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不是一只很反对我和他接触吗？怎么这次主动提起？”
“没有，毕竟术业有专攻。我再怎么样，都不能否认齐家在水利方面的贡献。”
听了这话，宋久攸由衷地笑了。
“哎呀，也许是我想多了，这东西说不定压根没连着那说车的轮轴。这踏板许是让人踩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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