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前世她曾受过的苦

痛苦和夜不能寐的漫漫长夜总是将时间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道有多少次，陆景昭痛的昏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又疼的昏了过去，他自知这些都是自作自受，毒发时越难受，他的心就越痛，心痛区别于毒发时的折磨，他痛的是七七曾经代人受过这样的痛苦……

        也许是日有所思，这才夜有所梦，陆景昭浑浑噩噩间像是做梦般的，梦回前世。他拨开迷雾，眼前一切便是前世之景象。

        前世身中七虫七花之毒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七七，但原本也不应该是七七，

        梦中，陆景昭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旁人都看不见的存在看到了七七。他无法阻止的看见她强装镇定，依照“王爷”的吩咐，喝下了眼前那碗毒酒。看似平静的双眸下，是彻骨的冷和深深的绝望。

        此毒喝下之后，并不会马上发作，七七只是擦干唇角的毒药便起身低着头，继续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这时候，因为木珍并不喜欢七七，直言不想再看到她，而木珍多数时又是与陆景昭在一起的，所以七七那时候已经不怎么在陆景昭眼前服侍，她做的事情便像是普通侍女一般。

        毒发的时候，七七正在后院帮忙卸货。是的，因为她会武功，所以管事的便也让她去做苦力活，这一切自然也都是木珍的安排。七七在搬大箱子的时候忽然毒发，当下全身酸软，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她全身抽搐因此站不稳摔在了地上，箱子摔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洒落一落地。

        管事的并不知道七七中毒和试药的事情，而且他受过木珍那边的打点，认为七七只是一个妄图爬上王爷龙床的贱婢，因此对七七也是百般刁难，见状，他反倒过来一脚踩在了七七手背上，一脸凶相：“想偷懒？！”

        七七皱着眉头，五脏六腑都觉得疼的搅在了一起，七七知道这人平时颐指气使都是木珍的意思，她多是忍了，毕竟也没有办法违抗，因为在王府内木珍的话，便等同于王爷。她本就是仆人，受委屈，都不叫委屈。

        若是平时，真是是气急了，爱爱还能还手震慑一下。如今她五脏麻痹，根本使不上力气，正想开口说话，“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管事的吓得不轻，同样也将陆景昭吓得不轻。他如同旁观者一般站在一旁，没有人看见他，也没有人听见他怒喝的那一声：“住手！”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这个梦境，或者说这个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中，是不存在的。

        陆景昭不知道，七七曾经受过这样的欺辱，此时他恨不得将这个管事的碎尸万段！他更不知道的是，七七为什么要选择替木珍试药。

        是的，陆景昭并不知道。

        他捂着胸口，想起幻境的第一幕，那端着毒药劝七七喝下的人，说的是：“一切都是王爷的吩咐，替木小姐试药，是你的福分。”

        不，不是他！他没有这样的吩咐！

        陆景昭想不通，一时只觉得胸口郁结，结果也是咳出血来。

        他看着掌心的血，想着七七曾经承受着这样的疼痛，瞬间湿了眼眶，当他重新抬起眼眸，眼前的场景却已置换，不在后院。

        毒发的七七自己艰难的，跌跌撞撞去了华大夫那里，华大夫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没先到，试药的人是你。”

        七七只是冷笑，嘴角残余的鲜血，使得她的笑容更加苍凉。

        梦境并不完整，都是零星的片段，可陆景昭从这些片段里头看到，七七试药的痛苦，远比他如今自己承受的感觉要痛苦的多。

        陆景昭紧揪着一颗心，看着七七疼的在地上打滚，为何不在床上，那是因为床褥早就被她的汗水打湿，她那时和他不一样，身旁没有丫鬟伺候。

        他看着七七面色一会青一会白，一身狼狈，头发凌乱的被汗水贴在脸上，她痛得蜷缩着，疼的用指甲去抓地上的青石板，指甲都抓得劈开，指间都被磨破，血和尘土混在一起，指间全是黑红一片。

        他看到，七七在最疼的时候，拔出头上的木簪子，一下又一下地往自己大腿和肩膀上扎，她在转移自己的疼痛，将周身的痛苦在某一个部位放大，从而减轻其它地方的蔓延的无边痛苦。

        陆景昭多次看不下去，扑倒七七身前，想要紧紧搂住她，抓住她自残的双手，可是，他做不到。

        他在这个世界，这个曾经发生过的场景中，是不存在的，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如同幽魂一般穿透了七七，最后，他只能泪流满面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自伤，而他的视线一次又一次的模糊……

        陆景昭在心口紧绞的疼痛，以及窒息般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他喘着粗气，看着头上的织金纱帐顶，觉得方才一切，漫长的仿若一个轮回。

        屋子里的声音极轻，原来他睡梦中一直在冒冷汗，丫鬟不停的在给他擦身拭汗。身上的疼痛缓和一些，不知是药效的作用，还是他疼的已经有些麻木，陆景昭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像是含了一块烧焦的炭。

        “王妃呢……”陆景昭哑着嗓子问。

        “回王爷，王妃……”七七的作息简单，平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活动，见陆景昭醒了，冷星立马接过丫鬟的话，回禀道：“回王爷，王妃此时在惜春苑里侍弄花草。”

        七七因为木母喜欢花，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些。

        “王爷！”见陆景昭挣扎做起，冷星赶忙将人扶住。

        陆景昭道：“去……去看看王妃。”

        闻言，冷星皱了皱眉头，他担心陆景昭，却没有办法阻止他，毕竟陆景昭的话，就是命令，他要服从。

        丫鬟看了冷星一眼，在他的授意下忙给陆景昭穿鞋，另外的丫鬟忙拿来外衣给陆景昭披上，这还不够，冷星看陆景昭的状态又吩咐道：“再拿件披风来！”

        因为中毒的缘故，陆景昭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却又心下焦急的赶到了惜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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