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许砚："宁青。"
他嗓音很轻。
宁青凝视着视频里的许砚，他站着，刚洗完澡，头发微湿，眸色很深，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气质慵懒。身后是他的房间，平时他都是坐着和她视频，但今天的位置换到了窗边。
宁青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整理好情绪，过了几秒，温声问："嗯，怎么了？"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伸出去想摸一下宝贝的头，忽然间想起来手掌受伤了，她手又退出了手机的画面。
许砚目光盯着。
"你手怎么了？"他忽的开口。
他看到了？
宁青愣了一下，她刚才的动作只是一瞬而已，"什么？"
许砚声音很低："看见你手缠了绷带。"
他的语气随意，似乎只是看到了出于礼貌和关心问一下，宁青坐在沙发上，许砚看见镜头晃了一下，客厅的空间冷冷清清的，她把猫抱在腿上，手机里传来她轻哑的声音，"没什么，刚出门，摔了一下。"
许砚敛眉。
她哭得挺严重。
声都变了。
许砚垂着的手蜷了一下，过了几秒，两人都出奇的沉默。
视频里许砚忽的往外走去，方向像是走出房间。
"要看烟花么？"
忽然的询问。
她很茫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是问她要看烟花还是……
猫的话，想看烟花它也不会说话。
而且，养猫的人都知道，猫怕爆裂的刺音。
所以要问的谁？
宁青干脆装愣："啊？"
许砚："给我的宝贝看烟花。"
哦。
给猫看。
是不记得猫不能看烟花，还是……
她怀疑许砚在撩她。
宁青低下头，看了眼玩着她手指的小猫，抿了抿嘴唇，心跳得很快。
许砚可能忘了。
显然误会性十分明确。
但宁青那一瞬，还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仅仅只是一个误会。
也会有种像热天里喝了一口冰凉的雪碧的感觉。
心都在冒泡。
但内心遭受到谴责，宁青停顿了几秒，基本的道德得有，最后还是决定提醒许砚，"那个，猫好像是怕烟花的。"
她看见许砚眉心微不可见的跳了一下。
"……"
过了几秒。
宁青呼吸深了几分，她抿了抿嘴唇，看着视频里的许砚。
她声音很轻，透着紧张，"那给我看吧。"
说完，她有点不敢看许砚的反应，但还是忍不住捕抓许砚的表情。
宁青看见许砚挑了一下眉，抿成直线的薄唇勾起，笑了下，"宁青。"
"你挺会。"
他嗓音很轻。
挺会。
会撩人的意思？
宁青脸忽的有点热。
撩人是这样的么。
胆大妄为的让许砚给她拍烟花。
他没说不可以。
即使她本身对烟花没什么兴趣，但一个人愿意为你去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
心脏像是被一片软乎乎的羽毛摸了一下，痒痒的。
话完，宁青看着手机里的画面，许砚把摄像头反转了，推开了房门，他房间在二楼，下楼的时候，听见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干什么去？"
许砚懒洋洋回："看烟花。"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看烟花了？往年也没见你专门跑出去过啊。"
"和谁视频呢？女朋友？"
"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
"什么时候谈的？"
男人的，女人好奇热情的询问。
宁青静静听着，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紧张。
视频里，宁青看见许砚换了双黑色的鞋，回应那几个问话的人，"一会儿别等我了，可能晚点回来。"
宁青轻轻攥紧了手指。
关于女朋友的疑问。
许砚没有否认。
宁青换了个姿势，看着手机里不断移动的画面，不知道许砚要去哪儿，但她心情变得很好，忽然饿了，于是抱着猫走到饭桌上，继续吃那碗醋放多了的面。
这会儿情绪没那么难受了，面条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她慢慢的吃着。
她吃的很小声，许砚忽然问了一句，"你在干嘛？"
她偏头看了一眼，"我在吃东西。"
许砚皱皱眉，"宁青。"
宁青："嗯？"
"今天是除夕夜，"许砚嗓音很轻，"快十点了，现在才吃晚饭？"
她咽下一口面，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是晚饭，是宵夜。"
唉。
这么说好像没那么窘迫。
视频里的许砚打开了车门，宁青微微皱眉，问："你要开车去哪儿吗？"
"这儿的烟花不好看，"许砚上车后把手机固定好，他低下头在找什么东西。
话没说完。
宁青等了几秒，看着许砚漆黑的头发，轻抿了下唇，"那哪儿的烟花好看？"
许砚专门开车一趟去拍烟花。
隐秘窃喜像一朵制作中的棉花糖，越发膨胀。
许砚没有回答，视频里的他弯下腰，几乎看不见人了，宁青眼睫颤了一下，温声叫了声许砚。
许砚重新回到画面里，他敛着眉，神色不耐烦，宁青好奇怎么了，"你要找什么东西吗？"
"我忽然有样东西找不到了。"许砚沉声说。
看着手机。
画面是他的猫在地上在玩一个球，应该是宁青给它买的。
许砚舌尖磨了一下牙齿。
宁青带了点紧张的语气，温声问："很重要吗？是什么东西？"
许砚手撑着车窗，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微哑，"嗯，挺重要的，我明天就要用到。"
"那怎么办？"宁青问。
"我得回一趟平川，东西应该落在我屋里了。"许砚说。
宁青点点头，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值得许砚除夕夜连夜开车回一趟平川，正犹豫要不要问，她或许可以帮忙。
忽的。
许砚："方便给我留个门？"
宁青愣了，"啊？"
许砚到平川，应该得十二点多了。
许砚要来她家。
干什么呢。
"那会儿应该很晚了，我明天再回嘉南。"许砚说。
"正好。"
"我很想——"
低低的磁音。
咬字清晰，刻意顿着，说不出来的意味。
想——
许砚让她给他留门。
想什么。
宁青看着他，一口气呼不出来。
凝滞的气氛，微妙又暧昧。
彭！窗外亮起一片明亮绚丽的烟花光亮。
视频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宁青手松了下，很快又把手机重新固定住。
察觉手机后面的人反应很大。
"宁青，"许砚扯唇笑，"你干什么呢。"
干什么。
许砚你说的。
很让我误会。
宁青想了想，保守的问道："你半夜来我家是……"
她停顿得也挺让人浮想联翩的。
许砚本来没往那方面想，听着她略显紧张的语气，挑挑眉，"——是，你以为是什么？"
"……"
她以为的，她说不出口。
过了两秒。
"想猫了，"许砚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思念难捱。
宁青今晚哭过。
他无法得知发生过什么。
但他没办法无动于衷。
也不想让她一个人过年，让不好的情绪越积越深。
他想找个借口。
看看她。
"看看猫有没有受委屈。"
-
因为许砚忽然提出要回一趟平川，顺便到她家看一下宝贝，宁青飞快的整理了一下客厅。
虽说白天已经整理过一遍了，但这会儿怎么看都不满意。
她换了一套衣服，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皱起眉，叹了口气，还是化了个淡妆。
十二点十五分。
门铃被按响。
宁青窝在沙发上抱着猫，许砚过来得两个多小时，为了打发时间她挑了一部动作大片电影，被剧情吸引住，猛地被门铃声吓了一跳，她心颤了下，看了眼手机。
许砚的微信显示在三分钟前：【我到了。】
宁青穿上鞋去开门。
许砚穿着一件藏蓝深色冲锋衣，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完整犀利张扬的眉骨，他神色淡淡，身上带了股寒气，漆黑的眼眸盯着她。
视线往下。
他手里拿了一大袋东西。
宁青垂着的手指蜷了一下，语气礼貌客套，"还、还送礼啊。"
许砚颔首："嗯，大过年的没有空手上人家的道理。"
宁青温和的笑了下，"那谢谢你了。"
许砚又问："东西放哪儿？"
宁青伸手去接东西，许砚低眉扫了眼，袋子被两个人握着，许砚的手指碰到她的，他指尖温度微冰凉。
宁青眼睫颤动，用了点力气，没拽动，他给人送礼又不松手，她暗暗吐了口气，抬眼疑惑的看着他。
许砚低眉看眼她缠着绷带的手，"我拿，手怎么回事儿？"
"谢谢，放那里就可以，"宁青继续说，"手么？没事的，就不小心摔了一下。"
许砚闻言把东西放好，"这么娇气？"
没懂他意思："啊？"
许砚目光落在她的眼睛："至于眼都哭肿了。"
印象里。
宁青不是娇气爱哭的女生，她性子很冷静，像是什么都不在乎，没什么能让她爆发情绪的，和当时身边爱美爱瞎较劲儿的少女们比起来，性格偏独立成熟，也不爱开玩笑，脸上来来去去就那几副平平的表情。
除了被他逗得烦以外。
几乎没怎么见过她情绪异常起伏的模样。
记得有一次。
那会儿是五月初，气温凉快，太阳不热。
刚收假回校，教室里同学们一脸困倦，埋怨声此起彼伏。
宁青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小团体，她一个人在座位上，写着题目。
他刚进到教室，谢新浩勾住他的脖子，懒声懒气道："唉，快乐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周末就这么过去了。"
"你周末干嘛去了，给你发信息打游戏都不理人。"
许砚瞥了眼座位里的宁青，又看了眼他，散漫道："没干什么，松手。"
偏头低眉看他，语气很欠揍，"你比我矮，压我肩膀难受。"
谢新浩气不过，"矮你妹！"
两人玩笑燕燕的走到教室的后面。
谢新浩看了眼他的座位，忽的说，"砚儿，你同桌好像受伤了，我刚刚看见她额头这儿。"
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左上额。
谢新浩："缝针了，看着还挺怵的，我刚没问，你……"
关心关心她去……
话还没说完，谢新浩看着悬空的手臂，许砚已经大步往宁青的方向走去。
谢新浩看愣了下。
这他妈见、见鬼？
许砚干嘛那么紧张他同桌？平时可劲儿贱的逗人，时不时还得吵两句嘴，吵大了，还冷上几天……
怎么忽然那么诡异？
谢新浩看着许砚走到宁青身边，猛地反应过来，他目光复杂，思考了了两秒，唉，算了，不可能的，看着也不像是许砚喜欢宁青。
渣渣和学霸是永远相斥的，谢新浩安慰好自己，哼着不着调儿的歌走开了。
……
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看了眼宁青，额头那儿是有一条黑色的略显狰狞的缝针痕，他把书包随意的塞进抽屉里。
宁青看了眼他，又低下眉看书。
许砚眼色微沉，过了几秒，才找到合理的情绪，"宁青，你出事了？"
宁青僵了一下，转过头看他，浅色的眸子里很平静，声音也很淡，"许砚，你别总想咒我。"
"那你额头那儿怎么，"许砚顿了下。
"怎么缝针了？"他声音很轻。
"很难看吗？"宁青皱起眉，"你怎么这幅表情。"
"我问你呢。"许砚说，依然盯着她，"不难看，你好看。"
许砚虽然嘴欠，经常逗她
但他不吝啬夸她。
他经常夸她，同桌学霸真厉害，聪明，字好看。
被他夸好看，还是第一回。
宁青眼皮跳了下，拧着眉看他。
顿了两秒。
"我不小心摔了，被东西砸到的。"她说。
"噢。"他应了一声。
当时他担心劲儿冲上脑了，藏不住了，没想太多，啰哩巴嗦的问了一堆问题。
"怎么摔的？什么东西砸那么深伤口？"
"没谁推你吧？"
"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
"宁青你说话。"
"……"
"你再给我甩脸色？"
"缝针是不是挺疼的，会留疤吗？"
"……"
"我再看下，什么时候拆线？"
"在哪缝的？你别写题了，听我说话行不行？"
"许砚。"
宁青打断他，语气微怒，"你好多问题，我不想回答你。"
他顿住。
许砚抿了下唇，语气敛了几分，"你当时——"
"——哭了么。"
"没有。"
她垂下眼。
很冷淡，对他，对受伤这件事。
都一样。
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喜欢别人和她的距离变近。
她只能容忍他是她同桌。
可以话多，可以小打小闹，再近一点偶尔可以。
但关心不行，稍微漏出点端倪。
她烦。
-
她有点窘："没有娇气，就，那一下很痛。"
许砚低眼看她。
"本来可以忍的，但又想着，大过年的，这么倒霉，忍不住就哭了一下。"宁青继续低声说。
说完。
又觉得有点矫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深处像是长着一根尖刺，平时不去管会觉得没什么，但一有情绪，就异常难受，在看到许砚的那一刻，那根存在很久的尖刺莫名轰然倒下了。
想和他拉近一点距离。
想和他多说一些话。
但好像。
许砚并不那么在意。
抬眼看他，许砚脸色很淡，黑眸盯着她，没什么情绪，她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奇怪，宁青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你要看宝贝吗？它在里面。"
忽的。
许砚："宁青。"
宁青："嗯？"
"云平广场有烟花秀，要不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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