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被程峪二次领进家门,陆希年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的?”
“正好下去买宵夜。”程峪倒了杯热水给他,把茶几上的试卷收拾起来。
“两三点吃宵夜,你不怕胖吗?”
那几张试卷是放学刚发的,十点半之前程峪没有时间写,只能是陆希年走后才做。
十点半到两点半,程峪耐力真好。
“比你好点,吃这么多,不怕胃疼?”
陆希年把袋子抢过来,有几个开始化了,他也不在意,又拆了一个。
“怕什么,我身体好着呢。”
“你不是八十岁?”
“你记错了,我说的是十八。”
程峪盯着他看:“为什么不回去?”
“回啊,吃完就回。”
陆希年很不擅长撒谎。
说假话的时候眼神飘得厉害,连对方的手都不敢看。
“所以这四个小时里你是迷路了?”
陆希年顿住。
化掉的冰淇淋甜得发腻,侵蚀着口腔每一处表皮,黏腻腻,封住了口舌。
他突然咽不下去了。
陆希年放下东西,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离家出走了。”
陆希年有些期待程峪的反应。
他会不会像叔叔婶婶一样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直勾勾看着程峪。
程峪皱了下眉。
表情凝重。
“为什么?”
“年轻人的叛逆期到了呗。”陆希年打了个哈欠:“不聊了,这附近有酒店,我去那里先凑合一晚。”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办法。
陆希年当社畜这么多年,一两个赚钱小技巧还是有的。
他还不至于真任性到不给自己留后路。
“都这么晚了,去酒店不安全。”
“不去酒店你收留我啊?”陆希年说。
“可以。”程峪说。
陆希年突然顿住,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他根本就没指望过程峪会同意。
毕竟程峪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触,也介意别人入侵他的私人领土。
带他回家兴许是感谢他帮忙上药,可这跟留人完全是两回事啊。
程峪走进卧室翻出一套睡衣给他:“这是新的,浴室在那边,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用。”
“啊?”
“嗯?”程峪问:“怎么?”
什么怎么?
您不觉得您不对劲吗?
陆希年茫然走进了浴室。
他拧开淋浴头,热气很快在镜子上蒙了一层薄纱。
他抬手擦去。
镜中的少年唇红齿白,五官精致,脸侧有颗痣,衬得人畜无害。
他的眼神明亮,抿着唇的模样乖巧无比。
很符合程峪的审美。
陆希年表情狰狞,把毛巾摔到了镜子上。
简单冲洗完,陆希年提着宽松的裤带出来:“你这衣服也太大了吧?”
程峪闻声回头看去。
浴室的热气往外涌,陆希年跟天女下凡似的自带特效。
他身上穿着程峪的睡衣,尺码偏大,裤腿被挽上去,露出一截流畅纤细的小腿。
怕裤子掉下去,陆希年只能紧紧抓着衣服,快步往沙发走过来。
他将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裤子差点就掉了。”
“洗好早点休息。”
“嗯,有被子吗?”陆希年说。
夏天温度不低,只是陆希年习惯了盖点什么,这样有安全感。
程峪点头:“有。”
“能劳烦你一下吗?这裤子不允许我走动。”
陆希年可不想在别人家遛鸟。
程峪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陆希年眨眨眼:“程同学?”
程同学败下阵来。
起身走过去,穿过陆希年的膝盖窝和腰间,轻轻松松将人抱了起来。
陆希年:“!!”
陆希年:“你干什么!”
“不是说走不动?”
“走不动跟你抱我有什么关系!”陆希年咆哮:“快放我下来。”
“别动。”程峪的嗓音低沉,沁着冰水的凉意。
陆希年顿时安静下来,柔软的耳根红成一片。
“你放我下来,帮我拿下被子就行。”
程峪该不会是想抱着他去拿被子再抱着他拿回来吧?
这神奇的脑回路连傻子都自叹不如。
程峪疑惑不解:“拿被子干嘛?”
“睡觉啊。”
“床上有,不用拿。”
两人就着尴尬的公主抱的姿势,沉默地四目相对。
陆希年:“我刚刚是说麻烦你帮忙拿床被子给我,我睡沙发。”
程峪:“我以为你让我把你抱到床上。”
陆希年惊恐:“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这不正常?”
“这正常吗?”陆希年破音了。
程峪才是重生回来最大的偏差吧!
说好的不好接触呢!
程峪挑眉,以作回答。
他将陆希年抱稳,自然淡定地走进了房间,把人扔到了床上。
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陆希年以为他要睡沙发,忙不迭爬起来,结果——
节约资源的程同学只是去关客厅的灯。
程峪站在房间门口看他:“好了吗,我关灯了。”
“我不好!”
“晚安。”程峪无情地关掉了灯。
视野暗了下来,窗帘拉得严实,挡住了外面路灯的打扰。
失去视觉,其他感觉变得灵敏。
陆希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床另外一侧凹陷,有人掀开了被子。
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程峪?”
“嗯?”
“要不我去睡沙发吧?”
程峪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哪里肯让他出去。
他翻身面对着陆希年:“我好像有点烧。”
受伤发烧,天经地义。
“我看看。”
陆希年伸过手去,摸了两下都没找到人:“你这床怎么这么大?”
程峪在黑暗中勾唇:“你旁边有个灯。”
“哪?”
程峪怕他摔下去,只好认命地起来,往前伸手,找到开关。
陆希年重获光明,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他这才发现程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一偏头就能碰到他的脸。
他咽了下口水,往后退。
“你还好吧?”
“有点晕。”程峪倒了回去。
陆希年伸手碰了碰程峪的额头:“好像没烧,有体温计吗?”
“没有。”
手部温度不太准确,陆希年不敢马虎。
他突然低下头,额头抵住程峪。
装病的某人呼吸一滞。
“体温正常,没发烧。”
陆希年抬起头,发现程峪已经闭上了眼睛。
半死不活的样子让陆希年打消了出去睡沙发的想法。
他认命地摆好枕头,抬手关灯。
兜兜转转,他们又躺在了一张床上。
陆希年睁着眼睛听身边人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困意一波接一波。
他扯着被子翻了个身,彻底睡去。
梦中两人回到了感情最好的时间,程峪从背后抱住他。
他不悦地嘟哝几声,环住他的手抱得更紧,这才安分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陆希年伸手推了下程峪:“闹钟关了。”
同样睡迷糊的程峪单手揽着他,在枕头下摸了一圈,找到扰人美梦的家伙。
安静五分钟,闹钟又一次响起。
“操。”
陆希年口吐芬芳。
他睁开眼睛,思绪随着铃声慢慢回笼。
下一秒僵住。
陆希年正窝在程峪的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腿都缠到了对方的身上。
他的脸轰然变红,急忙回收不安分的手脚。
陆希年恨自己不争气。
都是习惯惹的祸啊!
被他动作一惊,程峪也醒了过来。
他比陆希年要淡定很多,拿过手机看时间。
“该上学了。”
陆希年缩在被子里不想动弹。
左右也只有一个浴室,程峪没有急着催他,自己先去洗漱。
收拾好自己,他走回房间,轻轻拍了拍小山丘。
“陆希年,起来了。”
陆希年痛苦万分:“为什么要上学啊!”
程峪差点憋不出笑出声。
等到他们都上班,陆希年依旧是这句台词。
只不过“上学”改成了“上班”。
好在陆希年知道收敛,不敢对现在的程峪撒泼。
他挣扎着起床,拿着一次性牙刷刷牙。
有几根头发翘起来,陆希年打开水龙头,手沾湿,随便抓了抓。
收拾好,两人这才出了门。
往学校走去,会有一条专门卖早餐的小街。
不赶着时间去上学,陆希年指了家人比较多的店进去:“老板,两碗猪杂粉,不要下猪肺。”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忙活下粉去了。
对他不询问的下单行为见怪不怪,程峪兀自抽出纸巾,擦了两遍桌子。
“这么爱干净啊,要不要我跟老板拿点酒精给你?”陆希年打趣道。
程峪懒散抬眸:“去。”
陆希年:“……”
啧。
老板很快就把猪杂粉端上来。
陆希年给大佬递筷子。
“年哥!”
夏童突然出现:“新同学?你们俩怎么在一块?”
“偶然碰见。”陆希年说。
“这么巧啊,”夏童信以为真:“看来新同学跟我们很有缘分啊。”
陆希年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你见谁没有缘分?”
“我的缘分都是被你顺带的啊。”
夏童打趣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刚看到小学妹手里拿着礼物,估计又要送你了。”
嗦粉的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陆希年莫名觉得后背一凉,他拍开夏童的手:“什么小学妹?”
“重生的戏码该停了啊,”夏童说:“就高一的季绮南,你还说过她可爱来着。”
“别瞎说!”陆希年蹦了起来,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他慌慌张张抓住碗,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我就随便说说,你慌什么?”夏童突然意识到什么,指着他喊了起来:“该不会你以后跟她在一起吧!你上回说我至死单身,可没说你单身!”
陆希年:……
您可真会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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