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空庭渐成空
入了夏天气逐渐的热起来，琼儿抓起一旁浸过冰水汗巾子擦了擦脸继续看着收上来的消息。近来不知为何，先是贵胄林家的千金林小姐无故没来空庭，后来派人送去制好的香膏竟也被人退了回来，派去的丫鬟更是连门都没有进。
无形之中好像有一双大手扼制住了琼儿的咽喉，让她几近窒息，而这种窒息的感觉偏偏又不至让她瞬间消亡，好像那人有意慢慢折磨她。而琼儿却是连一丝片缕的蛛丝马迹都寻不着，所以任她再如何着急心烦都无处下手，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
推开窗，一阵风迎面吹来，吹去几丝烦闷，入夏了天黑的迟了，今日看完所有的信息，天竟还是大亮着的。这其中除了日头落的晚了另一个原因就是收上来的消息实在不多，而在这为数不多的信息之中能用的就更是寥寥无几。
低头破弄着窗边的绿色植物，掐断一片新抽出的嫩叶含在唇间愣愣出神。“倒是听说过吃花的，却是未曾听过吃叶子的，丫头你这是饿极了还是这是你新发现的吃食，若是味道不错给我也尝尝？”说话的人是丹凤，如此张扬的声调也只能是丹凤了。
隔着窗琼儿伸手拦下丹凤快要递进嘴中去的叶子，“丹凤哥哥，这个不能吃的，我方才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说着出了门，绕到窗边拉了丹凤去了凉亭，这屋子里实在闷热难当，真真是片刻也不想再待了。
自上次琼儿生辰之后她足足有半月未瞧见丹凤了，而空庭生意忽然变差也只是近几日才发生的事，丹凤又怎会知晓？“哦？这脑袋瓜子也会想事儿了，快说来听听这琼儿的小脑袋瓜里能想些什么事儿？”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进来的事情仿佛一团纠缠到一处打满死结的丝线，是一丝条缕都捋不出来，琼儿想先在自己找出线头方知道该如何说明白。“丹凤哥哥还是头一次来我这空庭吧，说来这空庭还是你给琼儿介绍的人设计的呢？”既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便不要说好了，生涩的扯开话题。
好在丹凤也乐得同琼儿说话，就算说的不在点上也无所谓。丹凤环顾一周，“方才进来时就已经瞧过了，既是北宫画的图就一定不会差，这空庭饶是比起我的烟花三月也是比得的。只是……”说到这里丹凤顿了顿，按道理这个时辰该不会如此冷清才是。
“只是有些冷清，是吧？”原不准备开口提此事的，琼儿不想事事都依靠他人，这件事她想自己亲自搞清楚，背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又是谁在其中动了手脚，难道是严氏的人？
就算空庭做的是女子的生意白天的生意，这个时候最不济也该是送客的时候。况且自打这空庭开了在京师之中名气也还是有的，没想到今日一看竟是这样一番景象，难道是自己的法子失了作用。不可能，如若真是自己的法子有何问题也不至到今日才显现出来，丹凤细目微眯，心中千条思虑闪过。
琼儿看出丹凤所想，“这次琼儿想亲自查明真相，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丹凤你，所以琼儿希望这次丹凤哥哥不要出手。”丹凤停下手中为琼儿煽动的素白团扇，定定的瞧着琼儿，目光几近将她刺穿一般，这丫头莫非真是长大了，不是才刚过及笄吗？
半天后终于点了点头，笑言了句“好。”表面上虽是应了琼儿，但是他自己知道，琼儿也知道丹凤定不会就此作罢。他一定还是会暗中派人调查，虽不一定会插手，但是让他全然放手不管是绝对不可能的。
片刻后丫鬟端上凉茶点心和冰镇过的瓜果，就着清清淡淡的花茶吃着甜甜的瓜果琼儿看着圆中一簇轻轻晃动的竹子又出了神。不知此时良哥哥在做什么，近来好像极少见着他，连自己的功课他都不如和检查了，就算是回去偶尔见到态度也是极淡一声师傅也就过去了。
此刻墨良也坐在凉亭之中饮着茶食着冰镇过的瓜果，他面前坐着的是京师之中颇有权位的几员大臣。众人的态度都是恰到好处的恭敬，不如和近却也不至疏远，在官场待得久了，连喝茶都带着官场中人特有的姿势态度，软硬拿捏得当。
毕竟墨良是徐阁老十分倚重的门客，虽没有一官半职，但是他的意思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也是徐阁老的政治意图。所以对墨良他们都十分默契的存着那么一丝看重，况且就算除开徐阶的关系不提，单单是墨良这个人，无论从学识、权谋、为人处世上都挑不出一星儿半点的差错。
若非要寻出那么一丝差错便只能是他为人太过冷淡，连笑容里都透着丝丝的凉薄，但也正是这丝淡淡的清冷让人不敢怠慢轻视了他。墨良放下手中的茶盏，语调平和的说到：“方才墨某说的各位大人可有疑议，若有不妨提出来也好在行商讨。”
就只是这么简答的放下茶盏轻提食指敲击石桌桌面的动作，在墨良做来就颇有几分上位者才有的气度。说话之间语气平淡却让人觉得眼前放着一幅巨大地图，图上山河壮阔，而墨良此时正是指点江上的人，这天下仿佛尽在他的股掌之中，他轻翻手，这普天之下的山河也要为之动上那么一动。
坐于墨良左侧的一位略显精瘦的中年男子眉间略显迟疑，开口道：“墨公子，方才所说的不知是您一人的想法还是徐大人他也有如此打算？”墨良眉目疏朗的静瞧了说话之人片刻，嘴角微微上翘似笑未笑，气度更添了几分“大人说笑了，若只是墨某一人的想法有怎会特意在此提出？”
就算刚才墨良没有说出那句话，单是那静默片刻的自信满满的眼神已经完全足以说服在座每一位心中的疑虑。只是这说来十分轻松的几句话语之间蕴藏着的却是无限的杀机，绕不留神葬送的就会是自己一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还是刚才那位精瘦的中年男子，“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墨公子同徐大人说了，容我们几日思忖思忖，待时再做行动也不会迟。”
墨良笑道：“也好，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各位大人回去也同自己的亲信商讨商讨再做回答也不迟，那今日墨某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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