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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房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如此,看来,我刚才又是幻觉,这幻觉今晚一直跟着我,活见鬼了!

        此时,我以为自己今晚真的是幻觉!

        我出了口气,却没有松气!

        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左看右看,想着自己一个晚上神出鬼没的感觉和幻觉,我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忙回到房里,关死房门。

        躺在床上,想着睡在隔壁的秋桐,想着今晚和浮生若梦的谈话,想着浮生若梦给我的那段留言,心中感慨万千……

        第二天早上,我和秋桐一起吃早饭。

        “昨晚深更半夜你笑什么?”我边吃边问秋桐。

        秋桐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房间窗户都没关,我隐约迷迷糊糊听到的……难道是做梦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我说。

        秋桐忍不住又笑了,对我说:“易克,你真聪明……昨晚我是笑得很开心,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或许,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听不懂!”我说。

        “听不懂就对了……”秋桐笑吟吟地说:“领导就是要有点秘密,什么都让你知道了,那还了得?”

        我说:“看来,昨晚是没做噩梦……”

        “是哦……”秋桐说:“你昨晚休息地好不好?还觉得总有个影子在跟着你吗?”

        “没有了,我睡得很好!”我说。

        “看,这就对了,被我一叫魂,叫好了……”秋桐笑起来:“我看你可能是掉魂了……现在回来了……”

        我也笑起来。

        “易克,吃过饭,我出去看个朋友,办点事,你在酒店订下去星海的飞机,好不好?”秋桐说。

        “领导吩咐,自然遵命!”我说。

        “早饭前我上网查星海机场的天气情况了,大雾正在逐渐消散……估计今天我们飞回去问题不大!”秋桐说。

        “嗯……好!”我点点头。

        吃过早饭,秋桐接着就出去了,临走前冲我神秘地笑笑。

        秋桐做神秘状,我心里其实大致有数,我知道她要去干嘛。

        我直接去酒店大堂,那里有民航代办处,直接订好青岛飞星海的机票,下午2点的。

        订完机票,我出了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后直接对师傅说:“去香港中路62号的四海国际旅行社……”

        路上,我接到老秦的电话:“小易,冬儿昨天下午离开了宁州……”

        “哦……去哪里了?”我说。

        “不知道……”

        “嗯……段祥龙呢?”我说。

        “他还在宁州,没什么异常的举动……”老秦说。

        “嗯……”我脑子里还有点关于冬儿和段祥龙的疑问,却有不好问出口。

        “冬儿在宁州期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老秦仿佛知道我想问什么,自己说了出来。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奇怪而又好笑,冬儿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和谁在一起,我有必要这么在意吗?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事情呢?难道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你离开宁州的消息,我昨天已经短信告诉李老板了……”老秦说。

        “哦……李老板问什么了吗?”我说。

        “没有,只是回复说知道了,别的什么都没提!”老秦说。

        看来,李顺是要等我回去当面汇报了。我想了想,又问老秦:“你和李老板说起秋桐来的事情了吗?”

        “没有,李老板问什么我回答什么,不问的,我不说!”老秦说。

        老秦是个做事十分谨慎用心的人,他永远都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和老秦通完电话,我的电话又响了,号码很陌生,是广西南宁的,我想都不用想,知道一定是李顺的,随即接听,果然是李顺的声音。

        “死到哪里去了?”电话里传来李顺低沉的声音。

        “在青岛……”我说。

        “跑哪里干鸟的?”

        “中间有些叉叉……改道回来的……”我说。

        “嗯……好吧……对了,告诉你,这边出了点意外……”李顺说。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

        “秋桐不见了,失踪2天了……我是刚才去看小雪才知道的……”李顺的声音有些郁闷:“小雪就说妈妈出差了,到了哪里,却不知道……我现在又不方便到处去问……”

        我一听,放心了,说:“秋总和我在一起,我们现在在青岛,她出去办事去了!”

        “噢——她怎么会在青岛?”李顺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有些安定,又有些疑惑。

        “她跟着我去的宁州,然后,一起回来的!”我说。

        “啊——她跟着你去宁州?她怎么会去宁州?她怎么敢去宁州?”李顺的声音有些紧张和惊慌:“她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她此次在宁州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李顺的问题太多,我只能一个个按照主次回答:“第一,秋总知道了二子和小五的死讯,但是,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是自杀的……至于二子和小五死亡的真实原因和其他的情况,我回去后和你面谈……第二,她在宁州,有惊无险,没有出什么危险,很安全地和我一起往回走……第三,我们一起吃饭时,海珠无意中说出我要去宁州的事情,秋总听到了,她很敏感,怀疑是宁州出事了,结果,我事先不知道,她自己买了飞机票,飞机起飞后,我才发现她……”

        “哦……是这样……”李顺似乎松了口气:“有惊无险……那就好……这个秋桐,胆子也太大了,老爷们的事,一个女人跟着搀和什么,讨厌……回来我得好好训斥她……不要命了……”

        “李老板,我建议,你装作不知道她去宁州最好……”我说。

        “为什么?”李顺说。

        “你懂的……”我说。

        “我不懂!你告诉我……”李顺说。

        “如果你不懂,那我也不懂!”我说。

        李顺停顿了下:“那好吧,算我懂了……”

        “即使你懂了,我也还是不懂……”我说。

        “好了,少给我装逼了……回来后抽空找我,我先挂了!”李顺说。

        “等下,李老板!”我说。

        “还有什么事?”李顺说。

        “你刚才说你现在在干吗?”我说。

        “我在找小雪啊,我在带着小雪在海边玩!”李顺说。

        “在哪个海边?”我说。

        “金石滩海边啊!”李顺说。

        “你怎么把小雪接过去的?”我说。

        “秋桐有雇的阿姨,我让阿姨打车带着小雪过来的……”李顺说:“怎么了?我整天住在这里,闷死了,我看看我闺女还不行啊?”

        “不是不行,而是……实在是太危险……”我说:“李老板,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明白星海此时的气候,你单独见小雪,这样……弄不好不但暴露了你自己,甚至……甚至还会连累小雪,你难道不明白?”

        李顺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实在是想小雪想得不行了,想闺女想得快要发疯了……小雪来之后,我还专门问那阿姨路上有什么事情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很顺利……对了,很巧啊,阿姨打的出租车,正是上次拉我们来的那个师傅……我现在带着小雪在海边玩,那师傅正停车在马路上打瞌睡呢……”

        我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一半,四哥在,他拉着小雪去金沙滩的。有四哥在,我就放心多了,依照四哥的警戒性,如果有人跟踪,他能发觉,也能甩掉。

        但是,李顺的此举还是让我有些后怕,我理解李顺对小雪的那种亲情,但是,李顺此举,很容易暴露自己,同时牵连到小雪,小雪和秋桐容得住处附近极有可能有白老三的爪牙盯着,万一被盯梢,李顺马上就会暴露,同时小雪也会被牵扯,一旦小雪被牵扯进去,事情就大了,小雪可是秋桐的命根子,小雪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后果……

        我不敢往下想了。

        和李顺通完电话,我和四哥联系上了,问起带着小雪来金石滩的情况,四哥告诉我说刚一出小雪家的门不远,车子就盯梢了,不过四哥很快巧妙地把尾巴甩掉了,现在李顺正和小雪在沙滩上玩耍,周围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让我放心。

        听四哥说完,我才彻底放心了。

        出租车很快到了香港中路的四海国际旅行社,我下了车,看了看旅行社门口的位置形势,然后径直戴上墨镜,径直走到旅行社门口的一个报亭里面,买了一份报纸,坐在报亭前面,装作看报纸的样子,用报纸遮挡住脸,边看着旅行社里面和进出的客人……

        旅行社的营业门厅很热闹,巨大的玻璃门窗擦拭地干干净净,我坐在报亭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所有人和摆设。

        在营业柜台左侧,是一片隔断式办公桌,显著地摆放着业务接待中心的牌子,无疑,这里就是这家旅行社的业务部。

        业务部的一侧,摆放着好几张多人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很多旅游宣传手册,不少客人正坐在那里观看欣赏。

        我打量着里面的所有女人,没看到秋桐。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了,秋桐还没出现,难道我原先的预测是错误的?

        我今天的预测是秋桐先到海尔集团去看老同学,然后从老同学那里打听到旅游业务是四海国际旅游做的,然后,秋桐就会悄悄地潜入到亦客的心腹地带,偷偷地来相亲,来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客客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都10点了,秋桐怎么还没出现呢?

        我于是拿起手机,给秋桐发了个短信:“机票已经订好,下午2点的,记住12点前回酒店……”

        很快秋桐回复短信:“好的,辛苦了,易经理!”

        我接着回复:“侬现在何处呢?”

        秋桐接着回复:“阿拉在香港中路……”

        我回复:“侬在香港中路干啥子哟……”

        秋桐回复:“这个和侬有啥子关系哟,阿拉不告诉侬……(*^__^*)嘻嘻……”

        我收起手机,秋桐在香港中路,这么说,离这里不远了,或许,应该是在来这里的路上。

        我又等了大约10分钟,一辆出租车在旅行社门口停了下来,接着,就看到戴着墨镜的秋桐下了车。

        秋桐下车后,扶了扶镜框,然后往四周看了看,我忙低头,用报纸挡住脸。

        接着,秋桐站在旅行社门口往里面打量着,微微咬住嘴唇,又用手捂了捂胸口,似乎有些紧张,还有些激动。

        我用报纸挡住大半个脸,注视着秋桐的动作,此刻,秋桐离我的距离不到5米,我甚至能看到她胸口微微起伏,她果真有些激动和紧张!

        秋桐在旅行社门口站了半天,似乎内心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终于,秋桐迈开了脚步,走进了四海国际旅游的营业大厅。

        一进去,立刻就有导服人员过来问候,邀请秋桐到会客区入座,然后送来茶水,边微笑着询问秋桐什么。

        秋桐坐在沙发上,眼睛瞟着业务部的工作区,边微笑着对导服人员说了句什么,导服人员礼貌地鞠躬退开去,秋桐然后就拿着手里的旅游线路宣传单,边装作看宣传单边一直用眼睛瞟着业务部工作区。

        我明白,秋桐这是想看看哪个是她的客客,想猜猜自己能不能看出哪个是客客。

        我也盯着业务部工作区,这会儿业务人员大部分都在,不时来回走动着接电话下单子,显得比较忙碌和热闹。

        看了半天,我看出来,业务部大概有20个人,男女各占大约一半,年龄大多是2、30岁的年轻人,里面不乏帅哥和美女。

        秋桐摘下墨镜,看着来来往往的业务办公区的帅哥,看了半天,眉头微微皱起,轻轻摇了摇头,似乎都不大满意,似乎都不符合她心目中客客的形象。

        秋桐似乎不肯罢休,不甘心,继续坐在那里偷偷观察着……

        她似乎极有耐心,似乎觉得客客还没过来,她要等客客出现。

        而此时,秋桐已经成为营业厅里众多男女关注的焦点,她惊人的气质和容貌镇住了整个营业厅,不少帅哥赞赏和惊异的眼神不时瞟向秋桐,不少靓女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不时带着嫉妒和羡慕的目光看着秋桐。而秋桐似乎浑然没有觉察到这一切,神情做悠闲状,边喝水边看旅游宣传单,边脑袋不时往业务部这边瞟。

        我看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秋桐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不想让秋桐继续呆在这里了,傻姑娘,你的客客不在这里,在门口呢!

        我得想个办法让秋桐自动离开。

        我摸出手机,拨打了四海国际旅游那个业务经理的电话,边拨号我边看着里面。

        电话接通了,我同时看到业务部工作区一个美女站了起来,边走到人少处边接电话。

        原来这业务经理是个美女啊,看起来很干练。

        “喂——神秘哥,你好!”她先说话了。

        “你好,美女经理……”我说。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美女,老太婆一个……”她笑着:“神秘哥,有什么指示吗?”

        “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请说!”

        “你只管听和做,不要问为什么,好不好?”

        “好,没问题!”

        “那好,看到在你们营业厅会客区坐的那位美女了吗?”我说。

        “哇——”对方似乎有些吃惊我讲话的内容,似乎意识我就在附近,脑袋转悠着看了看周围。

        “不要乱看,看什么?”我说。

        “啊——”美女经理发出一声惊呼:“神秘哥,你就在我附近啊,你都看到我了,我却没看到你哇——”

        “我看到你很容易,你没有必要看到我……”我说:“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看到会客区那位美女了吗?”

        “早就看到了啊,真是个惊世的美女啊,她刚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了,气质雍容华贵,面貌丽质漂亮,她惊人的美貌和高贵的气质一下子镇住了我们公司的那些小美女哦,大家都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在看着她呢,那些帅哥业务经理也都老是分神,被美女吸引了呢……这是我见到的最美的女人,她应该使我们的客户吧,正在翻阅路线产品宣传单呢……”美女经理惊叹着说。

        “嗯…….她现在好像在想什么事,没有注意到你们大家都在关注她……”

        “哎——真抱歉,这样看客户是很不礼貌的,我这就去告诉大家不要这样……”美女经理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现在需要你做的是,不要干扰大家继续关注她,你要走近她和她搭讪,比如问问她的旅游意向之类的,让她回过神来,让她看到周围的大家都在围观她……只要你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哦……这个倒是很简单啊……只是,神秘哥,我觉得好奇怪啊……”

        “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吗?不要那么好奇,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说完,我挂了电话。

        接着,我看到那位美女经理拿着手里的电话发了一阵呆,又向外看了半天,轻轻摇了摇头,满脸迷惑的神色。

        接着,她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态,走近秋桐,弯腰和秋桐讲话。

        秋桐这时一下子好像被惊动了,看着这位业务经理,接着,扭头转脸看看周围。

        秋桐于是看到了周围关注的那些靓女帅哥的关注目光,神情一下子变得扭捏起来,脸色有些红了,不自然地站了起来,和业务经理简单说了几句,接着就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看着秋桐出了四海旅游营业厅的门,嘴巴微微撅起,脸上带着几分沮丧和委屈……

        秋桐接着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径自离去。

        我也站起来,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酒店。

        等我回到酒店的时候,秋桐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间里呆呆地坐着,神情有些兴奋,还有些恍惚。

        我走近她的房间:“秋桐,忙完你的事情了?”

        “额……”秋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爽乎?”我说。

        秋桐看着我:“什么意思啊?”

        “就是高兴不高兴的意思!”我说。

        “哦……一般,还行,凑合……”秋桐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又带着一丝失落……

        “见到你的哪位空气网友亦客了?”我说。

        “你说什么?”秋桐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干嘛去了?”

        “猜的呗——”我笑着。

        “哼……个人隐私,无可奉告……”秋桐说。

        “呵呵……那好,不问了……”我说。

        “对了,那家旅游公司做地规模好大,门店好气派,一看内部管理就很有档次……”秋桐说:“我倒是建议,海珠的公司可以和他们多交流交流……”

        “哪家公司啊?”我说。

        “四海国际旅游!”秋桐说。

        “哦……你说的那个亦客,就是这家公司的吧?”我说。

        “是的!”秋桐点点头。

        我说:“嗯……不错,行,抽空我让海珠和这家公司多联系,看看有没有可能把这个亦客挖过来,聘请到我们公司来工作……你说,好不好?”

        秋桐微笑了下:“这是你的工作和业务,和我无关,不要问我!”

        “真的无关?你说的?”我看着秋桐:“那我找这家旅游公司的老板,说说那个亦客的坏话,让老板炒了他的鱿鱼……”

        “你——”秋桐一下子急了,站了起来:“你敢——”

        我说:“秋桐,刚才是谁说的,不是和你无关吗?看把你急的……”

        秋桐冲我撇了撇嘴唇:“易克,你是个大坏蛋!”说着,秋桐拿起床上的枕头向我扔了过来……

        我一把接住枕头,哈哈笑起来。

        秋桐的脸色微微红了,也笑了起来。

        下午两点,我和秋桐乘坐的飞机准时从青岛流亭机场起飞,直奔星海。

        起飞前,我又接到了海珠的手机短信,我随即告诉了她飞机的航班。

        很快,飞机顺利降落在星海机场,我和秋桐下了飞机,往出口处走。

        我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海珠的电话:“哥,我在机场出口处接你呢……你出来了吗?”

        “哦……阿珠,你来接我了啊……我这就出来了……”我说着,边看了一眼秋桐。

        这时,秋桐的神色突然微微一变,脸上露出犹豫和不安的表情,同时放缓了脚步。

        我刚放下电话,秋桐站住了,说:“易克,我要上下卫生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我明白秋桐此话的用意,她是不想让海珠看到我和她一起走出机场。

        虽然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海珠要是看到我们一起出来,麻烦仍然是难免的,而且,无法说清楚。作为一个细心的女人,秋桐一定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心里叹了口气,冲秋桐点了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秋桐接着把手里提着的装衣服的袋子递给我:“带着,这是给海珠的……别忘了,这是你给海珠买的……”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接过秋桐手里的袋子,然后秋桐站在那里依旧没有动,冲我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她在那里等着你…….”

        我低头缓缓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回头,人流中,已经看不到秋桐的影子了……

        想起这几天和秋桐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想起和秋桐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生死瞬间,想起生死关头秋桐的情意和气魄,我的心潮滚滚涌动,思绪感慨万千,忽而一阵悲意萌生在心头,忽而眼睛间有些潮湿……

        正落寞悲凉间,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叫声:“哥——哥——我在这儿……”

        恍惚间看望前方的出口接人处,海珠正冲我挥舞着手臂,脸上带着思念化作的欣喜。

        蓦然意识到现实,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我抖擞了一下心头,让自己的脸上堆满笑意,大步流星向出口走去……

        每一次相逢,总是那样的让人欣慰和喜悦,海珠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扑到了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轻声在我耳边低语:“哥,你可回来了……好想你,每一天每一个时刻都在想你……”

        我拍拍海珠的肩膀:“阿珠,看,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海珠松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哥,咱走吧……”

        我和海珠往外走,边走我又回头看了下出口,还是没有看到秋桐的影子。

        “哥,你老是回头看什么呢?”海珠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我以为刚才过去的是个熟人……结果不是……”我搪塞着海珠,却也不敢再回头看了。

        出了机场,再一次感受到了北方浓浓的秋意,在南方还处于火热之中的时候,这里的微凉秋意格外让人感到清爽和心旷神怡。星海的秋天,带着让人心悸的落寞和忧郁,来了。

        回去的路上,看着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不断飘落的黄叶,我的心感到了几分荒凉。

        回到宿舍,我把秋桐给海珠买的套裙递给海珠,这衣服现在穿正好,正对季节。

        “阿珠,试试看,合身不?”我说。

        “哥,你给我买的?”海珠接过去看了下,又惊又喜:“这可是世界名牌,很贵的……”

        “什么贵贱的,你喜欢就好……”我含含糊糊地说了句。

        “这是在哪儿买的啊?”海珠边试穿边说。

        “南京路——”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试穿套裙的海珠,点燃一颗烟,慢慢抽起来。

        “哥,穿好了,你看合身不?”海珠穿好衣服,在我面前站好,摆了个姿势,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打量着海珠,心里不由惊叹秋桐挑选衣服的眼光和对海珠神采把握的精巧准确度,这衣服穿在海珠身上,简直太美了,太合身了,好像就是专门对着海珠的身体做的。

        我不由发自内心地大大赞美了一通海珠,把海珠夸得美滋滋的,还有些害羞。

        “哥,你真好,谢谢你,亲爱的……”海珠换下衣服,小心翼翼地挂到衣橱里,然后换了一身睡衣,坐到我腿上,搂住我的脖子,边亲我边说:“这衣服一定很贵的,花那多钱,我还真心疼……这衣服多少钱买的啊?”

        “好衣配好女,好马配好鞍……”我说:“只要你喜欢就好,管多少钱干嘛?闲扯萝卜淡操心……”

        海珠嘻嘻笑了:“傻瓜,咱以后就是过日子了,这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该花的话,不该花可不能乱花……”

        “这就是该花的,所以,就花了……”我说。

        “哎——我估计这衣服不会低于8000块,前几天我在商场看到一件和这差不多的品牌衣服,一万多,”海珠笑着说:“嘻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呢……我是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你使劲笑话我吧……”

        海珠的话让我意外而又感动,意外的是没有想到这衣服竟然8000多,这么贵,秋桐的礼物有些重了,感动的是海珠淳朴直爽的思想意识,万儿八千的衣服,对冬儿来说就是家常小菜,平常地不能再平常,而对于海珠,却是昂贵的奢侈品,她以前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

        我抚摸着海珠的头发:“阿珠,等以后哥有钱了,天天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买昂贵的衣服……”

        海珠说:“哥哥的心意阿拉领了,只不过,侬不要乱花钱的啦……昂贵的衣服未必好看,好看的衣服未必花多少钱,阿拉不喜欢侬乱花钱呶……”

        我笑了,伸手拍拍海珠的屁股:“真是个好老婆……哎——阿珠,几点了,我肚子饿了……”

        海珠看了下时间:“哥,你洗个澡躺会,我做饭去……”

        海珠去做饭,我去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听着海珠在厨房里做饭菜的叮当声,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把这几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全部梳理了一遍,包括每一个细节和情节,最后的梳理结果让我得出一个结论:此次秋桐跟随我去宁州,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犯下的一个美丽的错误,如果没有这个美丽的错误,我此刻已经命丧黄泉,抛尸荒野,如此说来,于我,秋桐此去宁州,就是我的幸运之神,是我的护命符……

        恍恍惚惚地想着,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海珠叫醒的,窗外已经是夜色阑珊,海珠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开了一瓶红酒,专为我接风的。

        吃完饭,我和海珠喝光了一瓶红酒,海珠的脸色红扑扑的,两眼发出动人的目光,脉脉地看着我。

        这时,我才开始感到了彻底的放松,酒精的刺激又让我莫名有些兴奋。

        看得出,海珠也在酒精的刺激下兴奋起来了。

        “哥,今天早休息吧……”海珠柔声道。

        我点点头。

        海珠起身收拾饭桌,我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海珠收拾完之后,去了卫生间,一会儿,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我去了卧室,躺在床头,打开床头灯,随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会儿,海珠穿着睡衣进来了,上了床,躺在我身边,抱住我的身体,将脑袋贴近我的胸口……

        我放下书,低头看着海珠,海珠正带着渴望而温情的目光看着我……

        从海珠的眼神里,我读出了什么……

        突然,我感到一种压力和恐慌感,我知道,此时,海珠的眼神在向我传递什么,我知道此刻她需要什么,同样,我身体里的本能也在泛起,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我的心里又想起前两次和海珠的功亏一篑,那种爆发前的崩溃让我心悸,让我不由产生了恐慌心理。我害怕这次又要这样,又要在激晴达到高朝的那一刻成为齑粉。

        我的心里不由在恐惧和徘徊中矛盾犹豫起来……

        但是,我知道,这道坎我必须要迈过去,而且,这个问题必须由我自己来解决,我不能告诉海珠自己临阵乱套的真正原因。

        我调整自己的心绪,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再试一次,这次,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我伸出胳膊搂住海珠的脖子,低下头,吻住海珠的唇……

        高朝渐渐退去,我趴在海珠身上,一动不动,高朝过后,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悲凉,一股空虚,一股失落,一股伤感……

        这次海珠没有在关键时刻冒出不合时宜的话,因为我封住了她的嘴巴,这是这次成功的关键。可是,下一次呢?难道每次都要用这个办法吗?每次都要这样才能完成完美的做那事,这种现象正常吗?

        我沉默地趴在海珠身上,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心里一阵空荡荡……

        良久,海珠在我耳边低语:“哥,你行了,你好勇猛,像一只猛虎,刚才……我差点被你揉碎了……”

        海珠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满足和幸福。

        我没有说话,无声地笑了一下,心里却直想哭……

        我觉得自己是个悲剧,我觉得自己所谓的成功做那事,是个巨大的悲哀。

        夜深了,海珠带着幸福的笑容躺在我的怀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毫无困意,终于做那事成功了,终于可以给海珠一个合格的答卷,可是,我却毫无喜悦可言,心中的悲凉之感不停往外涌,我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渐渐地堕落,堕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暗夜里,我独自苦苦思索,或许,人生里,最痛苦的莫过于是徘徊在放与不放之间的那一段。如今,我正是在这样的阶段。

        或许,如果真正下决心放弃了,反而,会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从此,痛和爱都深深埋进心里。可是,即使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放弃,要接受现实,但无法自己的灵魂却往往总是纠结着不肯就范。难道,人生真的就是这样,难免有痛,难免有伤,无论是否曾经抓住抑或远去,那些东西都不可能离我而去?难道真的是有些事不能回首,有些回忆不能梳理,有些人只能永远埋藏?

        我无力的躯体伴随着自己纠结的灵魂,徘徊在痛苦的煎熬里,彻夜未眠……此时,我没有想到,此次我和秋桐的宁州之行,很快就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第二天上班后,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直接开车去了金石滩那家渔村,去找李顺。

        房东都不在家,李顺正独自坐在院子里喝茶抽烟,显得很悠闲自在。

        见到我,李顺眼神一亮,招手让我坐下,递给我一支烟:“给我汇报下你此次南巡的成果……”

        我点着烟,吸了两口,然后把我此次去宁州打听到的情况和李顺

        详细说了一遍,又简单说了下我和老秦秋桐被追杀的事情,没有具体说其中的细节。

        李顺听完,沉默了良久,一个劲儿吸烟。

        我也不做声。

        好大一会儿,李顺抬起头,声音有些嘶哑:“看来,我现在是身陷两条战线了……白老三那边是早就有的,宁州这边,内部反水了,曾经的同盟军成了敌人了……老子要在南线和北线同时作战了,第二战场开辟了……”

        我看着李顺,不说话。

        “易克,你说,这两条战线,我是同时主动出击好呢,还是一条出击一条防御好呢?或者,同时都防御……这三种战略,你认为哪一种最适合目前的形势?”李顺看着我。

        “你是老大,这事只能你做主……你说了算……”我说。

        “屁话,当然是我说了算,我现在想听听你的见解呢?”李顺说。

        我吸了一口烟:“要我说,现在白老三这边暂时没有跳出来,起码还没有公开和你撕破脸皮大规模开战,此时不宜对他主动出击,而且,你和南线对手之间的矛盾,他未必知道多少……也正是基于此,这时候你和南边公开矛盾,会不会让南北两线联合到一起来,联手对付你,这样,你的难度就更大了……所以,我想,北线不要出击,南线呢,也还是先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的好,有时候,最好的出击就是防御……”

        李顺听我说完,沉思了半天,说:“防守反击……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无法等了,我兄弟的仇我不能不报,二子和小五不能白死,我这么等下去,后面的局势可能对我有利,无非就是南线那边干掉了二子和小五之后,大家皆大欢喜,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个派来督查办案的因为自己的失误怕承担责任而往上敷衍汇报,将此事压下去算完,这样,对我对宁州警方的老大无疑都是有利的,我和他是二子和小五之死的最大受益者,但是,我的心里如何能接受得了?易克,你知道吗?那是我两个兄弟活生生的命,人就这么没了?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含冤死了,我李顺不管不问,这不符合我李顺做人做事的性格,这让我李顺如何面对其他的兄弟?这让我今后如何在江湖上混……我不是白老三,我不能这样……二子和小五觉不能白死,这个仇,我必须要报,现在就得报……”

        李顺的话让我有些感动,李顺虽然是个作恶多端的黑社会头子,但是,在他身上,还流淌着滚烫的兄弟情,执着的江湖义气,抛开他所作所为的是非曲直,不去论他所做事情的正义和罪恶,他应该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够哥们,够情意!

        我说:“既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

        “立刻启动复仇程序,我要南下,召集兄弟们,全线出击……”李顺毫不犹豫地说:“血债要用血来还,我决定了,我想好了,这事,谁也阻挡不了我……谁敢阻拦我,我就和谁翻脸,也包括你……”李顺直勾勾地盯住我。

        看着李顺血红的眼睛,听着李顺恶狠狠的声音,我知道,此刻,我是无法阻拦李顺了,仇恨此刻已经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仇恨已经让他处于疯狂冲动的状态,他就要不计后果地出击南线了。

        而我分明意识到,此刻李顺在疯狂冲动下的出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自我毁灭,以卵击石,南线的人此时正高度戒备,正做好了李顺反击的准备,等待李顺南下出击,到时候,一旦李顺贸然出击,极有可能会被一网打尽,不但报不了仇,还枉送了自己和手下人的性命,会被对手以打黑的名义堂而皇之消灭掉。甚至,会殃及更多的人……

        我不由想起了秋桐和小雪……

        当然,李顺的行动,也可能会有另一个结果,那就是为二子和小五报了仇,但是,李顺自身必然难保,那警方老大如果一旦被杀或者被双规,李顺必然脱不了干系,此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两败俱伤。

        这不是上上策。

        然而,此刻,面对疯狂的李顺,又如何劝阻说服他呢?我要是硬阻止他,他会真的和我翻脸的。

        我边吸烟边看着李顺……

        我隐隐感觉,一场曾经的盟友之间的血腥火拼、一场“警”匪之间的恶斗,就要拉开帷幕。

        星海这边,李顺还没有和死敌白老三开战,倒先和南边的曾经的盟军开火了。

        在这场厮杀中,或许只有一方获胜,或许两败俱伤,但是,无论结果如何,获胜的都不会是此刻已经红了眼的李顺。

        李顺不但不会获胜,甚至还会危及秋桐和小雪甚至更多人的安危……

        我心里异常焦躁,既不能硬对抗已经铁了心要报仇的李顺,还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话?”沉默了半天,李顺看着我说话了。

        我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死,然后看着李顺:“李老板,我果断坚决支持你的决策!干,干死那些狗日的,为二子和小五报仇!”

        “嗯……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兄弟……”李顺满意地点点头:“只要有你这个态度就好了,至于报仇的事情,你不要参与,你的任务还是在星海这边,镇守好星海无比重要……”

        我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有点小小的想法,不知可不可以说?”

        “说——”李顺看着我。

        我犹豫了下说:“还是算了,不说了……”

        李顺说:“少给我装逼弄景的,话到口边又不说,你什么意思你?只要你不是阻拦我复仇,什么话都可以说,当然,你要是……那就不用说了,说了惹我发火……”

        我说:“那倒不是——我刚才说了,我只支持你的!”

        “不是你就说……”

        我说:“李老板,咱俩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之前一直向你隐瞒了我过去的真实经历和身份,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想说,反正你现在也知道我过去是干嘛的了……对不对?”

        “嗯……是……我早就觉察你不是一般人,果然,你是个有来历的人,也曾经是做老板的,曾经风光过,之前我是看扁了你,你是一个很有经营头脑的人……”李顺说:“过去,我对你的态度确实也有些过分……”

        我说:“既然李老板知道我是个生意人,那就好说了,我这个人,做事喜欢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来权衡利弊,凡事喜欢当做买卖来考虑得失……这做买卖,谁都喜欢赚,不喜欢赔,是不是?”

        “那当然,除非他是个傻吊!”李顺说。

        “刚才你说的这事,我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思考了半天,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不大合算呢,越想越觉得你是个傻吊……”我说。

        “你——你才是个傻吊!”李顺冲我吹胡子瞪眼。

        “假如你不是傻吊,你怎么会去做赔本的生意呢?”我说:“这笔生意,明明你可以不赔的,甚至还有可能赚,可是,你偏偏却愣是要往里赔……”

        “你什么鸟意思?”李顺瞪眼看着我:“给我继续往下说——”

        “我不说了,反正你自己也愿意赔,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说多了,还让你不高兴,我这是何苦呢……”我故意卖关子。

        “我靠——给我玩捉迷藏了……说,不许绕弯子!”李顺说。

        “那我就真说了?”我说。

        “废话——有屁快放!”李顺边说边递给我一支烟主动给我点火。

        我接过烟吸了两口,然后说:“这样打个比方,我们目前做的是大生意,原先的竞争对手是白老三,白老三一个狡诈奸猾的生意人,一直想把你的生意击垮,把客户抢夺过去,但是,表面上,大家都称兄道弟,一团和气,暗地里呢,却在不停地搞小动作,不断积蓄能量,不断挖墙脚,使绊子,等待时机一举出击,将你的资金链和客户统统抢占过去……白老三这边你还没有搞定,而你原先的生意伙伴,也就是南方宁州的警方老大,却开始了内讧,主动挑事和你内斗,这样,宁州这边,你有多了一个强劲的生意对手,对手对你的生意行情很了解,出手很快很狠,在猛地出击一次之后,坐地不动,布下一个陷阱,虎视眈眈地盯住你,等待你回击,等待你跳出来,只要你跳进他的圈套,那么,他就会继续迅猛出击,一举将你的买卖彻底摧垮,从而完全抢占你的所有客户……这样,你就完全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况,两线作战,是最不利的,与其两线作战,不如各个击破……”

        李顺静静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这做买卖,最忌讳的就是冲动,冲动是魔鬼……你和南方的对手激烈争斗,正好让宁州的白老三这个狡猾的生意对手坐山观虎斗,两强相争,必有一伤,亦或是两败俱伤,白老三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在你和南线的对手争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只要轻轻一出动,就可以将你彻底摧毁……这样,这笔买卖你可就损失大了,无论怎么讲都是会只赔不赚,不但不赚,而且赔大了……但是,如果你能冷静分析对手,冷静分析自己的形势,冷静去寻找在尽量不赔本不惊动对手的情况下击败敌手的办法,不但能将对手击败,还能确保老本不动,甚至还能赚一把,又何乐为不为呢?”

        李顺沉思着,不停地抽烟。

        我又说:“做买卖,最重要的是要走一步看两步,甚至看三步四步五步,就是要考虑后果,假如你的生意赔了,破产了,那么,不光你自己成了穷光蛋,失去了和对手竞争的资格,甚至,你的家人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们都会跟着倒霉……”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顺看着我。

        “很简单,如果你贸然出击,被对手击垮的可能性很大,一旦你出师不利,受损的除了你自己,你周围的人都有可能受到伤害……”我说:“比如跟着你的人,比如你的家人,比如……秋桐……还有小雪……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你想一想,你岂不是亏大了……这样的可能性,你自己想想,大不大?”

        李顺的身体不由一震,皱紧眉头。

        “其实,我觉得,除了你刚才的办法,你应该还有更好的万全之策,既能达到你的目的,还能保全自己以及自己的朋友和亲人,而且还能避免两线作战,不让另一个竞争对手捡便宜……”我说:“这样,你这笔买卖可算是只赚不赔,这样的买卖你不去做,反而主动去做赔本的,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吊?”

        李顺低头思考了半天,不由点点头:“如此说来,我是有些傻,我还真是个傻吊……”

        “做生意,不能只考虑战术,还必须要有一个具有超前眼光的战略,有时候,战略比战术更重要,战略是宏观,战术是微观,战略是一种眼光,战术只是一个行动,”我说:“我是做营销起步的,在营销中,经常有这样一句话:不要让对手钻了漏子,不要掉进对方的圈套……”

        李顺看着我:“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策略?能确保我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任何经营行为都有风险,没有风险的买卖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们要争取把风险性降低到最低限度……”我说:“至于有什么更好的策略,这要靠你自己,我不能替你拿主意,你现在虽然处于相对的被动和劣势,但是,你同样也有主动和优势,只要你充分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发挥好自己的长处,你就会占据主动……”

        “我现在有什么优势?”李顺说。

        “冷静下来取分析……”我说:“比如空间……比如时间……”

        “空间……时间……”李顺喃喃自语着,沉思着。

        “还有,对手在明处,你在暗处……”我又补充了一句。

        此时,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但是,我不能主动提出来,我怕自己说出来,会引起李顺相反的猜疑,毕竟,李顺的多疑我是了解的,我只能给他提示,让李顺自己去想到这一点。

        “嗯……我需要再想一想……”李顺说:“刚才你的一番话,是有些道理……”

        我看着李顺,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顺说:“你小子既然经营头脑这么精明,怎么会把自己的生意搞垮,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我说:“正因为我失败过,所以,我才会在失败中找到教训,才会有这些心得……人,不都是在挫折中奋起,在磨难中找到自己失败的原因的吗?”

        “嗯……挫折中奋起……这话说得好,我现在就是在挫折中,看来,我也得奋起,我要认真权衡利弊得失,我自己死活无吊所谓,我得考虑下我的家人,我的亲人……我的那些伙计……”

        “有句古话说得好,三思而后行……”我又说。

        李顺低头想了会,看着我说:“刚才你说你不阻拦我,其实,你拐弯抹角讲了这大半天,你其实还是不同意我刚才的作法,你还是在阻拦我……”

        “你要是想做什么,没人会拦得住你,也包括我……”我说:“我只是给你讲了下做生意的体会,那做生意来做个比喻,给你分析下这其中的得失,我现在说完了,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至于你想怎么做,我不再说什么了……最后的注意,还得你自己拿……我只是提醒你要考虑全局,考虑全盘,不可因小失大,不可得不偿失……”

        李顺低头不语了,不停地抽烟。

        我知道我的话已经打动李顺了,我知道不能指望李顺立刻就做出什么改变的决定,他同样需要认真全面的思考。

        我站起来告辞,李顺把我送到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膀:“易克,看来,以后我不能简单地把你看成我的部下,你大小也曾经是个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以后得对你平等看待,得尊重你……当然,我对你的尊重来自于你的实力……这年头,有本事有实力的人,总是会被人高看一眼的……”

        “不必,没这个必要……”我淡淡地说:“不管我过去怎么样,我现在只不过是个打工仔,过去的牛逼代表不了什么,都已经成为了过往烟云,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我不需要你对我高看一眼,当然,尊重,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需要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阶层什么地位,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都要相互尊重,这是做人的本分……”

        “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真的吗?”李顺说。

        “起码我认为是这样……”我说。

        “哦……那好吧……”李顺点点头。

        我离开了渔村,开车往回走。

        刚走了一会儿,我接到了海峰的电话。

        “回来了?”海峰说。

        “是的,昨晚回来的!”我说。

        “嗯……没死能回来就好……”海峰说。

        我没做声。

        “秋桐是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宁州?”海峰突然问我。

        我一愣,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海峰说。

        “是——”我说。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是这样…….”海峰低吼起来:“那天吃饭我看秋桐的神色就不大对,昨天上午我偶然遇到小雪,顺便问了下,小雪说妈妈出发了,我当时就有预感……你……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你带着秋桐去宁州,不说这其中风险有多大,要是让海珠知道了你们俩单独出去这么好几天,你说她心里会怎么想?你知道不知道,海珠一直怀疑你和秋桐之间有什么猫腻……她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是,从她和我单独谈话的时候,她隐约流露出来的疑虑表情和遮遮掩掩的话语,我还是感觉出来了……你自己为什么不注意行为细节,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海峰,秋桐不是我要带去的,是她自己那天觉察出了什么,自己上的飞机,因为她觉察到可能是李顺那边的事情,自己就去了……我和她虽然在一起,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做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秋桐吧……”我说。

        海峰顿了顿:“对,我现在是不相信你,当然,我相信秋桐,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光我相信有个屁用,得海珠相信,要是海珠知道这事,事情就大了,我相信你俩之间没事,但是,海珠会相信吗?她本来就对你们之间疑神疑鬼的,我也不知道到底你干了些什么,让她会对你们有疑心……”

        我说:“这事只要你不说,海珠就不会知道……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些麻烦……秋桐此次去宁州,纯粹是因为牵扯到李顺,不然,她当然不会去……”

        “我知道了,反正你小子以后做事小心谨慎点,别做出对不住海珠的事,别让海珠整天心神不定,你能不能给海珠一点稳定和安全感,让她安心守护好自己的爱情?”海峰说:“易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出对不住海珠的事情,不管是个哪个女人,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我知道!”我闷声回答。

        “秋桐是个好人,我不想让海珠对你们俩猜疑什么,但是,光说没用,你得用实际行动打消海珠的疑虑……”海峰又说:“从小到大,海珠我最了解,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喜欢猜忌的人,但是,她为什么会对你和秋桐有这样的猜疑心理行为,我想,你是不是该从你自身找原因?”

        海峰的话让我的心里感到了巨大的郁闷,我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法去解释什么。

        和海峰通完电话,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纠结和憋屈,没有立刻开车回市区,沿着海边的公路,边保持40迈的速度开着,边想着自己扯不清理还乱的纠葛……

        不知不觉,我已经远离了金石滩,开到了更加远离市区的海边,这里人更加少,附近是苍翠的群山和茂密的树林,一条不宽的柏油马路沿着海边蜿蜒延伸着……

        我在海边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无意中往大海的方向看。

        突然,我的目光停住了,我看到在海边一块平展的礁石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相隔1米多的间距,站在那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这一男一女,我都认识,竟然是皇者和冬儿。

        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荒郊野外,荒无人烟,他们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一个激灵,将车子开进了附近的树林,这里不但能遮挡住我的车子,而且还是离他们距离最近的地方,从这里,我坐在车里就能清楚地看到他们,他们离我的距离不超过50米。

        我停好车子,坐在这里观察着皇者和冬儿。

        看着皇者和冬儿的神态和站姿,我首先就排除了男女关系的可能性,他们似乎正在认真地谈着什么事情,两人的眉头不时微微皱起,似乎在商讨什么。

        我不由心中大惑,他俩一个是伍德的人,一个是白老三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谈事情?而且,跑到这里来,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避人耳目。

        我得承认他们在这里见面谈话是个很好的选择,这里很偏僻,那条海边的柏油马路上很少有人和车子经过。而且,他俩此时谈话好像很专注,目光根本没有往马路这边看。

        他们在这里见面,难道是想避开什么人?如果是,自然应该是伍德和白老三的人。

        他俩凑在一起,难道是皇者想让冬儿办什么事?或者是冬儿有什么事让皇者给他办?或者,二人在密谋什么事情,想从伍德或者白老三那里获得什么利益?或者,是皇者按照伍德的吩咐,花钱买通了冬儿,以便他从冬儿那里获取白老三的更多机密?或者,是冬儿按照白老三的授意,想将计就计从皇者那里套取伍德的情报……

        从他俩谈话选择的地点,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性是前者。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看到两人各自掏出了一个信封,互相交换了过去。

        我猜想白老三的信封里应该是钱,冬儿的信封里应该是白老三的什么内部机密,皇者知道冬儿爱钱,就投其所好,同时,皇者是一个对所有人的所有机密都感兴趣的人,他想知道更多关于白老三的情况,也不奇怪。看来,两人是各取所需。

        我不由为皇者不择手段套取所有人机密的行为感到惊悚,又为冬儿对金钱的无限热爱感到悲哀,假如皇者和冬儿不是秉承二人各自老大的授意,而是私人行为,要是伍德或者白老三发现这两人在私密接头,那事情就大了,他们可是犯了伍德和白老三的大忌。要知道,伍德和白老三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我清楚他们俩,除了共同的利益,彼此之间也是互相防备互相猜忌的。

        不过,在这里见面,似乎是很安全的。

        看了一会儿,他们俩还在继续交谈。

        我怕呆久了会被他们发现,悄悄开车离开了这里。

        开车走了一会儿,离开了沿海路,拐上了一条通往市区的马路,突然感觉有些闹肚子,看到前方有一家加油站,忙拐进去放好车子,冲进厕所,找了个带隔离板的蹲位,关好门,开始卸货。

        正卸货,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在小便,边小便边说话。

        “伍老板和白老板正在加油站的会客室里和加油站老板谈点事,一会儿就走,我看咱们这商务车的油也不多了,你去加满油……”

        “好的,这加油站老板是白老板的朋友,反正加油也不要钱的……”

        “对了,加完油,伍老板说想到海边去散散心,那就开到那沿海公路上吧,那里山高林密,海边风景也不错……”

        “行,一切听老哥吩咐……”

        两人说完,出去了。

        我一听,心里不由紧张了,要是伍德和白老三出去到沿海公路上兜风,开到皇者和冬儿呆的地方,那里视野开阔,岂不是很容易就能发现皇者和冬儿。一旦伍德和白老三发现他俩在一起,虽然有可能彼此会猜疑一些事情,但是,假如冬儿和皇者不是白老三和伍德派出来的,而是属于隐藏的行为,那二人很有可能会对皇者和冬儿产生巨大的猜忌,会做出对他俩很不利的举动。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不想让伍德和白老三发现皇者和冬儿,我不想让他俩为此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急忙出了厕所,看到一辆灰色的商务车正在加油,外面没有看到伍德和白老三,显然,他俩正在加油站会客室和老板谈事情。

        加油站排队加油的车很多,人也不少,没人注意到我。

        我悄悄走到自己车子旁边,迅速钻进车子,开车径自离去。

        我将车子又开回了沿海公路,边走边看着两边的地势。

        开到一个山隘口的地方,我停住了,将车子停在离山隘口10多米远的地方,然后下车,看了看隘口,然后迅速往山上爬去,爬到半山坡,我在几块大石头面前停住了。

        我找了一根木棍,直接就撬起了大石头……

        轰隆隆,随着一阵响声,一块大石头滚落山坡,正好滚落到马路中央……

        我一鼓作气,又继续撬动大石头,很快,又有几块大石头滚落到柏油路上。沿海的这段路很窄,几块大石头滚落的正是地方,正好分散在马路中间。

        我看到附近还有一个枯死的粗大树干,干脆又用力将树干也掀了下去……

        枯树正好横在马路中间,和几个大石头交错着,马路被封死了。

        然后,我下山,回到车子跟前,上了车,掉转头,刚要往回走,正好看到那辆灰色的商务车开了过来,正好和我迎头顶住。

        我坐在车里没有动,灰色的商务车停住了,我看的分明,车子副驾驶位置坐着的是白老三的保镖。

        那保镖此时显然也看到了我,回头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商务车的车门打开了,白老三和伍德走了出来。

        伍德和白老三先是看了看马路上的枯树和石头,接着向我的车子走过来,保镖紧跟在他们后面,右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那保镖右手插在口袋里握住的是什么东西。

        我也下了车,带着十分吃惊意外的表情,还有警惕戒备的目光看着冲我走过来的白老三和伍德。

        白老三看着我的目光同样很意外,边向我走过来边嘴里嘟哝着:“这小子怎么突然在这里冒出来了?”

        显然,听白老三讲话的口气,是和伍德说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伍德和白老三,还有他们身后紧跟着的那个保镖。

        伍德似乎没有听到白老三的话,径直走向我,脸上突然就露出了微笑,笑得很亲切,很友好。

        “呵呵……这不是多日未见的小易吗?”伍德笑着看着我:“怎么?小易,你这是要……”

        伍德不可能不明白我要干嘛,明摆着这路被堵死了,但是他还是做不懂状问我,这也是一种形式的装逼。

        在这个到处都戴着面具的世界里,装逼无处不在。

        我先是冲他俩点头笑了笑:“伍老板、白老板好……我开车要到乡下去办事的,想走这里抄近道,没想到这里的路这样了,过不去了,我这正打算调头往回走呢……”

        “嗯……”伍德点点头,看看道上的石头和树干,又抬头看看山坡:“最近这几天晚上都是一直下暴雨雨,按说都秋天了,不该这种下雨法,看来,这也算是属于极端天气了,很不正常啊……看看这些石头,都是大雨引起的地质灾害……”

        白老三点点头:“这鸟天气确实是见鬼了,一个夏天不下雨,到了提前又不停下大雨,很反常啊,这种极端天气,听说是被什么温室效应引起的,我靠……这样下去,以后会不会四季颠倒啊,夏天下雪,冬天到海里洗澡……”

        伍德看着白老三笑了下:“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白老板,即使有,你也看不到……”

        “为什么?”白老三说。

        “因为,你活不了那么久……”伍德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白老三。

        白老三一愣,接着说:“难道要到100年后才能出现这种气候变化?”

        “即使是50年,我看你也未必能看到……”伍德笑着。

        白老三也笑了,看着伍德:“这么说,将军你是可以看到的喽?”

        “我……就是10年之内出现,我也未必能看到……”伍德笑起来,又瞟了我一眼。

        “哈……将军,你正在壮年,说出此话,实在是太过于悲观了……”白老三说:“别忘记了,我们那天可都是一起算过命,都能活到100岁的哦……”

        “算命的?呵呵……”伍德笑起来:“我要是真的信了那么算命的,那我伍德才真的是悲哀了……100岁?哼……我看,活一天是一天,能活着看到每一个明天,就是很不错的造化……当然,白老板,或许我是悲观了一些,你不必为此受影响,你可一定好好地活着,争取超过我……”

        白老三似乎被伍德话说的很不提情绪,咧咧嘴,然后又歪着脑袋看着我:“哎——小兔崽子,你知道你能活多久不?”

        我微笑着:“我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死在白老板后面……”

        白老三斜眼看着我:“好牛逼的口气……死在我后面……妈的,老子要是明天就弄死你,你还敢说这大话?”

        “嗯……当然,我还是这句话,即使我明天死了,我还是会死在你的后面……”我说。

        “丫的,老子这就干掉你,我让你诅咒老子,我让你不知天高地厚……”白老三说。

        “你这就干掉我,那等于你自裁,我就是现在死掉,我同样会保证你先我而去,不信,白老板可以试试……”我两眼紧紧盯住白老三,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好狂妄无知的小子,我今天还真火了,妈的,上——”白老三冲背后的保镖一挥手。

        白老三话音未落,早有准备的我的身形已经抢先保镖一步,不待保镖拔出枪,已经欺身到白老三的身后,手臂已经扼住了白老三的脖子,用白老三的身体挡住了保镖刚刚拔出的枪口,同时手里突然亮出了一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水果刀,刀尖正对准顶住白老三的喉咙……

        这一刹那之间的变化很快,几乎就是在1秒钟之内完成的,周围的人几乎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在白老三的保镖拔出枪之前,我已经控制住了白老三。

        白老三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自己喉咙和刀尖的亲密接触,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话都不敢说,生怕喉咙一动被刀尖戳破。

        保镖见状,也不敢动了,但是枪口依然对着我。

        这时,车里呼啦又出来2个人,都拿着枪,见状也都不敢靠拢。

        我温柔地将耳朵贴近白老三:“白老板,你看,刀子在你喘气的地方,你可要乖一点哦……不然,我认识你,我手里的刀子可不认识你……这喘气的玩意儿一旦戳破,到时候你可就漏风喽……”

        白老三身体不敢动,话也说不出,脸色酱紫,又发白。似乎又气又怕。

        我继续说:“你看,我刚说的话你还不信,我说嘛,无论我什么时候死,你都会死在我前面……这下验证了吧?将军刚才还预测你能活得比他长,至少10年以上,你就是不听,这回,我看,连一天都难过咯……”

        伍德这会儿一直站在旁边抱着手臂看,神色安定,似乎饶有兴趣。

        这时,白老三的保镖和另外两个拿枪的人围成半圆形向我包抄过来……

        我将身体往后移动,靠着我的车子,刀子已经逼近白老三的喉咙,边对白老三笑着说:“白老板,你看,你的手下要来给你送终了……”

        白老三不敢说话,却用求援的目光看着伍德。

        伍德这时大步走到保镖和另外两个拿枪的人跟前,二话不说,“啪——啪——啪——”每人一巴掌,然后骂道:“混蛋,瞎了狗眼了,易克和白老板在开玩笑闹着玩呢,谁让你们拿枪的,都收起来,滚到车上去……”

        三个人一听伍德的话,仿佛听到白老三的命令一样,立刻就收起了枪,上了商务车。

        这时,伍德又转身看着我,笑起来,还拍了两下巴掌:“好了,小易,别和白老板开玩笑了,闹够了吧……呵呵……放开白老板吧,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白老板刚才也是和你开个玩笑逗你呢……”

        我哈哈笑了,放开白老三:“我知道啊,我这不也是和白老板开个玩笑嘛……”

        白老三被我一放开,使劲喘了口气,似乎刚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喘过粗气,白老三伸直脖子,冲着车上大喊一声:“马尔戈壁的,都给我下来——”

        车上的三个人立刻又下来了,枪又拔了出来。

        白老三看着这三个人,脸色有些铁青和难堪,似乎刚才伍德对这三个人说话的效果刺激了白老三,这三个人是他的人,却如此听伍德的话,这让他心里必定十分不痛快,但是,当着伍德的面,他又不能说什么。

        既然不能对伍德表示什么,白老三肚子里的火就得冲我来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指指我,看着那三个人刚要开口说话,这时,伍德先开口了。

        “白老板,玩笑开得差不多就可以了,凡事可要有个度哦……你这么动刀动枪的,会吓着易克老弟的……大家都是朋友嘛,不要这样……”伍德的话不软不硬,柔中带刚。

        白老三听伍德这么一说,愣住了,少顷,脸上的面容开始活跃起来,嗓子里嘎嘎笑了两声,然后冲那三个人一挥手,示意他们收起枪,接着回头看着我和伍德:“嘿嘿……伍老板说得对,刚才是个玩笑,多日未见易老弟,所以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不过,易老弟,你刚才的动作未免有些太危险了,这刀子可是顶到了我的喉咙,万一你要是一不注意……”

        我笑起来:“不会的,白老板,我心里有数,这刀子是我的小弟,对我忠心耿耿,它只听我的话,除了我的话,谁的话都不会听……”

        我这话分明是在讽刺白老三,刚才他手下的三个人十分听从伍德的命令,白老三自己还被我控制着,他们竟然都不管了,都听伍德的话进了车子。对于混社会的人来说,自己的人被别的人控制,这可是大忌。

        显然,我这话也带有挑唆伍德和白老三关系的意思。

        白老三显然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脸色十分难看,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憋闷在心里。

        伍德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看着我:“小易啊,几天不见,身手见长了……刚才你擒拿白老板的那动作,电光火石一般,看得我眼花缭乱哦……我都没有看清楚你是如何扼住白老板喉咙的……”

        我说:“既然将军没有看清,那么,我就再做一遍,演示给你看看……”

        说着,我的身体又要靠近白老三。

        白老三忙移开身体,叫起来:“易克,你滚开,不要碰我……你再敢碰我,我今天真和你不算完了……”

        我笑起来,伍德也笑了,摆摆手:“小易,不用再演示了……白老板,你也不要躲那么远了,我说了,大家都是朋友,朋友见面,不要搞地那么紧张嘛……”

        白老三缓缓走了过来,他的保镖紧跟在后面,手放在口袋里,紧握着枪,两只眼睛牢牢盯住我,这回他不敢分神了。

        这时,我说:“二位老板这是要去哪里呢?”

        伍德说:“哪里都不去,就在这海边逛逛,想兜兜风……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被堵住了……”

        我说:“嗯……这些石头和枯树可真扫兴,阻碍两位老板散心的兴致……这样吧,来,叫那三个兄弟过来,我们一起搬开这些大石头和树干……”

        白老三阴涔涔地一笑:“易克,你小子可真聪明,看我这边人多,就想借助我的人半开这些路障,然后好方便你自己通行……哎,我看你实在是聪明过火了,我的人就是我的人,我不发话,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否则,都是自找难看……”

        白老三这话一半是在说我,另一半,分明是在说给伍德听的。

        我脸上露出苦笑。

        伍德似乎仍然没有听明白白老三的话,盯着马路上那些石头和树干出神……

        白老三这时继续说:“易克,今天这个雷锋我不想当……对不起,要让你失望喽……”

        说完,白老三对伍德说:“将军,我看我们还是往回走吧,不必走这里的沿海路散心……一来这些石头和树干太大太重,很难搬动,二来呢,这条路往前都是紧靠陡峭山坡延伸的,这几天经常有大雨,山石松动在所难免,万一我们正走着,山上滚落下来这样的大石头……”

        伍德这时回过神来,看着白老三,又看看我,点点头,然后对我说:“小易,前面的路不安全,我建议你还是掉头走吧,走另外一条路……我们也要掉头先走了……”

        我心里送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笑笑:“好吧,谢谢伍老板的关心……”

        这时,白老三突然恶狠狠地瞪着我:“易克,咱俩的帐还没完……我让你找的人呢?这么久了,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我知道白老三指的是谁,他指的是四哥,伍德从中斡旋我和白老三之间的恩怨,白老三答应只要我找到四哥,他就把恩怨和我一笔勾销。

        我嘴巴一怒,说:“白老板这么急干嘛,我一直在努力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哦……”

        “操——我告诉你,我给你的帐都在一笔笔记着呢,加上今天你拿刀子对着我喉咙,又新增了一笔,”白老三狰狞地看着我:“小子,要不是看在伍老板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废了……如果你找不到我要的人,那你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该给的面子,我都给了……”

        显然,白老三这话又是在警告我的同时含蓄地影射伍德。

        伍德满面笑容,似乎还是没听出白老三话里的意思。

        此时,我再一次判定,伍德和白老三之间,除了共同的利益,还有巨大的分歧,两人也是貌合神离的,只是暂时的共同利益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伍德似乎不动声色在挖白老三的人,而白老三似乎有些警觉,不好或者不敢和伍德撕破脸皮,但是又不甘心,所以就借助这样难得机会发出这种歇斯底里的警告,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顺集团内部已经开始了分裂,白老三集团内部刚清洗完手下,高层之间似乎也有些裂缝。或者,伍德不该是白老三集团的,他该自成一个集团,因为他有时候是游离于李顺和白老三之间的。他最终的站队,不好预测,现在表面上他似乎和白老三走的很近,但是,李顺却从来没有对此表露过任何不快和怨言。伍德似乎是在这种游离中保持自己最佳的位置,争取获取最大的利益。

        我看着白老三:“该尽的力,我都会尽的,我一直在努力查找那个人,但是,茫茫人海,那里会这么容易……说实话,我是绝对不想和你白老板结梁子,我也想赶快找到那个人,和你购销了恩怨,从此太平……但是,这需要时间……”

        白老三哼了一声:“不愿意和我结梁子,算你聪明……需要时间……哼……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给我抓紧点,别把我惹烦了……”

        这时,伍德脸一拉,说:“好了,白老板,此事无需多说了,你要是觉得我这张老脸不好使,那我就不必为你们撮合了,你白老板的仇怨那就报吧,你现在就对易克动手吧,我不管了……”

        伍德如此一说话,白老三脸上挂不住了,满脸堆笑看着伍德:“将军,你看,我刚才是吓唬易克,逗他玩呢,你可别当真啊……没有你的话,我怎么敢动易克呢……”

        “我看,就凭你手下那几个饭桶,也未必能动得了易克吧……”伍德带着讥讽的口吻看着白老三。

        白老三的脸色有些发红:“呵呵……将军,好了,我们不必为这小子生气,犯不着呢……你可知道,我心里最尊敬的人,就是你,甚至超过我姐夫……走吧,我们上车吧……”

        白老三很狡猾,这会儿看伍德有些烦了,赶紧又开始装孙子,他现在是不敢和伍德翻脸的,伍德深厚莫测的黑白两道背景让他不得不顾虑,所以,他赶紧说好话给伍德听,同事又无意中提馏出来他的那位政法委老大姐夫,以此来含蓄地提醒下伍德:我姐夫还是挺牛叉的,别不把我当盘菜。

        伍德不再理会白老三,看着白老三上了车,看着商务车开始调头,转脸看着我,微笑着说:“小易,好久不见,今日匆匆一面,临别时我送你一句话,其实还是那句老话:你属于江湖!”

        我看着伍德没有说话。

        伍德又说:“我看得出,你是个讲江湖道义的人,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大到国家,小到社团,再小到每个人之间,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古语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还年轻,年轻是资本,不错,但是,也容易犯冲动和头脑发热的毛病,不要让自己太幼稚……人这一辈子,往往最关键的就是那么一两步,走错了,永远难以挽回,时刻要睁大自己的双眼,看清自己的周围形势……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相必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对你一直是很欣赏的,我想老弟是个聪明人……”

        我笑了:“谢谢伍老板的提醒,十分感谢……我自己的路怎么走,我想我会清楚,希望,我和伍老板是永远的朋友,有永远的共同利益……”

        伍德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很聪明,切记,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似笑非笑地说:“这句话我也想送给伍老板……”

        伍德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哈哈笑起来:“好,说得好,很好……那,老弟,就此作别了……”

        说着,伍德收起了笑容,上了商务车,车子径自离去。

        看着他们的车子消失了,我又找来一根大棍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马路上的障碍清除掉,然后开车离去。

        我不知道此刻皇者和冬儿有没有离开那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

        想到冬儿我就头疼,想到皇者我就心里没底,索性,不想他们!

        边开车,我边想着伍德和白老三今天的表现,以及伍德和我说的那些话……

        此时,我有一种狼烟四起的感觉,星海白老三这边一直在蠢蠢欲动,南边的宁州那边战火已经燃起,李顺正在磨刀霍霍,老奸巨猾的伍德则在伺机捞取最大利益,还有,集体内部,孙东凯和董事长之前的鏖战正不分胜负继续较量……

        这些,都是我能感觉到的,而在我感觉不到的背后,我不知道还有哪些更加深不可测愈发阴险狡诈的厮杀和暗斗……

        而这些明着的暗着的见血的不见血的博弈和拼杀,我似乎都脱不开干系,我似乎都已经或者将要卷入其中……

        这种预感让我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回到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曹腾正拿着外部电话低声在说着什么,见我进来,神色微微一变,接着低声说了句什么,忙挂死了电话。

        我坐到办公桌前,冲曹腾一笑。

        曹腾笑了笑,接着站起来:“你回来了……我要出去下,去看看下面的业务……”

        我点点头:“曹兄,我不是你领导,你不必给我汇报……”

        曹腾呵呵一笑:“易兄,现在你不是,可是,我总觉得,你早晚会是……老兄你现在可是领导眼里的红人啊……不管是大领导还是小领导,可都是对你赞誉有加呢,早晚,我看,你得成为我的领导……”

        “可别这么说,曹兄,我这句话不过是个聘任人员,什么领导不领导,再提拔这身份也改变不了,和你老兄可是没法比的……你老兄正儿八经科班出身,还是体制内的人,你才是前途无量呢……”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曹腾深深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出去了。

        我站到窗口,看着曹腾开车出了院子,然后走到电话机前,按了下通话记录键,看到了曹腾刚拨出的电话号码……

        看到这号码,我有些小小的意外,这是孙东凯的手机号。

        曹腾鬼鬼祟祟地给孙东凯打电话干嘛?为什么看到我如此紧张的神情?我疑窦顿生。

        我又看了下孙东凯前面的拨出电话号码,是曹丽的手机号,再往前,是赵大键办公室的手机号,时间都是在2个小时以内。

        赵大键今天一直都在办公室,我刚才回来时经过他办公室还看到他正在电脑上打扑克,曹丽今天也一直在办公室忙乎着筹备一个会议,都没出去,集团有内部电话,不用内部电话,却用外线联系……

        这么短的时间内,曹腾和他们之间如此高密度频繁的通话,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我皱紧眉头,思索着……

        此时,我没有意识到,一轮新的阴谋和暗斗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中,很快就会在传媒集团里掀起一股超强台风,这股超强台风,将在星海官场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

        我正琢磨着电话机发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秋桐。

        看到我站在电话机旁发愣,秋桐笑着说:“干嘛呢?易克,怎么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回过神,冲着秋桐笑了下:“呵呵……没事,领导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秋桐说。

        “呵呵……这是你的公司,你想到哪里,都可以啊!”我笑着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秋桐坐在我对过。

        “错,这不是我的公司,这是我们的公司,或者说,这是星海集团的公司……”秋桐笑着说。

        我点点头:“言之有理……”

        “晚上有安排没有?”秋桐说。

        “没有!”

        “那好,晚上有客人!”秋桐说。

        “什么客人呢?”我说。

        “晚上我要宴请春天旅游公司的海老板吃饭,你去作陪吧!”秋桐抿嘴笑着。

        “哈……”我笑起来:“这不晌不夜的,你请客干嘛?”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有好事……”秋桐神秘兮兮地说。

        “嗯……行,那我请客吧……”

        “谁请不一样,那么客气干嘛?”秋桐说:“我刚从集团开完会回来,已经给海珠说了,现在通知你……晚上下班后到我家附近的海鲜大酒店……咱们吃海鲜……”

        我说:“开会……什么会?”

        “经营委的一个例会……”秋桐说。

        “哦……谁主持的?”我说。

        “孙总主持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就学习文件……”秋桐说。

        “曹丽去参加了吗?”我说。

        “没有,曹主任今天一直在办公室忙呢,筹备经营系统的一个活动的……不过,中间过去了一下,孙总把她叫到办公室去了……”秋桐看着我:“问这个干嘛?”

        我笑了下:“不干吗,好奇!随便问问……”

        “你的好奇心还不小呢……”秋桐笑起来,接着站起来:“好了,我要去集团财务办点事,先走了,晚上下班后准时过去呀……”

        秋桐走后,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最近的业务统计报表,看最近的业务数据。

        最近三水集团的业务进展非常快,配送的内容和范围不断扩大。

        我知道,三水集团的住宅区在星海是数一数二的,把这家做好了,会带动配送业务的飞速开展,会不断扩大社会影响力。

        正看着,平总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了:“嗨——老弟,你在办公室啊!”

        我忙站起来请平总就坐,帝递过一支烟:“你老兄可是稀客,今天怎么想到我这里来了?”

        平总吸了两口烟,冲我呲牙一笑:“没事闲着转转,想你老弟了……嘿嘿……怎么,你在忙?”

        我放下手里的业务报表,说:“没有,不忙,在看业务报表……”

        平总瞥了一眼报表,说:“你老弟就是行,三水集团这么大的客户都被你拿下来了……”

        我说:“这不是我拿下来的,是秋总亲自操作的,我这里只不过是落实而已……”

        平总赞赏地点点头:“秋桐真是好样的,不管是做发行业务还是你们这多元化经营,都亲自出马,能拿下大客户……”

        我说:“你老兄也不简单啊,广告这一块,你也亲自拿下了不少大客户吧?”

        平总笑笑:“以前是拿下过不少,不过,现在都代理了,我就不操那闲心了,代理商自己去操作……”

        我说:“你现在舒服了,全年的广告任务都已经提前完成了,钱都入库了,好爽啊!”

        平总说:“呵呵……我现在主要做的就是监管和协调代理商,同时鼓励他们争取超额完成任务,超额的部分,公司和代理商分成,大家都有好处……现在有几家代理商已经完成了全年广告刊登任务,正在鼓足干劲争取超额……”

        我笑着说:“这下集团领导可又要表扬你们广告公司了,祝贺你啊,老兄!”

        平总皱了皱眉头,突然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我说。

        “唉……我们这做下属的,难啊……集团领导的心思,猜不透啊!”平总说。

        “怎么了?”我说。

        “领导难伺候呗……”平总说:“最近,我给董事长和孙总汇报广告公司的工作,感觉出鬼了……”

        “出鬼了?怎么回事呢?”我说。

        “董事长一直要求我平时多给他汇报广告公司的工作,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以前每次汇报完,董事长不是鼓励就是表扬,可是,最近,我再去给他汇报,他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敷衍听完就算,还告诉我以后不要越级汇报工作,要多和分管领导多汇报……”平总说:“以前我给孙总汇报的时候,孙总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似乎对广告公司的工作漠不关心……可是,现在我去给他汇报,他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对我客气有加,听得十分仔细认真,听完不但鼓励表扬,还提出不少中肯的意见和建议……你说,这是不是见鬼了,两个人的态度都发生了180度大转弯,我这心里啊,就犯嘀咕,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当官的心思,到底如何琢磨呢?”

        平总说完,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

        我听完,心里也有些隐隐不安,确实,这事很不正常。

        “这事你怎么看的?”我说。

        “我分析啊,估摸着其中必有道道……”平总说。

        “什么道道?”我说。

        “或许,是集团领导班子要动?或者,是集团领导内部又要起火闹矛盾?”平总说:“依照我这么多年在集团干事的经验,这两种可能性很大……”

        “哦……是这样……”

        “可是,这两种分析却又看不出任何迹象……”平总说:“一般来说,集团领导班子要是动,事先总会有些小道消息传出来,我有个伙计在市委组织部,他的消息很灵通,市值其他单位领导班子要动,他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是,这次,他那里没有任何讯息……还有,要说领导班子起火闹矛盾,也不像,最近,听到的,看到的,好像是集团党委班子很团结很和谐,特别是董事长和孙总,甚至比以前都融洽多了……所以,我现在捉摸不透了……”

        平总的话让我心里一阵警觉,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越有可能是黎明前的黑暗,之后很可能是超级风暴骤起。

        我不相信孙东凯和董事长之间的暗斗结束了,也不相信孙东凯在两次向董事长发起冲击未果后会偃旗息鼓。

        联想到曹腾和孙东凯曹丽赵大键的神秘通话,我觉得,孙东凯很可能在酝酿着新一轮的强劲攻势。

        之前两次,孙东凯分别以平总和秋桐为突破口,向董事长发起挑战,想把董事长钓出来,没想到董事长却采取了以守为攻的态势,不动声色谈笑间就将孙东凯的攻势化解了,按照孙东凯的性格,依照孙东凯的政治抱负,他显然不会就此罢休,必定会策划着发起新的一轮强劲攻势。

        但是,这次攻势会从何发起,以什么方式发起,我却无从而知,也猜不透。

        从平总刚才的话里所言董事长和孙东凯对他的态度变化,我隐隐觉得平总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孙东凯发起攻势的习惯是从下而上,之前两次都是这样的,他当然明白,董事长在上面也是有一定根基的,从上面下手,难度很大,很难动摇了董事长,说不定还会弄自己一屁股屎。

        仿佛是为了证实我的分析,平总又说:“唉——这要是市里调整集团的领导班子,那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可就不舒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哪个单位换了老大,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关键部门的负责人换上自己的人……要是董事长提拔了还好说,就怕……”

        说到这里,平总脸上的神色又有些不安。

        我隐约意识到,或许,此次孙东凯的攻势会采取另一种方式,之前他不瘟不火地通过刺激平总和秋桐来引逗董事长,而董事长根本不上钩,这次,他或许会采取一种凌冽的方式,他不会再走之前失败的路子,说不定会直接痛下杀手。只是,他将如何下杀手,谁也猜不透。

        而平总之所以会表现出惴惴不安的神色,我想他心里是有数的,他干了这么多年广告公司负责人,自己到底是不是清白,到底有多清白,他比谁都清楚。

        我之前听人说过,媒体广告部负责人,全国都一个样,都是肥缺,像星海传媒集团这种规模的,广告公司负责人个个都是百万甚至千万富翁,这都是大家明情的事。平总之所以不安,必定是自己有小辫子,怕被人抓住。我估计他的小辫子恐怕不少,至于到底会被抓住一根小辫子还是被人抓住一把,那就不得而知了。

        平总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集团领导班子的调整,但是,这是他无能为力的,我同样无能为力。

        而集团领导班子的调整,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是平和接班,还是暴风骤雨式的血腥震荡,我猜会是后者,董事长的工作一直很不错,找不到董事长的把柄,是不好撤换的,毕竟,董事长在市里也是有一定的背景的,当然,董事长和孙东凯在市里后台谁更硬,无法判断。

        我无力拯救别人,我只能尽我的所能尽可能保护好秋桐,不让她在高层权力的斗争中成为牺牲品,受到伤害。

        我现在不知道新一轮的权力厮杀中会不会危及秋桐,也不知道谁会成为牺牲品。

        现在平总来我这里,似乎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求得一时的心里安慰。

        我于是安慰了半天平总,说:“平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又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你担心什么,领导之间的利益之争,你不参与就是……”

        平总苦笑了下,说:“领导之间的斗争,波及到下属是不可避免的,我一直就是董事长的人,整个集团都知道我是董事长最宠爱的下属,我是没有可能重新选边站队的……我不想参与,但是,这由不得我了……”

        我说:“还是不要多想了,安心干好自己的工作吧,毕竟,广告公司的业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的能力是明摆着的,不管换了哪个领导,都需要为自己干事出力的人,都需要能干活的部下啊……”

        我的话似乎让平总稍微感到了一些安定,他吸了几口烟,深呼吸一口气,身体摇摇摆摆站起来,走了。

        我明白,其实我刚才的那些话纯粹就是自欺欺人,就是为了安慰平总,平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很明白,他跟董事长之间到底有多少牵扯,只有他和董事长知道。

        说到底,平总的不安还是因为自己有小辫子,要是他和秋桐那样做事从来都光明磊落问心无愧,那么,他也就不必这样了。

        看来,还是秋桐这样好,做人做事坦荡荡。

        平总走后,我又琢磨了半天,看看到了下班时间,下楼,开车出去。

        刚出了院子大门,正好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正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车上坐的正是张小天。

        看到张小天在这里,我来气了,马尔戈壁的,张小天肯定又是在这里等云朵的,这狗日的怎么就不长记性,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又要来骚扰云多了!

        我停下车,大步向张小天的车子走去,我想二话不说把他揪出来,先狠揍一顿再说。

        刚走了几步,张小天看到了我,立刻就发动车子,一溜烟跑了。

        我冲张小天的车子方向吐了一口,骂了一句,然后回到车子,发动车子刚要走,看到云朵正从里面走出来。

        我摇下车窗玻璃:“云朵——”

        云朵看到我,笑了下:“哥——”

        “你干嘛去?”我说。

        “今晚办公室要加班整材料,我去对过饭店给大家订晚饭……”云朵说。

        “哦……去吧……”我说。

        “嗯……哥,你也走吧……”云朵说。

        看着云朵横穿马路向对过走去,看着云朵消瘦孤单的身影,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来自草原女儿云朵,曾经活泼开朗的云朵,自从经历了那场生死轮回,自从经历了这之后的一系列变故,变得沉默寡言了,那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变得忧郁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云朵成长成熟的过程,还是……

        我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感觉很对不住云朵,默默开车离去。

        到了饭店,海珠和秋桐也到了。

        海珠今天穿了那件套裙,秋桐在南京路给她买的套裙,显得很精神,很清爽,很漂亮。

        秋桐不由赞不绝口地夸了几句,海珠笑得很开心,脸上荡漾着幸福的表情:“秋姐,这是我哥给我买的……”海珠的神色还有些自豪和夸耀。

        “嗯……易克真有眼光,真不错……”秋桐呵呵笑着:“看,这衣服的样式和大小,最适合你了,你这一穿上啊,充满了儒雅高雅,颇有职场丽人的高贵气质……”

        “嘻嘻……”海珠看着我,开心地笑起来。

        我有些坐不住,于是起身去点菜。

        点完菜回来,秋桐正和海珠谈笑着什么,见我进来,海珠兴奋地对我说:“哎——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秋姐今天给我们揽了一个大客户呢……”

        “哦……”我看着秋桐,原来秋桐下午说的好事是这个,她给海珠揽了一个大客户啊!说是给海珠,不如说是给我和海珠,或者说是给我。秋桐刚刚给那个青岛的亦客揽了一笔大业务,转眼之间,又给星海的易克弄了一笔大单子。

        我坐下,看着秋桐:“怎么?什么业务?”

        秋桐淡淡一笑:“今天我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聊天,她是市里一家外企的副总,她说到她们公司正准备组织一批员工外出旅游,200人左右,到新马泰,作为对优秀员工的奖励,她正好分管这一块,顺便就咨询我熟悉哪家市里的旅游公司,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们的春天旅游,就推荐给了她,介绍了半天你们的情况,她很感兴趣,说我介绍的保准差不了,呵呵……接着就确定了,我刚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了海珠,海珠明天就可以找她联系了……”

        我笑了:“你可真行!”

        “不是我行,是你们的公司行,要是你们没有出镜游资格,要是你们旅游公司管理不行,我也不敢介绍啊,即使再好的关系,我也不能介绍啊……”秋桐说:“归根结底,是你们有这个实力和信誉,有这个资格和水平……”

        海珠接过来说:“哎——刚才我大致算了下,200人的新马泰团,大团,每个人的利润可以在500元左右,这一个团,可就是10万的毛利润……这可是我们公司接手以来做的最大一笔单子……”

        海珠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我心里也很高兴。

        “哈哈……看你乐的……”秋桐开心地笑起来:“海珠啊,我给你说,你可一定要做好这个团,价格那边无所谓,但是要求必须是优质服务,这次做好了,今后,他们可就是你们的稳定客户了……这家外企,每年外出旅游和会务,都是很多的,你们都可以承揽……”

        “秋姐,你放心,保证不给您丢脸,”海珠喜滋滋地说:“现在公司的旅游线路和产品都是vip品质团,绝对没有那些二次收费和进店之类的……当然,新马泰的团,也不能完全保证一个店不进,毕竟,我们是发团,对方是地接……”

        “这个我了解,所有去新马泰的团都是这样的,这没问题,他们必定是会理解的,我们要做的呢,就是质量,服务的质量,要做细,做优,用心去做……旅游,拼的就是服务哦……”秋桐说。

        “嗯……没问题的!”海珠自信地点点头。

        “呵呵……小妹,祝贺你发了一笔小财!”秋桐说。

        “哈……”海珠笑着,又说:“对了,秋姐,我们公司接业务都是有劳务费的,我到时候按比例给你提成哈,不能让你白帮忙……”

        秋桐笑着摆摆手:“行了,小妹,别和姐姐提钱,提钱伤感情哦……我可不要你们的提成,这样吧,这提成啊,你给我的那个朋友……这样,也有助于你们之间的感情加深,有利于今后业务的继续开展……”

        海珠说:“那边是必须的,可是,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啊……”

        秋桐诚恳地看着海珠:“小妹,真的不要和我说钱,这样姐姐心里真的很别扭……我只想帮助你们,我不是为了钱才给你们介绍业务的……我看中的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海珠还要说什么,我这时说:“海珠,好了,不要再客气了,再客气,伤感情!”

        海珠看了看我,不说话了。

        我这时对秋桐说:“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本身的社会资源和人脉关系,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秋桐说:“哦……这个我倒是没注意……”

        我说:“关系也是生产力,你平时工作中接触认识的客户,你自己的那些朋友和同学,其实都是最直接最实用的资源,这些资源,都是最宝贵的社会关系,这些关系,都是最直接的生产力……”

        秋桐呵呵笑起来:“你倒是精明,很会总结归纳……”

        海珠很赞同我的观点,说:“哎——我和我哥在这一点上可就差远了,我们在星海,不认识几个人的,我们几乎就是从零做起了……”

        秋桐说:“小妹,其实呢,从零做起有从零做起的好处,有些社会资源,你利用好了,会帮助你事业进步,但是,利用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当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打拼,是要多付出一些努力,但是,只要自己坚持勤奋努力的信念,坚持好诚信做事做人,一定会成功的……你看,你们现在的开局不是很良好吗?”

        海珠点点头:“嗯……秋姐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打拼精神……”

        秋桐说:“人生就是奋斗……只要把握住勤奋和诚信,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小妹,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经营高手,那就是你的易克哥哥……”

        海珠笑着看看我,然后看着秋桐:“当然,还有你啊,秋姐,你给我传授的那些经营管理知识,真的很实用的……”

        秋桐笑了:“我那都是现学现卖的,都是跟人家学的,这其中,也包括跟易克学的……”

        我明白秋桐话里的意思,她除了跟我学了一些东西,还跟着那个青岛的亦客学了很多,甚至,那个亦客才是她的营销启蒙老师。

        而秋桐管理的理念,是蕴含了她做人的品质和风格的,这一点,是学不来的,是她自身修行的结果,她的管理品质和做事的气魄,又反过来影响了我很多。

        海珠说:“我也跟我哥学了很多呢……”

        秋桐说:“怎么样,小妹,现在管理公司是不是越来越顺手了?”

        海珠点点头:“嗯……不过,也经常会有一些困惑……”

        “呵呵……怎么困惑了?”秋桐说。

        海珠说:“我想问你啊,秋姐,你说,在处理一些业务的时候,经常会有部门的负责人找我,自己不拿出处理意见,直接问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秋桐听了,看看我:“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易克回答比较好……”

        我明白这是秋桐在考我,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想知道我的想法。

        我说:“阿珠,这样的事情很好处理,我告诉你,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是知道该怎么办也不要告诉他,你就直接回答他们,就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唯一的办法你继续去办,办好了得到奖励,办不好得到惩罚,不管是奖励,还是惩罚,你都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你要么把事情办了,你要么自己看着办,如果你还在乎公司、承诺和尊严的话,我相信你会把事情办了,而且会办的很好……这样,就不会给部下养成依赖的习惯,养成他们的责任感和独立性……”

        海珠点了点头:“哦……”

        秋桐赞赏地点点头:“易老板所言极是,很高明的策略!”

        我说:“别夸我,其实,你就是一直这么做的,我这是跟你学的……”

        秋桐呵呵笑起来。

        海珠也笑了,又说:“其实,我在管理我的员工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心里发虚……”

        我说:“为什么?你是老板,你拥有对这些员工的一切生杀大权,你心虚什么?”

        海珠说:“不是因为权力而心虚,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做业务的能力,实在是比不上我的员工,我自己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做过一次业务呢……”

        我说:“我晕,你是老板,你需要的是做好管理,你做具体业务干嘛?”

        海珠说:“那也不行啊,你自己没有做业务的能力,员工就会和你比较,觉得这个老板能力还不如自己,你说,做老板的业务能力比不上自己的员工,能不心虚吗?”

        秋桐笑了:“小妹,你好可爱……我结合我自己的体会和你说啊,小妹,做老板的,永远不要跟下属比技能,因为下属肯定比你强;如果不比你强,说明你聘请错人了……那么,你要和员工比什么呢?我看,要比眼光,比比他站得高看得远;要比胸怀,老板的胸怀是委屈撑大的,你要能容人所不容;要比实力,老板抗失败的能力要比员工强……总之,一个优秀老板的素质就是眼光、胸怀和实力……”

        海珠心悦诚服地点点头:“秋姐,你说的太好了……”

        我听了秋桐的话,也不禁受益匪浅。

        秋桐接着说:“做老板的,要时刻意识到自己的优势,每个人都有天生的优势,一个人拥有优势的类型和数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是否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从而做到扬长避短。如果你能扬长避短、顺势而为,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就会事半功倍、如鱼得水;反之,如果你选择了与自身爱好、兴趣、特长背道而驰的方面,就会事倍功半、处处吃亏……”

        海珠点点头:“嗯……秋姐,你说,你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秋桐笑了:“傻妹妹,我哪里有什么成功,我就是体制内半事业半企业化管理单位的一个打工者,我这个算是什么成功呢……就是混日子罢了……”

        “秋姐,你可不要这么说,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成功人士,那么的大的一个公司,1000多号人,在你手里管理地井井有条,业绩蒸蒸日上,虽然你没有发财,但是,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你不折不扣是一个成功者……”海珠认真地说:“秋姐,不要给小妹卖关子嘛,说说,传授下经验……”

        秋桐想了想,说:“我借鉴下易克给我们讲课的模式,给你讲个故事……”

        “嘻嘻……好!”海珠说。

        秋桐说:“一只鼬鼠要与一只狮子决战,狮子果断地拒绝了。鼬鼠说:你害怕了吗?狮子说:如果答应你,你就可以得到曾与狮子比武的殊荣;而我呢,以后所有的动物都会耻笑我竟和鼬鼠打架……”

        海珠看着秋桐:“嗯……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呢?”

        “不要被不重要的人和事过多打搅,因为成功的秘诀就是抓住目标不放,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琐事上……”秋桐说。

        “哈哈……好,又学到了新东西……”海珠开心地笑着。

        “当然,所谓的成功,都是相对的,”秋桐说:“对每个人来说,成功的定义都是不同的,真正的成功,不是来自别人的认可和评价,而是由自我满足带来的宁静平和的心态。如果你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改进你的现状,这就是你最大的成功。上帝赋予每个人的身体、智力水平都不尽相同,只要尽己所能,全力以赴,把生命的能量发挥到极致,结果就已经不再重要……”

        秋桐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秋桐又看着海珠:“小妹,你现在是创业,创业的道路,不是那么平坦的,不但不平坦,甚至还会有挫折和磨难,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海珠说:“嗯……幸亏有我哥帮助我,不然啊,我还不知道要自己愁地哭多少次了呢……”

        我说:“即使没有我,你也不能哭……哭什么?哭只能让你的竞争对手快意……阿珠,记住,创业时,流泪没有用,创业者是没有退路的,最大的失败就是放弃。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大部分人都死在明天晚上,看不到后天的太阳。创业者要懂得左手温暖右手,要懂得把痛苦当作快乐去欣赏品味,才会有成功……”

        海珠冲我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我又说:“阿珠,你必须要养成自己的独立性,记住,凡事要靠自己,改变命运更要靠自己。凡事需坚持、凡事需忍耐、凡事需付出、凡事需尽力。世上没有天生的强者,强者是磨练出来的。一个人若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同对手竞争并超越对手。与弱者竞争,胜算当然大,但很难成为强者。只有与强者竞争,才能不断拓展生存的空间,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我们的旅游公司,不惧和任何一家旅游公司竞争,越是和强手竞争,就越有战胜对手的块感……”

        海珠点点头:“嗯……”

        秋桐也点点头:“易克,这话说的太好了……”

        我们边吃边聊,谈得十分尽兴。

        一顿愉快的晚餐结束了,我和海珠回去。

        回去的路上,海珠说:“哥,你说,秋桐今天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给她回报,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我说:“秋桐今天不是说了,她是因为和你的姐妹情分才帮我们的,她不需要回报……”

        “可是,我总觉得心里放不下,我总觉得欠了她什么,我不想欠人家人情……”海珠说。

        我开着车,夜色里,看不清海珠的神色。

        我沉吟了下,说:“阿珠,我觉得,秋桐把你当自己的亲姐妹看待,但是,你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你心里的下意识里,没有将秋桐当你的姐妹,你总觉得自己需要偿还她的人情,你总觉得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海珠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又说:“阿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都是免费的……比如阳光、空气、愛情、亲情、友情、梦想、信念,都是免费的……那么多美好的东西都是免费的,造物主早已把最珍贵的一切,免费地给予了我们每一个人!在秋桐的眼里,她和你之间的友情和亲情最珍贵的,都是免费的,而你,却非要标出一个价格……你觉得有意思吗?”

        海珠继续沉默着,低下头。

        我不说话了,继续开车。

        一会儿,海珠抬起头,不看我,目视前方,看着夜色里城市的璀璨霓虹……

        “哥,我问你个问题……”海珠轻声说。

        “嗯……”

        “你说……我和秋桐,谁更美丽?”海珠说。

        “这——”海珠突然冒出的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顿住了。

        “你们,都美丽——”过了一会儿,我说。

        “呵呵……哥,你在撒谎……”海珠淡淡笑了下:“其实,我觉得自己很傻,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其实,我明明知道,秋桐的美丽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我所见过的所有女人当中,包括我自己,从没有比她更美丽的……我问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为你,实在是我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

        海珠的声音里有些落寞伤感和苦涩以及失落。

        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阿珠,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美丽的女人吗?”

        海珠扭头看着我:“这个话题,有无数个答案,但是,我想听你说——”

        我说:“在我看来,一个真正美丽的女人,不是青春的容颜,而是绽放的心灵;不是俏丽的服饰,而是内在的自信;不是台前的舞姿,而是幕后的执著;不是表面的谄媚,而是内心的真诚;不是物质的附庸,而是知识的光芒……”

        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人生因追求而精彩,生命因坚强而美丽!”

        海珠没有说话,我扭头看了下海珠,夜晚闪烁的灯光下,她的神色有些郁郁,还有些沉思……

        路上,直到回到宿舍,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公司里事情很多,我忙到下午4点才忙完。

        忙完后,我开车直接去金石滩找李顺,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最终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昨天我和李顺的一席话,我觉得虽然不会阻止他复仇,但是,他必定不会鲁莽地去南下了,他是个有丰富江湖阅历的人,他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就会知道自己南下的后果是什么?他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

        既然他不会南下,那么,他该怎么做,我想听听他的想法。

        其实,我心里昨天就有一个主意,但是,这个主意我不能主动说出来,不然,依照李顺多疑的性格,会适得其反。

        我想当面听到李顺说出自己的新打算,看和我的合谋不!

        我希望我们俩能想到一起去!

        我想此刻李顺应该在等着我。

        没想到,到了渔村的渔家乐旅馆,我意外地发现:李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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