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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她需要我


“大后天也不会!”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坚持要海珠回来,到底是为了说不清亲情多还是爱情多的感情,还是为了自己不可推卸无法回避的良心和责任,我此时不愿意想更多,我只想不能在海珠遇到这种厄运的情况下不在她身边,她需要我的关心和呵护,她需要我给她精神的慰藉,这种慰藉,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越是要离开我,我越是要她回来!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偏执的当局者迷的误区和怪圈。

        “如果你真想让我回去,那么,你愿意等三个月吗?”沉默了半天,海珠突然说。

        我猛地抬起头:“三个月?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只问你是否愿意等三个月!”海珠口气有些冷淡。

        “当然可以……”我忙点头:“是不是……三个月后,你就保证会回来!?”

        海珠沉思了一下:“我不能保证……我说的三个月,是最长期限,或许,时间会缩短……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我认为……我认为我可以回到你身边,我就会……回来……如果……如果三个月后,我认为自己还是不能回到你身边,那么……你就再也无须费心劳神……”

        “你……你是说你需要用三个月时间来重新思考我们的事情?”我呆呆地看着海珠,脑子里转不过圈来。

        海珠看着我,口气有些倔强地说:“不要问我原因……如果你愿意,那么,你就等,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绝不勉强你……”

        “我愿意,我愿意,我等,我等——”我生怕海珠反悔,忙答应着。

        虽然海珠没有答应现在就跟我回去,但是,她毕竟松口了,让步了,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使她一直坚定的立场有了松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弄出来三个月的期限,我很困惑,但是我不敢问她,我怕把她惹烦了把刚承诺给我的这三个月给予取缔,那就又把路堵死了。

        我此时揣度,她可能是要用三个月时间来考验我是否真心希望她回来,或者,她是需要用这段时间来认真思考梳理自己和我的未来,当然,按照她的话里意思推测,如果她认为我是真心的想让她回来,如果她梳理好了我和她的关系,她或许不会等到三个月结束就提前回来,那样自然是最好不过……

        事情总算有了一丝转机,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此时,我在曙光里有些怅惘和迷惑,我不知道这一丝曙光能否带给我成片的阳光,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曙光里等待的是悲剧的结束还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阿珠,我答应你等三个月……但是,在这期间,我希望我们之间要保持联系,起码保持正常朋友的联系……”我说:“比如,大家没事的时候可以一起吃吃饭,聊聊天,通通电话,你公司的事情,遇到难题,要和我说,我对公司的发展有什么建议和想法,也可以和你交流……还有,你刚才叫我哥,我很高兴,今后,我还是希望你能这么叫下去,即使即使……大家真的……不……不能……我和海峰是亲兄弟,我视你为自己的妹妹,你叫我哥也是不过分的……”

        海珠低头沉思了半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我,缓缓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此时,我看到海珠的眼里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那光芒里似乎包含着对幸福的无限向往和渴求,但这向往和渴求似乎又是带着战战兢兢的迷惘和惶恐。

        接着,海珠又说:“我能做的,只能是目前为止,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不要逼我,不要为难我,不要给我压力,不要得寸进尺……”

        我无奈地点点头,心里稍微又有些安慰,毕竟,事情又有了转机,又有了解冻的迹象,事情似乎在向好的方面转化。

        “我不希望因为我耽误了你做正事,我希望你能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既然已经开始步入仕途,那就尽心尽力做好,我知道你的性格,凡事不做则已,一旦要做,就必定会做好……”海珠又说:“官场的事,我不懂,也帮不上你什么,你也是刚刚涉入,知之甚少,我知道,做职场的那一套,那些做事方式和方法,有时候在官场是行不通的……你要好自为之,走好自己的每一步……至于黑道……我不想多说什么,你不是小孩子,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清楚,或许你真的是有苦衷,但不管有什么苦衷,混黑道都是不对的,我希望你时刻把握住自己做人的底线,千万不要做出伤天害理和违法的事情……”

        我点点头:“嗯……”

        “旅游公司这边,我一直在按照你当初指定的发展战略在开展工作,公司目前的业务发展十分顺利,今后,我还会继续沿着既定方针去做的……”海珠说。

        “嗯……旅游公司要做强做大,下一步,可以扩大公司的业务覆盖面,先在星海市区内设营业点,选择合适的地段设立营业部,稳步推进,由少到多,由点到面,先占领市区市场,然后逐步往县里推进,建立一个覆盖星海全市的营业网络……这是公司下一步发展的战略侧重点,也是今年上半年的主要发展内容之一……”我说。

        “嗯……”海珠眼神发亮,点点头。

        “选点要合理,要在繁华闹市区和居民分布集中地带设立,营业部全部采取直销的方式,不搞加盟,这样便于管理,同时也能提高服务质量和工作时效,而且投资也不多……”我又说。

        “好……我记住了!”

        “资金充裕不?”我说。

        “资金不成问题,公司目前的流动资金已经接近8位数……”海珠说。

        “好……旅游公司今年的经营目标除了要广布营业点之外,还要拓展相关旅游业务内容,比如,可以建立自己的旅游车队,采取兼并或者参股或者收购的方式搞酒店,还可以采取这种方式搞景区开发……只有这样,才能将我们的旅游业务逐步扩大,逐步走向成熟和稳定……”我又说。

        “嗯……夏季那天说的冰雪旅游的思路,其实给我很大的启发!”

        “冰雪旅游今冬是来不及搞了,夏季的时候,可以开始琢磨,有合适的滑雪场,也是可以弄的,夏季着手,冬季开业……”我说。

        “嗯……有好的思路,我会及时和你说的……”海珠说。

        我点点头,看着海珠:“阿珠,你逐步在成为一个成熟的旅游从业者,一个真正的企业管理者……”

        海珠抿了抿嘴唇:“其实,这都是得益于你的指点和教导,没有你,春天旅游是绝对到不了这一天的……”

        “人总是在逐渐成长的……我给你的只是指点,真正在做的是你,真正从实践中有自己经营思路的,也是你……你要逐渐摆脱依赖的思想,逐渐让自己变得有主见……”我说。

        “嗯……我会努力去做的……”海珠点点头。

        我抬头看看正在窗边看外面烟火的秋桐云朵和海峰,海珠也转头看了看。

        “我们过去看看吧……”我说。

        “嗯……”海珠站起来。

        我们一起走到窗边,窗外,星海广场的夜景尽收眼底,天空中又升起了一个个烟花,像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放,有红色、黄色、绿色、紫色,有的像五颜六色花,有的像流星,有的像萤火虫,有的像一大群飞舞的蝴蝶,有的像腾空的巨龙。它们在夜空中升起、散开、又落下,壮观而又美丽……

        大家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璀璨夜空里美丽绽放的花朵,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2010,就这样来到了。

        这是我来到星海的第三个年头。

        时间过得真快。

        岁月在不住的流淌,时光在匀速的流逝,而事物的发展,世间的行事却在不匀速的新陈代谢,或快或慢,或缓活急……

        站在时光里感慨时光飞逝,时光毫不留情的在感慨中走过,任由我如何挽留也无济于事,真想变成广场里那尊雕塑,永远屹立在时光里不会老去,也想变成那一草一树,在岁月的轮回中不断的重生,不断的焕发着青春的光彩,突然不由害怕时光的车轮把我变成一个耋耋老者,颤微微的行走在这个叫做“人生”的大路上,手中的拐杖已无法承受来自粗糙老手带来的力量,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那时的我将会如何面对变化万千的世界呢?将如何去思索关于时光的问题呢?

        明明知道只要是人,都会经历老去的过程,可我此刻不知为什么会这样的恐惧?一想到自己槐梧的身躯因年龄的增长而变成问号的时候,就会不寒而栗,我无法面对自己老去的样子,也想象不出我生命的溪流会终止在哪一刻。

        分明知道,不希望自己变老,也无法阻止自己变老,这就是现在每个人要面对的现实。

        多么时光能慢些走,让我可以慢慢尽情的领略四季的变化,多么希望时光能慢些走,让我能更多的去体会人间的冷暖!

        生命的轮回竟是如此的简单,匆匆的过客也是如此的多。

        突然间倦了,累了,有些许莫名的伤感,莫名的苦痛。

        我曾随迷失的航船沉没

        陷入璀璨虚空的碎梦

        沉入乱欲冰封的深谷

        随烂漫的星群沉没

        我看着满目创痍的繁华

        感到痛彻心肺的惆怅

        听着心在爆裂的巨响

        陷入深不见底的悲伤

        那首歌又在我的耳边回荡……

        天亮后,我和秋桐开车到市区各发行站看望节日照常上班的员工。

        每一个节假日都是这样,绝大多数的人可以休息,但是仍有很多人在继续工作。发行公司就是这样,只要出报纸,就不能休息。

        我们开车穿梭在市区各发行站之间,走完最后一个发行站,已经是中午11点。

        回公司的路上,我告诉了秋桐我和海珠谈话的结果。

        秋桐沉默了半天,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解冻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做到的……对这一点,你要有充分的认识和心理准备,你要理解海珠……反正是我理解海珠的,换了我,我或许也会这么做……”

        我边开车边点点头,说:“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三个月,为什么不是1个月或者6个月……”

        秋桐说:“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她是一个内心如此倔强的人,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委实不易,不要步步紧逼她了,给她一个缓冲吧……毕竟,事情在向好的方面转化……”

        我说:“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觉得很奇怪……”

        秋桐抿嘴一笑:“那你就奇怪吧,或许,迟早你会明白的……”

        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秋桐说:“不觉得啊,很正常……”

        我咧咧嘴。

        一会儿,秋桐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官场中人了,你要开始接触真正的官场了,在官场里混,很多游戏规则和行事方式和你以前的职场是有很大不同的,这一点,你要逐步体会,逐步摸索,逐步适应……”

        我点点头。

        “我知道,其实你心里还有遗憾……”

        “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遗憾?”我看了一眼秋桐。

        “你遗憾自己未能在职场重新崛起,未能在职场尽情施展你的能力,未能重新组建起自己的企业……”秋桐说。

        秋桐的话说中了我的心事,我不由叹了口气。

        “你现在的身份,是不可以再去搞自己的经营项目的,官场之人,是不可以经商的,不然,这会影响到你在官场的进一步作为……”秋桐又说。

        “我知道……”

        “但其实也未必遗憾,你自己不能完成心里的抱负,但是完全可以通过海珠的旅游公司来实现你的理想,你完全可以将自己的经营思维通过海珠的公司去施展,这样虽然你没有自己的企业,但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做,既扶助了海珠的公司,又让自己心里不留遗憾,还不耽误在官场做事,谁也抓不住你任何的把柄……”秋桐说。

        “呵呵……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笑起来。

        “海珠的公司有你的幕后操作,一定能做的很好的,同时海珠也会成长成为一个成熟的企业管理者……”秋桐说。

        “嗯……”

        “你身上沾有很多江湖习气,还有自己做老板习惯了养成的大大咧咧散漫随意的性格,甚至,有些时候看起来玩世不恭……这一点,在官场里称之为无组织无纪律,这种自由主义是要一步步克服改正的……”秋桐又说。

        “嗯……”我点点头。

        “其实,在官场里,也有很多江湖规则……”秋桐说。

        “哦……此话怎讲?”我不由又看了一眼秋桐。

        “江湖与侠客,古往今来都是民间演义的道德范本。一腔江湖侠客义气,打抱不平闯荡天下,曾是多少痴迷江湖风云的年轻人豪气干云的梦想。从桃园三结义到梁山结义,再到那些纵横武林的笑傲江湖,可以说,江湖义气是有着它深厚的民间土壤的。也因此,当背负一身江湖义气行走于官场之时,人们很容易在推杯换盏的称兄道弟之后,在洒脱豪气的慈善济贫之时,找到民间情感所共有的道德依附……”

        “官场里的江湖规则是如何运作的?”我说。

        “基本的轨迹是先利用职权在管辖领域打出一片江湖天地,与相关利益者亲切热络地称兄道弟,利用手中职权摆平各种利益纠葛,充当黑白两道通吃的带头大哥,且不时散财济贫、见义勇为冲锋在前,散发出侠士本色的道德魅力。在他们心目中,义字当头,为义甘愿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也因此获得了绝大多数江湖中人甚至民间百姓的认同……”秋桐说。

        “毕竟,中国还是一个东方文化滋润的人情社会……”我说。

        秋桐点点头:“是的,中国社会大体上还是一个人情社会,携所谓侠客之义行走天下的江湖风气,也因此很容易就找到生存土壤。特别是这个携义之人,还是个居庙堂之高的宦海之士,更会让人觉出官场人物的草根本色,自然生出一份亲切感,也自然,随之而来的利益往来也仅限于兄弟情、弟兄义,用职权所做利益斡旋得之钱财,也只是‘为朋友排忧解难得的钱’。做官,更是在做江湖。正因为是‘为朋友排忧解难得的钱’,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使,这就是所有以江湖规则行走于官商两界的权力者的逻辑自圆……”

        我沉思起来。

        “只是,光做到在黑白两道的江湖义气,还不足以被民间称之为侠客,也不足以得到广泛的民间道德认同。有些带有江湖义气的官员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他用自己所谓兄弟帮办得来的钱财,拿出其中一部分做了善事,接济了一些经济困难的穷困民众,这或可看作其相较于其他仅贪腐却又不舍散财官员的道德之处,而这又与民间自古侠义传说中的劫富济贫谙合。于是,侠客、仗义、疏财的帽子纷纷扣在了这样的人头上……”

        “官场中,这样的人为数不少吧?”我说。

        秋桐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为官之道在当下还是相当有市场的。正因为有了江湖中人的肯定,有了民间的褒扬,这样的官场人物开始层出不穷,也很容易在普遍的人情土壤中如鱼得水。曾因卖官而震惊全国的某省某市委书记,就是这样一个颇具江湖气息的人,他粗暴的脾气、不拘小节的性格、讲究义气的作风,成为了他为官的个人魄力,他曾在抗洪、救火时冲锋在前,这又增添了民间对其的道德肯定。很显然,这些为官之士有意无意表现出的豪爽义气之举,是很能让人忽略他背后的贪腐行为的,甚至他自己都不自觉地认为其所得是朋友情谊的正当所得,而其偶有为之的慈善之举,则更让其幻化成道德的化身……”

        “我觉得,官场里的江湖义气,似乎也有积极的一面……”我说。

        “是的,不错,是有积极的一面,可问题却在于,如果一个人利用手中权力为自己攫取不正当收益,不管他表面裹挟了多少侠义、道德的外衣,其必然戕害其他民众的应得权利,通过剥夺一些人的权利来满足另一些人的利益诉求,而民众在其中受到利益损害的怨气,也可以在其后的所谓慈善、义勇行为中得以消弭,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义气。在这样的官场江湖内,没有国家,没有人民,没有法律,只有团伙,在团伙利益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对外均同仇敌忾,更不可能将绝大多数民众纳入其中,而不管利益的剥夺将戕害到多少民众,其后的慈善之举,却又会让民众损而不自知……说到底,它的负面作用是占了主流……”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在古语中,相忘于江湖是一种淡泊的人生境界。而在现实的官场,要让权力者放弃江湖的物欲显然很难做到,江湖是很难忘的,不仅难忘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乐此不疲地携着这样的江湖规则在官场行走……”

        “是的,但是,不管多少人这样去做,我希望,这里面没有你!”秋桐明亮的目光看着我。

        转头看了一眼秋桐期待而诚恳的目光,我不由点了点头:“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我知道,虽然你现在走在白道上,但李顺那边的黑道一刻都没有放过你……”秋桐郁郁地说着,无奈无力地叹了口气,情绪显得很低落。

        我没有说话,心里感到十分沉重和压抑。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接,是老黎打来的。

        “小子,大过年的,开车拉着美女上司在大街上流窜什么呢?”老黎诙谐的声音。

        “呵呵……刚忙完工作啊……我们今天不放假的……”我说。

        “哦…….辛苦了,伙计!”

        “你怎么看到我的?”我说。

        “刚才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坐在车里随意往外一看,嘿——正好就看到你了……”

        “哦……呵呵……”

        “傻笑什么?老子从迪拜回来了,你也不给我接风洗尘,你这朋友怎么做的?去年回来的,这都今年了,你还没动静,你什么意思啊你!?”老黎责备我。

        “啊哈……好好,我给你接风,给你洗尘……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就有空!”

        “那……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请客……”

        “哎——这就对了,磨叽这半天,就等你这句话呢!”老黎呵呵笑着:“既然你和小秋在一起,那大家就一起吃饭吧……”

        我将电话拿开一些,扭头看着秋桐,小声说:“老黎让我请他吃饭呢……他刚才在这里看到我们了,邀请你也参加……”

        秋桐笑了笑:“可以啊!”

        我于是答应了老黎,约好了吃饭地点,然后问他:“你自己一个人?谁给你开车的?”

        “我儿子开车的……车上还要我闺女……一起吃饭,没事吧?”老黎说。

        “哦……好吧……”我的口气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放下电话,秋桐问我:“你刚才说要给老黎接风洗尘,他去哪里了?”

        “迪拜!”我说。

        “迪拜?!”秋桐一怔:“夏季和海珠不是刚从迪拜回来吗,他……他怎么也去迪拜了?”

        秋桐一直不知道老黎和夏雨夏季的关系,自然会这么问。

        我想了想,对秋桐说:“实话告诉你,老黎是夏季和夏雨的亲爹!”

        “啊——”秋桐意外地叫出来,看着我:“原来……原来和夏季夏雨是这种关系……”

        我点点头:“是的,夏季夏雨是随母姓,夏雨刚出生妈妈就去世了,老黎为了纪念自己的妻子,让他们随母姓!”

        “哦……这事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秋桐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和老黎交往了那么久,这家伙一直瞒着我呢……”我说。

        “哦……”秋桐点点头。

        “中午夏季和夏雨一起去吃饭,他们现在在一起的!”我又说了一句。

        “嗯……”秋桐点点头,接着问我:“那……你和老黎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说:“我不想和你说假话,但也不想告诉你实情,所以,我决定不告诉你!”

        秋桐瞪了我一眼,嘴角撇了一下。

        一会儿,秋桐说:“不告诉我也比说假话强,总算,你进步了……只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

        我干脆地说:“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女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好奇心?!”

        “你——”秋桐又瞪眼看着我,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模样。

        我不理她,自顾开车。

        “你是个霸道的男人!”片刻秋桐看着车前方说。

        “男人霸道了不好吗?”我反问秋桐。

        “那要看如何霸道……”秋桐说:“霸道、认为事情非错即对、占有欲强,都是类似儿童的心理,是不成熟的表现,这样的成年人如果社交能力不强,自然也就没什么朋友……”

        “我好像不是那种类型的吧……”我说:“我好像也有不少好朋友的……”

        “哼……”秋桐哼了一声,接着说:“还有呢,霸道的男人,或许可以是个重感情的人,但不一定是个懂感情的人……”

        听到秋桐这话,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但,我到底是不是一个懂感情的人呢?

        曾听过这样一句话:每个女人都曾是一个无泪的天使,当她遇到她所爱的男人便有了眼泪。天使坠落人间成为女人,所以男人一定不能让女人流泪。因为她为了你已经放弃了整个天堂。

        我是男人,那么,谁会为我坠落人间,谁会为我流泪,谁会为我放弃天堂?我要等她等到什么时候?我不懂坠落和堕落的区别。或许,心的坠落,灵魂的坠落,从天国,坠向地域,于是人就堕落了。或许,人的一生,仅仅是一个等待。

        年少的青葱岁月里,曾经无数次憧憬,爱上一个人,用一辈子来等候。如果她在那里等我,我会用一辈子来爱她。或许,现在我正在模糊了双眼,没有看清她的脸,或许,她早已在那里,就在我身边,早已等了我一百年。

        人,注定要为感情付出一切,被它纠缠一生。人生如此,不知是痛苦还是郁闷?我不停的自我倾诉和分解,直到自己感觉昏沉疲倦和懒散。而这种懒散再不是要与命运的隐蔽威力所进行的搏斗。可能这已是麻木的表现,我仍然还不懂。

        感情的付出与收回,不能强求它成正比。可为什么心里,总希望能看到对方收获时的喜悦,和付出的笑脸呢?每个人爱的表达方式不一样,但渴望了解以及渴望幸福的心情却一定是如出一辙的。

        生命真的无法把握。或许,淡忘了,也就平衡了。人越来越成熟,似乎越长大越不相信一生一世的美满。没有被世俗和物欲俘虏的爱情,永远是最神圣和美好的。人生在世,草木一春。是否,再美妙的爱情也无法永恒?是否,没有人能永远握住另一个人的手?是否,爱情只是哄骗年轻人的玩意儿,等到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自然而然的婚姻便打碎了一切梦想?

        婚姻是爱情的殿堂还是坟墓?我这个仍在徘徊观望的人,或许根本不能懂。或许,那张盖着证明、承认关系的纸,不过是张纸罢了。或许,在恋人们深爱彼此的时候,它很吸引人。可当彼此的心相互背离的时候,它能证明什么?

        爱过,恋过;恨过,悔过。或许,这样不曾虚度耳朵此生就不是失败的。生命的记忆是生命的财富。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秋桐说了一句:“主耶稣基督说:我们都是失途的羔羊,只是尘世迷蒙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看不清世界。不过,只要有一颗至诚的心,尘灰会散尽,太阳也会重现光辉。”

        听到秋桐这话,我的心里不由又是一动,其实,就是这个时候,最是孤独的。心灵空虚,灵魂飘荡。内在的和外表的,肉裕的和柏拉图的,精神的与物质的,居然都像虚渺的。我似乎触碰不到任何东西,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

        时间真的能淡化很多东西。可谁又知道该去的究竟是什么,该留的又会是什么呢?最终又去了留了些什么呢?我可能终生悟不透该去该留的是什么,该忆该忘的是什么……

        我在不停的为自己的堕落和无知找借口,不停的为自己的懒惰和幼稚辩解着什么。其实,我明白,上帝将我看得很透彻明白。我的未来,与现实的距离,都掌控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里,我说:“或许,我是真的不懂感情可是,暂时的不懂并不意味着以后的不懂。等到心灵不空寂了,灵魂不再飘离了,等一切都有了方向了,那时候,或许,我就会懂了……”

        听了我的话,秋桐目视前方,沉思起来……

        到了酒店,刚停好车走到门口,夏雨夏季老黎也正好到了。

        看到我们,夏季温和地笑着,先冲我点头致意,然后就看着秋桐继续微笑。

        夏雨挽着老黎的胳膊,冲我直做鬼脸,满眼都是快乐。

        老黎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我和秋桐。

        “各位,新年好……”秋桐向他们问候新年,然后大家互相问候新年。

        老黎似乎已经猜到我会提前和秋桐说明他和夏季夏雨的关系,所以就没有再费这方面的口舌。

        老黎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打量着我们四个人,朗声笑着:“哈哈……看,我们一起来这里吃新年饭,看起来我们多像一家人啊,我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家都笑起来,夏雨摇晃着老黎的胳膊:“老爸,其实呢,你该说你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女婿,一个儿媳妇……这样多好啊……这样才像完美的一家人呢……”

        夏雨话一出口,秋桐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由看了我一眼。

        夏季表情沉稳,似乎在看着别处,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余光在扫视着秋桐。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老黎。

        老黎看看我,又看看秋桐,接着抬手照着夏雨的屁股一巴掌,佯作生气状骂道:“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口无遮拦,开玩笑也没个分寸!不许再这么乱说了……”

        “哎呀——好疼啊,”夏雨叫着,松开老黎的胳膊,一溜烟先进了酒店。

        “爸,你还真打妹妹啊……”夏季开始替夏雨叫屈,看着老黎。

        老黎一瞪眼:“胡说八道就是该打,怎么,你不服,也想挨几下?”

        夏季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老黎接着看看看我,然后看着秋桐,满脸歉意地说:“呵呵……小秋啊,夏雨这孩子讲话不知深浅高低,你不要在意,我代她表示歉意……”

        秋桐脸色恢复了正常,笑笑:“黎叔不必客气,我和夏雨是好朋友,我知道她讲话的风格,我不会把玩笑话放在心上的……”

        说着,秋桐似乎不经意地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怕夏雨刚才的话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夏季站在一旁看着,眼神里似乎在思索什么……

        大家进了房间,服务员上了酒菜。

        “你们俩陪我喝白酒,你们两个丫头喝饮料就可以,饭后好开车!”老黎对着我和夏季还有秋桐夏雨说。

        “好的……”秋桐点点头。

        “嘎——老爸你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这可不好哦……回家我要好好给你上上课……”夏雨摇头晃脑地说。

        “你还给我上课?刚才你的胡言乱语我还没给你算完帐呢,回家我还是先给你上课得了……”老黎又是冲夏雨一瞪眼。

        “嘿嘿……”夏雨不看老黎,却冲夏季做了个鬼脸:“老哥,老爸回家要继续教训我,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咱做人可是要讲良心的……”

        夏季一咧嘴,看看老黎,又看看秋桐,然后也冲夏雨一瞪眼:“不许再说话了……”说着,又是一个眼色。

        夏雨吐了吐舌头,然后看着秋桐笑:“秋姐,这新年新气象啊,你今天打扮地真漂亮……”

        秋桐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季接了一句:“秋总一直就是这么漂亮的好不好?”

        秋桐淡淡笑了下:“谢谢二位夸奖……”

        夏雨然后又看着我:“哎——二……”

        “二”刚出口,夏雨突然捂住了嘴巴,看着老黎。

        “你叫小易二什么?怎么不说了?”老黎看着夏雨,有些好奇。

        老黎自然是不知道他闺女一直叫我二爷的,夏雨自然是不敢让老黎知道的。

        夏雨松开嘴巴,咧嘴一笑:“嘎……我叫小易同志二……二哥呢……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儿子吗,夏季是大哥,小易同志不就是二哥了?”

        “哦……”老黎点点头。

        秋桐有些忍俊不住。

        “恐怕你想叫二哥小易同志还不答应呢……”老黎看看我,又看着大家,似笑非笑地说:“我这位朋友,一直想提高辈分哦……一直强调朋友之间是要辈分平等的哦……”

        夏季看着我,嘴巴微张。

        “嘎嘎——”夏雨乐了,看着我:“好啊,好啊,朋友之间辈分是要平等啊,我支持哦,我支持……你和我老爸辈分平等,那就是叔叔了,不过我听说有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把叔叔成为爷,那我就叫你二爷好了,哇咔咔——二爷啊,二爷,终于名正言顺了……”

        “噗嗤——”秋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哭笑不得。

        夏季看着夏雨,苦着脸不满地看着夏雨说:“小雨,你胡诌些什么呢……什么二爷三爷的,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显然,夏季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认我这位老弟为长辈的。

        老黎哈哈笑起来,举起酒杯:“来,孩子们,让我们为新年干一杯——为我的朋友小易顺利通过考试进入官场干一杯——”

        显然,老黎已经从夏季或者夏雨口里知道我考试的事情了。

        喝完一杯酒,老黎对我说:“伙计,你还真行,在我去迪拜这段时间,你闷不作声就把这个考试搞定了……不错,考入官场,成了体制内的人了,很给我抓面子,我这个老朋友脸上很有光……”

        “切~~~”夏雨不屑地说:“什么体制内体制外的,什么官场,有什么意思啊……我看,一点意思都木有……官场乌七八糟的,整天得讲什么政治,讲什么领导,哪里比得上我们做生意舒服,谁的脸色都不看,逍遥自在……我看当初易总你老人家就不该去考这个鸟试……”

        老黎冲夏雨一瞪眼:“丫头,你懂什么?大人讲话,小孩不许插嘴!”

        我说:“其实夏雨讲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说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又泛起一阵苦涩,我又想起了李顺。

        老黎笑笑:“其实,小易,凡事都要辩证地看,凡事都有利有弊,就看你怎么看待,怎么对待,怎么去做……做官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看你的性格和潜质,我倒是挺支持你做官场的当然,我这么说,不代表我否定你在职场的能力和作为……不管在官场还是职场,只要心中把握好做人做事的准则,一样能有一番作为……一个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不一定非要在职场……”

        老黎的话说完,秋桐不由点了点头,夏季也点了点头。

        “当然,在当下的官场,老百姓是有一些看法的……”老黎继续说。

        “都有什么看法呢?”夏雨好奇地看着老黎。

        老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笑了下:“老百姓的说法很多,其中之一是这样的:最难找的地方是‘有关部门’;最难捉摸的官话是‘研究研究’;最神秘的组织是‘组织上’;最大的官是‘一把手’;最难管的东西是‘一张嘴’;最谦虚的时候是‘在上级面前’;最冠冕堂皇的语言是‘工作需要’;最易接受的行贿是‘您讲得真好!’;最关心的信息是‘自己这次能否升迁’;最傻的高兴是因为‘你的问题组织上也考虑了’;最无奈的选择是‘因为年龄’……”

        大家都笑起来。

        “咔咔——老爸,你真会总结……组织是个什么玩意儿?”夏雨说。

        “组织……组织在官场里无处不在,那么,什么是组织呢?老百姓也有自己的说法……”老黎笑着说:“组织就是在你遇到难事的时候,对你说‘我们无能为力’;在你遇到用人不公的时候,组织上对你说:‘你要正确对待!’;在你合法权益受到侵害的时侯,组织上对你说:‘你要顾全大局!’;在你受到诬陷的时侯,组织上对你说:‘你要相信组织!’……”

        “黎叔,你的话可谓一针见血……”秋桐说:“那么,在群众眼里,这个所谓的组织是如何运作的呢?”

        老黎想了想,说:“这个‘组织’究竟是怎么运作,老百姓也看得很透。他们说:当组织部长是‘谁关心我,我就关心谁’;当纪委书记是‘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谁’;当宣传部长是‘谁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正面,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反面’;当市委书记是‘谁关心我我就让组织部长关心他;谁不关心我,我就让纪委书记关心他’……”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老黎接着看着我说:“官场和职场其实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哎细节这个问题上,混职场要注意细节,混官场,更要注意细节……”

        “何谓细节?”我说。

        老黎想了想:“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就拿最简单的称谓来说,里面大有学问……”

        “称谓?这里能有什么学问?”我说。

        秋桐笑而不语。

        老黎看了看秋桐,说:“我看这个问题不需要我来回答,小秋,你是官场中呆过几年的,你来说说看……”

        “呵呵……还是前辈你说吧,我说不好……”秋桐谦虚地说。

        “哎——年轻人,不该谦让的时候就不要谦让嘛,说说……”老黎坚持要让秋桐说,似乎他想借此机会观察考察一下秋桐。

        “秋总,说吧……”夏季也看着秋桐,似乎他也很想听听秋桐的一些见解。

        “秋姐,上——”夏雨说。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结合我的经历说说关于官场称谓的体会……”秋桐说。

        大家都看着秋桐。

        “正如刚才黎老前辈所言,在官场,称谓虽然简单,但是里面确实有学问……”秋桐说:“在官场,应注意上司姓氏与职务的语音搭配,如赶上姓傅和姓戴的一把手,你称呼他叫傅厅长戴局长,对方肯定不高兴,因为外人一听,误以为他是副职或临时代办呢。那咋办呢?略去其姓氏,直称官衔厅长或局长则可。如某处长姓贾,最好不要随便张口就来个贾处,以直呼处长为宜,否则难避调侃之嫌……”

        我听了,感到很新鲜,这一点,我在职场里还真的没遇到过,以前那些傅总裁戴董事长贾老板之类的经常称呼,从来没人不高兴过。

        秋桐继续说:“官场流行简称。一般原则,正职以姓氏加职务称谓的第一个字,如钱局、孙处、李科、周所、吴队、郑总、王工、冯校等。偶尔遇到姓氏谐音难题,如范局、戴”、季”、史科等,就需要略作变通改用全称,这样才能绕过去。”

        “那副职的称呼有什么道道?”我说。

        “副职一般也参照执行,但问题似乎比正职的要多一些,”秋桐说:“中国官场职场历来有许多副手,副职人数大约比正职多上个三五倍,甚至更多,例如赵本山老家铁岭,市政府副秘书长曾有20多位……”

        “啧啧,上山打狼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夏雨插了一句。

        秋桐笑笑:“一般副职官员对这个‘副’字,都是心怀抵触的,喜欢大家把这个字免掉,在称呼上先行扶正。所以现在的官场,大家一般称呼副职都不会带上‘副’字,但是,如果遇到正副职同姓的情况下,就不好区分了,还是要有所去区别的,特别是正副职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比如市水利局的正副局长都姓王,这时就要在副局长的称呼上加上‘副’了,但也有聪命的部下,往往投其所好,只要正职不在场,这‘副’字在面称中辄悄然蒸发。但偶尔大意,在大庭广众之中,称呼副职竟将‘副’字省却,坐在旁边的正职一听,怒火中烧:我刚出去开两天会,你们就想抢班夺权啊!”

        “嘎嘎——”夏雨大笑起来:“好玩——”

        老黎微笑着看着秋桐,不说话。

        我听得津津有味,点点头。

        夏季则聚精会神地看着秋桐。

        秋桐继续说:“之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愿意称呼副职的时候带上‘副’字,还有一个原因,‘副’与父亲的‘父’、妇女的‘妇女’同音,有时候不免产生一些意料不到的谐音后果。譬如某局有5位副局长,按年龄资历为序,分别姓祖、薄、舒、纪、岳,局办2位副主任分别姓严和辜。负责收发保管文件工作的科员,每天起码得到5位副局长办公室和2位副主任办公室各去两趟。于是,每天两次轻叩屋门,亲切招呼:祖”、薄副、舒副、纪副、岳副、严副、辜副……外人一听,这是嘛日子?全家老爷们儿都到了!”

        大家都笑起来,夏雨更是笑得手舞足蹈,嘎嘎不停。

        “另外,对女性副职领导的称呼,更应小心谨慎,万万不可粗心大意!诸如称呼席副、晏副、幺副、苑副、邵副、刁副、殷副等,多不合适啊!再说,在办公室里,一个男子汉,整天席副、晏副地叫个不停,酸不酸啊?弄不好,副局长柳眉倒竖,打你个性骚扰,冤不冤!”秋桐继续说。

        “哈哈……”大家又都笑起来。

        “怪不得我那次在一个场合遇到一位政府某局姓苑的女副局长,我想跟她套近乎,一个劲儿叫她‘苑副’,她就是不搭理我,还老是拿白眼皮翻我呢?”夏雨笑着说:“这回我懂了……哈哈……”

        我长出一口气:“官场的称谓里,果然有大学问……”

        秋桐笑着看我:“这是官场的入门必备知识之一……”

        老黎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秋桐:“小秋说的非常全面,非常准确,看得出,小秋是个细心人,有心人……”

        “前辈多指正!”秋桐说。

        “呵呵……”

        “小秋,你现在做的工作,可谓是官场中的职场,我还想听听你谈谈对官场和职场的看法……”老黎又带着鼓励的目光继续向秋桐发问,似乎他想继续考察考察秋桐。

        秋桐看了看我,沉思了下,点点头:“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浅薄之见,不对的地方,前辈多指正!”

        大家都看着秋桐,夏季眼里又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不停在我和秋桐之间轮回。

        “我以前是在集团做人力资源管理的,08年下半年开始做发行公司,对官场和职场之间的关系有一些体会……总的来说,我觉得职场和官场是我们大多数人无法逃避的战场,一样的复杂一样的需要心机和实力,但二者又有各自的游戏规则,细细揣摩下来,深不可测……”秋桐说:“职场和官场都有阴谋和阳谋之说,阴谋固然能达到一定的某地,但一直弄阴谋往往不能成大器,阴谋也许也就只能在资本积累的初期用用;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必须使用阳谋——政治智慧,运用高超的权术平衡技术到达自己的目的……”

        我凝神看着秋桐。

        老黎微微点头。

        “情商与智商,在职场和官场都是取胜所必须的,若要当官无论是职场还是官场,情商似乎比智商还要重要,一个是做人的技巧,一个是做事的能力。能混出一片天地,二者必须都是很出色的,缺一不可。智商是天生的,情商也是,但可以经过后天的历练来加强……”秋桐继续说:“还有,就是关于送礼,送礼,这是个大学问,尤其是在官场,讲人情与受贿一线之隔。在那个圈子中混,不能一概拒之,也不能全盘照收,这里面有很深的学问。像有的人贪婪收取礼金,是很没有技术含量的,也是最危险的一种。而有的人则会谨慎而技术的处理,这样应该说是比较稳妥的。至于送什么东西,什么时候送,通过何种途径送,需要对收礼之人有一定的了解方可成功。在职场送礼也是一个忌讳的事,有些公司明令禁止销售或采购人员拿回扣,但有些事情却不能限制太死,毕竟公司的最终目标还是赚钱盈利……”

        “嗯……说得好……”老黎点头说道。

        “关于朋友与敌人,在官场和职场都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这个圈子里面混的人永远都不能太有个性和锋芒,多烧香少结怨,即便你有超高的能力把人家打入冷宫,也不能保证永远能躲开背后的暗箭……”秋桐说:“还有就是站队,就像一场豪赌,站错队就意味着被边缘化,没有出头之日。这个在职场还是官场同样适用……总之,仕途就是迷途,几人清醒几人糊涂,又有几人可以逃脱的了……”

        “分析地很有逻辑思维性,很有道理!”老黎赞道。

        夏季也点头表示赞同,眼里带着对秋桐欣赏的目光。

        秋桐看着我,又笑了下。

        “小易,你身边就有老师啊小秋对官场是深有体会的,以后,你要多向她请教……对你来说,能遇到这样一位上司,是你的机遇,也是你的幸运……”老黎看着我意味深长地地说。

        我不由点点头。

        “呵呵……前辈有所不知,在做经营上,易克是我的老师,我向他学了很多知识呢……”秋桐说。

        “呵呵……好啊,很好……那你们以后还继续在一起,更要互帮互助了,互相取长补短,这样,才会更好的进步,共同进步!”老黎说。

        我的心里一动,不由又看了一眼秋桐,她正看着我。

        四目相对,接着就移开了。

        然后,老黎举起酒杯,看着我:“伙计,你敬我一杯酒,认识这么长时间,你第一次给我敬酒呢……”

        我给老黎敬了一杯酒。

        然后,老黎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看着夏季和夏雨:“你们俩,正儿八经给易克敬一杯酒!”

        我立刻明白老黎让夏季和夏雨给我敬这杯酒的意思,老黎是当着秋桐的面不好讲明原因,但是他还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当着他的面正式感谢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看到老黎的神色很严肃,夏季和夏雨都不敢随便说话了,恭恭敬敬站起来端起酒杯给我敬酒。

        “小易,这杯酒,尽在不言中!”老黎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站起来和夏季夏雨碰了下酒杯,然后他们先干为敬,我接着干了。

        秋桐坐在旁边看着,满脸都是困惑和不解。

        然后,大家继续吃菜喝酒,边吃边喝边聊天。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分手。

        回去的路上,秋桐边开车边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今天凌晨我们吃完夜宵,我回到家,李顺回来了,他昨晚深夜到达星海的……”

        “哦……”我心里一怔。

        “我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搂着小雪睡了,睡在小雪房间里的……”秋桐说:“客厅沙发双航放着他给小雪买的新年礼物……”

        “哦……”我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李顺现在回来就住在秋桐那里。

        “今天一大早他就起了,给小雪做好早饭,接着没打招呼就走了……”秋桐又说。

        我没有说话。

        秋桐也不说话了,沉默地开车。

        我不知道秋桐告诉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下午下班后,我开车正在回去的路上,接到李顺的电话。

        “你给我马上到金银岛来!”李顺的声音很低沉,说话就挂了电话。

        我开车直奔金银岛附近的海边,停好车,在一处木头房子里,早有一个小伙子等在那里,给我准备好了一副溜冰鞋。

        我穿上溜冰鞋,快速奔向了金银岛。

        老秦正在山洞口等我。

        “李老板好像今天一直就情绪不大好,自己在洞里呆了一整天了……”老秦对我说:“你自己进去吧,他没发话,我不能进去!”

        我直接进了山洞,去了那个大厅。

        李顺正半躺在沙发上发愣,表情果真很阴森,眼神很阴冷。

        满地都是烟头。

        看到我进来,李顺坐起来,指指对过的沙发:“坐下!”

        我坐下,看着李顺。

        “我先不给你祝贺考试的事情了……”李顺说。

        我没做声,我日,我本来也不想让他祝贺我什么。

        “我现在要给你安排一项重要的任务……”李顺又说。

        “哦……”我看着李顺。

        “不许讨价还价,不许推诿找理由,这个任务你必须给我不折不扣地完成!而且,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老秦!”李顺的口气听起来很严厉。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什么事情?”

        “明天后天,你们放假,是不是?”

        “嗯……”

        “那就好……明天一大早,你给我飞青岛……”李顺说。

        “哦……去青岛干嘛?”我说。

        “你去给我找一个人,找到他,立刻就地给我把他干掉!然后,提着他的脑袋和鸡巴,你直奔烟台,坐轮渡回来见我!”李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酷很残忍,杀气腾腾。

        我一听,吓了一跳,我靠,李顺够狠的,要我去青岛杀人,还要亲眼看到那人的脑袋和鸡巴。

        他要我去青岛杀谁呢?

        “这个人,是谁?我怎么找到他?”我结结巴巴地问李顺。

        “找到他并不难……”李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一看,这是一张撕下来的台历,日期是11月2日。

        此时间在我和秋桐去丹东一个多月之前。

        “看反面!”李顺面无表情地说。

        我翻过来,上面写着几行字,自己有些潦草,但能看出是秋桐的字体,似乎是她无意中在日历翻到11月3日那一天的时候写上去的。

        我开始看那几行字的内容:

        “KK,此时此刻的你还好吗?

        你在青岛,你在四海旅游,你在空气里,你在我的心里……

        虽然不曾见过你,但是,仿佛,无时无刻,你就在我身边……

        每一个孤寂的深夜,坐在电脑前,都不由会想起你,想起我们无声交流的日日夜夜。

        你带走了我全部的灵魂。

        现实让我无法抗拒无力改变,我只能任由命运的摆布,沿着生命的轨迹走下去,可是,我无法左右自己真实的内心,我无法让自己停止想你……”

        内容很简短,寥寥数语。

        看完了,我心里也明白了,秋桐无意中写在台历上的这句话被李顺昨晚发现了,李顺果然验证了那天自己对夏雨所说内容的判断,李顺认定秋桐瞒着自己外面有了其他人。

        而这个人,李顺不知道,就是我!

        我将纸还给李顺,李顺接过去,重重喘了一口气,突然将纸撕地粉碎,然后往空中一挥,纸屑纷纷落下。

        我不明白李顺为什么要将他好不容易发现的证据销毁。

        “看明白了吗?”李顺阴沉地说。

        “不大明白!”我说,心里有些紧张。

        “少给我装逼,这你都看不明白?”李顺瞪了我一眼,接着说:“这个狗日的KK,就是我要让你去青岛干掉的人……”

        “哦……”我看着李顺。

        “从这几句话里,可以判断出这几方面的信息,第一,秋桐和这个叫KK的关系很暧昧,非常暧昧;第二,他俩是在搞网恋,肯定是通过那个什么鸟玩意小企鹅扣扣搞的;第三,他俩还没见过面,虽然是在虚拟空间里玩的感情游戏,但秋桐似乎已经陷得不浅,不知道这兔崽子使用了什么高明招数迷住了秋桐;第四,照此下去,两人肯定要见面,要出事,出大事……很有可能要给我戴绿帽子……第五,这兔崽子在青岛,在那个什么狗日的四海旅游公司,而且,他的代号叫KK,这两个英文字母,按照秋桐痴迷的程度,应该不是在称呼他的网名,已经过了那个阶段,KK必定是他真实名字的开头字母……”

        我呆呆地看着李顺,听着他自以为是的分析。

        我靠,我已经给李顺戴了绿帽子!这个KK也不是姓名的字母,而是浮生若梦对我昵称的代号!

        “所以,我叫你来,就是让你去青岛四海旅游公司,去找到这个KK,然后——”李顺手掌往下一劈:“咔嚓——把这兔崽子给我做了……妈的,瞎了狗眼了,敢在网上勾引我的女人,我要让他付出最沉重的代价,我要让他知道在网上不是那个女人都可以随便勾引的……我李顺的女人,不管老子怎么样,不管老子要不要,谁也甭想得到,谁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他就是我李顺不共戴天的敌人,就必须得死——”

        李顺的眼里杀气十足,口气十分狠。

        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个KK,应该是很好找的,范围就在那四海旅游公司之内,一般旅游该公司大厅里都张贴着员工的姓名和照片,去到装作客人的样子,随意一浏览,基本就能判断出来……”李顺接着说:“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兔崽子的名字是两个字,姓和名都是K开头的,还有一种是这兔崽子姓名是三个字,后面的名开头字母带有K……”

        我怔怔地看着李顺。

        “你没听明白?”李顺看着我。

        我没说话,心里突然觉得这事很荒谬可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LS,可以代表我李顺,还可以代表白老三,这狗日的名老三也是LS开头的字母…….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我点点头:“嗯……明白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要是这KK就是代表了网名呢?”我说。

        “看来你也是不经常在网上聊天的,你也不懂这玩意儿,这不可能……你要这样分析,他们已经聊到很深的程度了,到了这个程度,他们一定都彼此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了,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真实姓名,还称呼那鸟网名干嘛?那鸟网名有什么好称呼的,当然是真实的名字称呼起来热乎……”李顺武断地说。

        李顺看来对网聊是个彻底的菜鸟,无知所以无畏,自以为分析地很正确。

        “那……你没到秋总的电脑里去查查聊天记录?”我说。

        “操——我怎么查?她有设的密码,我又不会摆弄电脑那玩意儿,我就会开机关机在电脑上打游戏,连电脑打字我都不熟练……再说,她要是将那聊天记录删除了,我查个鸟啊……”

        “听说有一种软件,是可以破解密码进去的,即使聊天记录删除了,也可以复原的……”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唯恐李顺查不出真相。

        我觉得自己有些傻逼,但还是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哦……”李顺点点头:“还能这样……不过,我是不会操作的,只有你去操作这软件,可是,恐怕没机会,你总不能到秋桐家在哪里捣鼓吧,那会惊动她的……还有,秋桐的笔记本一般都是随身带着上下班的……”

        “哦……”

        “我今天安排人查了秋桐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除了查到一个青岛海尔的座机之外,没有查到其他青岛的号码,这个海尔的座机号码,我知道,秋桐有个大学同学在青岛海尔工作,那是个女的,她们常联系……看来,他们目前还是只限于网上聊天,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幸亏那天夏雨的话提醒了我,幸亏我发现地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便宜了青岛的那个小淫虫,这小子一定经常在网上花言巧语勾引良家妇女,干了不少坏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为民除害……”李顺继续说:“这次先到青岛去查,查出来就省了去捣鼓什么软件查聊天记录了,直接干掉那小子,实在查不出来,或者如你所言那KK真的是什么网名或者昵称,那就再另作打算……”

        “那……我……明天就去?”我说。

        “是的,我已经安排老秦给你买好机票了,上午10点20分的……明天你就去,正好利用放假的这两天时间……”李顺说:“怎么?你这两天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没有!”

        “没有就好!明天即刻动身!”李顺说。

        我不做声了,我靠,李顺让我明天到青岛去查我自己,让我自己干掉自己,让我自己割掉自己的脑袋和鸡巴!这哪一出跟哪一出,什么鸟事啊!

        “此事绝对不能让秋桐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相信秋桐是一定被这兔崽子给蛊惑欺骗了,秋桐在工作上看起来貌似做事很沉稳老练,但其实她内心单纯简单的很,她根本就不了解社会,根本就不懂社会,根本就不了解社会的复杂和险恶……”李顺又说:“做工作她行,混社会,她不行,被人骗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秋桐竟然敢背着我搞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家对她恩重如山,没有一点对不起她的地方,结果,她不但不全心全意想着如何报恩,反而私下琢磨着给我戴绿帽子……她太让我失望了……”李顺有些伤感,还有些愤懑,狠狠吸了一口烟,咬牙切齿地说:“等处理完了青岛那个小淫虫,我再给她慢慢算账,我要让她知道给我戴绿帽子的严重后果……我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我要让她知道,做我们李家的儿媳妇,是必须要守规矩的……”

        听李顺如此说,我的心里有些惊悚。

        从金银岛回来,我在宿舍里有些心神不定地来回走着。

        李顺聪明而又愚蠢,他能翻出秋桐的随笔记录,能分析出青岛和四海旅游,能分析出是网聊,能想到去查秋桐的电话通话记录,却没有搞清楚这KK到底代表了什么,却不知道那个KK就在星海,就在他身边,他让我去青岛去查这个KK,让我去做了这个KK,我怎么去查,怎么去做?难道我挥刀自残,割下自己的柱子哥送给李顺,然后告诉李顺那个KK其实是我?

        不,绝对不能,没了柱子哥,我还怎么做男人?告诉李顺真相,我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是我,甚至还会连累我周围的人,包括我的父母海珠,甚至包括秋桐!我整天和秋桐在一起,一旦我坦白了,李顺就绝对不会相信那绿帽子还没给他戴上了,他必定就知道我和秋桐已经有了那种关系了!

        不,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告诉李顺真相!绝对不能割下我的柱子哥!

        可是,我又要如何完成李顺交代给我的任务呢?我到青岛四海旅游去找什么鸡巴KK呢?我如何给李顺复命呢?

        越想越心里六神无主,越觉得不可思议,越觉得荒唐滑稽,却又不时感到心惊胆战。

        第二天上午9点,我到了机场,办完登机手续,过安检,进了候机大厅。

        正往登机口走着,突然背后有人我叫我。

        “哎易克——二爷,他二爷,二大爷——”

        光听这称呼,不用听声音,不用回头看,我就知道是夏雨。

        但是我还是停下,回头。

        老黎和夏雨正在我身后走过来,夏雨蹦蹦跳跳的冲我挥手。

        老黎边走边对夏雨说:“死丫头,怎么称呼易克呢?”

        “你不是说易克非要和你论平辈吗,那我不就叫二爷了?”夏雨振振有词地说。

        老黎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鬼丫头——你真会钻空子……”

        说话间,他们走到我跟前。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说。

        “我要去省城看望老朋友……小妮子不放心我自己出行,怕我迷路,非要跟着我一起去……”老黎看着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青岛办点事!”我说。

        此时,我当然不知道老黎去省城看望的老朋友是谁。

        “哦……”老黎点点头。

        “去青岛啊……嘎——早知道……早知道让夏季老兄陪老爸去省城,我跟你去青岛玩啊,青岛很好玩啊……”夏雨满脸遗憾。

        “我不是去玩的,我是去办事!”我忙说。

        “小易去办事,你跟着瞎捣鼓什么,老老实实跟我去省城!”老黎瞪了夏雨一眼。

        夏雨嘴巴一撅:“哼,我去卫生间……”

        说着,夏雨跑了。

        老黎看着我:“昨天吃饭的时候有句话当着大家的面我没说……”

        我看着老黎,不知他要说什么。

        “这次去迪拜,我和海珠闲聊过几次……感觉得出,海珠确实是个好闺女……”老黎说。

        我静静地看着老黎。

        “夏雨这孩子……不懂事,唉……”老黎说着,叹了口气。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人生,说白了,其实就是站在烦恼里仰望幸福……”老黎又说,意味深长地目光看着我。

        我的心一动,是的,老黎说的对,人生就是站在烦恼里仰望幸福,有的人本来很幸福,看起来却很烦恼;有的人本来该烦恼,看起来却很幸福。活得糊涂的人,容易幸福;活得清醒的人,容易烦恼。因为清醒的人看得太真切,一较真儿,生活中便烦恼遍地;而糊涂的人,计较得少,虽然活得简单粗糙,却因此觅得了人生的大境界。如此说来,人生的烦恼是自找的。不是烦恼离不开你,而是你撇不下它。其实,或许,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别人眼里。

        “我知道,或许你的心里很苦其实,小易,我想和你说,人这辈子,要在苦难中学会快乐……”老黎说:“人,要学会接受苦而远离苦,而离苦本身就是一种乐。这种快乐并不是吃饱喝足、接受感官刺激或麻醉后所感觉到的快乐,而是让我们放下一切负担,并且从这些刺激中得到解脱的快乐……”

        我怔怔地看着老黎,琢磨着他的话。

        一会儿,夏雨回来了。

        我定定神:“你们几号登机口?”

        “8号!”夏雨说:“你呢?”

        “我28号!”我说。

        “那我们走吧……我们在楼下……”老黎说着,冲我点点头,然后和夏雨先走了。

        我看着他们父女俩下楼,然后去了登机口。

        在登机口等了会,机场广播里通知:青岛正在下大雪,飞往青岛的航班要延误,延误到几时起飞,等候通知,看那边的天气情况。

        没办法,我只有等。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到中午的时候,接到李顺的电话:“到了没?”

        “青岛那边大雪,没法起飞,正在等!”我说。

        “操——”李顺接着挂了电话。

        一会儿,李顺又打电话过来:“青岛那边的酒店已经给你订好了,就在海边的皇冠大酒店!”

        “哦……”

        青岛皇冠大酒店是小亲茹以前工作过的地方,也是我和秋桐住过的地方。

        我继续等,一直等到下午5点才起飞,到达青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从流亭机场打车,直接入住青岛皇冠大酒店。

        吃过饭,无所事事,看电视。

        看到9点多,有些烦闷,决定到酒店附近的海边去走走。

        刚下过一场大雪,美丽的岛城分外静谧,海边风很大,没有什么人,路灯照射下的雪地,分外白。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我知道,在那黑暗深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沿着海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任凭冷飕飕的寒风吹打着我的脸和脖子。

        停下来,我蹲在地上开始摆弄雪,滚了几个不大的雪团。

        正自娱自乐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踏雪的脚步声。

        我站起来,回头一看,是阿来。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心里有些意外。

        我看着阿来,阿来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冲我呲牙一笑:“易克,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说。

        “因为你来这里了,所以我就来了……”阿来说。

        “你怎么知道我来青岛的?”我说,边警惕地注视着阿来的一举一动。

        “我怎么知道的……哈哈……你以为这很难吗?”阿来说:“为了这次跟着你来青岛,我可是专门向白老板请了2天假哦……”听阿来这话的意思,似乎他来青岛不是受白老三的委派。

        我不由心里感到困惑。

        “你跟我到青岛来干嘛?”我说。

        “干掉你!”阿来阴森森地说。

        “干掉我?”我有些意外。

        “是的——”

        “白老三给你下的命令?”我说。

        “错——”阿来说。

        “为什么跑到青岛来干掉我?在星海岂不是更方便?”我说。

        “嘿嘿……”阿来阴阴地笑了下:“星海是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在那里干掉你,岂不是会惹来很大的麻烦,会容易暴露……在这里,多好,神不知鬼不觉……”

        “为什么要干掉我?”我说。

        “我干掉你,不需要理由!”阿来晃动着脖子,转悠着眼珠。

        我看着阿来:“你以为你能有足够的把握干掉我吗?”

        阿来笑起来:“你以为你能打过我吗?”

        我想了想:“可能……够呛……”

        “什么够呛?你小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阿来说。

        “嗯……也许……”我说。

        “也许个屁!根本就不能!”阿来说。

        “好吧,不能!”我叹了口气。

        “那你还废话……过来受死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阿来说着,慢慢拉开架势,准备向我出手。

        我知道,我的确是打不过阿来的。但即使明知打不过,也不能束手就擒等死,好歹要搏一搏。学学李云龙的亮剑精神吧。

        妈的,这会儿,不学也不行了。

        我拉开架势,接着就率先向阿来出手。

        我们立时就打在一起,双方出手都很狠,又都很小心。

        十几个会合过后,我踢中了阿来的胸部几次,但我的头部也被阿来狠狠的拳头击中了几次。

        双方互有胜负,但我似乎受伤要重一些,头阵阵裂疼,眼前有些恍惚摇摆。

        几十个会合过后,大家都开始喘粗气。

        又摆好姿势,准备向对方发起新的进攻。

        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卷起满地的雪花飞舞着——

        我突然飞起一脚,踢起地上的一个雪团,雪团直接飞向阿来的面部,我接着顺势一个转身,腾空跃起,另一只脚狠狠踢向阿来的头部——

        阿来被雪团迷住了眼睛,猝不及防,被我重重踢倒在地。

        我刚要再接再励上去制服阿来,阿来突然伸手从雪地里摸索着,似乎他碰巧摸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阿来突然翻身,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根铁棍,冲我的腿部狠狠扫来——

        我来不及后退,小腿正好被他的铁棍打中,一阵剧痛,我不由自主就“噗通——”倒在了雪地上。

        还没来得及起来,阿来已经用膝盖牢牢顶住了我的胸部,双手握住铁棍的两端,铁棍压在了我的喉咙部位。

        我的喉咙一阵疼痛,脖子感到窒息,腿部给铁棍击中,使不出力气。我知道,只要阿来手里的铁棍用力往下一压,我就会断气

        我的眼一闭,完了,我靠,妈的,老子没打过阿来,要在青岛丧命于他手下了!

        阿来却并没有马上就下杀手,我听到他发出阴涔涔的笑:“易克,怎么样?你不是我的对手吧,天助我也,让老子正好捡到了这根铁棍……我刚才说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我睁开眼,看着阿来得意的神色。

        “阿来,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我挣扎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怎么个死法?”阿来说:“我待会儿用铁棍压断你的脖子,然后,我会为你实行海葬,我把你拖到海里远离岸边的冰上,用铁棍凿个冰窟,让你沉尸海底……”

        妈的,阿来追随我而来,我要追随四大金刚而去!

        阿来说完,接着双手用力,又压住我的脖子,我几乎就喘不过气来。

        “易克,看你是快要死的人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不让你做冤死鬼!”阿来又停住,似乎觉得现在我已经失去反击的机会和能力死定了,晃动着脑袋,凑近我的脸,压低嗓门:“现在,我可以告诉干掉你的真正原因……”

        奶奶个笔,这也是老子临死不能瞑目的原因所在。

        我努力使劲呼吸着,看着阿来。

        “可能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我阿来做事向来六亲不认,我只认钱……在钱面前,亲娘老子也不行……”阿来说:“老子在泰国是职业杀手,在我手下死的人没有一个和我是有怨仇的,老子只要拿钱,叫杀谁就杀谁,从来不皱眉头……只是因为又一次失了手,又不想给雇主还钱,得罪了人家,老子没办法才跑到了国内,投奔到白老板手下,为什么我要投奔他,因为他能给我钱啊……老子这辈子就是为钱而生的……老子本想在白老板手下安安稳稳狂赚几笔钱,可是没想到最近他偷税漏税的事情爆发,元气大伤,家底子快得瑟光了,为了节约开始,他竟然开始给手下的兄弟们减工资,当然也包括我……老子现在的收入比以前少了一半多,操——老子跟他干,图的就是钱,没钱老子还干什么……”

        阿来愤愤不平地说着,压住我脖子的铁棍稍微有些放松。

        我看着阿来,装作认真听的样子,暗中开始调匀呼吸,慢慢积蓄能量。

        “慢慢我了解到李顺是个出手大方的人,你跟着他,想必他也给你不少钱……这次李顺重创了白老板,他俩是死对头,想必以后会拼个你死我活……”阿来继续说:“这人啊,都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既然白老板要克扣我的钱,既然李顺如此仗义疏财,那我为什么要死守着白老板不放手呢,李顺和白老板斗,斗的是什么?一是财力,二是人,谁的财力雄厚,谁的人兵强马壮,谁就会占上风……所以,我想,我要是投奔李顺,他应该是不会拒绝我的,他想必是知道我的功夫的……

        但是,我要投奔李顺,要想得到他的重用,我就必须要除掉他身边对我有竞争力的人,唯有这样,我才能成为李顺最倚重的助手,才能得到他的大力重用,而你,是李顺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是他最倚重的人,也是对我得到李顺的重用威胁最大的人,有你在,即使我投奔了李顺,他也不会重用我……所以,自从白老板给我们减薪,自从我那天见了李顺,动了投奔他的念头,自然,我就开始琢磨起你来了……我要想成为李顺独一无二的不可缺少的干将,我要让他无法离开我,首先就必须要干掉你……干掉了你,李顺必须得依靠我来给他打江山,自然,他也不会亏待我……自然,老子就能发财……但是,我要干掉你,必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李顺,所以,我不能在星海下手,那会容易暴露,所以,我要在千里之外的青岛让你完蛋,我要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等李顺失去了你这根台柱子,我向他示好,他自然是会十分乐意求之不得的……”

        想不到,看起来头脑简单的阿来竟然有如此重的心机,我以前把他看轻了。

        “基于此,我一直就琢磨着怎么搞掉你,这次机会终于被我抓住了……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到青岛来的……很简单,因为自从白老板遭受李顺的重创后,就开始加强了对你们的戒备和监控,今天上午我从白老板的手下人那里无意中知道你今天要到青岛来!所以,就瞒着白老板追随你来了……当然,星海飞青岛的航班很多,我和你不是一个航班”

        “白老三的手下又如何知道我到青岛的呢?”我挣扎着问了一句。

        “就凭白老板和雷书记的关系,就凭雷书记和公安局的关系,你只要用身份证出动,你以为能查不出来你的动向?”阿来说。

        我明白了阿来的意思,白老三现在开始加强对李顺和我的监控了,他开始借助雷正的关系通过公安局的技侦手段来监视我和李顺了。我坐飞机出动需要身份证,自然是能查出来我的去向的。

        但是,白老三未必能查出李顺的动向,因为李顺现在至少有2套合法的身份证,他平时坐飞机住宿不会用自己的原始身份证的,他必定会用其他的。

        “好了,你现在可以做个明白的死鬼了……老子不和你罗嗦了……”阿来说着,双手又要开始发力。

        正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阿来停住了手,听着我的手机响。

        “你让我接个电话……”我说:“老子临死前接个电话!”

        “做梦吧你,接个屁!”阿来说,接着又要开始发力。

        突然,远处传来喊声:“易克,兔崽子,你不在房间里呆着,跑哪里去了——”

        这是李顺的声音。

        鬼使神差,李顺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

        听声音,李顺似乎正在往我们这边走,边走边大喊大叫。

        “易克——易克——”

        阿来显然听出了李顺的声音,身体不由一颤,两手略微一松。

        我抓住他放松的一瞬,伸手死死握住他手里的铁棍,用力往上托。

        阿来回过神,恶狠狠地瞪着我,脸上有些紧张的表情,用力往下压。

        我使劲往上托,边大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我这一喊,阿来有些慌了,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我,自然是不能让李顺知道的,不然,他怎么去投奔李顺呢!

        眼看李顺就要走过来,眼看他要将我干掉的目的难以得逞,他突然猛地一松手,接着一个贴地打滚,在雪地上滚了几圈,直接滑到了雪坡下的海边黑暗处……

        我忙翻身起来,看到阿来的身影沿着黑暗的海岸线一溜烟快速移动,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我想追赶他,刚一动,腿部疼得厉害,于是慢慢站了起来。

        “我在这里——”我冲李顺喊了一句。

        “操——你果然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不在房间里会到海边来散步……”李顺看到我,冲我走过来,边咧嘴大笑。

        我站稳,看着李顺走近。

        李顺嘴里一股酒气,似乎刚喝完酒。

        “日——我刚才怎么就没看到你呢?”李顺说。

        废话,我刚才倒在雪地上,李顺当然没看到我。

        “我刚才坐在地上的!”我说。

        “哦……”李顺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看着我:“靠,大冷天的,你坐在雪地上干嘛?”

        “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把腿碰伤了……”我说。

        “哦……严重不?”李顺关心地说。

        “不要紧……”我轻微活动了下双腿,似乎没伤着骨头,幸亏冬天穿得厚,幸亏阿来的铁棍打在了我的腿肚子的肌肉上。

        “哦那就好!”李顺呼了一口气。

        “你……你怎么来了?”我呆呆地看着李顺。

        此时,我心里已经决定,暂时不告诉李顺今晚阿来要干掉我的事情,一来我担心李顺冲动之下会做出鲁莽的举动,二来,我觉得现在告诉他似乎不是最佳的时机。

        “嘿嘿……我担心你找到那个KK,你打不过他,我来给你帮忙……”李顺嘿嘿一笑。

        李顺显然在撒谎,他应该是不信任我,或者他临时改变主意,想亲手干掉那个KK,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反正李顺做事从来不安规矩出牌,从来都是亦真亦假神出鬼没,他干出任何反常的事情来都不足为奇。我也不想费心去琢磨了。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会是担心我打不过那个KK。操,我自己和自己打,日本人,有什么打不过的。

        “我白天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所以,我又让老秦给我买了另一个航班的机票,接着就飞来了……到了之后,我也住进了皇冠大酒店,房间和你的挨着……我去你房间敲门,没人……我以为你出去吃饭了,我就先自己找了个地方吃饭,喝了半斤白酒,然后回到酒店,你还没回来……操,我想你一定在海边看雪景,我就找出来了,边走边喊,果然就找到你了……”李顺絮絮叨叨地说着,又看看我的腿:“哎——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踩空了……操——”

        “雪把台阶盖住了,我没注意到……滑下去了……”我说。

        “哦……那……回酒店吧……好好休息下……”李顺说。

        我缓缓挪动脚步,我们一起回了酒店。

        我知道,李顺一出现,阿来是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恐怕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我告诉李顺他想干掉我的事,那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我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让阿来知道我没有将此事告诉李顺。

        回到酒店,到了房间门口,我打开门,转身进去,李顺跟着也要进来。

        我回身看着李顺,堵住门口:“时候不早了,我想早休息了,李老板还有事吗?”

        李顺怔了下,说:“没事啊……我……我想到你房间坐会的……我给你按摩按摩碰伤的地方……”

        “谢谢李老板的关心,我是皮肉伤,没事的……不用了,你也早休息吧,我累了……”我说。

        “哦……哦……”李顺眼里露出失落的神情,接着就走了。

        我关上门,然后脱衣,放水,在池子里跑了个温水澡。

        和阿来打斗了半天,浑身酸疼,泡了好久,感觉好了些。

        然后,我睡觉。

        第二天醒来,感觉身体好多了。

        和李顺一起吃过早饭,然后打车直奔四海国际旅行社。

        李顺要亲自和我一起去找KK算账,要割下KK的脑袋和鸡巴。

        旅行社节假日都是不休息的,节假日是旅游部门的旺季。

        去的路上,李顺开始安排具体实施计划。

        “我们去到后,要装作是客人的样子,然后看他们大厅里挂的员工名牌,确定之后,就找这个人,就说有一笔大的旅游业务要和他谈,然后把他约出来,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就——”李顺住了嘴,看看前面的出租车驾驶员,接着冲我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我点点头:“好——”

        “既然我来了,你就不需要动手了,就跟着我打下手就是……”李顺说:“我准备和他决斗……”

        “决斗?”我说。

        “嗯……”李顺认真地点点头。

        “你用什么决斗?”我说。

        “对啊,没决斗的家伙啊,我靠——”李顺沮丧地摇摇头,然后说:“不对,我不能和决斗,那太抬举他了,我凭什么和他决斗啊,我靠,我是正房,他兔崽子连偏房都不是,他怎么能有资格和我决斗呢……”

        我心里哭笑不得。

        很快到了四海国际旅行社,我和李顺下车,装作客人的样子,走了进去。

        节假日客人还挺多的,人来人往,挺热闹。

        我和李顺找了个沙发坐下,接着就有人过来招呼,送来两杯水,然后将旅游线路的宣传册递给我们。

        “二位先生,你们打算到哪里旅游呢,计划几日游呢?”接待人员热情地说。

        “我们先自己看看,你去忙——”李顺说。

        “好的,那你们慢慢看,有事招呼我就行!”接待的业务员到一边去忙了。

        我和李顺开始大量着周围。

        接待室旁边就是开放式的业务部,我一眼就看到那个和我保持过联系的业务经理正在里面接电话,一个挺清秀的女孩子。

        我知道是她,那次秋桐来这里找客客,我就是在门外打了她的电话让她去过问秋桐才让秋桐局促离开的。

        但是她不知道我是谁,她只知道星海有个人给她联系业务让她把提成打到星海孤儿院的账户上,她根本不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

        然后,我看到李顺的目光盯住了后面的墙,墙壁上有一个框框,是考勤栏,里面贴着各部室工作人员的名字,但是很遗憾,没有照片。

        接着,李顺站起来,冲我打个手势,指了指那考勤簿,然后走过去,站在那里看起来。

        我也走过去,站在旁边装作在看的样子,实际上我什么都没看进去。

        看了半天,李顺的手突然指了指一个名字,低声说:“所有的人名里面,这是唯一一个附和的……”

        我一看:孔昆!

        “姓附和,名也附和!”李顺又说了一句。

        “哦……”我看了看这个孔昆,业务部的。

        “业务部的,做业务的都是老油条,滑头,都很花,错不了!”李顺嘟哝了一句,接着转身,看着业务部那边。

        “来,跟我过来!”李顺说着,大步向业务部走去。

        我跟上去。

        此时,那个女业务经理已经接完了电话,正在低头整理着什么。

        李顺走进业务部,站到那女业务经理身边,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睛盯住角落里有男业务员的地方,眼珠子滴溜溜转悠。

        “先生,请问有事吗?”那女业务经理抬起头,看看李顺,又看看我,友好地问。

        她做梦也想不到我就是那个给她联系海尔集团旅游业务的神秘人。

        “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李顺没有看她,眼睛还是盯住那几个男业务员,面无表情地说。

        她很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又低头继续去忙乎了。

        我站在李顺身边,不知道李顺下一步要作何打算。

        “孔昆——”李顺突然叫了一声。

        “哎——”身边的女业务经理突然抬起头来答应,那几个男业务员一个抬头的都没有。

        原来孔昆是个女的,就是我给联系业务的这个女的。

        操,真巧!

        李顺一愣,低头看着身边这个女业务经理,眼睛睁大了:“你……你是孔昆?”

        “是啊,我就是孔昆啊,是这里的业务经理,原来二位先生是来找我的啊!”孔昆笑着站起来,拉过两把椅子:“来,二位请坐——”

        李顺一屁股坐下,我也坐下。

        “你——你怎么会是孔昆?”李顺吃吃地说。

        “我……我爸妈给我起名叫孔昆啊……怎么?这名字叫的不对吗?”孔昆看着李顺,有些不解。

        “你……你是女的?”李顺说。

        “是啊,怎么了啊?”孔昆更加困惑不解了,睁大眼睛看着李顺。

        李顺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眼珠子转了几圈,勉强笑了下:“哦……没怎么,没怎么……”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孔昆说:“是不是有业务啊?”

        “嗯……是有业务,有一笔大业务……”李顺木然点点头。

        “好啊,欢迎,呵呵……”孔昆说。

        “那个……孔经理,在谈业务之前,我先问你几个题外话,闲聊的话……”李顺说。

        “好,木有问题!请问——”孔昆利索地说。

        “那个……你和星海那边,有业务联系吗?”李顺说。

        “有啊,不过,其实说有也不对,是我认识一个星海的未曾谋面的朋友,他人可好了,给我介绍了青岛这边海尔集团的旅游业务,业务量还不小呢……哎——真想见见他啊,要当面好好感谢他的”

        “哦……青岛海尔……”李顺重复了一句。

        “是啊……估计他是和青岛海尔那边有很好的同学或者朋友……”

        “哦……”李顺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接着努力又笑了下:“孔经理,你这名字挺好听的啊……孔昆,真不错……”

        “呵呵……”孔昆开心地笑起来:“谢谢您的夸奖,其实您可以不用叫我孔经理的,您就叫我孔昆好了,当然,我的朋友们都习惯叫我昆昆,我在扣扣里和朋友聊天,大家都称呼我昆昆呢,还有直接来点省事的,直接打英文字母KK……”

        “kk?”李顺复述了一遍,突然轻轻舒了一口气,眉头展开,似乎放心了,原来KK是个女的,不是男的。

        但突然,李顺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苍白的有些可怕,苍白里带着震惊和意外,似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证实了什么。

        接着,李顺突然站起来,语气短促地说:“我今天还有事,业务先不谈了,改天再说!”

        说完,李顺拔腿就走。

        我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

        “哎——二位先生,我还没给你们留下联系方式呢……”孔昆在身后叫着。

        李顺大步走出四海国际旅行社,沿着人行道径自往前走。

        我跟在后面。

        走了半天,李顺突然停住脚步,两手抱住脑袋,仰天长叹,发出一声悲戚悲凉凄然的长啸:“苍天啊——大地啊——作孽啊……”

        我站在李顺身边,看着李顺抓狂的表情和动作。

        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一场天方夜谭般的闹剧,调查的结果,李顺显然认定这KK是孔昆。

        是的,他没有理由不信,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星海好友,未曾谋面,海尔集团,扣扣称呼,名字开头字母……

        唯一出乎李顺意料的,这孔昆竟然是个女孩子。

        由此,李顺完全可以得出结论秋桐和孔昆是什么样的关系。

        当然,李顺也就不能割下她的脑袋,更谈不上割下鸡鸡,她根本就没有鸡鸡。

        这是一场滑稽而又离奇的闹剧,我终于得以解脱,李顺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意义的解脱,似乎认为这样就不算秋桐给他戴了绿帽子,但李顺却又感到无比震惊,为自己此行青岛的这个发现。

        “怪不得怪不得她对我一直如此冷漠……原来……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李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慰,又带着几分悲哀和凄然。

        我想笑,却笑不出。

        李顺想哭,也哭不出,他似乎哭笑不得。

        “难道,这是报应?是老天对我的报应?”李顺呆呆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

        李顺突然又仰脸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凄冷和怆然。

        “哈哈……报应啊,报应……我李顺的未婚妻竟然是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我竟然一直就毫不知觉……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也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我们都是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们一对这样的人竟然会……”说到这里,李顺停了下来,几乎悲怆地歇斯底里地狂笑着。

        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李顺狂笑。

        半天,李顺笑完,怔怔地仰脸看着天空发呆。

        “你认定就是这个人了?”我说。

        “废话……当然就是她……她毫无疑问就是KK……”李顺漠然道。

        “可是……她是个女的……”我说。

        “女的怎么了?女的又怎么样?”李顺看着我。

        “没怎么……那……还要不要去采取行动?”我说。

        “行动个屁?”李顺骂了一声,然后两眼死死盯住我:“此事你知我知,不准再让任何人知道……不准在秋桐面前透露丝毫我们来过青岛的消息……同时,这个孔昆,这个KK……今后,也不准再来找她,就当……就当我们从来就不知道这事,就当我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孔昆……既然……既然她们这样……那就那就由她们去吧……不要管她们了……”

        我点点头:“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个屁!”李顺一瞪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取向,每个人的性取向都必须要得到尊重……这是最基本的人权,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权?”

        “哦……”

        “不管她们怎么样子,其实都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精神上的游戏而已,虚拟空间的游戏而已,现实里,秋桐还是我的未婚妻,她还是要嫁给我的,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有这个大前提,就够了……我想,我还是要尊重她精神上的选择的孔昆是个女孩子,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正经女孩,即使即使她们见了面,那又怎么样?那又会怎么样?即使……那样……那也不算是对我的背叛,也不算是给我戴绿帽子,反正孔昆不是男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笑话我奚落我……”李顺又说。

        李顺的一番逻辑让我感到晕头晕脑。

        “你是不是觉得很滑稽很可笑很不可思议?”李顺看着我。

        我点点头。

        “这很正常,可以理解……没什么滑稽可笑不可思议的……”李顺这会儿似乎已经想通了已经开始接受自以为的这个现实了,平静地说:“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就随他们去吧,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当这回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回到星海,秋桐还是我的未婚妻,还是小雪的妈妈……我不想出任何纰漏打乱目前的生活秩序……”

        “那……回头还弄软件查秋总的电脑扣扣聊天记录不?”我说。

        “查个鬼啊……有什么好查的……”李顺说:“事情既然是这样的,我反倒放心了……我的后院是绝对不会失火了……她不爱我不要紧,这没什么,反正她是必须要嫁给我的,必须要做我们李家的儿媳的,过程不重要,我只要结果,实质无所谓,我只要这个名分,只要不让我丢人,只要不让老爷子老太太丢脸,那一切都无所谓……”

        “哦……”

        “你……你知道了这些,你听了我这些话,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瞧不起秋桐?”李顺说。

        “没有……”我摇摇头。

        “此事,你不准向外人走漏任何风声,这是最高度的机密,知道不?”李顺又说。

        “知道!”

        “唉——”李顺长叹一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先到,竟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我原以为只有像我李顺这样的人会叛变革命,没想到……”

        “叛变革命?你怎么判断革命了?”我有些听不懂李顺的话。

        李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说:“听不懂就算鸟完,那么好奇干嘛?”

        我不说了,怔怔地看着李顺,他是那么地自以为是,那么地信以为真,那么地自信,那么地诡秘。

        “这事就这样了……不提了,不谈了,就当一切从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李顺看着我说:“走吧,我们走吧……”

        没想到这次KK风波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心里不由感到几分轻松,幸亏李顺赶过来了,不然,昨晚我指定死在了阿来的手里,不然,我今天还真的无法处理,更无法回去给他交代。

        从某种意义上,李顺的这次出现,救了我的命,同时也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我终于不用割下自己的脑袋和鸡巴了。

        “现在就回酒店退房,去机场回星海?”我说,仰脸看看雪后清澈的蓝天,蓝天上,阳光明媚。

        李顺摇摇头:“等等再走……”

        “干嘛?”我说。

        “你带我去看看当初你和秋桐发现小雪的地方……”李顺说。

        我点点头:“嗯……”

        我和李顺打车去了当初我和秋桐发现小雪和老爷爷夜宿的路边。

        下车后,李顺站在那里,看看周围的大街,看看门前的布局,又看看天空……

        “再详细告诉我一遍那晚的情景……”李顺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于是将那晚发现小雪和老爷爷的情景详细描述了一遍。

        李顺坐在当初小雪和老爷爷夜宿的台阶上,点燃一颗烟,表情十分安静地听我说,边默默地吸烟。

        听我说完,李顺没有做声,低头看着地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天,李顺站起来,看看周围,突然冲一家饭店走去,边说:“跟我来——”

        走进饭店,李顺点了8个菜,然后对服务员说:“马上给我做,我要打包带走!”

        “好的,先生,请稍等!”

        然后李顺看着酒店的柜台,手一指:“给我拿两瓶茅台——”

        半小时后,酒菜备齐,打好了包,我提着,李顺和我出了酒店。

        “带我去老爷爷埋葬的墓地!”李顺说。

        我们于是打车又直奔墓地,在接近墓地附近时,李顺让出租车停下,下车买了一大包火纸。

        然后,到了墓地,我和李顺下车,直接进去。

        这是一片不太大的坡地,雪后显得十分安静和宁静,周围是依旧苍翠的青松。偏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所在,蕴藏着精灵鬼怪之气,天地日月之精华,阳世的清朗明丽与冥界的炫惑幽昧此消彼长,日夜交替……老人在这里作古而去,新人又陆陆续续添加进来。

        我和李顺踏雪行走在墓地里,周围除了一排排的墓碑,就只有我们两个活物。

        到了老爷爷的墓前,我停止:“这就是……”

        李顺看了看,然后弯腰捡起旁边的一根松枝,扫去墓前的积雪,然后接过我手里的酒菜,在墓前摆放好,接着又打开酒……

        然后,李顺将火纸点着……

        做这一切的时候,李顺没有让我帮忙,自己动手。

        然后,李顺站在墓前,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接着,李顺起身走到酒菜旁,用筷子在每一样菜里都夹起一点,扔到火里……

        然后,盘腿坐在墓前的石板上,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墓前,一杯自己端着……

        “老爷子……今天,我看你来了……我,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我,叫李顺,是小雪的亲爹……”李顺的声音在旷野里听起来分外怆然。

        我站在一边看着。

        “老爷子,今天是2010年新年第三天,2010年还有,这就快要过农历春季了……咱爷俩一起喝杯酒,我给你祝福新年在地上,你受尽了人间的寒苦,在地下,你可以安享了……你安安稳稳在这里住着,我会每年来给你拜年的……来,咱爷俩先喝一杯……我敬你……”说着,李顺先干了一杯,接着把那杯酒端起来,缓缓倒在墓前。

        然后,李顺又倒上酒,又端起酒杯。

        “老爷子,我敬你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是我李顺专门敬你的,只代表我自己……老爷子你是个好人,你让我李家没有断后,你给我们李家做出了卓绝的贡献,我感谢你,我们全家都感谢你……来,咱干了——”

        李顺又一饮而尽。

        然后,李顺又倒了第三杯酒,举起酒杯。

        “老爷子,这第三杯酒,是我代表我闺女小雪敬你的,老爷子,幸亏你救了小雪,你虽然没有给小雪丰厚的物质生活,可是,你给了小雪一个生命,是你让小雪在这个世界上活到了今天,此恩此情,永世难以报答……唉……老爷子,你没福气啊,你走的早啊,不然,我会把你当亲爹来奉养的……”李顺的声音有些悲酸:“老爷子,你放心,小雪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这辈子孩子都会记得给了她生命的爷爷的……以后,每年,我都会带着孩子来给你扫墓给你送吃的喝的……这酒度数有些高,可是这是好酒啊,喝了可以御寒啊,今年冬天很冷,你喝了,就不会受冻了……来,我代小雪敬你一杯酒,咱再喝了……”

        说完,李顺又干了,然后又将另一个杯子的酒缓缓倒在墓前。

        接着,李顺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中华烟,打开,将里面的烟都拿出来,一颗颗点着,整齐地放在墓前的石板上,然后自己拿起一颗,吸了两口:“老爷子,抽烟……这烟味道还不错……咱爷俩一起抽……”

        李顺边抽烟边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等李顺抽完一支烟,他站起来,看看我。

        “我们一起给老爷子告个别吧……”李顺说。

        我点点头。

        我和李顺又一起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头,然后,我们离去。

        回酒店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李顺沉默地看着窗外。

        我也沉默着。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李顺突然冒出一句。

        我看了他一眼。

        “你说这话对不对?”李顺看着我。

        “或许……有道理!或许……没道理!”我说。

        “为什么?”李顺说。

        我想了想:“根据佛教的理论,人活在世界上是来受苦的,生老病死都不可避免。也许是好人在人世做了许多好事,所以就早日结束这人世的磨练,进入超脱六道轮回的境界,或者轮回到其他的道里继续修炼……”

        “屁话!还佛教理论……你怎么不搬出道教理论呢……”李顺不屑地说。显然,他不认同我的观点。

        我说:“道家对此也是有诠释的……”

        “说——”

        我说:“道家认为,人是由三魂七魄组成的,其中七魄就是肉身,三魂是精神上的东西,是生命之本,是主要的。三魂又分为灵魂、生魂、觉魂,而灵魂是美好的,一个人的灵魂越高就说明的品德越好心地越善良;一个人好的思想也属于灵魂的范畴。生魂是生命之魂,觉魂是感觉之魂,判断一个人是否存活就看他是否还有生魂存在;所谓的植物人,就是灵魂和觉魂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生魂,只有生命而没有感觉也没有思想,俗称活死人……

        人就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当其灵魂多了其生魂或觉魂就会减少;当其生魂多了其灵魂或觉魂就不会多……也就是说,这三者之和是一个恒量,任何一方多了或少了势必导致剩下来的两个变少或变多。一个人品德越高心地越是善良说明其灵魂越多,这样其生魂或觉魂就会相对的少些,所以就会出现好人不长命现象;同样,一个人心地越坏品德越低其灵魂就越弱,其生魂或觉魂就会相对的多一些,因此就会出现坏人长命的现象……”

        “看不出,你对佛教道教还有点研究……”李顺沉思了一下,说:“如此,照你来说,要提倡大家都去做坏人不要做好人了?”

        我说:“当然不是。我们的社会绝对不会提倡大家去做坏人而不做好人。我们不仅要做好人而且还要做一个长寿的好人,所以我们在做好人的同时也要加强自己的生存意识,也就是加强生魂。这样就不会出现好人不长命的现象……”

        “按照你的理论,生魂和灵魂都加强了,那觉魂岂不是要减弱了?”李顺说。

        我点点头:“没错,觉魂确实会减弱,但这影响不大,最多会让一个人感觉上反应较慢,感情上反应较迟钝而已,这无伤大雅。像雷锋,22岁就去世了,如果他能加强自己的生魂,或许就不会留给世人太多的遗憾;像孔繁森、郑培民如果他们也能加强自己的生魂,或许直到现在他们还能造福社会……”

        “靠,连雷锋孔繁森都搬出来了……”李顺说:“如此说来,是不是做坏人就能长寿?”

        我说:“不会!”

        “为什么?”李顺说。

        我说:“从理论上说,所谓的坏人就是灵魂低下的人,灵魂少了相对来说生魂或觉魂就会多一点,可以是生魂多也可以是觉魂多,而在现实生活中觉魂就是感官享乐,一个品德低下的人往往特别注意感官享乐也就是觉魂多了,生魂并没有增多,所以到头来坏人还是未必能长命,甚至因为觉魂太多而导致短命的也不在少数。那些贪官污吏贪图享乐极尽奢华,到头来又有几个得到善终?”

        李顺沉思了一会儿,说:“你说,我是坏人还是好人?”

        我说:“这个,你要问你自己!”

        李顺眨眨眼睛:“我怎么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呢?”

        我没做声。

        “看来,我是长命不了的了……”李顺叹了口气。

        李顺的话让我的心一颤,不知怎么,似乎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开出租车的老师傅说了一句:“呵呵……二位的谈话挺有意思的其实我觉得人生苦短,管他什么好人坏人,活得简单点,好好珍惜当下才是正事!”

        “老师傅这话倒是挺有味道……”李顺说。

        “有一次我拉了一位北京来的客人,他讲了一段话,我觉得很值得品味……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听……”老师傅说。

        “老师傅请讲——”李顺说。

        我也不由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

        “那位客人是这样说的……”老师傅边开车边说:“一部高档手机,70%的功能是没用的;一款高档轿车,70%的速度是多余的;一幢豪华别墅,70%的面积是空闲的;一堆公务人员,70%是混饭吃的;一大堆社会活动,70%是无聊空虚的;一屋子衣物用品,70%是闲置没用的;一辈子挣钱再多,70%是留给别人花的……他的结论是:生活简单明了,享受人生守30%便好……”

        我和李顺都凝神听着老师傅的话。

        “……那位客人又说:正处、副处,最后都不知落在何处;正局、副局,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正部、副部,最后都在一起散步;总理、副总理,最后都是一个道理;主席、副主席,最后都会一样缺席。人生如赛场,上半场按学历、权力、职位、业绩、薪金比上升;下半场以血压、血脂、血糖、尿酸、胆固醇比下降。上半场顺势而为,听命;下半场事在人为,认命……”老师傅继续说:“所以啊,我奉劝两位老弟,人这辈子要上下兼顾,两场都要赢。没病也要体检,不渴也要喝水,再烦也要想通,有理也要让人,有权也要低调,不疲劳也要休息,不富也要知足,再忙也要锻炼……”

        我不由点了点头。

        李顺嘴巴微张,眼神发直。

        老师傅继续说:“那位客人还给我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说人的一生,好比乘坐北京地铁一号线:途径国贸,羡慕繁华;途径天安门,幻想权力,途径金融街,梦想发财;经过公主坟,遥想华丽家族;经过玉泉路,依然雄心勃勃……这时有个声音飘然入耳:乘客您好,八宝山快到了……”

        听完老师傅的话,我和李顺都沉默了……

        回到酒店,我和李顺退房,然后直奔流亭机场,李顺已经安排老秦订好了我们俩的机票。

        到了机场,李顺找了个座位坐下,让我去办登机牌。

        李顺从身上摸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果然,这不是李顺本来的身份证。

        “下一步,我安排老秦给你也弄一个……在对敌斗争环境日趋复杂的情况下,这很有必要……”李顺说。

        我没有做声,排队去换登机牌。

        还完登机牌,我和李顺正准备去安检。

        刚站起来要走,李顺突然站住了,眼神直直地看着侧前方。

        顺着李顺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阿来!

        他正往办理登记手续的柜台走,似乎没看到我们。

        “马尔戈壁,这狗日的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李顺喃喃地说,声音有些意外。

        我没说话,盯着阿来,他走路似乎有些不大硬朗,似乎和我给他造成的伤有关。

        当然,我身上被他击打的伤也还没彻底恢复。

        “去,把他给我拦住,叫过来,老子要会会这条白老三的狗——”李顺说着,一屁股又坐回去,翘起了二郎腿。

        我直接冲阿来走过去。

        阿来看到我,一愣,接着眼睛一斜,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李顺,李顺正仰脸看着天花板,似乎没看到阿来一样。

        “李老板让你过去!”我说。

        阿来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打量了一下李顺,接着又看着我,脖子一梗:“怎么?向主子告我的状了,想联合在这里收拾我?告诉你,这里是机场,不是海边……”

        “少他妈废话……老子从来就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我说。

        “哦……你说什么?你……你没有告诉他昨晚的事情?”阿来说。

        “是的——”

        “哈……”阿来发出一声怪笑:“易克,算你是条汉子,昨晚我差点就宰了你,你得感谢你的主子及时出现……没想到你没告诉李顺这事……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说:“虽然昨晚你差点干掉我,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也是条汉子……我不想把事情做绝……”

        “看不出你还是个大善人……还知道给我留后路……可惜,易克,你做善事找错人了,不管你如何给我留后路,只要你挡了我的财路,只要你对我构成威胁,那就只有对不起了……别说你是,就是我亲爹,我干掉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我是从来不知恩图报的……”阿来阴笑着说。

        “你以为我没把事情做绝是为了你个龟孙子?你做梦去吧……阿来,我承认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俩到底谁笑在最后……”我说。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这世界上好人早就在几百年前死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没有将此事告诉李顺安的究竟是什么心,但是,我不会怕你的,当然,我也不会怕李顺的……当然,我和李顺之间,机会合适的时候,我想还是能合作的……当然,看来今天是够呛了……”

        我笑着说:“你昨晚告诉我的那些事,你不怕我告诉白老三?他要是知道你有二心……”

        阿来呲牙一笑:“哈哈……我求之不得你去告诉他我有二心……第一,就凭你,你以为他会相信你的话?第二,你告诉他,说不定会提醒他更加重视我,然后我当然会告诉他说你们想拉拢我未成于是倒打一耙,说不定他知道了此事,还会给我恢复原来的待遇,甚至超过原来的待遇,那我岂不是快哉,那我岂不是就不用瞎倒腾换地方了?第三,即使,即使白老板信了你的话,你以为白老板手下那帮人,就凭他们,能制服得了我?你以为你的目的能达到?”

        我笑了:“阿来,你还挺聪明,分析问题还挺有道道……不错,有进步!”

        阿来看着我:“你在嘲笑我……”

        我说:“没有,我在表扬你!”

        阿来说:“昨晚我真后悔,不该和你啰嗦那么多,该干净利索地结果了你……”

        我说:“后悔也晚了,没有卖后悔药的!”

        阿来说:“不过,回去我寻思了下,有得必有失,幸亏我没有结果你,不然极有可能会被李顺发现……那样,我是得不偿失……”

        我说:“看,我越表扬你你脑瓜子越聪明,看来,我又得表扬你了……”

        阿来没有理会我的讥笑,看了一眼李顺那边,继续说:“但不管怎么样,你昨晚没死,你得感谢李顺,感谢他出现的及时……”

        我说:“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天助我也,天不助你也……”

        阿来说:“但是,下次,你未必就有这么运气了……只要你是我发财的障碍,我早晚要结果了你……”

        我笑了:“阿来,下次你因为一定是你赢吗?”

        阿来说:“当然……就你这样的,我弄死你不在话下……”

        我说:“你以为你还能有下次的机会吗?”

        阿来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还需要我提醒吗?”

        阿来看了我几下,突然笑了,说:“当然,易克,或许你说的对,我未必有下次的机会,当然,我下次未必就一定要除掉你……你也是聪明人,只要你不妨碍我发财,我是不会非要和你过不去的……其实说实话,你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妈的,我现在身上的伤还在疼,要制服你,委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倒是挺赏识你这身功夫,结果了你,确实也有些可惜……我其实也是想和你和平共处的……”

        我看了看李顺,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似乎嫌我和阿来啰嗦地太久了,就说:“好了,李老板让你过去,你去不去?”

        “当然去——我怕谁!”阿来说着大摇大摆就冲李顺走了过去。

        我跟了过去。

        “李老板好——”阿来站在李顺面前,做出意外的神情:“好巧啊,正好在这里遇到你们……”

        李顺坐在那里没动,看着阿来:“阿来,兔崽子,你跑到青岛来干嘛?”

        阿来笑了下:“来闲逛……”

        李顺眯缝着眼看着阿来:“闲逛……大冬天的,你倒是很有闲心……”

        阿来说:“李老板想必也是来青岛散心的吧……”

        李顺微微一笑:“老子散心不散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李老板到哪里去,和我是没关系,我来青岛闲逛,也是和李老板没有关系!”阿来说。

        “这是要去哪里?”李顺说。

        “自然是回星海……”阿来说。

        “哦……你猜我和易克是要去哪里?”李顺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老板和易克也是要回星海!”阿来说。

        “龟儿子,算你猜对了……”李顺说:“阿来,跟着白老板干,爽不爽?”

        阿来说:“像我这样的,只要有口饭吃,只要能发财,跟着谁干都无所谓有饭吃,有财发,就是爽……”

        李顺看着阿来,突然阴笑了下:“你就不怕爽死你个狗日的?”

        阿来说:“只有吃饭噎死的,没有被钱砸死的……”

        李顺说:“钱是不是你爹?”

        阿来说:“差不多……”

        李顺说:“只要给你钱,你是不是连你爹都可以杀?”

        阿来笑起来:“李老板把我看得很明白……”

        李顺也笑起来:“阿来,你信不信,要是老子手里现在有把枪,直接就敢在这里结果了你!”

        说着,李顺抬起手一笔画,做了个手枪的姿势,冲阿来的脑袋一指。

        阿来说:“信,我知道李老板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天底下的事,没有李老板不敢的!”

        李顺哈哈大笑:“你在这里拍老子的马屁,要是白老三看到,恐怕心里会不舒服的哦……”

        阿来说:“白老板看不到……当然,我想李老板也不会和白老板说起在这里遇见我的事情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刚才说了,李老板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操,英雄你马尔戈壁——”李顺阴阳怪气地笑着说。

        李顺骂阿来,阿来却也不生气,还是笑着:“李老板能骂我,说明李老板看到起我!我很荣幸!”

        “荣幸你奶奶个笔——滚吧,老子没话和你说了!”李顺一摆手。

        “那好,既然李老板没别的事,那我就滚了!”阿来说着,冲李顺点了点头,然后又冲我笑了下,接着走了。

        看着阿来去了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李顺站起来,看着我:“听出来没有,今天这小子和我讲话话里有话……”

        我说:“没听出来——”

        “操——你给我装逼!”李顺说。

        “真没听出来——”

        “继续装逼——”李顺瞪了我一眼,然后说:“走,安检去!”

        安检完,我和李顺往登机口走,边走李顺边说:“阿来这种人,他妈的,没有信仰,是最悲剧的一种人,不过也不能说他没信仰,他信仰钱啊……这样的人,最容易利用,但是也最容易失控……其实,真正可以信赖的,还是有金钱之外信仰的人,重情重义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其真正的价值……”

        我说:“白老三现在经济基础不如之前了,正在搞增收节支,手下人的钱都减了不少……”

        “嗯……我知道……这狗日的一方面减少手下人的工资,一方面还在继续招兵买马……当然,他也在疯狂地不择手段敛财……”李顺说:“三水集团的这个项目,我们基本搞定了,白老三没弄到手,这回,我看,好戏还在后面……他到宁州去撬我赌场的墙角,老子在星海掘他工地的后院……”

        我说:“项目细节都谈妥了?”

        “是的,建筑公司那边我安排的负责人和三水集团都谈好了,合同也签了,很快就开始调集机械和人员进入工地……”李顺说。

        “哦……”

        “对了,我看三水集团这个夏雨,这小妮子,对你好像是情有独钟……”李顺说。

        我看了李顺一眼,没说话。

        “既然海珠和你已经分手了,既然你现在是光棍,我看,你下一步要和这个夏雨密切关系,要进一步加深来往……”李顺说。

        “你这是命令还是任务?”我看着李顺。

        李顺呲牙一笑:“本来,这是个任务的……可是,现在,是个建议!”

        “为什么?”

        “本来,你要是考不上第一名,我是打算要你遵守给我承诺我让你干嘛就干嘛的,我是打算给你下个任务去和这个夏雨谈恋爱的,但是,没想到你还真争气,竟然就考了第一,如此,我也不好再给你下这个死命令了,毕竟,这是感情的事,我不好横加干涉,我总要给你一点尊重的……但是,我还是建议,强烈建议你跟夏雨发展发展关系……这丫头对你很有好感,亿万千金,你搭上这样一门亲,有什么坏处?三水集团可是很牛逼的一个大集团,钱多的是……这可比你跟什么海珠冬儿的强多了……所以,我虽然不给你下任务,但是,我强烈建议你跟她搞一搞……”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说。

        “男人和女人之间,感情算个屁!”李顺不屑地说:“在一起,结个婚,装装面子,弄个摆设就是……要什么感情啊……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去后,我代替你去找夏雨她爹妈提亲,我来做这个媒人……”

        我站住,看着李顺:“你知道夏雨她爹是谁?”

        李顺也站住:“我管他爹是谁干嘛?操,我这是给他送乘龙快婿,我是做媒人,这是大好事,和他爹是谁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还记得老黎不?”

        李顺说:“记得啊,一起捉螃蟹的那个老爷子……怎么了?”

        我说:“他就是夏雨的爹!”

        “哦……”李顺怔了下,看着我:“老黎……老黎是夏雨的爹?”

        “是的!”我说。

        “我靠——是亲爹还是干爹?”李顺说。

        “亲爹!”

        “那……夏雨就是随了她娘的姓了?”李顺说。

        “是的,夏雨的妈妈去世地早,老黎就让自己的孩子随了妈妈的姓!”

        “我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总觉得老黎这家伙好像是有点来头的人物,原来,他是三水集团的后台大老板……这老家伙够厉害的,我竟然就没看出来……”李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着我:“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嗯……”李顺又点点头:“如此说来,我要是去提亲,倒是更加方便了,熟人嘛,话更好说……”

        “这事,你最好不要掺和……我告诉你夏雨和老黎关系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你掺和……”我说。

        “我掺和怎么了?我怎么就叫掺和了,我这是成他妈的人之美!”李顺说。

        “老黎似乎已经对你的身份有些觉察,这样的事,你越掺和越坏事……”我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这媒人档次太低名声不好?”李顺瞪眼看着我。

        “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靠,混黑社会的怎么了?混黑社会的就不能当媒人了?”李顺说。

        “你觉得混黑社会很光荣?”我说。

        李顺不吭声了,看着我,转了转眼珠,说:“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去提亲,会间接暴露了你的另一个真实身份……”

        我没吭声,我不担心因为我黑社会的身份暴露导致所谓的提亲不成,我担心的是老黎一旦觉察到我在混黑社会,他会彻底改变对我的看法,从而和我断绝朋友关系,而我,不知不觉和老黎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友谊,我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李顺继续说:“嗯……你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确实,我一掺和,一旦让老黎觉察我和你的关系,那反而适得其反,提亲不成,反而弄巧成拙……罢了,那我就不当这个媒人了……但是,从长远来看,从你个人的利益来说,从我们的整体事业来说,我还是建议你和夏雨多接触……就是你不想和她结婚,弄个情人二奶之类的关系也不错……只要你想办法吊住她,对我们今后的事业发展就大有好处,这个三水集团可是一棵财源滚滚的摇钱树……错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我明白了李顺的用意,他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让我和夏雨发展关系,无非就是想拉近和三水集团的关系,从而赚取更大的利益。

        李顺的想法让我惊悚,他的胃口太大了,三水集团是正儿八经的经营企业,老黎夏季和夏雨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和黑社会扯上瓜葛,绝对不能让李顺的目的得逞。

        这次的工地项目已经这样了,我没办法改变,但是,今后,我要十分警惕这一点。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由有些不安,又高度戒备起来。

        我们到了登机口,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会儿,阿来也来了,他和我们是一个班机回星海。

        阿来没有坐到我们旁边,而是找个了没人的地方独自坐在那里摆弄手机。

        李顺看了阿来半天,说:“易克,你猜阿来到青岛是干嘛了?”

        “猜不出!”我说。

        “我想,必定是你的行踪暴露了……阿来是受白老三的安排,特意跟踪你打探情况的……”李顺说。

        我看着李顺。

        “凭白老三和雷正的关系,白老三完全可以利用公安的技侦系统来查出每个他想监视的人的动向……老爷子当局长的时候,我就这样干过……”李顺说:“我现在出行都不是用我的原始身份证,他们是查不到我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被他们监控着,他们查到了你的动向……所以,白老三才会安排阿来尾随你到青岛……”

        李顺的分析对了一半,他没有想到阿来是背着白老三到青岛来杀我的,只不过因为他的意外出现,阿来没有得逞。

        “看来,这事不能等了……”李顺说完,皱了皱眉头,接着摸出手机,拨了几下,然后低声说:“老秦,马上着手准备给易克弄一个新户口,办理一个新的二代身份证……”

        打完电话,李顺说:“回头,你照几张身份证专用照片给老秦……”

        我点了点头。

        “我有5套户口,5个二代身份证,即使这次用的被白老三发现了也没事……”李顺说。

        我不由有些吃惊,李顺竟然办了5套户口,操,要是全国人都这么弄,那全国人口岂不是要六七十亿了!

        半小时后,飞机准点起飞。

        下午5点,我和李顺还要阿来到达星海甘井子机场。

        走出出口,阿来冲我点点头,然后看着李顺:“李老板,我们后会有期!”

        李顺阴阴地一笑:“后会有期!回去给白老三捎个话,让他以后不用费劲心思来监控老子的行踪,老子要是不想让他查到,他永远都不知道老子去了哪里……下次如果再被我发现他派出狗来跟踪老子,老子就要施展打狗棒法,让他的狗有去无回……”

        阿来显然不会将李顺的话告诉白老三,白老三显然还会继续监控李顺和我的行踪,但阿来还是点点头:“呵呵……李老板的话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马尔戈壁的,给我赶快滚蛋——”李顺说。

        阿来也不生气,还是点点头,然后先走了。

        看着阿来离去的背影,李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出了机场,李顺没有和我一起走,他自己打车走了。

        “我去金银岛……你直接回去吧……”李顺临上车的时候说了一句。

        我开车直接回去。

        进了小区,停车,上楼。

        出了电梯,看到对门的门开着。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对门邻居有人来,我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一个中年人正站在门口,看到我,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你住在这里的?”我边说边往里看了下,房子是精装好的,家具家电都齐全。

        “呵呵……这房子我装饰完2年多了,一直就没来住……我在市区还有其他房子的……”中年人笑着,看着我:“你是住在对门的吧……”

        我点点头:“那你现在是要来住了?”

        “呵呵……不是,这房子不住了,打算卖掉的……”

        “哦……要卖……”我心里一动,说:“多少钱?”

        “120平方的精装房,家具家电各种设施都齐全,一口价,150万!”

        “哦……”我心里又一动,操,我到现在还是借宿的李顺的房子,老住别人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回事,我手里正好有自己做业务赚的150万,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买套房子,既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产,还能增值。

        想到这里,我说:“这房子我买了,行不行?”

        “呵呵,你早说啊,我在报纸上登卖房信息都一个多月了……这房子已经有买主了……买主现在正在里面看房子呢!”

        “哦……谁啊?”我随口问了一句。

        “我——”话音刚落,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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