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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听起来有些冷


“对她,你认为怎么办好呢?”黑暗里传来李顺有些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我没有说话。

        “换句话说,你认为我要打算如何对她?”李顺转头看着我。

        我沉吟了下,说:“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毕竟,这是你的私事……”我顿了顿,接着说:“你……打算告诉她小雪的事情吗?或者说,你打算让她见到小雪吗?”

        李顺突然打了个寒战,说:“不——绝不可以!”

        我看着李顺。

        “她绝对不可以知道小雪的任何事情,她绝对不可以知道和小雪有关的任何人和事……她绝对不可以见到小雪,不可以见到我父母,不可以见到秋桐……”李顺又说。

        我知道李顺指的任何人应该是包括秋桐。

        “女人都是祸水……尤其是她这样的女人……”李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却似乎又带着几分隐含的痛楚。

        我突然浑身感到发冷,李顺的话似乎让我有些不祥之兆,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你是要打算……”

        李顺看着我,突然一笑,笑得有些凄冷:“你以为我要干嘛?你以为我想干嘛?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怔怔地看着李顺。

        “毕竟……她是小雪的妈妈……毕竟,她和我曾经有过……毕竟……我是下不了这样的手的……”李顺艰涩地说:“虽然……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一生,某种程度上,因为她,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是……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我心里稍微放宽了些。

        “但是……她不能再留在星海……绝对不可以再留在星海,留在这里,迟早,她会兴风作浪做事,她会害死所有的人,她会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李顺说:“所以……我决定,今晚……就把她带走……”

        我的身体一震:“把她带到金三角去?”

        “你说呢?”李顺看着我。

        “可是……她正在戒毒……她还没有彻底戒掉毒瘾……”我说。金三角是个毒窝,李顺把章梅带到金三角,不等于把她带进死亡之谷吗?

        “戒毒停止……如果她想戒掉,在哪里都可以,如果没有这个想法,戒毒所也没用……”李顺说:“我既不能把她留在星海,也不能放任她任其流窜,除了把她带走,别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你要如何把她从戒毒所带出来?”我说。

        “我自然有办法……”李顺说。

        “你打算永远也不让她知道小雪的存在?永远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你和她曾经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把她带走,打算永远也不让她回来了?”我说。

        “是的……她永远都不可以再回到星海,永远都不可以知道小雪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可以见到小雪……”李顺冷酷地说:“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做小雪的妈妈?虽然她给了小雪一个生命,但随即就扼杀了她,真正给小雪第二次生命的,应该是秋桐……真正可以做小雪妈妈的,只有秋桐……她……她终归只能是和我一样,成为这个世界的人渣,在浑浑噩噩中了结残生,她……终归是不会生活在阳光下的女人……这是我的命运,既然她找来了,那也是她的命运……命运,从来都是注定的……7年前就注定了会有今天的结局……”

        听着李顺的话,我心里感到阵阵失落和压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李顺说。

        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是的……”

        “没办法,这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残酷的现实造就了残酷的我,我不残酷就会死的更快,就会酿成更大的恶果……当断不断,后祸不断……对于她,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只能如此,7年前,因为她,我毁了自己,现在,我不能因为她,再毁了小雪毁了我父母毁了秋桐……她是个灾星,走到哪里就会把灾祸带到哪里,为了小雪的一生,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必须要走出这一步……”

        “既然你说她是个灾星,那你把她带走,就不怕到了金三角危害你?”我说。

        “你这话时什么意思?”李顺说。

        “你为何不杀了她?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岂不是更省事?”我口气冷酷地说。

        李顺的身体一颤,面部表情一阵抽搐,看着我:“你……”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说。

        李顺紧紧咬住牙根,突然悲怆地笑起来:“一物降一物,她跟着我到那边,兴风作浪不起来的,现在的是我不是昔日的我,我有办法控制住她……我带她走,却不是让她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要让她堕入苦难的深渊,我是在拯救她……我带她走,既是为了小雪为了星海的大家,也是为了她今后的人生……”

        我紧盯住李顺的眼睛:“其实……你心里还有她,你没有忘记她,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没有将她抹去,她一直就在你心里的最深处……此次她的突然出现,让你内心最脆弱最敏感最容易崩溃的神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你带她走,既是为了小雪为了星海的大家,也是为了她,更是为了你自己……”

        李顺浑身一抖,似乎我的话让他大受刺激,他猛地叫起来:“住口——你胡说,你扯蛋……你一派胡言,我……我从来没有考虑我自己,我他妈现在最讨厌的最头疼的就是女人,我干嘛要为了我自己?”

        我冷冷地说:“不管你口头上如何说,不管你内心如何遮掩,不管你内心愿意不愿意承认,但章梅的出现,必定搅动了你的内心,此刻,你的内心一定是有微澜的死水在荡漾,即使你再讨厌女人头疼女人,但这个女人的出现,和任何对女人对你的感觉和意义都不同……”

        李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苍白,声音有些颤抖和无力:“住口……你给我住口……”

        “你想逃避,你想遮掩,你想伪装,但你内心的真实感受却无法回避,你自己最清楚你的内心,即使你不情愿接受这一点,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我没有理会李顺,继续说:“带她走,你有理直气壮而充足的理由,但是,或许你自己没有发觉,其实这里面也有你自己不由自主的一丝主动意愿,正是在这自觉不自觉意愿的驱使下,你才会回到星海……”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心里带着莫名的伤感,章梅的出现一定是唤起了李顺多年来没有灭绝的情愫,无论他打着什么旗号把章梅带走,他都无法回避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当然,这感受他自己或许不愿意面对和承认,但有时候,是心不由己的……

        正如李顺自己所言,章梅在李顺的生命里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她带给了李顺巨大的改变,她改变了李顺的后半生,她带给李顺的不仅仅是彻骨的痛苦和回忆,还有也不仅仅是无比的痛恨和仇怨,其实,我感觉,还有无法从记忆里抹去的深深植入骨髓的情。最深的恨是因为最深的情,无法忘怀是因为曾经不能自拔,或许是如此。特别,章梅还给李顺留下了一个孩子——小雪。无论李顺打算不打算让她们母子相认,但小雪是章梅的亲生女儿这个事实却无法改变,李顺既然无比疼爱小雪,那么,他又能把小雪的母亲怎么样呢?

        而李顺如果把章梅带走,那么他们的今后会怎么样呢?会走到哪一步呢?李顺和秋桐的今后又会如何呢?章梅的出现,会对李顺和秋桐今后的关系发生影响吗?如果会,又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

        这些,似乎都是未知数,但我心里却隐隐有些莫名的预感,这预感很模糊,我看不清想不透。

        此时,面对我毫不留情的直言和揭穿,李顺似乎忍无可忍了,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突然就拔出手枪,冰冷的枪口直接顶住了我的脑门,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低声吼道:“兔崽子,你给我住口,给我闭上你这可恶的两片子……”

        面对有些发狂发疯的李顺,我知趣地闭上了两片子,我不想愚蠢地去继续招惹一个发疯快要没理智的人。

        但我知道,我刚才的一番话,给李顺带来了巨大的刺激,无论是大脑还是内心里。

        李顺的呼吸有些急促,枪口死死盯住我的脑门。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因为恼羞和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还有他疯狂里带着深深悲凉凄楚的眼神。

        我的心突然悸动了,不由颤抖着……

        我很少见到李顺有如此的表情,我很少看到李顺的眼里会带着如此的悲凉和凄楚……

        我想,此时,他的内心应该是无比复杂的,复杂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

        一会儿,李顺慢慢收起了枪,低下头去,转过身,呆呆地站立着,面向大海。

        一阵夜风吹过,李顺的头发微微动了动。

        夜雨打湿了他的头发。

        他默默地站立在那里。

        半天,他转过身,看着我,深深叹息了一声:“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冲动了,我不该拿枪指着你……枪是用来指着敌人的……”

        我没有说话。

        “我想告诉你,不管我和章梅曾经发生了什么,不管她现在对我如何,不管我现在内心里的想法是什么,不管我带她到哪里,不管我和她今后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李顺顿了顿,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缓缓地说:“秋桐在我们家地位是不可撼动的,秋桐作为我未婚妻的性质是绝不会改变的,秋桐作为我女儿妈妈的关系是铁定了的……小雪亦客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秋桐……”

        我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默默地看着李顺。

        李顺然后仰面长叹一声:“去吧,你带人去把章梅带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你们……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戒毒所有人问,你们就说是缉毒支队的,因为有案子要找章梅了解情况……”

        我说:“我带章梅去的戒毒所,那里会有人认识我……”

        “你不下车就是……但你必须去,如果你不去,我怕章梅会不走,会好事多磨闹事……”李顺说。

        “其实,这不是强制戒毒所,我可以打着章梅亲属的名义带她出来!”我说。

        “深更半夜,你以为合情合理吗?你以为那里的人会轻易就放她走吗?你以为戒毒所的人不会起疑心吗?”李顺反问我:“如果他们说需要请示领导需要办理手续,要你明天白天来带人,你怎么说?而我显然是不能白天带她走的,只能是今晚……”

        我不说话了。

        “去吧……”李顺挥挥手。

        我于是上了一辆特警车,直奔戒毒所而去。

        到了戒毒所门口,门卫盘问,前排的人掏出证件在门卫眼前一晃,回答:“缉毒支队的,办案需要,要找你们值班的领导……”

        门卫忙打开门,我们开车往里走,接着看到门卫摸起了电话。

        车子直奔办公楼前,有个中年男子正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里,困惑地看着。

        无疑,这是值班的领导了,我不认识他,他当然也没见过我。

        我于是坐在车上摇下窗户,接着前面的的人下来,对那值班领导说:“我们是缉毒支队的,车上是我们头儿……”

        说着,他掏出证件递给他。

        夜色迷蒙,灯光昏暗,那人接过证件大致看了下,然后说:“哦……警察同志好,你们深夜来这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这时说:“我们刚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根据犯罪嫌疑人交代,牵扯到一个人,这个人正在你们这里戒毒,我们要带她回去问话,请你配合我们把她叫出来……”

        “谁啊?”

        “章梅!”

        “哦……好……我带你们去找她……”那人忙说。

        “不用了,你告诉我们她住在哪里就行了……”

        “哦……她就住在三号公寓的208房间……从这里往前走100米就是……”

        我挥了挥手,又下来两个人。

        “进去带人,让她简单收拾下自己的行李!”我说。

        他们点头,然后径自往里走去。

        那人这时凑到我跟前:“看你们这架势,是刚执行完抓捕任务啊,都荷枪实弹的……”

        “嗯……”我点点头。

        “看来章梅是和你们抓的人牵扯不浅啊,还需要带行李,看来是要在你们那边多呆几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这个无可奉告……”我说。

        “干你们这行真辛苦啊,半夜也要忙碌,我们这里经常有你们支队的以为案件来找人的,经常是半夜三更来呢……”他又说。

        “没办法,职责所在!”我说着冲他点了点头:“谢谢你了,谢谢你的配合,人呢,我们今晚就带走了,如果章梅的亲属来问的话,你们就告诉他人让我们带走了……没人来找,也就无须多说了……”

        “好的,好的……”对方点头。

        “你回去吧……”我看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回了办公楼,但没有进去,远远站在楼里看着。

        一会儿,我看到章梅被两名警察挟持着冲车子走来,另一个人提着她的行李包。

        章梅似乎有些发懵,边走边嘴里嘟哝着什么,但似乎,她并不怎么害怕。

        走到车前,我打开后面的车门,外面的人把章梅推进来,然后他们也上了车,车子立刻启动,往外驶去。

        “神经病啊,深更半夜不让人睡觉,警察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啊……”章梅进来后,继续不服气地嚷嚷着。车里光线很暗,她还没有看清楚我。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唠叨了……”

        章梅一愣,然后看着我,惊喜地叫起来:“哎——哎——怎么是你啊?”

        “不错,是我!”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你是警察?你是缉毒警察?”章梅带着意外的口气说。

        我没有说话,目视前方。

        “这几个人是你的手下?你是他们的头?”章梅又问。

        我还是不说话。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章梅的声音突然有些紧张。

        “带你到你该到的地方去!”我说了一句。

        “该到的地方?哪里是我该到的地方?你这个骗子,我本来以为你是他的朋友,原来,果然,你是警察,你假仁假义把我送到这里来戒毒,一定是别有用心,你是想利用我,你是想陷害我,是不是?”章梅大叫起来:“告诉你,你是警察我也不怕,老娘就是吸毒,没有贩过毒,吸毒多大的罪,我心里清楚……就凭这一点,你顶多送我去劳教,我进不了监狱……”

        我不做声,任凭章梅在那里唠叨。

        “既然你要把我送进去,为何当初又要带我来戒毒?”章梅不解地问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章梅,好了,休息会吧,你说累了没有……我给你说,我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那……这些人……这警车,是干嘛的?”章梅说。

        “不要多问了,待会儿你什么都明白了……带你走不是坏事……”我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章梅总算暂时闭了嘴。

        我突然觉得很累,心里很烦很乱,同时,还有一股巨大的惆怅和失落。

        想到章梅今晚就要被李顺带走,想到章梅走之前也没有见到小雪,想到章梅或许这么一走就永远也不会回来,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小雪,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她见到的漂亮可爱女孩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不由觉得这是很残忍的事情,不由心里感到十分恍惚。

        其实,本来,我还打算等几天带章梅出来转转,制造一个机会让她再“偶然”再遇到小雪,虽然不会告诉她小雪是她的女儿,但能让她亲眼看看,对我自己也算是心里有些安慰。可是,这个机会已经没有了。章梅今晚跟随李顺一走,按照李顺的说法,她极有可能是再也不会回到星海,再也看不到小雪。

        母女不能相认本就残酷,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心里感到巨大的遗憾和伤感。

        或许,这遗憾是永远的。

        一想到是永远的,我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心里感到更加忧郁和惆怅了……

        车子很快到了滨海大道,回到出发点,那辆特警车正停在路边。

        车上的人都下来了,穿着雨衣在周围警戒,只有李顺没有下车。

        我们的车开过去,停在侧面,然后我探腰伸手打开车门,对章梅说:“下车,过去吧……”

        章梅看了看我,满面惊疑之色。

        “去吧……那车里有个人要见你……”我说。

        章梅又看了看我,我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章梅迟疑了一下,然后下车,缓缓往那辆车走去。

        章梅走到车跟前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车里坐着的李顺,此时,他的脸色异常苍白,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在抽搐,目光冷酷而又犀利——

        这时,我突然听到章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尖叫——

        在听到章梅发出尖叫的同时,我转过身,走到海边的亭子里,看着黑暗中的茫茫大海……

        我无法知道此时李顺和章梅是怎样的心情,我努力去体会他们此时的感受,但我也无法真正完全能体会透彻。

        因为我不是李顺,也不是章梅,我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

        我没有看到随后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车门关死的声音。

        车门关死,李顺和章梅就进入了他们的世界,没有人去打扰干扰他们。

        特战队员在周围默默守护着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站在亭子里,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我似乎努力想让自己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我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在这种有意识的麻木里不去想更多……

        此时,我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打开一看,秋桐发来的。

        “你在哪里?”她问我。

        我回复:“在海边……”

        “一个人在风雨交加的海边?”她问我。

        我没有立刻回复,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

        片刻,她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和李顺在一起的?”

        “嗯……”我回复。

        “他是不是今晚要离开?”她问。

        看来,李顺或许和秋桐说过自己何时要离开,不然她不会这么说。

        “是的……”我回答。

        “他此时在干吗?”她问。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坐在车里……”

        “你呢?”她问我。

        “在车外……”我回答。

        “你在车外,他自己在车里?”她问我。

        我又没有回答,我无法回答。

        一会儿,她说:“你不方便回答吧?”

        我还是没有回复。

        “好吧,我不问了……”

        她没有再发短信过来。

        我松了口气,却感到十分压抑和空落。

        秋雨还在下,秋风还在刮,寂寥的夜,寂寥的我。

        想到正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李顺,想到经历悱恻的小雪妈妈章梅,我的脑子里突然涌出几句话:英雄何去何从?红颜无泪无悔。一生的浪荡漂泊,只为换来一次刻骨铭心的爱……一曲流光飞舞,试问还有谁为你,碾碎了红颜,碾碎了心……谁还记得红颜落泪的孤寂?谁会了解英雄流浪的落魄……

        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这叹息,竟似包含了深深的无奈和同情,似乎还有些许的忧郁和离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方爱国的声音:“易哥,总司令请你过去……”

        我回过头,看到李顺座位旁的车窗摇了下来……

        我走过去。

        李顺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表情不再抽搐,他的眼神依旧凄楚,但目光不再冰酷,他身边,是恍若来到另一个世界的章梅,脸上带着恍恍惚惚有些喜悦有些伤感有些悲怆的表情,她似乎还无法一下子就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都谈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悲欢离合和婉转悱恻以及恩怨倾诉,同样不想知道。

        哦只看到,此时的他们,似乎都出人意料地冷静,那种大喜大悲似乎只是瞬间的事情,他们在这方面,似乎有着共同的默契。

        看我过来,李顺说了一句:“易克,我们要走了……”

        “多保重,一路平安……”我点点头,说了一句。

        “章梅跟我走……”李顺又说。

        他这话与其是说给我听,不如是说给章梅听的。

        我又点点头。

        “之前章梅在星海,多亏了你的照顾……”李顺突然和我客气起来。

        “不必客气……”我配合着李顺的口气。

        “我们走了,你要多保重……”李顺看着我。

        我又点头:“我会的……”

        李顺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指放到嘴里打了个唿哨,周围警戒的特战队员立刻都开始上车,各就各位。

        在李顺和我说话的时候,章梅一直盯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车子发动起来,我退后一步,身后站着方爱国他们。我们送别李顺一行。

        我不知道李顺一行如何回金三角,他不说,我不能问。

        但我知道,他的回程,必定有老秦周密细致的安排。

        车子即将启动,章梅突然叫了一声:“等一等……”

        车子没有启动,李顺看着章梅。

        章梅看看我,然后看着李顺,咬了咬嘴唇:“我和易克想单独说几句话……”

        李顺面无表情地看着章梅。

        章梅说:“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旁听!”

        李顺一瞪眼,然后看着我,我点点头。

        李顺咧了下嘴,然后说了一句:“去吧……”

        章梅随即下车,径自走到海边的亭子里。

        我跟随过去,不知道章梅临走之前要和我说什么。

        走到章梅身后,章梅回头看着我,满脸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大兄弟……易克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我今晚实在没有想到……想到能见到他……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安排,你果真是个守信用的人,是个诚实的好心人……”章梅断断续续地说着。

        “章梅,不用感激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说。

        说完这话,我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感觉,我突然感觉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不知道到底是帮了章梅还是害了她。

        章梅接着说:“刚才……他把这些年的情况大致都和我说了……我也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虽然他是你的老大,虽然你说这都是你该做的,但是,我还是真的很感谢你……”

        我不知道李顺刚才到底都告诉了章梅那些大致的情况,但我知道李顺一定会选择性告诉她的,他不会什么都告诉章梅的。

        我轻轻呼了口气。

        “说真的,虽然我做梦都想见到他,虽然你说你会尽量帮助我见到他,但我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快地让我现在都感觉是在做梦……”章梅继续说:“关于我和他的事,或许你心里会鄙夷会鄙视会唾弃,你会觉得我和他不过是一对狗男女,一对社会的人渣,我知道,虽然你和他一起做事,但你显然和他不是一类人……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一定会这样看我们的……可是,我并不会责怪你,我理解你的看法,在你的世界,看我们这样的人,这是应该的……”

        “你……或许想得太多了……”我说着,侧眼看了下不远处车里的李顺,他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章梅苦笑一下:“我没有想多……在我戒毒之前,或许我不会想这些,但是,在戒毒所的这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终于初步要见到生命的阳光,接触到人生的美好,见识到原来这世界真的还有真善美……我终于初步要站在大众的角度看我之前的自己……只是,戒毒刚刚有效果,正在顺利进行时,我却要走了,要跟他走了……”

        我说:“你愿意跟他走吗?”

        “愿意,当然愿意……这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他,我生死都要跟随他……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做什么事,我都要跟随着他,一步也不要再离开……我的亦客,注定是要和他紧密相连无法割舍的,我离不开他,其实,他也离不开我……”她干脆而自信地说。

        “但是,你的戒毒就这么半途而废了……”我说。

        “没办法……只能如此了……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望……”她说。

        我的心一沉,她这话似乎另有含义。

        “不过,你放心,我会自觉地继续去戒毒的,我现在需要克服的最大障碍就是心瘾,我会努力去战胜心魔的……”她似乎看到我的脸色不大好,忙说。

        我在心里苦笑了下,到了金三角那个环境,整天和一直在溜冰的李顺在一起,她如何能戒克服战胜自己的心瘾呢?虽然她说的信誓旦旦,但我似乎感觉她只是为了让我宽心给我安慰,似乎不是她在戒毒,而是我在戒毒,似乎她戒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

        我不由想到她前段时间的戒毒成效极有可能会付诸东流,这些日子的努力半途而废。

        不由心里感到一阵悲哀和伤感,如果这个女人和我素不相识,我不会有如此的感觉,但关键是,她是小雪的妈妈,小雪的妈妈啊!我无论如何难以让自己接受小雪的爸爸妈妈都是不能自拔的瘾君子,那让今后长大的小雪如何面对?他们又将如何面对小雪?

        当然,章梅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她跟随李顺这一走,或许永远也不会回到星海,永远也不会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李顺根本就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人间。

        章梅看着我,又说:“其实,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一个平凡而平静的人,过安静而平淡的日子,但现在看来,似乎,这是不可能了……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命里注定要有他这个人,注定要跟随他去亡命江湖,我信命,我不会抗拒命运的安排,既然他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我没有其他选择,只有跟随他而去,生死我都认了……我现在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就是他了……唉……可惜,我没有为他留住那个可怜的孩子,我苦命的女儿……作孽,我自己作孽……”

        章梅的声音带着酸楚的味道,过了这么多年,她还在纠结这事。

        一听她说这话我心里就受不了,就忍不住脑子里涌起告诉她小雪还活在世上而且还活的很幸福,可是,我没有冲动到那个地步,我还有理智,我知道,我是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关于小雪的一点口风的,不然,李顺会发狂会发疯,真的会杀了我。

        而且,我也想到一点,或许对章梅来说,她不知道自己女儿还活着的事对她未必是一件坏事,否则,李顺出于自己的全盘考虑,或许会对她采取什么不利的措施……

        我明白,在李顺心中眼中,第一位的是小雪,其次是父母,再次才是秋桐,章梅或许是排不上号的。而秋桐之所以能排上号,很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小雪,因为秋桐是小雪妈妈的最佳人选。

        这都是李顺钦定的,他在按照他的法则来对待身边的人。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考虑,章梅或许也是能排上号的,而且,排名还不一定靠后。

        “日子还得过,生活还得继续……”我说。

        章梅擦了擦眼睛,说:“我虽然现在和他又在一起了,但是,我却不能再为他生孩子了,他吸毒,我溜冰,要孩子是没指望了,越是没指望,我就越想念那个孩子……唉……”

        章梅又叹了口气。

        我不由心里感到几分匪夷,章梅竟然以为李顺要带她走她就会和李顺又在一起了,她想得太天真了。她哪里知道现在的李顺几乎对所有的女人都心怀厌恶,而他的这种观念就是因为她而生出。李顺现在对女人的厌恶和排斥甚至让我怀疑他的性取向都发生了变化,当然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肯定这一点,只是猜测,但虽然只是猜测,却也让我对章梅的想法感到不切实际不现实。

        当然,李顺也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排斥,他对自己的母亲和女儿都是十分亲近的,同时,他对秋桐也没有厌恶和排斥,甚至,还很关心关注。他一直信誓旦旦多次重复一点,那就是秋桐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老李家的儿媳妇,秋桐只能是他的,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染指秋桐,绝对不可以。

        他对秋桐的霸占心理让我始终只能老老实实无可奈何做一个胆战心惊的地下工作者,但正是因为他对秋桐的这种态度让我不能肯定确定他的性取向有问题,只是觉得他是因为章梅当年的刺激而排斥大多数女人,但却不包括秋桐。

        同样,我不认为章梅即使跟随李顺到了金三角,李顺就会和她在一起睡觉,李顺带走章梅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小雪和家人,当然也隐含着几分对章梅无法割舍的东西,但那东西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和积怨,或许是很难改变李顺的心态的。

        我自以为是的想着,分析着……

        其实,我并不了解李顺此时的内心深处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章梅是怎么想的。

        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做理所当然的揣度。

        “见到他,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有了希望,我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复活……”章梅说:“当然,我知道,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再深的感情,恩义,情愫,都会因天涯远隔岁月流失而渐渐淡去。这不是世事炎凉,也不是人情淡薄,而是因彼此的喜怒哀乐不能共享,岁月之风和时光之手淡化了心中的你我。但我会记住,再熟的路若不行走也会陌生,再深的情如不呵护也会如烟而逝。缘起缘灭,世事皆无常……我要用有常的心面对无常的世事……”

        章梅似乎对自己和李顺的未来很看好,但,李顺都不打算让她知道有小雪的存在,她能看好到什么程度呢?

        我心里不觉一阵苦笑。

        章梅接着说:“对了,易克,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子吗?”

        “哪个?”我说。

        “就是那天你开车带我去戒毒所在广场绿地边停车抽烟我看到的那个漂亮女孩啊……”章梅说。

        我装作想了想的样子,说:“哦……好像记起来了……”

        “那个女孩真漂亮啊,她妈妈也是那么漂亮,多么幸福的一对母女,真让人羡慕,那天见了她之后,我一直就无法忘记呢……我老是想,我的女儿要是活着的话,也该有她这么大了,也该会这么可爱漂亮,”章梅带着梦幻般的表情说:“这些日子,在戒毒所的日子里,我经常晚上会做一个梦,一个内容相同的梦……”

        “什么梦?”我说。

        “我梦见我的女儿还活在人间,而且活得很幸福快乐健康,”章梅继续带着梦幻的口气说:“我还梦见我们母女团圆了,我开心地不得了,带着我的女儿像那对母女那样在广场的草坪上做游戏,女儿欢快地奔跑着,扑到我的怀里,叫我妈妈……妈妈……感觉好幸福啊……可是,梦醒来,却只是一场空……”

        我心里感到一阵难受,不由又想起了小雪。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每次梦见我的女儿,长得都和那天我见到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章梅突然又说。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心里猛地被震撼了一下。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个梦,但即使是梦,我也觉得有些离奇,为什么每次都梦见自己的女儿长得和那个女孩一样呢……换句话说,为什么每次梦见我的女儿都是那个女孩呢?”章梅说。

        “不知道……”我沮丧地说。

        “当然,或许是我想孩子想疯了,日有所思梦有所想吧,像我这样的女人,哪里有资格做那个漂亮女孩的妈妈呢,人家的妈妈是那么温柔和善漂亮,我哪里有资格她比呢……我这样的女人,是不配做任何人的妈妈的,我不配做一个母亲的……”章梅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沮丧。

        我心里几乎要发狂了,我无法忍受这种面对事实却无法直言的痛苦,我无法让自己的心如此残忍残酷,不管章梅是如何的女人,毕竟,她是小雪的亲妈妈啊!毕竟,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啊!母爱,在她被病毒浸润的血液里还是流淌着的……

        但我分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告诉章梅,我必须要做到这一点,不然,我可能会害了章梅,也会害了小雪甚至大家。

        我强行镇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和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该走了,时间不短了,时候不早了……”

        章梅点点头,突然说:“大兄弟,我想抱抱你……”

        我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摇了摇头。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对你的感激,只是单纯感激的拥抱……”章梅说。

        这年头中国人表达友谊的方式喜欢拥抱,某个卫视的相亲节目,男女嘉宾不管成不成有事没事都要找个借口抱抱,抱多了,让我觉得很假很恶心。

        我看了一眼李顺那边,然后又看着章梅,摇摇头:“心意我领了,但不需要……”

        章梅抿了抿嘴唇,点点头:“好吧……那我走了,走之前,再一次对你说:兄弟,真心感谢你,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谢谢……”我说:“希望你能戒毒成功,希望你真的能彻底戒掉毒瘾……”

        说这话的时候,我对自己信心不足。

        章梅冲我笑了下,然后走回去。

        我跟随她走到车边,李顺直起身子,长呼了一口气,看看上了车的章梅,又看看我:“谈完了?”

        我点点头,章梅嗯了一声。

        “出发——”李顺目视前方说了一声。

        “总司令再见——”方爱国他们站在雨中向李顺打敬礼。

        李顺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摇上了车窗……

        两辆车子疾驶而去,很快消失在深夜的雨幕里……

        李顺刮风一般来到,又刮风一般离去,走的时候还带走了章梅。

        章梅就这样离开了星海,离开之前,她没有再见到小雪。

        章梅就这样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她此去后果如何,不知她的生命最终将归于何处,不知亦客她是否会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人世间,不知她此生还会不会见到自己的女儿小雪……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或许,真的是如此。

        李顺就这样走了,就这样带着章梅走了。

        看着他们的离去,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惆怅,还有阵阵悲冷和凄凉,如同这海边秋夜的凄风冷雨……

        李顺走后没几天就兑现了对老黎的诺言,安排人将两个亿打到了老黎的账户上。而老黎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这事从头到尾,连句感谢客气的话我都没听到他说过。

        似乎,老黎和李顺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做了大家都觉得挺有块感的事情。

        李顺和老黎在此事上的表现让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但却一直想不明白。

        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快。

        又是一个周末的上午,老黎打电话叫我到他家去一趟。

        虽然我一直没叫他爹,但老黎现在使唤我像使唤自己儿子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很潇洒。我配合地也很不错。

        我不知道老黎今天突然叫我去有何事。但我知道,他叫我去,一定有事。

        那么,到底是何事?好事还是坏事?还是不好不坏的事?

        去了才知道。

        到了老黎家,进了客厅,看到夏雨正撅着嘴巴无精打采地盘腿坐在沙发上,老黎正坐在旁边看报纸。

        看到我进来,夏雨眼神一亮。

        “老爸,小克克来啦……”夏雨对老黎说。

        老黎放下报纸,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小克,坐——”

        我坐在老黎旁边,夏雨下了沙发,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看着夏雨:“这几天休息地咋样?”

        “本来我就没什么事,这些天呆在家里哪里都去不成,闷死了……”夏雨说。

        看夏雨的气色,确实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小雨,你马上就不用闷了……”老黎说。

        夏雨嘟起小嘴,看了老黎一眼,怏怏地回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我看着老黎。

        老黎说:“我准备让夏雨到美国去……到她姑姑那边去……”

        “哦……”我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夏雨,然后看着老黎:“让夏雨到美国去……”

        “是的……这几天把手续都办好了,她呆在国内老是给我惹事,还是到让她远离这是非之地,到美国去吧,到她姑姑那边,让她姑姑看着她我比较放心一点……”老黎说:“正好她姑姑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也很想她了,让夏雨去美国陪陪姑姑也不错……”

        “什么时候走?”我说。

        “明天的飞机,从北京飞……今天下去就从星海飞北京……”老黎说。

        “哦……这么快……”我有些意外,老黎怎么突然决定让夏雨到美国去呢,虽然他说的理由似乎都很合理,但我还是觉得很突然。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什么好拖拉的……”老黎说。

        “那……夏雨到美国要呆多久呢?”我说。

        “呆多久?”老黎沉吟了一下:“先去了再说吧……反正近期她是回不来的……她姑姑最近身体不大好,又好久不见她了,让她多陪陪姑姑……”

        似乎,夏雨到美国到底要呆多久,老黎并没有决定,但显然从他的口气里听得出,短时间内夏雨是回不来的。

        “爸……我不想去美国……我想留在国内陪你……”夏雨一副不情愿的口气,看看老黎,又看看我。

        “小雨……要听话……有些事,爸爸会由着你,但这事,你必须要听爸爸的……”老黎的口气很慈祥,但又似乎不容置疑。

        夏雨满脸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明白夏雨这目光的意思,但我不能说什么了,一来这是老黎的家事,二来老黎决定的事情,我当然无法阻止,老黎这老爷子一旦犯了倔,也是轻易拉不回来的,三呢,我突然心里有些轻松感,夏雨要去美国,那我岂不是从某种意义上就得到解脱解放了呢?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否真的轻松,不知这轻松是否心甘情愿。

        我说:“夏雨,你要理解你爸爸的心思,一来呢,你最近出了这事,受了些惊吓,到美国去散散心也不错,二来呢,你姑姑那么想你,又那么久不见你了,你去美国陪陪姑姑,也算是尽晚辈的孝心,三呢,你在国内整天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的惹事,安全问题着实也让你爸担心,去了美国,也就不用有这些担心了,这对你的安全也有好处……既然你爸已经决定了,我看你还是听从的好……”

        老黎不由轻轻笑了下,夏雨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装作看不到夏雨瞪我的眼神,看着老黎:“你叫我来,是……”

        老黎正要说话,夏雨突然看着门外叫起来:“哈……秋姐来了……”

        我往外一看,果然看到秋桐正走进来,手里提着水果。

        夏雨蹭下了沙发,跑到门口:“哎——秋姐,你来了啊……”

        边说秋桐边走进客厅,看到我在,笑了下,然后看着老黎:“黎叔也在家啊……我有些日子没见到夏雨了,听易克说夏雨最近身体不大舒服在家休息的,就抽周六的时间来看看她……”

        老黎笑了下,然后看了我一眼。

        然后,秋桐又看看夏雨:“哎——看你现在你蛮好的嘛……”

        夏雨笑嘻嘻地接过秋桐的水果,然后挽住秋桐的胳膊摇晃着:“哎——本来我就没什么事呢,都是老爸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玩闷的,不过,你和易克一来,我就什么事都木有了,嘻嘻……”

        老黎请秋桐坐下,秋桐坐在我身边,看了看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我说。

        “早知道你也来我就和你一起来了……我第一次来找不到门呢,又打不通夏雨的电话,没办法,我现打了夏季的电话问的……”秋桐说。

        一听这话,我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又摸了摸口袋里夏雨被摔坏的手机和那个蓝色发卡。

        “我哥在单位里忙的……哎,不过,他听说你要来啊,说不定会赶回家来的呢……”夏雨说。

        秋桐听了这话,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由自主看了我一眼。

        老黎看了看我,又看看秋桐,带着沉思的眼神……

        “你真的没什么事吧?”秋桐又看着夏雨。

        “你看我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吗?”夏雨说。

        “呵呵……”秋桐笑起来:“我看挺好的……”

        “是啊,我挺好的啊,要是老爸不整天把我关在家里,我会更好的呢……”夏雨说。

        “为什么把你整天关在家里呢?”秋桐说。

        “这个……”夏雨眼珠子转悠了下:“老爸自己不出门,自己在家里闷,让我在家陪他呗……哼……”

        夏雨冲老黎撅了撅嘴巴。

        老黎呵呵笑了,然后看着秋桐说:“小秋,是这样的……小雨明天就要出国了……到美国她姑姑那边去陪陪姑姑……最近这几天,我特意没让她出门,在家多陪陪我……”

        “哦……明天就要走了……”秋桐有些愕然。

        “是的,明天飞美国,今天从星海飞北京……”老黎点点头。

        “这一去要多久啊?”秋桐说。

        “恐怕……”老黎沉吟了下:“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哦……”秋桐笑了起来,看着夏雨:“那幸亏我今天来看你了,不然,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呢……”

        老黎安排的议程里,似乎没有准备让夏雨大张旗鼓和星海的熟人朋友告别。

        “唉……”夏雨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我。

        老黎接着说:“小雨自己去北京乘机我不放心,我呢,老了,也不想多动,本来我想让夏季去送小雨的,可是他这两天有重要客户要接待,所以,我就想到了易克,所以,我就把他叫来了……”

        原来老黎叫我来是此事,是要送夏雨去北京乘机的。

        老黎刚才说的他和夏季不能去送的理由似乎合理,但我却觉得老黎还有一层考虑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护送夏雨去北京显然比夏季去要安全保险地多,夏季是没有江湖经验的,遇到突发事件是无法处理的,在这方面,我显然比夏季要有经验。这恐怕是老黎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似乎,老黎事先并没有告诉夏雨我要去北京送她,一听老黎这话,突然眼神就发亮,满脸都放光,笑逐颜开地看着我:“哦也……小克克,你要当护花使者了……在秋天里护送我这朵夏花进京了……”

        我咧咧嘴。

        夏雨眼珠子转悠了下,看着老黎说:“老爸,人家胆子小呢,你干嘛只让小克克护送我去北京啊,你让他把我送到美国去好不好?干脆,好人好事做到底得了,让小克克跟我去美国好了……”

        夏雨真敢想真敢说啊,我哭笑不得,秋桐也忍不住想笑。

        老黎也忍不住要笑,但还是一拉脸:“小雨,不许胡闹……就只是送你去北京,我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呢……”

        “额……是这样啊……”夏雨看着我:“小克克,你……你有木有时间送我去北京啊……”

        夏雨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突然心里有些发慌,我和夏雨孤男寡女去北京,那还不等于掉进狼窝了啊,夏雨走之前怎么会放过我呢?我非失身不可,失一次算是少的。

        老黎看看夏雨,又看看我:“小克,你今明两天,有空没有?如果有时间,就辛苦你一趟……”

        老黎这话说的很客气。

        “我……”我心里突然有些犹豫,从老黎的角度出发,我是愿意送夏雨被北京的,那样她会比较安全,显然我比夏季去送合适,但从夏雨的角度来说,我又有些纠结,我真担心自己会失身,孤男寡女的时候,夏雨可是很疯狂很粗鲁的。

        我转眼看着秋桐。

        秋桐似乎不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立刻说:“易克,你就放心去吧,单位周末这两天没事的,没有任何工作安排……”

        秋桐这话等于替我回答了老黎,我无法推辞了,于是看着老黎点点头:“行,没问题……”

        夏雨喜上眉梢,就差在沙发上打滚了。

        她这表现,让我心里委实感到发慌,我知道她为何如此兴奋。

        老黎呵呵笑起来,然后接着看着秋桐:“小秋啊,你这两天有事没?”

        秋桐说:“周末没事啊……”

        我知道周末小雪是在老李家过得。

        老黎点点头,然后说:“要是你没事的话,那……能不能也辛苦你一趟啊……你和小克一起代我去送送小雨好不好?小克自己去送小雨,两个人还是有些少,聊起天来沉闷,人多了才热闹……”

        老黎这么一说,我又是一愣,秋桐也微微一愣,夏雨则大大一怔,直着脖子看着老黎:“爸……你……你这是干嘛啊……我……我走让小克克自己送就行了,干嘛你还要麻烦人家秋姐,你怎么做事就不嫌麻烦呢,人家秋姐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怎么好意思劳累人家呢……”

        老黎稳稳一笑:“我怕你孤单啊,就要去美国了,就小克一人送你不显得冷清吗?小克自己会来也显得很孤单啊,多个伴总不是坏事哦……还有,你和小秋关系这么好,我即使不说,她也是很想送你到北京的啊……”

        狡猾的老黎,一下子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夏雨只有咧嘴的份,我什么都不能说,但心里突然一阵放松和快意,秋桐一起去,太好了,真的是很棒,老黎真会安排啊。

        秋桐此时显然没有退路无法回绝了,只能点头答应:“呵呵……既然黎叔如如此说,那我就送夏雨到北京去,其实,夏雨真的要走,我还真舍不得,还真的想多送她一程……”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开心。

        秋桐看了我一眼,我马上就不笑了。

        老黎也笑了,看了看我和秋桐,然后又看着夏雨:“小雨,这回你该满意了吧,小克和小秋两人陪你到北京,这待遇级别不低吧……路上你们三个人,聊天也热闹了……”

        夏雨此时只有心里叫苦了,她不能再说别的了。

        老黎接着就摸起电话安排人订下午飞北京的机票。

        安排完,老黎又对夏雨说:“小雨,上楼去收拾下自己的行李吧……再磨蹭,你就空手去美国吧……”

        夏雨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站起来,秋桐接着也站起来:“走吧,我帮你一起收拾……”

        夏雨和秋桐一起上楼去了。

        客厅里剩下我和老黎。

        “小克,知道我为什么要安排你送小雨去北京不?”老黎说;

        我点了点头:“知道……”

        老黎叹了口气:“你去送比小季去要合适,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能处理好,这一点,小季不如你……”

        我又点点头。

        “正好今天小秋来了,我临时又决定抓小秋的差,知道为什么不?”老黎又说。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说。

        “还有一层原因我当着她们的面没说,”老黎说:“小雨这孩子虽然顽皮,但内心实在也是很脆弱,这一点随她妈妈……就要远行了,是我心她心里会难受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一个大男人恐怕处理不好,有小秋在,会很好地安慰好她的,毕竟女孩子之间好沟通一些……”

        我看着老黎,他这话说的似乎很合情理,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黎抬头看了看墙上夏雨妈妈的遗像,又说:“这几天我反复慎重考虑了,目前的情况,小雨是不适合留在国内的,还是出去比较好一些……我不想再看到她遇到麻烦了……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到了那个世界,如何向她妈妈交代呢……所以,不管她乐意不乐意,我决意让她到美国去……”

        听老黎这口气,似乎他真的短期内没有让夏雨回来的打算。

        正在这时,夏季急匆匆进来了,脸上还带着兴冲冲的神情,看到我,一愣,接着看看周围,对老黎说:“哎——爸,秋桐没来吗?”

        “来了……正在楼上帮你妹妹收拾东西呢……”

        “哦……”夏季冲我点点头,然后接着就要上楼。

        “站住——你上去干嘛,女孩子收拾东西,你上去干嘛?”老黎说。

        夏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站住了。

        “小季,坐下——”老黎指指沙发。

        “哦……”夏季坐到老黎身边。

        “小季,我刚才和小克谈了…让小克送你妹妹到北京去乘机……下午就走……”老黎说。

        “哦……好……”夏季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小秋正好周末也没事,我让小秋和小克一起去送你妹妹……小秋也很乐意……”老黎又说。

        夏季一愣,看看老黎,又看看我,我低头喝茶。

        “这个……”夏季斟酌了下,说:“这个……爸,要不,还是我去送妹妹吧……就不劳烦易克老弟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易克老弟也正好休息休息……”

        显然,夏季是想和秋桐一起去送夏雨,显然,他是听到秋桐也要去,临时决定去的。

        老黎看着夏季,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两天还有重要客户要忙乎,就不要去了……”

        “这个……我可以把客户的事往后推一推,没事的,我可以去的!”夏季忙说。

        老黎看了夏季片刻,缓缓地说:“我说了,你不要去了……”

        老黎声音不大,但有足够的分量。

        夏季一听,不敢再坚持了,但又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这时心里突然有些尴尬,虽然我不乐意看到夏季跟着秋桐跑,也不想成全夏季,但此时的情况,我觉得还是要说些客气话。

        我对老黎说:“既然夏季老兄能抽出时间来,要不,就一起去吧,我们三个一起去送夏雨……”

        我这话显然是心不由衷的,但还是要说。

        夏季听我这么一说,送了口气,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老黎。

        老黎看了看我,不看夏季,直接说:“不行……没有必要,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去送小雨……”

        夏季的目光转瞬黯淡,我也松了口气。

        夏季此时回来我想一定是冲着秋桐来的,但老黎不许他上去,又不许他去送夏雨,显然他很扫兴。

        夏季怏怏地站起来:“爸……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回集团去了……我那边客户马上就到……”

        “嗯……”老黎点点头,接着说:“小季,……这次你妹妹的事情,算是福大命大,算是运气好,虽然损失了两个亿,但好歹你妹妹安全回来了……社会不太平,树大招风,你自己今后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夏季点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我此时有些发怔,老黎的两个亿不是回来了吗?李顺不是补偿了老黎两个亿吗,怎么他还是说损失了两个亿呢,看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夏季不知道李顺补偿老黎两个亿的事情,似乎李顺补偿的这两个亿没有进入夏季集团的账户。当然,我很清楚,对于家大业大家底厚实的三水集团来说,两个亿的资金虽然数目不小,但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没有这两个亿,集团照样正常运转,丝毫不受影响。

        夏季走后,老黎看着我说:“李顺果然很讲信用,果真给我打了两个亿过来……”

        我点点头:“嗯……”

        老黎的神情突然有些严肃:“小克,此事,在星海,只有你知我知……我希望,暂时,不要让任何第三个人知道……”

        “额……”我看着老黎,猜不透他的心思。

        “听到没有?”老黎看着我。

        我点点头:“听到了……”

        老黎微微一笑:“你一定很困惑,是不是?”

        “是!”我说。

        “那你就继续困惑吧,自己去想吧,想不明白就继续想……”老黎呵呵笑起来。

        “你当自己私房钱了?”我说。

        “你管不着……”老黎说。

        “你私房钱不少吧?”我说。

        “怎么?想算计我的私房钱?”老黎狡猾地转动着眼珠。

        “差不多……”我说。

        “你个臭小子……”老黎打了我一下,接着又笑起来,笑得有些神秘。

        既然老黎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虽然我很好奇。

        “到北京后,你们今晚不用住酒店,在首都机场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区,我有一套别墅,你们今晚直接就住那里好了……小雨会带你们直接过去的……”老黎边说边递给我一把钥匙:“小雨那里有一把,我再给你一把,万一她马大哈弄丢了,你这里还可以双保险……”

        “嗯……”我点点头,接过钥匙,说:“没想到你在北京还有房产……”

        “我在美国还有呢……”老黎说。

        “怎么着,叫你房爷?”我说。

        “这倒不用,你叫我一声爹就行……快,叫爹——”老黎催促我。

        “老黎……”我说。

        “唉……”老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我死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爹啊……”

        我呵呵笑起来:“老黎,你太执着了……”

        老黎说:“执着不好吗?”

        我说:“不好说,要看情况……”

        老黎说:“其实,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觉得执着是一种精神,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在这句话里,最核心的字是功在不舍。不舍即代表着执着,代表着不管遇到什么阻碍,都坚持着自己的目标;代表着不管你走的路多么的孤寂,都会坚持的走下去。事实上,世间大多数事都在于你是否能执着。这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因为只要你愿意,人人都能做到。但执着也是世界上最难做到的事,因为能真坚持下来的终究是少数人,所以,你爹我认为,执着不仅仅是一种品质、一种成功的前提、一种坚持的美丽,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

        “精神……品质……境界……”我喃喃重复着,琢磨着……

        “小克,据说世界上只有两种动物能到达金字塔顶,你知道是哪两种吗?”老黎看着我。

        我摇摇头。

        老黎回答我:“一种是老鹰,还有一种就是蜗牛。”

        “哦……”我不由笑起来。

        老黎认真地说:“鹰矫健、敏捷、锐利;蜗牛弱小、迟钝、笨拙;鹰残忍、凶狠、杀害同类从不迟疑;蜗牛善良、厚道、从不伤害任何生命;鹰有一对飞翔的翅膀;蜗牛背着一个厚重的壳。可是蜗牛仍与鹰一样到达了金字塔顶,它凭的是什么?一种永不停息的执着精神……”

        “不错!”我点点头。

        老黎继续说:“郑板桥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是执着;曹雪芹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是执着;毛泽东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是执着;周恩来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是执着……从古人与伟人身上,我们会懂得什么是执着。我这一辈子,大风大浪经历地多了,这其中有苦、有酸、有遗憾;有喜、有乐、有成功、有失败;人生的五味瓶,闻过之后不后悔。在我们身边,在大自然中,锲而不舍的执着精神随处可见。瀑布一泻千丈,无论景色多么宜人,始终留不住她的脚步,因此她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因为执着本身就是一种美丽……”

        我点点头,不由深思,如果腊梅太在意春的温馨,而忘记对冬的挑战,她也就失去了傲霜斗雪的风采了;如果小草因为欣赏花的艳丽,而不去坚持自己的翠绿与顽强,那她还会有长遍海角天涯的淡泊吗?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这是古人告诉我们的真理,也是对执着的最好诠释,亦是对执着的最高奖赏。因为执着的追求本身就是一种美丽……

        老黎关于执着的话题让我不由意淫了一番。

        中午在老黎家吃饭,夏季又赶了回来。

        他当然有理由回来,回来给妹妹送行啊。

        中午饭就算是给夏雨送行的家宴了,老黎夏季夏雨是正式,我和秋桐算是列席。

        边吃饭,老黎又边叮嘱了夏雨一些到美国后的注意事项,夏雨不停地点头答应着。

        夏季没大说话,不停地热情招呼秋桐吃菜,还不停给秋桐夹菜。

        夏季可逮着机会了,逮住就不放,也不管是什么场合。

        秋桐被夏季的热情搞得神情有些不在自然,不由自主就看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不自然很大原因是因为我在。

        我的心里虽然很不自在,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黎似乎对夏季对秋桐的热情招待举动视而不见,自顾专心给夏雨唠叨着……

        好不容易结束了难捱的家宴,稍事休息,然后大家就直奔机场。

        老黎和夏季亲自到机场送我们。

        我换完登机牌,看到夏雨正悲戚戚依依不舍和老黎夏季话别,秋桐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我走过去,我们准备要进安检口了。

        老黎神态安详地拍拍夏雨的脸蛋:“乖——丫头,到了美国,要经常给老爸打电话,要照顾好姑姑,不要老出去玩,要多陪姑姑说话散心……”

        “嗯……”夏雨眼泪汪汪地点点头:“老爸……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老黎呵呵笑了:“你老爹我身体棒的很,你尽管放心……”

        夏雨又看着夏季:“夏季老兄,对不起,我让集团遭受了巨大损失……我的股份不要了,都给你吧,算是加倍补偿……”

        这个时候夏雨竟然说出这话来,大家都不由一愣。

        秋桐不明就里,满脸困惑的神情。

        夏季苦笑一下,拍了拍夏雨的肩膀:“妹妹,咱们是亲兄妹,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老爸会生气的……再说了,那些损失虽然数目不小,但对我们集团来说,还是算不得什么的,伤不了我们的筋骨,对集团的影响微乎其微,我们还在正常运转的……你在集团的股份是那些损失的好些倍,我会好好给你看好的……”

        秋桐睁大眼睛看着夏季夏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夏雨这时突然笑了:“那……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以后你不许再拿这事来批评我训斥我?”

        夏季笑了:“好的,我答应你,以后保证不拿那事来训斥你批评你!”

        “拉钩——”夏雨伸出手指头。

        夏季苦笑着和夏雨拉钩。

        夏雨开心地笑了。

        然后,夏季看着我说:“老弟,辛苦你了……两位女士就拜托给你了……送走我妹妹,你可要照顾好秋桐,安全及时回来啊……”

        夏季的话让我听了又感到别扭,他说我辛苦似乎在表明他和秋桐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我日,他知道我和秋桐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关系吗?他要是知道,还会这么和我说话吗?

        操——显然,我不能告诉他,也不能让他知道。既然谁都不知道,显然,我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说。

        我点点头,然后提起行李,看着老黎和夏季:“我们要进安检了……”

        老黎点点头,夏季冲秋桐微微一笑。

        秋桐冲老黎和夏季笑了下,摆摆手:“黎叔,夏董事长,我们走了……”

        秋桐规规矩矩称呼夏季为董事长让我感到比较满意。虽然我为自己对一个称呼都如此敏感感到可笑,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

        然后,我们进了安检口……

        安检完后,我们回过头,看到夏季正在忙着接电话,而老黎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们挥挥手,老黎也挥挥手,同时似乎还微笑了下。

        我突然感觉,此时的老黎似乎有些苍老和孤寂……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有些苍凉。

        然后,我们直奔登机口……

        原定下午3点多的飞机一直拖延到4点半才飞,这年头,飞机不延误是不正常的。

        妈逼的航空公司,一想到如此频繁的航班延误就想草他妹!

        晚上6点的时候,夜幕刚刚降临,我们终于抵达北京首都机场。

        然后,我们打车直奔老黎在首都机场附近的别墅。

        此次北京之行,我带着两位美女,两位和我在不同情况下都发生过一次不同感觉不同知觉不同味觉肉体交集的美女。

        下面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别墅区离机场很近,打车不到20分钟就到了。

        这是首都机场附近的一个高档别墅区,环境十分优雅,老黎的那座别墅位于小区的东北角,周围绿树掩映,前面还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夜色里显得十分静谧。

        进入别墅,里面装饰地豪华气派,客厅宽敞明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这里定期有人过来整理打扫,我爸和我哥来北京经常住在这里……”夏雨说:“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还可以在这里自己做饭做菜呢……”

        “不需要出去买菜?”我站在客厅环顾着四周。

        “我爸都安排好了,吃的喝的厨房里肯定都有的……”夏雨笑着说。

        我走进厨房,果然如夏雨所说,橱柜上摆放着洗好的好几种青菜,都是新鲜的,冰箱里也有各种吃的和肉。

        显然,这别墅是有人专门料理的,知道我们要来,提前都准备好了。

        放下行李,夏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边看着我和秋桐:“嗨……小克克,二爷,秋姐,休息下吧……”

        我和秋桐坐下,秋桐笑着说:“这里住的恐怕都是北京的富人吧?富人居住区!”

        “算是吧,不过我们不是北京人,也来这里住了……”夏雨说。

        “卧室在哪里?我去看看……”我说。

        “不用看了,小克克,楼上有一个超级大卧室,大卧室里有一张超级大床,今晚呢,我们三个就在那张床上睡好了……”

        我一愣,夏雨呲牙咧嘴,秋桐忍不住抿嘴笑。

        “你睡中间,我们俩睡两边……我们来保护你……”夏雨继续说:“或者,要不,我睡中间,你们俩睡两边,你们来保护我……”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怎么成体统……不行!”我说。

        “怎么不行呢?我看行,秋姐,你说行不行?”夏雨说。

        秋桐继续笑,不说话。

        夏雨又说:“要不,我和秋姐在床上睡,你睡地板,给我们当保镖……”

        我说:“这也不合适……我是客人,怎么能睡地板呢……”

        “那……你说怎么办?”夏雨说。

        “我们睡床,你睡地板好了……反正你是主人……”我说。

        “你是说,你和秋姐一起睡在床上,我睡地板?”夏雨瞪眼看着我。

        秋桐脸一红。

        我也不敢应承了。

        夏雨继续说:“你们俩一起睡床,是想让我给你们当保镖呢还是当观众看活人小电影呢?”

        “这……你……”我不好开口了。

        秋桐脸更红了,忙说:“好了,你们俩不要闹了,我知道夏雨是开玩笑的,这么大的别墅当然不会就一个卧室……”

        夏雨嘿嘿笑起来:“嗯哪……我逗二爷玩呢……这别墅卧室还真不少,楼下两个,楼上3个……二爷,你想睡那个呢?想在楼上呢还是楼下?”

        我说:“你们俩睡楼上,我睡楼下……我给你们当保镖……”

        “额……”夏雨眼珠子转了转:“我其实觉得我们三个都睡楼上挺好的,这别墅区保安挺好的,不需要你来当保镖……我们还是都在那个大卧室睡吧,挤挤睡得香……”

        我说:“算了吧你,我还是睡楼下……”

        秋桐这时笑着说:“夏雨,既然想挤挤睡的香,那我们俩一起睡那大卧室好了……”

        夏雨冲秋桐做了个鬼脸:“嗨——秋姐,咱家又不是没房子住,干嘛挤挤啊,我是说了玩的呢,咱们还是一人一个房间好了……”

        “好吧……”秋桐点点头。

        “你是客人,你睡那大卧室!”夏雨说。

        “使不得,还是你睡吧……明天你就要走了,今晚让你好好睡一晚……”秋桐笑着说。

        “嘿嘿……”夏雨笑了下,目光狡黠地看了看秋桐,又看看我,然后说:“二爷,今晚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让你享受下当老爷的感觉,我和秋姐伺候伺候你怎么样?”

        我一听这话,脑袋登时就大了,瞪眼看着夏雨。

        秋桐的脸色唰就红了。

        看着我们俩的神态,夏雨哈哈笑起来:“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伺候二爷指的是下厨弄顿丰盛的晚餐,让小克克二爷放开肚皮吃一顿啊……”

        我松了口气,秋桐忍不住笑起来,脸色却还是红红的。

        “秋姐,咱们俩做菜去吧,不然二爷一会儿就会要发威了,二爷要是饿极了,没有吃的,说不定就会把我俩给吃了……”夏雨又挤眉弄眼地说。

        夏雨这会儿的话似乎一直都是有话外音,搞得气氛有些暧昧。

        秋桐忙点头:“好,我们去弄菜,我先去厨房看看……”

        秋桐说着去了厨房。

        夏雨看着我,笑着,低声说:“哎——二爷,今晚想不想吃我们啊?”

        “你给我一边去——”我一瞪眼。

        夏雨没有一边去,反而凑得更近了,继续低声说:“哎——如果要吃的话,你想先吃哪个呢?先吃我呢还是先吃秋姐?”

        “先吃饭!”我伸手捏住夏雨的小鼻子:“你少给我弄里格楞,做饭去……”

        “哎——哎——”夏雨叫起来,我松开手,她揉了揉鼻子,哼了一声:“冲我摆谱了是不是?在这里做大爷了是不是?”

        我无以应对。

        夏雨又笑起来:“其实我喜欢你在我跟前做大爷,因为你做了大爷,我就是大奶了……嘻嘻……”

        我一咧嘴。

        “对了,说实话,今晚想不想和我们一起睡那张大床呢?想不想三个人睡在一起呢?”夏雨又带着恶作剧的表情问我。

        “不想!”我说。

        “那……你就是想和我们其中的一个单独睡在一起了?是想和我睡一起呢还是和秋姐?”夏雨又问。

        “一边去!”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又赶她。

        “嘿嘿……我猜,你一定是想今晚让二奶侍寝是不是啊?如果你需要,二奶早就准备好了,二奶时刻准备着给二爷侍寝呢……”夏雨带着腻腻的声音:“不过,今晚,我要让你做大爷,我呢,自然就是大奶,好歹二奶临走之前扶正一次……哎……不容易啊,要走了才临时给个当大奶的机会,我容易嘛我……不过,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哎……秋姐也在,估计这机会又没了,苦命啊,我命苦啊……”

        夏雨喃喃地自得其乐怨妇一般地自我倾诉着,我坐在那里哭笑不得,这时秋桐在厨房里叫夏雨,夏雨忙答应着去了厨房。

        我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边不由又摸了摸口袋里那个摔坏的诺基亚手机和蓝色发卡。

        我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在夏雨离开之前把手机和发卡还给她,但同时又有些顾虑。如果给她,她要是问我怎么会又有这个,在哪里发现的,我怎么回答呢?夏雨不知道我带人去救她的事,甚至老黎都不知道,我给她这手机和发卡,不就等于自己暴露了吗?

        正在琢磨着,收到四哥的手机短信:“伍德回到星海了。”

        我身体不由一震,忙回复:“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不久……”四哥回复。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谁?”我问四哥。

        “皇者、保镖、阿来……还有冬儿……”四哥回复。

        这么说,跟随伍德去日本的人都回来了,绑架事件刚刚平息,伍德回来了。

        伍德虽然此次没有达到全部目的,没有搞死夏雨,但还是弄到手了两个亿,也应该算是有所斩获,我想他此时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之所以我毫不怀疑伍德到手了两个亿,主要还是从老黎的表现得出的结论,包括老黎和我还有夏季的谈话,特别是老黎毫不犹豫接受了李顺的两个亿,更让我对此笃信无疑。

        一想到伍德勒索了老黎两个亿,我就恨得牙跟直痒痒,马尔戈壁的,狗日的从李顺和我那里损失的一点六个亿终于找回来了。转悠了半天,等于李顺出了大头。

        “伍德一定气色不错吧?”我问四哥。

        四哥回复:“我站在一边装作接电话的样子,在他和我错身而过的时候,我有一个短暂的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据我的观察,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好气色,相反,虽然他戴着墨镜,但好像还能看出他的神色有些沮丧,甚至……还有些焦虑……”

        “哦……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由有些困惑。

        “不知道……看他随后有什么动作吧,我和方爱国他们都在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的……”四哥回复。

        “其他人神色怎么样?”我又问四哥。

        “保镖还是惯常的面无表情,阿来则有些小心翼翼,皇者还是眼珠子到处转悠,甚至还多看了我几眼,冬儿则神情严肃……”四哥回复。

        四个人四种不同的神态,四哥描述的可谓详细。

        “看来……伍德好像有些不开心啊……”我回复四哥。

        “看去来好像是……”四哥说。

        “这狗日的刚到手了两个亿,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我说。

        “你肯定他将那两个亿弄到手了?”四哥说。

        “是的,我肯定,我有绝对的把握!”我说。

        “为什么?”四哥说。

        “因为……”我刚要说出李顺给老黎两个亿的事,猛然想起老黎的叮嘱,于是接着回复:“具体原因就不说了,但我能确定伍德确实将那两个亿弄到手了,那晚在山洞里,是伍德的人抢在我们前面干掉了绑匪劫走了巨款……我对此确信无疑……”

        “哦……如你所言,那伍德不开心是因为没有达到全部目的?是因为没有达到将夏雨杀死借以彻底摧毁老黎精神支柱的目的?”四哥说。

        “只能是这么认为……只能认为伍德是胃口太大,得了钱还不满足,还想杀人,还想将老黎的精神搞垮……”我说。

        “我认为你现在的结论下的有些过早,我觉得不要急于做这样的结论……”四哥说。

        “呵呵……四哥,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结论,但相信我,没错的,真的是这样!”我说。

        四哥没有再回复我。

        似乎,四哥有些怀疑我的结论是否正确,他保留自己的看法。

        我只有苦笑了,四哥要是知道李顺给老黎两个亿老黎接受的事,他也不会再对此有怀疑的,但是,我要信守对老黎的诺言,不能告诉四哥这事。

        这时,我又接到了有些日子没有联系的谢非的手机短信:“师弟,在哪儿呢?在星海吗?”

        我忙回复:“师姐好,我在……在外地的,不在星海……”

        “哦……最近还好吗?”

        “谢谢师姐关心,我还好,师姐还好吗?”

        “好……呵呵……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没有和你联系,想师姐了不?”

        我一愣,觉得谢非似乎是在用开玩笑的口吻和我说话,于是回复:“想了啊,一直就很想师姐啊……”

        “真的吗?”

        “真的啊!”

        “嗯……我其实……其实也经常在想你的……有时候,半夜醒来还在想你……”她回复。

        我突然觉得不大妙,怎么她这口气好像挺认真的呢?

        我有些头大,忙回复:“哎——你看咱们这师姐弟的感情,没得说啊……我对师姐师兄向来都是感情很深的,我想每一位师姐和师弟还有同学,原来师姐和我一样的重校友情谊之人啊,我想师姐一定也如同想我一样想其他各位校友的吧,一定是的……呵呵……”

        半天,谢非回复:“你……你在和我耍滑头!”

        “不敢,我怎么敢和师姐耍滑头呢!”我忙回复。

        “你是个狡猾的小家伙……”她又回复。

        “额……不会吧……”我模棱两可地回复。

        “好了,不管怎么说,师姐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说出来,心里就舒坦不少……至于你怎么理解,那是你的事……我要吃饭了,你也该吃饭了吧,回聊!”

        我拿着手机发愣,谢非给我发短信,目的就是想告诉我她半夜也在想我?她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由又想起那晚在她家的那个暧昧迷糊之夜,想起那晚我就头疼,我至今也搞不懂我那晚到底有没有把师姐给做了,但我知道,自从那晚之后,师姐对我的神情和态度似乎比之前一下子亲近亲昵了许多,看我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

        卧槽,到底有没有做了谢非呢?做了和没日对我对谢非而言,有多大的区别呢?我不由苦思……

        其实这种鸟事没什么值得苦思的,我纯粹是闲的蛋疼装逼没事找事,想一想这事其实很简单,做了就做了,没日就没日,多大个事,反正谢非又不是黄花闺女,又不是单身女人,她有家有室的,还是富贵权势人家,高干夫人,就是真的做了,那也顶多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做了不好的事情,但也只是不好,不是犯罪,不用值得这么纠结,她既不会告我强奸也不会勒索我钱财,也不会让我对她负责娶了她,更不会捅到网上去嘚瑟,我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呢?

        如此想来,我确实觉得自己在装逼,不值得为此纠结。

        可是,我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心里却就是无法将此挥去,不由自主老想着这事……

        我明白或许是因为关云飞的影子在作怪,毕竟,如果我真的做了谢非,这可是大事,我可摊上大事了,谢非可是星海宣传系统最高首长的夫人,老关可是直接决定我政治生命的大人物,如果我趁他不在家做了他老婆,这无疑是给首长戴了绿帽子,这无疑是辜负了首长对我的培养和厚爱还有信任,我如何能让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得到安稳呢?一旦要是老关知道,我在政治上该是如何的死法,我的政治生命将以怎样的方式灰飞烟灭呢?

        当然我知道灰飞烟灭的方式一定不会是强撸,老关不会强撸我的,我也不习惯不喜欢被自己之外的男人强撸。但老关一定有的是自己得心应手的手段,他在星海宣传系统以至于星海市的权力和意志足以将我的前途化为齑粉。

        所以,我想,我最好是没有日谢非,我和她之间没有发生什么肉体关系,我们是史上最干净最纯洁的师姐弟友谊关系。

        所以,我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是没有日谢非的,绝对没有。

        如此想来,我的心里就舒坦了很多,暂时安稳了下来。

        我带着自欺欺人的阿Q心理自我安慰了一番,不由伸手轻轻拍着抚摸着心口窝,嘴里喃喃道:“没日……没日……”

        “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身后突然响起秋桐的声音。

        毫无防备的我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浑身不由抖了一下,接着回头,看到穿着围裙挽着衣袖的秋桐站在沙发后面,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我。

        看着秋桐手里锋利的菜刀,我突然有些畏惧秋桐会用这把菜刀切了我的小鸡鸡。

        这么一想,不由伸手捂住了下面……

        秋桐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的动作,脸色又微微一红,显然她意识到我的手放在了什么部位。

        “你……你在干吗呢?”她说。

        “哦……这个……”我站起来,不自然地晃动了了身体,咳嗽一声:“我……我没干嘛啊……”

        然后,我将手移开。

        “刚才你嘴里在嘟哝什么呢?”秋桐看着我。

        “哦……这个……我在念叨每日……每日……”我说。

        “每日……每日怎么了?”秋桐说。

        我装模作样感慨一声:“时光一去不复返,每日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感到空虚和无聊啊……每日都这么无所作为,感到虚度光阴啊……”

        秋桐轻笑一声:“原来你刚才的念叨是这个意思……好了,不要念叨了,不要感慨无所事事空虚无聊了,来,帮我削水果好不好,我正准备做个水果沙拉……”

        “好,没问题!”我点头。

        然后,我跟随秋桐去了厨房,帮秋桐削水果。

        夏雨正在那忙乎着,见我进来:“哎——二爷,我做个微波蚬子给你吃,喜欢不?”

        “好,不能光我自己喜欢,大家都喜欢吃才好!”我说。

        “嘻嘻,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秋姐呢,自然也是喜欢的……”夏雨又开始话里有话了。

        我不说话了,偷眼看了下秋桐,她正在专心致志做水果沙拉。

        夏雨嘴巴闲不住,又说:看我们这做饭的架势,你们说我们像不像是一家人啊……”

        我一咧嘴,没有说话,一家人,这怎么组合呢?

        秋桐笑了笑,也没有说话,继续忙着。

        “你们说,我们要是一家人,都担任什么角色呢?”夏雨又说。

        我继续不说话,忙着削水果。

        秋桐这时说:“我们自然是兄弟姐妹了……”

        “小克克,你说呢?”夏雨冲我说。

        “我同意秋桐说的……”我说。

        “嘿嘿……你们好没有情商,定位好刻板啊……”夏雨嘿嘿笑起来:“要我说啊,我们三人的角色,应该是我和小克克是小夫妻,秋姐呢,是兄嫂……我们是这样的一家人才对……”

        闻听夏雨这话,我手里的刀子不由哆嗦了一下。

        秋桐的手也似乎抖了下,然后看着夏雨说:“夏雨,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嘻嘻……这世上的事,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我可是什么都敢想的,我是敢想敢说,你们……恐怕是敢想不敢说吧……”夏雨说。

        我和秋桐都不说话了,继续忙自己的。

        我的心里又有些乱了。

        忙乎了大半天,弄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大家坐在餐桌前。

        “夏雨,今晚……算是你临走前和我们最后的一顿饭,算是我和易克给你送行……”秋桐说。

        夏雨抿了抿嘴:“最后的晚餐……吃完这顿晚餐,下一次还不知何时,还不知有没有……”

        夏雨的口气突然有些伤感。

        “当然不是最后的晚餐,你只是去美国探亲散心,又不是不回来了……”秋桐说。

        夏雨叹了口气,眼神里突然有些忧郁和失落,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谁知道何时能归来,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是物是人非……唉……”

        我和秋桐一时无语。

        夏雨说:“今晚这最后的晚餐,我们喝点酒吧……”

        我和秋桐都点点头。

        我说:“喝什么酒??”

        秋桐说:“我随你们俩……你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夏雨看着我:“二爷,我想喝白酒……”

        我说:“可以——”

        夏雨回身从酒柜里拿出两瓶高度五粮液,放在桌子上打开:“要喝就喝五粮液,高度的……”

        我吓了一跳,说:“就你那酒量,喝这玩意儿几下子就倒了……”

        夏雨说:“我就要喝这个……一直我都听你的,我就要走了,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夏雨的声音似乎带着微微的哭腔。

        我看了看秋桐,秋桐微微点头。

        我忙说:“好,听你的,就喝五粮液……”

        夏雨突然又笑起来。

        大家倒上酒,我端起杯子看着夏雨:“夏雨,明天你就要去远行,今晚,我和秋桐正式给你送行……”

        秋桐也端起酒杯。

        夏雨端起酒杯,看着我和秋桐,眼圈突然一红,接着说:“我走了,你们会想我吗?”

        “会的,我们一定都会想你的……”秋桐说。

        “你呢?”夏雨看着我:“二爷,你会不会想我?”

        “会的!”我说。

        “会很想吗?”夏雨追问。

        我一时有些尴尬,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说,会不会很想?”夏雨继续问我。

        秋桐这时冲我使眼色。

        我于是含含糊糊点了点头:“嗯……”

        “会怎么个很想法呢?是心里想呢还是……”夏雨话说了一般。

        我索性放开了说:“我会和大家一样,会很想很想你的,当然是心里想,你还想哪里想呢?”

        夏雨被我的反问弄得无法回答了,瞪了我一眼,接着又忍不住想笑。

        接着,夏雨又说:“其实,不光你们想我,我也会很想你们的,我会一直很想你们的……我会永远都记得你们……记得秋姐,记得二爷,记得云朵,记得小雪,记得海珠海峰小亲茹孔昆……甚至,我也会记得冬儿……”

        我看了秋桐一眼,她低垂眼皮。

        “哎——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啊……来,喝酒!”夏雨先干了小杯里的酒。

        我和秋桐也干了。

        然后,夏雨要给我们倒酒,我拿过酒瓶:“虽然是在你家里吃饭,但是是给你送行,我们就反客为主了,我们是主人,你是客人吧,我来给你倒酒……”

        夏雨沉思了下:“这话说的好,言之有理,我爱听!秋姐,你说呢?你爱听不?”

        秋桐笑了下:“你爱听,那我也自然爱听了……”

        夏雨说:“我其实觉得啊,你们俩真的都可以是正儿八经的主人的,嘻嘻……”

        我看了夏雨一眼,不知她又在瞎想什么。

        秋桐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夏雨。

        夏雨举起杯:“来,先喝了这杯酒……”

        我们一起干了。

        夏雨这时打开了音响,田震的一首歌缓缓飘荡在空气中……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也许你从今开始的漂流再没有停下的时候,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此情此景,此歌颇能触动我们的心情。

        我的心里一阵难言的伤感,看看秋桐,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夏雨则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天空是蔚蓝的自由,你渴望着拥有;但愿那无拘无束的日子将不再是一种奢求,让我们再也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我怕倒满酒,举起杯,嘶哑着声音说:“来,夏雨,祝你一路平安……”

        秋桐也举起杯:“祝你一切安好……”

        夏雨看了看我们,举起酒杯:“干——”

        我们又干了,我接着又倒满酒。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绿绿的原野没有尽头,像儿时的眼眸,想着你还要四处去漂流只未能被自已左右,忽然间再次忍不住泪流……

        夏雨的眼角终于有泪水开始滑落,秋桐的眼圈也越来越红,我的眼睛也有些发潮……

        “此去万里,不知何时归……或许归来,已经是物是人非……”夏雨又开始叹息。

        我默默地拿起筷子,给夏雨夹菜,然后又给秋桐夹菜。

        “二爷,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夹菜……”夏雨说。

        我没有做声。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给我夹菜……”夏雨又说。

        夏雨话让我感到有些凄悲。

        秋桐使劲抿着嘴唇。

        夏雨突然有莞尔一笑:“气氛是不是太伤感了……不说这些了,对了,刚才我说你们俩其实都可以是正儿八将的主人,你们明白我那话的意思不?”

        我和秋桐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嘻嘻……”夏雨笑起来:“小克克是二爷,我是二奶,二爷当然是二奶的主人了……秋姐呢,哪一天成了我的嫂嫂,岂不是也是主人了……”

        夏雨此言一出,我和秋桐都面露尴尬,我的心里感到极度不自在。

        夏雨不笑了,认真地看着我和秋桐:“走之前,我想说几句认认真真的话,不管这话你么爱听不爱听,但我要说……”

        我和秋桐都看着秋桐。

        夏雨看着我:“二爷,小克克,易克,我对你的心,你其实是明白的,不光你明白,周围的朋友们几乎都知道都明白,包括秋姐,但大家都装作不知道不明白,甚至连你易克都整天装糊涂,既然大家都装糊涂,那我为了不激化矛盾惹是生非,也只有整天跟着你们装糊涂,但是现在,我就要走了,我决定将这些话都说出来,我不想再隐瞒自欺下去……易克,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爱你,我十分十分爱你,我爱你甚至超过海珠超过冬儿超过我还不知道的任何女人,当然,你会觉得我对你的爱只是喜欢,没有深度没有理性,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最有魅力最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看看夏雨,又看看秋桐。

        秋桐正看着夏雨,凝神听。

        夏雨继续说:“当然,我知道现实,我知道我来晚了,被海珠抢先了,海珠是正统是正室,而我呢,只能委屈当二奶,我知道依照你易克的性格,你不会把我扶正的,我虽然一直有幻想,但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有扶正的那一天,我永远只能是二奶,而且,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环境里,能保持住二奶的位置也就很不错了……我也该知足……”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夏雨,秋桐脸上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现在,我要走了,现在,我要走了,易克,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我骚扰你打扰你干扰你了,你就可以安心和大奶一起过日子了……我这次走,很隐秘,没有通知更多的朋友,没有和海珠海峰云朵等朋友打个招呼,你和秋姐回头告诉她们一声吧……在我走之前,易克,我想和你说……”夏雨顿了顿,看着我:“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能不能经受住时间和空间的考验,我很担心自己会……但我很不愿意这样……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愿意装说什么生死不渝地老天荒的话,我说的是心里真实的想法,我知道时间和空间或许是可以改变人的……但我很害怕自己会有这种改变,因为起码到目前为止,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所以,我们的未来,我们的今后,未知数……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未来,也不能确定我们的未来……”

        “夏雨,我很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快乐幸福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在理性的规范下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幸福……我真的相信时间和空间会改变很多的,我希望是如此……”我看着夏雨真诚地说。

        “你希望是如此,但我不希望,但我害怕,但我讨厌是如此!”夏雨有些烦躁地说。

        我一时无语,秋桐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夏雨。

        片刻,夏雨又说:“好了,既然我必须要走,既然我要和你万里相隔,既然未来我自己都不敢把握,那我还是祝福你吧,祝福你和海珠吧……希望大奶真的能成功坐稳自己的头把交椅,希望你们能真的如愿走进婚姻的殿堂……我知道大奶对我是一直有意见有情绪的,这回我滚得远远的了,滚到美国去了,她终于可以松口气放心了……当然,我知道,即使我滚蛋了,大奶也未必就真的能放心,因为我知道还有冬儿在,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潜在的n奶在……革命尚未成功,大奶仍不能放松警惕啊……海珠这个大奶活得也够累的,整天要担心这么多,还不如我这个二奶轻松……唉……不说了,喝酒!”

        夏雨说着,举杯就干了。

        我和秋桐陪着喝了一杯。

        几杯酒下肚,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夏雨小脸开始红了起来。

        然后,夏雨看着秋桐:“秋姐,临别之际,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你听,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听……”

        秋桐笑笑:“夏雨,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说吧,我听着呢……”

        夏雨说:“秋姐,我给你说,你和大烟枪不合适,他绝对不适合做你的老公,我劝你抓紧离开他,越早越好,大烟枪和你,怎么匹配呢?太不匹配了……”

        我和秋桐都微微一怔,没想到夏雨这话说的这么直接。

        秋桐的神色有些难堪难看。

        夏雨继续口快心直地说:“其实,秋姐,我很想叫你嫂子——我很想让你嫁给我家夏季同志,我其实觉得你和夏季老兄才是最匹配最合适的!”

        “夏雨……你……”秋桐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由自主看了我一眼。

        夏雨继续说:“秋姐,我说话是直了些,不过这些话我再不说,就没机会当面告诉你了……夏季同志这个人,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各方面都没得说,关键是他对你呢,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啊,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他主动追过女孩,你是第一个,而且,这位老兄追得还挺紧……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啊,我热烈欢迎你做我的嫂嫂啊,夏季这人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不花心的人,你只要嫁给他,绝对不用像海珠那样担心二奶三奶四奶还有前大奶……”

        夏雨这话我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好像是拿我来说事呢?拿我来衬托夏季同志的高大形象?夏雨这话不就等于说我是花心大萝卜吗?

        秋桐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夏雨说:“夏雨,你不要说了,这事不要说了……我和你哥哥,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大家都是正常的很好的朋友,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有,我的婚姻,我的未来,我的明天,那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关于我的这些事,我不想再讨论了……”

        夏雨一愣,看看秋桐,又看看我,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秋桐举起酒杯,看着夏雨:“夏雨,你是一个纯洁而活泼的女孩,你哥哥是一个成熟而沉稳的男人,你爸爸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慈祥长辈,我祝你们一家都幸福安康和睦团圆……同时,也祝福你在大洋彼岸的姑姑……”

        夏雨点点头,举起酒杯:“好,秋姐,这杯酒我一定要干了!”

        我也随同干了。

        干完这杯酒,夏雨抹抹嘴唇:“秋姐,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美丽最纯洁的女人,在你面前,任何女人都黯然失色……可是,我是个女人,我要是个男人啊,我死也要把你追到手,这辈子非你不娶……可惜,你这么美的一朵鲜花,竟然就要插在大烟枪那朵牛粪上……可惜啊可惜……”

        秋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好了,夏雨,好妹妹,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夏雨说:“好吧,那秋姐我再说最后一句……”

        秋桐无奈地苦笑了下。

        夏雨看看我,突然笑起来。

        我说:“你笑什么?”

        夏雨没有理我,接着看着秋桐:“秋姐,其实,我觉得这世上最搭配你的男人除了夏季老兄,还有一个……就是这位易克大侠,他和夏季是两种类型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甚至比夏季还适合你……你要是做了他的大奶啊,我估计谁也无法撼动你的位置,其他任何女人都没有信心去挑战你……哎,不过,可惜,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易克也有大奶了……按照你们的性格,似乎都是不会轻易改换门庭的……”

        夏雨这话让我的心里颇受刺激,觉得既受用又受伤。

        秋桐的脸色则突然有些发白,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低下头去。

        夏雨接着说:“好了,我不说了,最后一句说完了……来,二爷,秋姐,我们继续喝酒……”

        于是我们继续喝酒。

        一来二去,夏雨喝醉了,醉得还很厉害,趴在我的肩膀动也不动。

        我和秋桐也喝了不少,但都没醉。

        我将夏雨抱到二楼她的卧室,然后秋桐进去,我出来。

        秋桐安顿好夏雨,和我一起下楼,我们一起吃了点东西,然后一起收拾饭桌,打扫卫生。

        和秋桐一起在忙乎这些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感觉似乎是异样的幸福和温馨。

        幸福其实就在平凡和平淡里,只是很多人没有用心去感觉。

        忙乎完这些,秋桐又上去看了看夏雨,然后下楼对我说:“夏雨熟睡了……”

        “嗯……”我点点头,看着客厅温暖灯光下楚楚的秋桐。

        秋桐就站在我对面。

        此时,这座别墅里,除了酒醉熟睡的夏雨,只有我和秋桐。

        我虽然喝了酒,但没有多大的醉意,也没有困意。

        而秋桐,似乎也没有。

        我直直地看着秋桐,看着灯光下楚楚动人的秋桐。

        面对我的目光,秋桐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有些局促和紧张,说:“我们……到门口透透空气吧……”

        “嗯……”我点点头。

        我们一起出了客厅,站在门口,我仰望夜空,竟然在天空中看到了一颗星星。

        北京的夜空能看到星星,委实不易。

        看了会儿夜空,我看着秋桐,秋桐正站在我的前面,背对我,正默默地注视着前方……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很静,附近草丛里传来不知名小虫的鸣叫……

        夜色里,看着秋桐风姿绰约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由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不觉走近她,走到她的身后……

        “你真美……”我轻声说。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做声。

        我的身体突然有些颤动,大脑有些冲动,心灵有些激动……

        不由,我轻轻靠近她,伸出双臂,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我的脸同时也贴到了她的脖颈和耳畔……

        秋桐的身体猛地一颤,甚至痉挛了一下,似乎她被我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接着身体就不停地颤抖起来……

        秋桐身体的颤抖似乎鼓励了我,我用手圈住她的身体呼吸着她发梢的味道,呼吸着她身体散发出的芬芳,我轻轻地亲吻着她……

        她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想挣脱,但在我有力臂膀的环抱里,却无法逃脱……

        “呃……”她的喉咙里发出不由自主又似乎是压抑许久的一声呻音,脑袋不由往后一仰……

        我顺势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浑身都开始发烫,我感觉得到。

        我继续吻住她的唇,舌头顽强而固执地游了进去,她在经过几次徒劳的抵抗之后,终于开启了牙关……

        她不由自主迎合着我,虽然很被动,但又似乎是下意识的……

        我的身体也越来越热,大脑颤动着,灵魂在涌动冲动激动,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和她的慢慢交融……

        她的身体突然就彻底软了,瘫软,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这是因为强烈刺激的缘故,她的精神和身体终于受不了我上中下三路的不停深度有力刺激,终于要彻底崩溃了……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和身体都要爆炸,灵魂和肉体都要崩裂。

        不知道秋桐此时是如何的感受,但我听到她在说:“不要……求求你……不行……”

        此时,秋桐没有任何的挣扎和放抗,似乎,她已经彻底被我征服了,已经彻底丧失了抗拒的气力和意识……

        蓦地,我的嘴唇突然舔到了热热的湿湿的咸咸的液体,从秋桐的脸上。

        我的心里一震,这是秋桐的眼泪。

        秋桐哭了,她在流泪……

        我的身体突然就僵硬住了,就要进去的下面硬是停顿在了洞口。

        我看着秋桐的脸,她的眼睛紧闭,但泪水却在汩汩涌出,顺着她光洁细嫩白皙的脸庞往下滚落……

        我愣愣地看着秋桐的脸……

        我突然丧失了一鼓作气的勇气和胆量,不敢再继续我的动作了,下面正在抽查抠摸的手也停了下来,放在那里面不动了。

        秋桐的身体似乎突然有了气力,不再那么无力地依靠着我了。

        “你……拿出来……”秋桐低声说。

        我忙将还在秋桐下面里面的手抽了出来,抽的太快,秋桐的身体不由一抖,我知道,那是最后的刺激。

        但我的一只胳膊还是半圈住她的身体。

        “放…放开我……”秋桐又低声说。

        我忙松开了秋桐的身体。

        秋桐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站住,仍旧背对我,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我不知道秋桐这句谢谢是何意,是谢谢我刚才带给他的块感呢还是谢谢我放过了她。

        似乎,该是后者。

        如果我认为是前者,那说明我太龌龊,说明我在用龌龊的心理去认为秋桐,那几乎就是对秋桐的亵渎。

        然后,秋桐缓缓转过身,看着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深深呼了口气,喃喃地说:“你为何会如此疯狂?你为何要如此冲动……”

        我低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如果我让你生气了,如果我冒犯了侵犯了你,对不起……”

        “你……”秋桐说不下去,接着又叹了口气。似乎,她很无奈,她没有责怪我生我气的意思。但,她却又不同意我对她这么做。

        我抬头看着秋桐,她正在低头用湿巾擦眼睛。

        “本能……”我说了一句。

        她抬起头,看着我:“你说什么?”

        “本能……”我又说了一遍。

        她这回听明白了,没有说话。

        “但,绝不仅仅是本能,本能……只是其中的微不足道的因素……”我又加重语气说。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悲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不要说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你的心……但是……可是……”

        “你也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打断她的话,不由带着一股幽怨……

        她低下头,一会儿说:“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无法克服自己的内心障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她悲戚的模样,心里一阵疼怜,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我,轻声说:“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要说,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反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最该对你说对不起……”

        “不……”她轻轻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都是我对不起你……你的不开心不快乐都是我带给你的……没有我,你会快乐很多……”

        “没有你,我一刻都无法呼吸无法生存,我早就死了!”我赌气地说。

        她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我,一会儿,轻轻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的摇头是什么意思,似乎,包含了多层意思。

        我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了下她的头发:“好了,别自责了,该自责的是我,不该是你……刚才的事,也是我挑起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脸红了,一会儿说:“我……我没让你……你会不会身体很难受,心里很难过……”

        我笑了起来:“傻丫头,这不是我和你的全部,没有那个,难道就不能活了?这会儿,我已经没事了……”

        她也笑了起来:“那就好……”

        “你……我刚才弄得你那样……你感觉……这会儿感觉如何?还难受不?”我结结巴巴地看着她,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她满脸羞愧,伸手就打了我的胸口一拳:“坏蛋,不许再说这个了……不许说了……”

        我于是不说了。

        “我去洗把脸……”她说了一句,然后直接进了房间,去了卫生间。

        我也回了客厅,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分散精力……

        一会儿,秋桐出来了,神色基本恢复了正常,被我刚才弄乱的头发也都梳理整齐了。

        她坐在我对过,也看着电视。

        “好久没在扣扣里和你说话了,好久没和浮生若梦聊天了……”我说了一句。

        “嗯……”她看着我。

        “仿佛……你还在空气里……”我喃喃地说。

        “是的,我只能在你的空气里,而你,也只能在我的空气里……”她说。

        “在空气里,你会找回真正的自己,是吗?”我说,看着她。

        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在空气里,你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但在现实里,你无法摆脱理智,是吗?”我又问。

        “你呢?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你是不是也该这样呢?”她反问我。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说:“不知道……”

        “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她说。

        我无语了,她也不说话了。

        我们都沉默下来。

        一会儿,她说:“心静……静心如水……”

        “什么意思?”我说。

        “我是说,我们都要做到心静如水……”她说。

        “可是……说起来是很容易,但做起来……”我喃喃地说。

        “心静是生活时自己平心静气的显现、是自己笑看风云的舒畅、是自己洗心革面的超然。静心如水,不是自己象波澜壮阔似的那样乘风破浪、勇往直前的驾驭风帆,而是自己犹如纹丝不动的潭水一样静谧安详却慢条斯理的涟漪。如此,静心如水的人往往是静水深流的表现出一种博大精深的最高境界!”她说。

        “你……你真的能做到吗?”我说。

        “我努力做到,我在努力让自己去做到……”她说。

        “可是,我的心似乎很难静下来……”我说。

        “那就努力去做到吧,人生不会太圆满,摆正心态对待苦与甜……”她说。

        我默默地看着她。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得到中总会失去些什么,这是世之常理。所以,在生活中,面对失去的,我们应该平静如水,面对得到的,也应该保持一棵平常心。人生如戏,每一个人都是主宰自己生命唯一的导演。静看人生,才能拥有海阔天空的人生境界。所以,人生不会太圆满,要摆正心态对苦甜……”她又说:“如果我们都能拥有平静的心态,就可以得到快乐,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乐观豁达的人,能把平凡的日子变得富有情趣,能把沉重的生活变得轻松活泼,能把苦难的光阴变得甜美珍贵,能把烦琐的事情变得简单干练……”

        “你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我,是吗?”我说。

        “不是安慰,是勉励,我和你一起分享这段话,我们一起勉励自己……”她说:“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我们走了多少崎岖的路,而在于我们从中感悟到了多少道理。那些亘古常新的人间智慧将帮助我们认清真正的人生和享受人生的快乐……一个人的快乐,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基础之上……这是最起码的道德和做人底线……”

        我明白秋桐这话的用意,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一阵难言的苦涩。

        “追求自我的享乐和满足是每一个人的天性,我和你都逃不出这个规则,但,经历纠结也是人生的必然,有些纠结是躲不过去的,是必须要承受要面对的……人如果不经过挫折、纠结,就不可能坚强,不可能成熟,不可能超凡脱俗,不可能达到人生的高级境界……因此,不要幻想生活总是那么圆圆满满,不要认为你想得到的就必须要得到……在人生旅途中,遇到纠结与困惑并不可怕,只要心中的信念没有萎缩,只要心静如水,即使凄风苦雨,也会安然泰然度过……”她又说。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太压抑太难为太委屈自己了?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对自己太苛刻太刻薄了吗?”我说:“这样的人生,不是幸福,是苦难!”

        “即使是苦难又何妨?”她说:“人生之旅,苦难与快乐同在。苦难使人思索,苦难使人成熟,苦难使人坚强,苦难使人珍惜快乐。快乐就在生活之中,但却需要我们去发现,去挖掘,去开发,去创造。我们要当好自己的人生导演,演绎好自己的生活……我祝愿快乐与你同行,使你活得更潇洒,更超凡,更快乐!”

        “你觉得我会吗?”我苦笑。

        “我希望你会……”她明亮的目光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空气里的你总是那么感性和理性同行,甚至,你的感性超越你的理性,而在现实里,你似乎永远都充满了理性……”

        她淡淡笑了下:“这就是现实和虚幻的区别吧……其实,现实里的你,同样也是很有理性的……我看得到感觉得到……”

        我不由又苦笑了,心里继续涌动着难言的苦涩……

        我们又沉默了。

        沉默,似乎是我和求通知之间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对我而言,和秋桐一起沉默,似乎还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虽然这享受有时会让我有彻骨刻骨的痛。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着她:“累不累?要是累了,你就上去早休息吧!”

        她看看时间,犹豫了一下,说:“累肯定是累了,但……我有个事情想问你,问完我就上去休息……”

        “好吧,你问吧……”我说。

        我不知道秋桐要问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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