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由就吓了一跳。
“阿珠……你怎么醒了?也不开灯,吓了我一跳……”我讪笑着说,心里有些没底。
海珠手里拿着手机,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深更半夜,你干嘛去了??说——”
“我……我没干嘛啊,就是……就是出去了一趟……”我说。
“出去了一趟?”海珠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你不是很累了吗,你出去干嘛?”
“呵呵……虽然很累,可是,今晚光喝酒没大吃饭,肚子突然很饿,想吃东西了,我就起来出去吃夜宵了……”我又开始撒谎了。
没办法,我只能撒谎,虽然我不愿意撒谎。
“肚子饿……吃夜宵……”海珠说。
“是的……”我说。
“出去怎么不告诉我?”海珠说。
“我怎么没告诉你,我叫了你好几次,本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的,可是你睡得那么沉,怎么叫你也不醒,没办法,我只能……”我说。
“哦……”海珠似乎觉得我的理由挺合理,点了下头,接着又皱起眉头:“你手机怎么回事,我打你电话怎么关机?”
“啊——关机?不可能啊!”我做诧异状,接着摸出手机看了下,说:“咦——没电了,手机没电了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
海珠缩紧眉头看着我“没电了?真的没电了?”
“是啊,不信你自己看!”我说着把手机递向海珠,心里却有些担心海珠会真的接过去开机看,那样就糟了,我的谎言就被戳穿了。
所幸海珠没有接过手机,似乎她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继续看着我:“真的出去吃夜宵了?”
“我还能干什么呢?这大半夜的,我还能出去干嘛?”我说。
“你……和谁一起出去的?”海珠突然问我。
“我……”我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说了。
“说——你到底和谁一起出去吃夜宵的?”海珠看我犹豫的样子,口气提高了几个分贝,眼神一下子变得很警觉起来。
“我——”
“说——你说!”海珠的声音更大了。
我正苦不堪言着,突然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了,谁在敲门?我和海珠对视了一眼,海珠忙起来穿衣服。
我这时在想敲门的会不会是孔昆,不知她离开酒店后有没有回到宿舍来休息,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回到自己宿舍了,那么,我和海珠刚才的对话,特别是海珠刚才的大嗓门,在寂静的深夜,她应该能听到的。
海珠穿好衣服之后,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接走到门口,打开门。
我坐在床沿静听门口的声音。
“咦——张总……你还没睡啊……”海珠的声音。
“呵呵……是啊,我以为你睡了呢,怎么你还没睡啊……”张小天笑着说。
“我睡醒了,刚醒一会儿,正在审问犯人呢!”海珠说。
“呵呵……”张小天又笑起来:“我就知道易克得挨审……不打招呼就出去,深更半夜回来,能不被审问吗?”
闻听张小天的话,我不由心里一跳。
“咦——你怎么知道他偷偷出去了啊?”海珠好奇地问。
“废话……我们一起出去的,不过,不是偷偷出去的哦,是正大光明一起出去的……当然,他是不是从你这里偷偷出去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听你现在的口气,似乎还真的是偷偷的……”张小天说。
“你们……你们一起出去的?”海珠说。
“是啊,我们一起到城隍庙吃夜宵了,这不刚回来……”张小天的声音:“今晚大家只顾喝酒,没大吃饭,易克敲我房间门,说他饿得慌,要出去吃夜宵,说你累了睡熟了,让我陪他去,我们就一起去了啊……回来之后,我琢磨了下,担心他回来把你惊醒,又担心他是不是没打招呼出去会让你误解什么,所以我就上来看看……”
我松了口气,张小天来的太及时了,显然,他听到了我和海珠刚才的对话,知道我陷入困境了,及时过来解围的。至于他是在楼下听到的还是专门上楼在门口听到的,我就不好说了。我有些怀疑他是专门上来之后听到的。不管怎么说,他的出现就是及时雨。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海珠轻松的声音:“原来你俩一起出夜宵了,哼……晚上光知道喝酒不吃饭,半夜折腾出去吃东西,真有你们的……”
显然,海珠是信了张小天的话,打消了疑虑。
“呵呵……男人喝酒不吃饭是经常有的事,半夜饿肚子更是很正常啊……”张小天笑着:“易克还好吗?回来没挨你剋吧?”
“木有啊,呵呵……我就是随便问问,说审问是开玩笑,其实就是闲聊……”海珠说。
我这时站起来走到门口:“小天……不好意思让你又跑楼上一趟……”
“呵呵……没事,没事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休息吧……”张小天笑着从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海珠关了门,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脱衣上床,我也上床。
“你说你平时挺利索的人怎么这会儿这么黏糊,这么点简单的事就是说不清楚了,你早说和张小天一起出夜宵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关了灯,躺在被窝里,海珠抱着我,在我耳边嗔怪地说。
“嘿嘿……”黑暗中,我笑了一声。
听起来自己的笑有些诡异,还有些无奈。
“嘿嘿个头啊你,我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结果发现你人不见了,我给你打手机,还关机……这可让我有些发急了,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海珠说。
“不好意思,对不起……本来我想叫你一起出去吃夜宵的,可是……”我说。
“好了,好了,既然误会消除了,那就赶紧睡吧,明天你还得赶飞机回星海呢,我又困了……”海珠打了个哈欠,将脑袋拱到我怀里,抱住我的身体,很快又睡着了……
我轻轻呼了口气,也睡去。
我睡得似乎很沉,似乎没有做梦。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洗澡,洗完澡,穿衣,下楼,吃早饭。
张小天林亚茹已经在餐厅等着了,两人正有说有笑的,不知在谈些什么。
没有看到孔昆,不知她昨晚在哪里住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她有没有睡醒。似乎,昨晚她够呛能睡着。
进了房间,海珠说:“咦,昆昆呢?”
“没见到,估计还在睡觉吧……”林亚茹说。
“嗯……刚才下楼的时候忘记叫她一声了,她是从来不睡懒觉的哦……”海珠说。
林亚茹说:“那我去叫她……”
“别了,她刚出差回来,估计也确实是累坏了,让她多睡会吧……她可不是喜欢睡懒觉的人,除非是真的很累了……”海珠说。
“呵呵……那好……”林亚茹笑着,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
“小亲茹呢?她怎么没下来吃早饭呢?”我说。
海珠笑起来:“她呀——大懒虫,她是从来不睡到快8点不起床的,早饭基本是不吃的……我们就不要等她了,待会儿我带点饭给她到办公室去好了……”
张小天也笑:“到底她还是小孩子,贪睡……”
我也笑了下,脑子里突然闪出了皇者……
大家开始吃早饭,边吃海珠边告诉我:“哥,9点40的飞机,时间来得及,吃过早饭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哦……”我点点头,接着摸出电话打给了云朵:“云朵,我现在宁州,上午的飞机赶回去,今天的经理办公会,你通知下老唐,改在下午,还有,如果集团领导有找我的,你就说我到站里去察看征订去了……”
“好的,”云朵笑嘻嘻地说:“哥,那要是秋姐找你呢?”
“她……那你就说实话好了……”我说。
“嗯……好的……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云朵说。
“不用!”我说。
“好吧!”云朵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海珠说:“给公家做事就是别扭,晚去会儿耽误半天的工作还得费心思编瞎话瞒着,哪里比自己做老板舒服?你说你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一咧嘴:“吃饭……”
“哼……”海珠不满地哼了一声,边剥了一个鸡蛋放到我碗里边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你在想什么?”我说。
“没想什么啊!”海珠说。
“没想什么你眼珠子转悠什么?”我说。
“眼珠子要不住转悠那不成死人了?”海珠说。
张小天和林亚茹都笑起来。
海珠也笑。
我看着海珠,也不由干笑了下。
吃过饭,张小天对海珠说:“我刚想起来,我这会儿要到机场附近去办点事,要不,我顺路送易克走吧,你就别专门跑一趟了……”
似乎,张小天想送我走,似乎,张小天向我说说话。
“你办你的事,我送我的人,两不相干啊……”海珠说。
“呵呵……”张小天干笑了下。
林亚茹看看我,又看看张小天,接着对海珠说:“对了,海珠姐,我差点忘了提醒你,今天上午8点半有个重要的客户要来见你啊……就是那个什么天马旅游的老总要来和你还有孔总一起谈合作的事情呢……”
“哦……”海珠听了,神情有些犹豫起来。
我这时对海珠说:“你忙你的,工作第一位,小天正好顺路,他送我好了……”
张小天眼神一亮。
我知道,作为海珠的助理,林亚茹既然敢这么和海珠说,她就一定能安排好客户和海珠见面。
“那……”海珠继续犹豫:“可是……哥,我还是想亲自去送你……要不,我让孔昆和那个客户先谈着,我把你送走再回来继续谈……”
张小天一咧嘴,林亚茹抿了抿嘴唇。
我说:“算了,别折腾了,你这样做,我会心里不安的,我告诉你了,工作第一位,你没听懂还是没听明白?”
海珠说:“听懂了,也明白了……可是……哥……”
“哎——又不是永别,别搞得这么个样子好不好啊?”我说。
“呸——不许乱说,”海珠说。
“呵呵……”我笑了下。
“那……好吧,那我就不送你了……”海珠有些遗憾地说,接着又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张小天笑着说:“要不要我和林助理回避一下,你们搞会儿告别仪式?”
林亚茹哈哈一笑,笑得不知何意。
海珠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拍拍海珠的肩膀:“好了,我走了……”
“嗯……”海珠点点头。
张小天接着去开车,林亚茹转身看着外面。
海珠趁没人看到,飞快的亲了我的脸一下,接着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哥,一路平安……”海珠说。
“嗯……”我说。
这时张小天的车开了过来,我直接上车,向海珠和林亚茹挥挥手。
林亚茹说:“易哥,放心走吧,这里一切都没问题的……”
我明白林亚茹这话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林亚茹冲我温柔地笑了下。
铁血柔情啊!
我突然想到和林亚茹在床底下的那场暧昧,不由心跳加速……
然后,张小天一踩油门,车子离去。
走了几十米,我从后视镜里看去,海珠和林亚茹还站在原地……
不知此时海珠和林亚茹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不知此时孔昆正在想什么,早餐的时候她没有出现,似乎是刻意的。
此行,我和海珠照完了婚纱照,也解决了孔昆的问题。算是有所收获,不虚此行。
当然,孔昆的问题到底有没有得到真正的彻底的解决,现在下结论还有些早,只是我的一个希望和自信。
我知道,只要解决好孔昆,她发展的三个线人是不成问题的,他们不需要我来操心,孔昆会搞定的,即使孔昆万一真的搞不定,还有林亚茹。
当然,我希望孔昆能自己搞定,不要等林亚茹来出手,一旦事情到了需要她出手的地步,恐怕就有人要流血了。
想到孔昆,就想到正在我身边开车的张小天,他正在暗恋着孔昆。
“小天,你真的要到机场附近办事?”我说。
张小天边开车边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找个借口送你……”
“为什么呢?”我说。
张小天笑了下:“多聊会天呗……”
我笑了,说:“凌晨的时候,很感谢你……”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张小天淡淡地说。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我出去了?你知道海珠会盘问我?”我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张小天说:“大概……或许……我知道……”
“那么,你知道我出去干嘛了呢?”我说。
“这个我不知道……”张小天说。
“实话?”我有些怀疑。
“嗯……我对你不能也不会说谎!”张小天诚恳地说。
一听张小天这话,我心里有些歉意,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和张小天用那种口气,接着说:“昨晚……我出去的时候,你还没睡,回来的时候,你房间里还亮着灯……”
“嗯……我一直在看书……”张小天说。
“我回来之后,海珠和我说话,你听到了?”我说。
“一开始没有,后来我上楼,经过你们房间门口,恰好隐约听到了海珠提高嗓门的问话……于是,我就敲了门……”
“呵呵……很好,你真是及时雨……”我说:“你上楼干嘛?”
“三楼住的都是女孩子,我每晚都要上楼巡视一番的,虽然一楼有保安,但我还是习惯了这样……”张小天说。
我相信张小天这话应该是真的,他刚才已经说了不能不会对我撒谎,那我就不能再问他这话是不是真话了,那会伤他自尊的。
“那么,昨晚林亚茹回来住了没有?”我问张小天。
“没有!”
“孔昆呢?”我又问。
“也没有!”
“那么,你知道她们为何不回来住吗?”我说。
“不知道!”
“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呢?”我看着张小天。
张小天沉默片刻,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我一怔。
“因为……”张小天缓缓地说:“因为有些事是我不该知道的,因为有些事我不愿意知道看到,因为有些事即使你不告诉我,我早晚也能知道……”
“嗯……”我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小天,记住,接下来的几天,不管你看到听到了什么,都要淡定,要坦然面对,要保持足够的镇静,记住昨天早上我和你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张小天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和沉重。
“还有,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说。
张小天点了点头:“嗯……我会的……不单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也会注意海珠的安全,你放心一点,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保护海珠……”
张小天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宽慰,虽然我不指望他能保护海珠,但他能说出这话,我还是很感动。
“还有,小天……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找个合适的自己中意的情投意合的女朋友……但……”我顿住了。
张小天似乎明白我没有说出的是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或许我该明白你的意思,或许我该懂的……”
我没有说话,看着车窗外,沉默了。
张小天开着车,也没有说话,一会儿,叹了口气……
张小天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不知道昨晚以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之后到底要发生什么,但他还是似乎似乎有些预感的,只是,他不问。
他不问,我也不说。
即使他问,我也不会说。
我不想让他知道更多,我不愿意把他牵扯进去。
他知道我不会说,所以,不问。
回到星海之后,我当即安排方爱国他们紧密监视着伍德这边的动静,同时,我又严密关注着宁州的事态发展……
此时,我最大的担心是伍德会派人去做掉孔昆,在孔昆没有离开宁州之前杀人灭口。毕竟,孔昆离开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我确信皇者已经知道我发现了孔昆的事,我确信皇者一定会将此事告诉伍德,但我无法知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伍德,也无法知道伍德派出的暗杀小组何时抵达星海。
在事情没有完整按照我的计划解决之前,我的心就要这么一直紧紧地提着……
提地蛋疼。
回到星海之后的第二天,上午我刚到办公室,秋桐就打内部电话过来让我过去。
我去了秋桐办公室。
“最近审计科和经管办联合对集团内部各经营单位财务的摸底梳理工作进行地咋样了?”秋桐问我。
“进展顺利,接近尾声了,很快会拿出一个报告出来!”我说。
“摸底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障碍?”秋桐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什么叫障碍?”
秋桐也笑了下:“你懂的……”
我说:“党委的红头文件就是尚方宝剑,既然这是党委同意的事情,那么任何部门的任何人不管心里是否愿意,都要接受财务监督,如果有人故意想抵制想设置障碍,那就是自找难看了……到目前为止,起码在表面上各部门负责人都是配合的,还没有公开跳出来捣蛋的……”
“表面上……这么说,还是有人内心里带有抵触情绪的了……”秋桐说。
“各人心里怎么想,我们是无法制止的,是吧?总不能不让人家心里自己去想吧?只要不在行动上制造障碍那就还算说得过去……”我说。
“嗯……”秋桐点点头,沉思了下:“以往每到年底前,各经营部门都会出现突击花钱的情况,这种坏风气必须制止……其实,我心里很明白突击花的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大家都知道,地球人都知道……捣鼓一些发票来冲账,钱进个人腰包了呗……”我说:“各部门都是一样的想法,反正不能让剩下的钱再回到集团账户去……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这是犯罪,是贪污行为……”秋桐的神色有些沉重:“这些钱是国有资产,是集体的财产,是集团全体员工的心血,少数人装进自己腰包,无论从道德上良心还是法律上都是不允许的,以前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现在,这种恶劣风气,必须要制止,必须要整改……”
秋桐的口气又有些坚决。
我说:“你要清楚一点,你如果要坚持这样做下去,会得罪很多人的,不仅仅上面的人不欣赏,还会得罪平级的和下级的,包括你分管的各部门的负责人……”
“呵呵……也包括你吗?”秋桐笑起来。
“我当然不在其内……”我说。
“有时候,在正义和邪恶之间,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在良心和道德之间,你必须要做出选择,即使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也必须要坚持某些东西,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坚持的,决不能放弃动摇……做人有底线,做事也要有底线……”秋桐说:“不错,我知道我这样做或许有些党委成员会不喜欢,有些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会十分不满,甚至会抵制,但我想,集团最广大的群众会支持的,因为这是在保障大多数的人利益,在维护集体的利益,少数人利用职权肥了自己,却损害了大家的利益,损害了集体的利益,对这种歪风邪气,决不能坐视不管,决不能纵容支持,一定要坚决斗争到底……”
秋桐的口气很果断,我心里虽然很赞同秋桐的想法,但却又有些担心。
“只要我们坚持真理,总会有人支持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秋桐故作轻松地又说了一句。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秋桐,虽然秋桐说的有道理,但眼睛雪亮的人却往往处于被统治的地位,没有权没有钱,光雪亮有什么用?
我沉吟了片刻,说:“我支持你的想法,也会支持你的做法,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会是你最坚定最有力的支持者……”
“如果我做了错事,做了坏事,你也如此吗?”秋桐半开玩笑地说。
“是的,不管对与错,不管好与坏,只要是你做的事,我都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支持……”我说。
“为什么?”秋桐说。
“因为你就是我的信仰,就是我的真理!”我脱口而出。
秋桐的神色有些感动,还有些不安,又有些发红。
“当然,最主要还是我相信你不会做坏事,不会做错事……”我又说。
秋桐默默看了我片刻,抿嘴一笑:“嗯……这是你对我的信任,其实也是对我的期望和鞭策吧……”
我说:“随便你怎么认为了……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秋桐低声说了一句,轻轻咬了咬嘴唇。
“怎么谢?”我半开玩笑的口气。
“你想怎么谢?”秋桐清澈的目光看着我,笑着。
“额……”我沉吟了下,看着秋桐:“要不,以身相许……”
说完这话,我的心簌簌地跳。
“你——”秋桐的脸唰就红了,使劲瞪着我。
“我——”我一咧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似乎,我感觉自己的玩笑有些过火了,有些邪恶了,可是,我还是这么说了。
“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秋桐做生气状。
“哦……”我老老实实点点头。
“记住你现在和海珠是什么关系?你们已经是登记的人了,已经从法律上是夫妻了,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要再有任何非分的想法,不要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面对现实,面对现在……”秋桐说。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沮丧,还有莫名的伤感,这些话出自秋桐之口,似乎让我感到了冷漠和伤害,我愣愣地看着秋桐,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不用你来教训我,不用你来提醒我,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知道自己的实际,我清楚自己的现在,我很知道我很明白我很清楚……现在不用你提醒不用你教训,以后也不用……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多大个屁事,少给我上纲上线,玩笑能开就开,不能开就算球……”
“你……”秋桐有些惊愕地看着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她显然是感到了意外。
“你什么你?”我说。
“我……”秋桐呆呆地看着我。
“我什么我?”我说。
秋桐发呆的样子让我心里又想笑。
“你……你个混小子……”秋桐深呼吸一口气,缓过神来:“我说说你怎么了?我就算是教训你提醒你又怎么了?怎么,你还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你是炮仗焾子一点就炸?怎么说我也是你领导,领导教训下属怎么了?还要论年龄我比你大,我是姐姐,姐姐教训弟弟又怎么了?你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我就是要给你上纲上线,你能怎么着我?今天我给你上纲上线,以后我还要继续给你上纲上线,我看你能怎么着?”
秋桐的一顿反击猛轰让我又有些发懵,平时她都是很温声细语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厉害,难道是被我刚才的轰炸惹毛了?
我傻傻地看着秋桐:“你……你还有理了……你个毛丫头,你是我领导又怎么了?我可没拿你当什么领导,你比我大怎么了?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姐姐,你顶多就是个小丫头小妹妹,给你跟针你还当棒槌了……”
说完,我再也忍不住,突然就“噗嗤——”笑出来。
秋桐也忍不住想笑的样子,但却强忍住,继续做生气状看着我:“少嬉皮笑脸,严肃点,不准笑……”
“哦……我严肃!”我收起笑,老老实实看着秋桐。
“你是想和领导对抗到底是不是?”秋桐故作领导架势地说。
“没有……不敢……”我说。
“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分管领导?”秋桐还真拿出了领导的口吻,故意提高了声音。
“有,有……”我说。
我心里暗笑,我想此刻秋桐也一定心里在笑,她在折腾我呢。
正在这时,秋桐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我和秋桐一看,孙东凯正站在门口,身后站着曹丽。
“孙书记来了,曹总来了……”秋桐说。
“呵呵……我刚好和曹丽经过这里,想来看看发行的情况,到了易克那边他不在办公室,听说在你这里的,我就来了……”孙东凯笑着说,边看了看我,又看看秋桐:“怎么了?我刚到门口就听到你说什么眼里有没有你这个分管领导……是不是易克做了什么错事,惹你发火了??”
我心里一愣,随即就醒悟过来,歪打正着啊,我日。
秋桐自然反应更快,随即不轻不重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孙东凯说:“没事,孙书记,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我就不信我还管不了一个主任了……”
秋桐干脆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听了这话,孙东凯禁不住微笑了下,甚至用赞赏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曹丽更是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当然要配合好秋桐,随即作出垂头丧气的样子耷拉着脑袋。
“发生什么事情了?”孙东凯看着秋桐说。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工作程序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秋桐说。
“哦……”孙东凯点了点,没有继续问。
“孙书记,曹总,坐吧……”秋桐说。
孙东凯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我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小易,易主任,易总经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秋总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惹秋总发火的,但我肯定是你的不对,肯定是你没有按照工作流程办事,肯定是你没有尊重分管领导引起的,这我就要批评你几句了,作为秋总分管的部门负责人,作为直接为分管经营的副总裁服务的经管办主任,你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要牢记组织纪律,要切实服从好分管领导的管理,秋总是集团党委成员,是集团领导,作为集团的部门负责人,要给予分管领导足够的尊重和尊敬,不能目无领导,不能违反基本的工作流程……你做事向来就带着一些玩世不恭的态度,这是你的老毛病,我提醒过你多次,看来你还没有彻底改正……今天当着秋总的面,我要正式提醒你警告你,作为一名党员,作为一名集团的中层干部,必须要讲政治,什么叫讲政治?服从领导就是最大的政治,你听明白了没有?”
孙东凯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
曹丽站在旁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忙使劲点头:“听明白了,刚才秋总已经批评了我,孙书记的一番教导,我会牢记在心……我要深刻向秋总检讨,保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孙东凯点点头:“嗯……那好吧,本来我想顺便过来看看发行情况的,看来今天来的不凑巧,改日再说吧,你们还是先把自己内部的上下级关系理顺再说吧,作为分管领导和下属,务必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要明确自己的职责,要团结,团结出战斗力,团结出生产力……好了,你们继续沟通交流吧,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说完,孙东凯转身就往外走,曹丽也跟了上去。
秋桐和我一起送他们到门口,孙东凯出了门,又转过身,不动声色地冲我笑了下,眼神里带着几分快意,似乎他很乐意看到我今天和秋桐的冲突,似乎他为终于能亲眼听到看到我的秋桐的冲突而感到宽慰。
曹丽则冲秋桐笑了下:“秋总,我刚发现了一个卖高级化妆品的好地方,改天我约你一起去哈……”
“好啊……”秋桐点点头。
孙东凯看了曹丽一眼,皱皱眉头,然后双手往后一背,走了。
曹丽又冲我一挤眼,扭着丰满的屁股跟着孙东凯走了。
看着曹丽一扭一扭的屁股,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从后面操曹丽,感觉一定还不错。
当然,我不会操她的。
看着孙东凯和曹丽离去,我和秋桐回到办公室,互相看了半天,突然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歪打正着……”笑毕,我说。
“歪你个头,打你个脑袋……”秋桐将脸一拉:“刚才孙书记说了,要尊重领导,要讲政治,好了,现在你开始做深刻检讨……”
“检讨个球!孙东凯说的话算个屁!”我冲秋桐一瞪眼。
“你——你又目无领导了!”秋桐说。
“我就目无领导,你能把我怎么着?”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你是个坏蛋!”秋桐忍不住又想笑。
我一咧嘴:“我是坏蛋,那你呢?你是好蛋?”
“你——你是个大坏蛋……”
“你——你是个大好蛋……”
我们调侃着,又笑起来。
今天我和秋桐的一幕不经意被孙东凯和曹丽撞见,似乎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坏处,正好让孙东凯确信验证了我对秋桐是真的有成见的,这样自然会加深孙东凯和曹丽对我的信任。
当然,也有些后怕,幸亏孙东凯没有早来,要是听到前面我和秋桐的对话,那可就糟糕了。
孙东凯和曹丽来的可真是时候,不早不晚。
回到办公室,我紧张地忙碌着处理公事,发行的,经管办的,一大堆事要处理。
忙了整整一天。
忙完工作,我又开始琢磨着宁州的孔昆,琢磨着星海的伍德和皇者,心里又开始感到忐忑……
林亚茹给我汇报了,孔昆正紧锣密鼓暗地准备走人的事情,她走之前需要把旅行社的各项事务都处理好,不能留下什么遗留问题,她在瞒着海珠和林亚茹进行着暗中的全面交接。
方爱国也给我做了汇报,伍德这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安静。
伍德睡着了?我不由心里有些困惑,又暗暗祈祷他真的能睡着,但我知道他是不会真的睡着的,他是一只时刻保持警惕的饿狼。
忙完一天的工作,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外面的夜色已经降临。
我关了办公室的门,步行走出院子,王林早已下班,我没让他等我。
肚子有些饿,打算到附近去吃点东西。
沿着马路走了几十米,然后拐进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子,这里面有几家味道不错的快餐店。
正走着,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我站住,回头。
皇者正站在我身后,穿着风衣,衣领高高竖起来,还戴着一定神色的绒线帽子,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皇者冲我嘿嘿一笑,笑得很诡异。
“你在跟踪我?”我说。
“偶然遇见……恰好路过……”皇者说。
“放屁!”我说。
“信不信随你,不信拉倒!”皇者说。
“滚蛋——”我说。
“嘿嘿……不要这么样子嘛,何必呢?有必要吗?”皇者说:“哎——哥们,一起吃顿晚饭怎么样?我请你——”
我看了看四周,皇者也快速地扫视了周围一下,似乎,他不想任何人发现和我在一起。
我想了想:“好,一起吃饭!”
我们随即进了一家快餐店,店里生意似乎不好,没有客人,除了我们。
我们要了两份饭菜,在一个角落坐下。
“我请客,管饱不管好,吃吧,噎死你——”我说。
“一起吃,边吃边聊……”皇者说。
“聊什么??”我说。
“上个周末,你回宁州了……”皇者说。
“你听小亲茹说的?”我说。
“我从不利用她来做我的事情,我不需要通过她就能知道……嘿嘿……”皇者说。
“那天我去机场,你跟踪我了?”我说。
“这个不重要吧,反正我知道你和我分手后直接从皇冠大酒店打车去了机场……”皇者说。
“那又怎么样?”我说。
“不怎么样……你是回去和海珠拍婚纱照的吧……”
“这个关你屁事……”
“除了拍婚纱照,你回去还有其他事情吧?”
我心里警觉起来,看着皇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
“你想让我知道什么?”皇者说。
“我想让你知道,你早晚不得好死……”我咬牙切齿。
“呵呵……还有呢?”皇者说。
“还有……如果你继续助纣为虐死心塌地为伍德卖命,你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和你刚才说的似乎是一个意思!”皇者说。
“是的,不错,就是一个意思!”我说。
“呵呵……不要这么恶毒的诅咒我,这不好!”皇者说。
“难道你想让我祝福你?”我说。
“我想让你祝福我们哦……”
“去你的……”
“嘿嘿……”
吃完,我看着皇者:“找我到底什么事?有屁快放!”
“放完了!”皇者说。
“就是想问我上周末是不是回宁州了?是不是和海珠拍婚纱照了?”我说。
“是的……我想你回宁州,出了和海珠拍婚纱照,一定还有其他事情……”皇者说。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我说。
“嘿嘿……”皇者笑起来,突然说:“你已经告诉我了……”
“我告诉你什么了??”我有些发愣。
“你的眼神和你的语气以及你说的内容已经告诉了我……告诉我你回宁州还做了别的事……”皇者说。
“放屁——我什么都没告诉你……”边说我边皱皱眉头。
“呵呵……你的神情再次告诉了我,验证了我的猜测哦……”皇者笑起来:“老弟,告诉你,论功夫我不如你,但要说起察言观色心理分析的能力,你显然还比我差远了,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皇者这话我心底里倒是认同,确实,这方面我不如他。
似乎,皇者今天找我的主要目的是想验证什么。
“好了,吃饱了,本来我想请客的,但既然你已经付钱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老弟丰盛的快餐……我要走了……”说完,皇者站起来,冲我诡笑一下,然后就走了。
皇者走了,我坐在那里发了半天楞……
晚上,林亚茹传来消息:孔昆离开的一切事宜和手续都已经弄好,她将于乘坐明天下午6点10分的飞机从上海浦东机场直接飞韩国首尔,韩亚航空的飞机。
得知这个消息,我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在瞒着海珠,按照我的计划,孔昆离开中国之后海珠才会得知她辞职的消息。
我不希望孔昆和海珠当面告别,让孔昆悄无声息地离去是最佳选择。
希望明天一切会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这一夜,我没大睡好,不停做梦,天亮醒来,梦里梦见了什么,却都记不得了。
在床上磨蹭到8点半多才恍恍惚惚起床,刚要去洗脸,接到方爱国的紧急电话报告:易哥,刚得到经过确认的消息,阿来带着两个人乘坐今天早上7点10分的飞机去了宁州……
“啊——”我抬头看了下时间,此时是早上8点40分,阿来一行已经到达宁州了!!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却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却又带着几分侥幸希望不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皇者,你个王八蛋!伍德,你个王八蛋!!”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我知道,皇者到底还是将我发觉孔昆身份的事情告诉了伍德,伍德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终于开始行动了,他派出了阿来领衔的暗杀小组奔赴了宁州。阿来此行的任务很明显,那就是杀人灭口,干掉孔昆以及那三个孔昆发展起来的线人。
伍德心里很有数,既然孔昆已经暴露,那么,就没有再留活口的必要,他绝不会让孔昆成为破坏他和李顺表面上还没有破裂的关系,不会留任何把柄给李顺。在他和李顺斗争的棋局上,孔昆只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
此次阿来亲自出马,目标直指孔昆,林亚茹他们要想抗衡阿来,要想确保孔昆等人安然无恙,要想确保孔昆安全离开宁州,显然形势很严峻。
我紧张地快速思忖了片刻,立刻对方爱国说:“爱国,听我命令——”
“是——”方爱国回答。
“你立刻带领你的人,带领他们三个,马上去机场,乘坐最快一班到宁州的飞机,立即赶赴宁州去和林亚茹会合,增援林亚茹他们……”我说。
“是——我们马上出发!”方爱国说。
“去到之后,先和林亚茹会合,然后,一切行动听从我的指挥……”我说。
“是——”方爱国回答。
我想了想,说:“不管你们去到之后看到听到了什么,不管要你们去做什么,都要无条件服从,不许对下达的任务打任何折扣……”
我的口气有些严厉。
“保证听从副总司令指挥!”方爱国说。
“马上出发去机场——”我说。
“我们都去了宁州,那这边……”方爱国说。
“这边还有我和四哥,你不要担心,到宁州之后,我会告诉你们如何去做要做什么……”我说。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方爱国挂了电话。
和方爱国打完电话,我接着给林亚茹打了电话:“亚茹,星海这边的暗杀小组已经抵达宁州,三个人,带队的是阿来,他的功夫很强悍……估计他们现在已经离开机场,差不多已经该到市区了……”
“哦……这么说,他们的目标是针对孔昆来的了……”林亚茹说。
“是的,目的很明显,杀人灭口,首当其冲是孔昆……”我说。
“嗯……我一直和孔昆在一起的,这会儿正在她办公室,海珠姐今天到杭州开会去了……”林亚茹说。
“各项事宜办理地怎么样了?”我说。
“上午全部结束,孔昆把需要移交的各项工作都整理好了,我也都过目了,整理好的移交资料,我会装作毫不知晓,放在柜子里,等海珠姐看完再说……”林亚茹说。
“对,虽然孔昆暗地和你交接了,但当着海珠的面,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她回来孔昆也走了,到时候你再相机行事……”我说。
“嗯……”
“你现在需要办三件事……”我说。
“请副总司令指示——”林亚茹说。
我说:“第一,按照原定的方案紧急疏散那三个线人,让他们现在就消失,隐姓埋名走的远远的,临走前每人给一笔生活费,走之前让他们留下一封辞职信……第二,安排人密切注意旅行社周围的可疑迹象,注意观察可疑的人,尽快找到阿来他们,在这期间,你要和孔昆一步不离……第三,我已经安排方爱国他们现在出发飞赴宁州和你会合,增援你们,方爱国赶到之后,会和你联系,你们接头之后,我会给你们发布行动任务……”
“是,我马上就落实……”林亚茹说。
“随时保持联系……”我说。
“是——”林亚茹说。
和林亚茹打完电话,我接着洗脸刷牙,然后到小区外的摊点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接到方爱国的报告,他们已经抵达机场,最近的一班到宁州的班机是10点20分的,他们已经买好了机票,已经过了安检。
如此说,方爱国他们到达宁州最快也要11点半多,抵达市区,就要接近12点了。
此刻,不知阿来他们在宁州什么方位,不知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将何时行动。
我没有去单位,给云朵和曹腾分别打了个电话,说我有事,不去办公室,让他们有工作上的事情和我打电话。
然后,我直接去了天福茗茶,到了和老黎经常喝茶的那个房间,要了老黎存的茶,泡上,让服务员出去,关好门,自己在房间里品茶。
边喝茶边等待宁州的最新消息。
边喝茶边琢磨着今天发生的时期。
我已经毫不怀疑是皇者将孔昆被我发觉之事告诉了伍德,也不怀疑伍德拍阿来去宁州的目的。可是,突然感觉思维上有些矛盾的地方,有些地方想不通。
从皇者发觉我知道了孔昆的身份到今天,已经过去好三天时间了,这三天里,我已经从星海到宁州搞了个来回,已经在宁州初步处置了孔昆,那么,为何直到今天,也就是第四天伍德这边才有动静?为什么?难道伍德不知道兵贵神速当机立断夜长梦多的道理?
细细分析,有两种可能导致这个情况出现。
第一,皇者在发觉我知道孔昆身份的当天就告诉了伍德,而且将我飞赴宁州的事情也毫不迟疑就汇报给了伍德,但伍德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不知是出于何种想法迟迟没有动作,一直拖到今天才派出了暗杀小组。
这种可能似乎有些不大符合伍德做事的习惯,也不大符合常理,我实在想不出他拖延出动暗杀小组的理由,换了我是伍德,知道此事的当晚就会派出暗杀小组奔赴宁州。
但伍德为何又会这样呢?
第二,那就是皇者知道此事后,一直压着,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一直压着,直到昨晚或者今天早上才告诉伍德,当然,依照皇者的精明,他不会让伍德知道自己早已知情故意拖延报告的,他一定会编造地十分合情合理。伍德得知消息后,毫不迟疑立刻派人奔赴了宁州,去采取果断处置措施。
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么,皇者到底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为何要这么做?如果他是想帮我,那么,他就不该告诉伍德这事,不过这显然不能指望,他是伍德的忠实走狗,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不告诉伍德呢?可是,他既然要告诉,为什么又要拖延了3天多时间,这3天多时间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这三天里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还有,昨晚他神出鬼没和我吃了顿饭,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目的又何在?昨晚他和我的会面和今天阿来去宁州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边抽烟边苦苦思索着,却一时捉摸不透。
甚至,我感觉皇者比伍德还要高深莫测,还要狡诈奸猾。
我摸出手机给四哥打了个电话,把这几天的情况告诉了他。
四哥听我说完,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良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没有想到……”四哥说。
我没有说话,孔昆的事情,恐怕周围所有朋友的意料,甚至包括冬儿。虽然冬儿安插孔昆监视海珠的行为的,但她那只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她是一定不知道孔昆的另一个身份的。
“人啊……”四哥又叹了口气。
我说:“你觉得我如此处理孔昆的事,合适不?”
“不知道……我无法对你做出的决定做出任何评价……”四哥说。
“为何?”我不由一愣,我本来以为四哥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说不出原因……”四哥说。
我沉默了。四哥似乎不愿意和我说更多。
“不过,事已至此,你既然已经决定如此做,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一步步走下去了……”四哥说。
“嗯……是的,阿来已经带人去了宁州,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杀掉孔昆她们,我已经安排方爱国他们飞赴宁州,最迟中午就能和宁州我们的人会合……”我说:“我们的目的,一是坚决阻止阿来对孔昆他们的暗杀行为;二是确保孔昆他们安全走人,确保孔昆安全离开中国大陆顺利飞到韩国;三是保证此事不会惊扰到海珠,不会对海珠的公司产生破坏性的影响……”
“嗯……”四哥说:“我看今天你就全力处理此事吧,星海其他方面的事情,我会密切关注的……”
“好……”我说。
“你今天没上班吧?”四哥说。
“是,我在天福茗茶喝茶的……”我说。
“嗯……可以,在那里更方便一些……此事的处理,我想提醒你一点,那就是尽量不要和阿来他们在宁州发生武力冲突,特别是不要在公共场合发生冲突,你应该知道,一旦冲突发生,就很难不听到枪声,一旦枪响,那就是大事,一旦在海珠的公司里放了枪,到时候你想不牵扯到海珠都不行,到时候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会升级,升级到我们无法控制的程度,那样的话,即使保证了孔昆他们的安全,但弊大于利,失去的会大大超过得到的……”
“嗯……我记住了……”我说:“不过,我觉得只要我们不首先开枪,就不会听到枪声的……阿来他们是坐飞机去的,他们怎么带枪呢?”
“傻——你以为伍德在宁州或者宁州附近的城市就没有自己的人吗?你以为他的人即使不在宁州也不会接到命令赶过去吗?你以为阿来到宁州真的搞不到枪吗?”四哥说。
四哥说的有道理,我说:“嗯……我明白了……”
“你要想清楚此事的利害关系,确保孔昆他们安全离去是目的,但不是唯一的全部的最重要的目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不能把海珠和海珠的公司以及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如果仅仅为了保证孔昆的安全而把那么多无辜的人都牵扯进去,那你这么做还有意义吗?孔昆本身就是陷进去的人,因为她拖累如此多的人,你觉得值不值呢?”四哥说:“其实在这件事里,孔昆的作为,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但现在,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仅仅是离开公司离开宁州离开大陆,这不能说是惩罚,假如……假如你的人真的无法阻止住阿来,假如阿来他们真的杀了孔昆,那你也不必为此感到十分不安,该做的你都做了,该尽的力你也尽了,努力了,付出了,也不遗憾……至于孔昆的命运,那要看她的造化,死活都是自己的造化,都是自己的注定结局……我要再次提醒你,你万万不可因为孔昆的安全而不顾一切,你要清醒地认识到你对海珠对海珠的公司对海珠公司里那些无辜的人的责任,如果因为一个孔昆而对其他无辜的人造成了巨大伤害,这是不值得的……”
四哥的话让我心里有些发抖,我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
“开动脑筋,智斗,智取,阿来虽然凶悍,但他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的智慧足以搞定他……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四哥说。
“呵呵……”我笑了下,心里其实还有些没底。
“更重要的是阿来虽然头脑简单,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刚愎自用自大自狂,以为自己是文武全才之辈,这一点,正好可以被你所用,这对你无疑是个好事……下一步,就看你如何布置了……”四哥说。
“嗯……我会考虑的……”我说。
“唉——”四哥又长叹一声:“世道莫测,人心莫测啊……朋友和敌人,往往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朋友……到底什么是朋友……敌人,到底什么又是敌人……”
四哥的感叹让我的心里不由有些茫然,是啊,朋友和敌人的界限到底是在哪里?有的人一夜之间就可以从朋友变成敌人,而变成敌人的却很难再成为朋友。
到底何谓真正的朋友呢?真正的朋友会是永远的吗?会变成敌人和对手吗?
我想不明白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当你自以为很明白的时候,其实你正糊涂着,而当你感到困惑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接近真相的边缘。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明白还是糊涂,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找到事情的全部真相。
和四哥打完电话,我边喝茶边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脑子里快速琢磨着……
一会儿,林亚茹打来电话:“报告副总司令,旅行社门口出现了两个形迹可疑人,在附近往这边贼眉鼠眼张望……”
“有没有阿来?”我知道林亚茹虽然没有见过阿来,但早就看到过阿来的照片。
“没有……我们的人已经监视着了那两个人……但不知阿来在何处……”林亚茹说。
“嗯……”我沉吟了一下:“旅行社对过是不是有一家四星酒店?”
“是的……凯龙大酒店……”林亚茹说。
“马上安排人到酒店那边摸底,看阿来有没有住进去,如果入住了那家酒店,搞清楚房间号!”我说。
“好——”林亚茹回答。
“严密监视着那两个人的行踪,我估计他们是来摸底的……打探孔昆的行踪的……”我说。
“是……”林亚茹回答。
我想了下,又说:“孔昆这会儿是不是一直呆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是的……”林亚茹回答。
“你让她现在就出来,到旅行社大堂溜达一圈,然后再回总经理办公室……”我说。
“好……”林亚茹说。
“要确保那两个人能看到孔昆的身影……”我说。
“好——”林亚茹说。
“然后,就不要让孔昆再出来了……就一直呆在办公室……”我说。
林亚茹说:“嗯……好……”
“另外那三个人呢?都安排好了吗?”我说。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昆身上,那三个人已经安排好了,已经悄悄离开了宁州,专人护送他们去了杭州萧山机场,很快就会分别登机远走高飞……”林亚茹说。
“去了哪里?”我说。
林亚茹说:“一个飞乌鲁木齐,两个飞拉萨!”
“嗯……”我不由点了点头,够远的了。
“我告诉他们了,如果想活命,就不要再回到内地,不然,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性命……他们早已都吓破了胆,说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要隐姓埋名……”林亚茹说。
“很好……张小天呢?他今天有什么情况?”我说。
“他今天一直就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一直没出来半步……”林亚茹说。
“没事不要去惊动他,你从现在开始,就守在旅行社,等待方爱国他们来和你会合……”我看看手表:“方爱国他们现在已经从星海起飞,很快就会抵达宁州和你联系……”
“好的……”林亚茹答应着,又说:“孔昆今天的飞机是6点10分,上海浦东机场起飞……”
“宁州到上海浦东机场,路线可以走杭州湾跨海大桥,从慈溪过去,两个小时足够,下午两点出发,是来得及的,最迟不迟于两点出发……”我说。
“我亲自护送孔昆去上海!”林亚茹说。
“这个到时候我再决定,等等再说……”我说。
“哦……”林亚茹的声音有些困惑。
我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又开始继续琢磨自己的计划……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老黎进来了。
“混小子,趁我不在,偷我的茶喝来了……”老黎哈哈笑着走进来。
我一呲牙:“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呢?这是我喝茶的定点房间,这是我存的茶……”
我一咧嘴:“好吧,来,我给你倒茶……老爷子请喝茶……”
老黎坐在我对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我:“小子,今天怎么有空闲来喝茶呢?”
我说:“忙里偷闲不行啊……”
“行,行……那咱爷俩就在这里喝茶聊天吧……”老黎说。
我心里暗暗叫苦,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遥控指挥宁州的战斗,老黎突然来了,他坐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开手脚指挥呢。
老黎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刚来我也不能走,那说不过去。
于是,我只好陪老黎喝茶,喝地心神不定。
“有心事……我看你小子今天有心事……”老黎似笑非笑地伸手点了点我:“小子,今天又有什么心事了?”
“木有心事,你以为你是大神啊,什么都能看出来……”我说。
“呵呵……好吧,木有就木有……既然木有,那就好好陪你爹我喝茶聊天,咱爷俩来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老黎笑着说。
“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说。
“不知道啊……随便说说不行吗?”老黎说。
我说:“行,行……”
老黎专注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老看我干嘛?”我有些沉不住气。
“我儿子好看,我多看看不行啊?”老黎说。
“哦……既然好看,你就多看会吧……”我说。
“小克!”老黎说。
“昂……”我看了一眼老黎。
“叫爹!”老黎说。
“老黎——”我说。
“唉……”老黎叹了口气。
我嘿嘿一笑。
“天气很阴冷啊,要下雪了……”一会儿老黎看着窗外说。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已经立冬了,又一个冬天来临了……”老黎说。
“嗯……是的,冬天来了……”我应付着老黎。
“听专家说,今年的冬天会特别冷……”老黎说。
“哦……特别冷……”我边说边摆弄着手机,给林亚茹和方爱国快速发了两个短信:“电话不方便,有事短信联系……”
估计方爱国快落地了。
发完短信,我又将短信提示音关掉,设为无声。
“不是说地球在变暖吗,怎么会冬天越来越冷呢?这是为什么呢?”老黎说。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说,边不停看手机。
“你老是摆弄手机干嘛?那个破手机,有什么好玩的!”老黎不满地说。
“你管我干嘛,反正又不耽误和你谈话……”我说。
“你不专心和我说话,我不高兴!”老黎孩子气地说。
我忍不住笑起来:“乖哦,老爷子,我很专心地和你说话的哦……”
“乖你个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专心不专心啊……”老黎说。
“这你都能看出来啊……”我说。
“你这半天一直都在应付我……一直在摆弄手机……”老黎说。
我说:“没应付,我怎么敢应付你呢……”
老黎笑起来:“看我们这半天的谈话其实都是在磨牙,都是在扯淡……”
我说:“本来嘛,闲聊就是这样啊……”
“好吧,那就这样吧……”老黎边说边端起杯子喝茶,放下杯子后说:“哎——小克,看来我真的老了,坐一会儿就想打盹呢……”
我心里一喜:“哦……想打盹啊,困了啊,好吧,你就在这里打个盹吧……我看着你,等你打完盹我们继续聊天……”
“嗯……”老黎答应着,身体往后一靠,果真打起盹来,看起来像是闭目养神。
这时,我的手机接到了林亚茹的短信:“报告副总司令,宁州支援小组的同志已经赶到,没有进旅行社,装扮成客人的样子直接去了附近不远处我们的酒店,在酒店开了个房间……”
“你现在在哪?”我回复。
“还在旅行社!”林亚茹回复。
“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呢?”我说。
“还在附近溜达……装作在报亭看报纸的样子!”林亚茹回答。
“发现阿来的下落没有?”我边回复短信边瞥了一眼老黎,他依旧在闭目养神。
“正如副总司令所料,阿来果真住进了旅行社对过的凯龙大酒店,在6012房间……房间的窗户有一扇打开了一半,用窗帘半遮住,我们的人在隐蔽处用望远镜观察到6012窗口支起了带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林亚茹回复。
我靠,狙击步枪!看到林亚茹的回复,我的心不由一颤。
紧张思考片刻,我迅速做出两个判断:
第一,虽然阿来在酒店窗口支起了狙击步枪,但那恐怕更多是一种准备,大白天旅行社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开枪杀死孔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更不想,他还得考虑开枪之后的安全脱身问题,如果大白天人多的时候贸然开枪,那样即使杀死了孔昆,也会有很大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从而牵出伍德,那这样做从伍德想洗清自己干系的角度来说就等于毫无意义,伍德一定不会允许阿来的行动暴露出自己的,一定会叮嘱阿来要在确保自己不会暴露的情况下下手,那么,下手的时机就会选择在人少的时候,或者会是在下班后,也就是夜幕降临的时刻。现在阿来和他的两个手下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第二,只要孔昆不出旅行社,只要孔昆呆在办公室,阿来就无法下手,他只有等待,等待孔昆走出旅行社的最佳时机下手。换句话说,只要孔昆呆在办公室不出来,那么,她就是安全的,不到迫不得已,阿来他们是不会冲进旅行社动手的。再说,即使他们敢冲进旅行社,也很难得手,林亚茹的人早已在旅行社里严阵以待,何况,还有紧急赶来驰援的方爱国他们。从人数上和力量对比上,我们占了优势。
急于以上的分析,我立刻给林亚茹发出了短信指令:亚茹,现在按照我的吩咐办,同时把我的吩咐转告方爱国,第一,你现在离开旅行社,赶到酒店房间和方爱国会合,离开之后注意后面不要有尾巴,同时安排人在旅行社做好安保,防止在你离开的时间空隙里他们狗急跳墙;第二……第三……第四……
我的脑子快速转悠着,按照我刚刚形成的行动计划,紧急逐项做出了部署。
安排完,林亚茹回复:“是——我这就按照副总司令的部署去落实……”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机,端起水杯喝茶。
这时,老黎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
“你打完盹了……醒了……”我说。
“哦……醒了……你摆弄完手机了?”老黎说。
“摆弄完了……不摆弄了,专心致志陪你喝茶聊天……”我呲牙一笑。
安排完宁州的事情,我此时心里安稳了许多。我相信只要林亚茹方爱国他们只要按照我的部署去做,阿来一定不会得逞的。
当然,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成功的把握性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只要有百分之五十,就可以动手去做了,我赌一把,赌我能赢。
我其实还是颇具赌性。
当然,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我这个盹瞌睡了有多久啊?”老黎说。
“嗯……大约……有十分钟吧……”我说。
“哦……打个盹真舒服,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了……”老黎哈哈一笑:“小克,我刚才打盹的时候还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谁了?”
“猜不到!”我说。
“真没劲,猜猜嘛……”老黎说。
“那你是梦到我了?”我说。
“干嘛要梦到你呢?”老黎说。
我嘿嘿一笑:“那你一定是梦到你的心肝宝贝儿夏雨了……”
老黎笑眯眯地点点头:“嗯……猜对了……继续猜,你猜我梦到小雨干嘛了?”
我说:“梦到夏雨在美国飙车?”
老黎摇摇头:“不是……或许她现在已经不飙车了……”
“那就是陪姑姑玩耍……”我说。
老黎又摇摇头:“或许小雨会玩耍,但姑姑却没那么精力折腾了……”
“那……我猜不到了……”我说。
“呵呵……”老黎呵呵笑起来,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游离不定。
我看着老黎:“干嘛用这种目光看我?说,你梦到夏雨干嘛了?”
老黎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有些深邃。
我说:“干嘛不说话了?”
老黎微微一笑,还是没说话。
“你个狡猾的老爷子,不想回答我的时候就保持沉默,你真是太精明了……”我说。
老黎眼神一动,看着我:“小克,你觉得我很精明是吗?”
“反正不傻!反正没我傻……”我说。
老黎又呵呵笑起来,喝了一口茶,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扭头看着我:“小克,问你个问题……”
“问吧……”我看着老黎。
“你感觉……在你周围的人当中,谁是最精明的人……”老黎说。
“这个……”我微微一怔,一时没有回答。
“我说的周围的人,不仅仅包括你的朋友,还包括你的同事,你的对手,也就是你周围接触的所有的人……”老黎补充了一句。
“谁是最精明的人……我想想啊,这个问题还真的需要好好想想……”我说。
“嗯……想吧……”老黎说。
我说:“所有的人,包括同事……包括对手……你这么一说,我似乎觉得我的对手比我的朋友们都要精明啊……比如伍德,比如孙东凯,比如雷正……比如皇者……我靠了,怎么感觉最精明的人都跑到我的对立面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甚至还想到了曹腾想到了关云飞,只是没有说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却又排除了老黎,甚至没有想到李顺秋桐海峰冬儿夏雨海珠云朵四哥夏季……似乎,精明这个词是不能真的用到他们身上的,似乎,精明这个次这会儿带有贬义的味道。
老黎笑起来:“小克,你能说出这话,说明他们都不是最精明的人……”
“那最精明的人是谁呢?”我说。
“嘿嘿……我感觉最精明的人啊,是我儿子!”老黎说。
“你是说夏季?”我说。
老黎摇摇头,一指我:“是我小克儿子!”
“我?怎么会呢?”我说。
“一个看不到自己精明的人,往往其实是最精明的人,一个自以为精明的人,其实往往是最蠢的人……”老黎说。
“啊哈……我怎么感觉不到呢?”我笑起来。
“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老黎也笑。
“我觉得我比你差远了,真的差远了……”我说。
“你比我差的是经历和阅历,而不是精明……”老黎说。
“额……是这样啊……”我说。
“小克,再问你个问题!”老黎说。
“问——”我说。
“你认为,精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老黎说。
“精明的最高境界……”我沉吟了下:“当然是从来不会中别人的暗算,从来不会被人算计,从来都是自己操别人,别人操不到自己!”
说完,我咧嘴笑。
老黎皱皱眉头。
“怎么,我回答的不对?”我说。
老黎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小克,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讲吧……我就喜欢听你讲故事……”我来了兴趣。
老黎说:“有一位建筑商,年轻时就以精明着称于业内。那时的他,虽然颇具商业头脑,做事也成熟干练,但摸爬滚打许多年,事业不仅没有起色,最后还以破产告终。在那段失落而迷茫的日子里,他不断地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想破脑壳也找寻不到答案。论才智,论勤奋,论计谋,他都不逊于别人,为什么有人成功了,而他离成功越来越远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看着老黎说。
老黎笑了下,继续往下说:“百无聊赖的时候,他来到街头漫无目的地闲转,路过一家书报亭,就买了一份报纸随便翻看。看着看着,他的眼前豁然一亮,报纸上的一段话如电光石火般击中他的心灵。他迅速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整夜整夜地进行思考。后来,他以一万元为本金,再战商场。这次,他的生意好像被施加了魔法,从杂货铺到水泥厂,从包工头到建筑商,一路顺风顺水,合作伙伴趋之若鹜……”
“噢耶,很牛叉啊……”我说。
“是的,很牛叉,”老黎说:“短短几年内,他的资产就突飞猛进到一亿元,创造了一个商业神话。有很多记者追问他东山再起的秘诀,他只透露四个字:只拿六分。又过了几年,他的资产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达到一百亿元。有一次,他来到大学演讲,其间不断有学生提问,问他从一万元变成一百亿元到底有何秘诀。他笑着回答,因为我一直坚持少拿两分。”
“什么意思?”我说。
老黎微微一笑:“和你一样,学生们也听得如坠云里雾里,望着学生们渴望成功的眼神,他终于说出一段往事。他说,当年在街头看见一篇采访李泽楷的文章,读后很有感触,记者问李泽楷:你的父亲李嘉诚究竟教会了你怎样的赚钱秘诀?李泽楷说:父亲从没有告诉我赚钱的方法,只教了我一些做人处世的道理。记者大惊,不信。李泽楷又说:父亲叮嘱过,你和别人合作,假如利润你拿七分合理,八分也可,那我们李家拿六分就可以了。他动情地说:这段采访我看了不下一百遍,终于弄明白了一个道理……”
说到这里,老黎停住,看着我:“小克,你知道他弄明白了什么道理吗?”
我思索着,半天说:“这个道理,应该是关于刚才你问我的精明的最高境界的……似乎,精明的最高境界应该就是……厚道!”
老黎宽慰地笑了:“很好,你理解地很对……那个建筑商演讲结束后,从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正是当年报道李泽楷的那张,多年来,他一直珍藏着;报纸的空白处.有一行毛笔书写的小楷:七分合理,八分也可以,那我只拿六分。他说这就是一百亿的起点……这个天大的秘密就是,人生精明的最高境界是厚道……”
我点点头:“嗯……”
老黎继续说:“其实细想一下就知道,李嘉诚总是让别人多挣一两分,所以,每个都知道和他合作会多获利,就有更多的人愿意和他合作。如此一来.虽然他只拿六分,生意却多了一百个,假如拿八分的话,一百个会变成五个。到底哪个更赚呢?奥秘就在其中。当年我创业的时候初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过于精明,总是千方百计地从别人身上多赚钱,以为赚越多,就越成功,结果是,多赚了眼前,输掉了未来……”
“那么,现在,你也像那位建筑商,学会了精明……”我说。
“不是学会了精明,是学会了厚道……”老黎纠正我。
“哦……对,对,厚道……”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常说,做人要厚道,厚道没有固定的含义,它只能是某种精神的体现,厚道也没有有固定的形式,它更多的应该是对生命的一种实实在在的解释。厚道就如冬日的斜阳,夏日的和风,不论作为人品还是作为德行,都是能打动人的。厚道让人信赖,让人踏实,让人熨帖,让人感动。作为朋友,可交;作为同学,可信;作为老师,可敬;作为领导,可从;作为下属,可用。”老黎说。
“嗯……”我凝神看着老黎。
老黎接着说:“小克,你要明白,厚道之人,即是通达大度、重义守信之人,有时也会给人以大智若愚之感。厚道之人经常他人给我一横眉,我还他人一笑脸;他人给我一暗箭,我坦然回以报之;他人给我一句坏话,我以善意驳斥;人给我一个陷阱,我以智慧超越。一些人常为了一些非原则性的,以及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忙个不亦乐乎,谁都不肯甘拜下风,以至大打出手。其实,事后静下心来想一想,当时若是能够熄灭心中的无名业火,自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厚道人不会算计你,厚道人不会欺骗你,厚道人不会出卖你,与厚道人打交道就象在洒满月光的湖面上泛舟,让人宁静而温馨……”
我认真听着老黎的话。
老黎随后加重了语气:“……当然,厚道之人,在某些自以为精明一心想用自己所谓的精明算计别人的人眼里看起来似乎有些傻有些愚钝,但其实,厚道之人才是最精明的人,厚道是立人之本,是做事成功的最大秘诀,换句话说,吃亏是福,眼前的一点小亏,换来的是今后长远的收获,再换句话说,将此道理放之江湖,那就是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祸……这里我说的忍不是懦弱不是退缩不是无能,而是一种战略战术,小克,记住一句话,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我刚才这番话的意思你能明白不?”
听着老黎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我深深地点点头,沉思了良久……
和老黎一直在茶馆侃到下午3点我们才分手,离开茶馆,我独自去了中山广场,坐在广场角落的一个连椅上,看着阴沉沉冷飕飕的天空发呆……
此时,我知道方爱国林亚茹正在按照我的部署行动,但我不知道进行地是否顺利,不知道什么程度了。
我很害怕此时他们给我来电话或者短信,因为按照我和他们的约定,只有出现意外的事情时他们才会和我联系。
我十分挂念十分想知道宁州那边的情况,但却又很畏惧手机此时真的会响起来。
这又是一种形式的矛盾。
越害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正在看着天空发呆,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急忙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呢?
我不由有些困惑,还有些紧张。
我接电话:“喂,你好……”
“易总啊,你好啊!”对方上来就称呼我易总,显得很亲切,声音却是陌生的。
“哦……我是,你是谁呀?”我迟疑了一下,说。
我的手机号码是公开的业务电话,很多客户都知道的。
“嘿嘿,我你都听不出来了,我是你的老客户老朋友啊!”对方说。
“哦……老客户老朋友……谁呀?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没听出来……”虽然困惑,但我还是放心了,看来真的是客户打来的。
“沈阳的老朋友啊,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对方带着责怪的语气。
“呵呵……真的抱歉,我还真没听出来,你是……”我说。
“哎呀,易总你贵人多忘事啊!”
我是真的被问蒙了,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又寒暄了半天,对方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最后我不耐烦了,说:“你不说就算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之后,想想有点不对劲,可能是骗子吧,如果我把对方的声音认做某个老朋友,对方就会想办法讲故事骗钱了。
妈的,不厚道的人,自以为精明的人来骗我这个厚道人了。
不行,我得耍耍他,不能让他这么就算完了。
我按照刚才显示的号码把电话拨回去了。
我说:“你是沈阳的老张吧?”
“对呀对呀对呀,看看,我说你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方似乎很高兴的口气。
“对不起啊,老张,我还以为谁和我开玩笑呐!”我笑着说:“老张啊,有什么指示?”
“易总啊,我明天去星海办事,请你吃饭,我做东……”对方说:“对了,我现在在铁岭的,这会儿有点急事想请你帮忙呢……我遇到点棘手的事,需要一笔钱,这手头……”
妈的,果真是骗钱的,我立刻打断他的话,问:“对了,老张,你母亲的癌症怎么样了?”
对方怔了一下:“哦……还是老样子。”
我说:“哎,得了这病也没办法……你爸车祸的案子结了吗?”
对方又是一怔,接着说:“哦……差不多了。”
我用安慰的语气说:“哎……老张啊,这人都去了,赔不赔的也别太在意了。”
对方闷声回应:“嗯……”
我忍住笑,又问:“还有啊,老张,轮奸你老婆的流氓逮到了没啊?”
对方沉默了,半天说:“逮到了,逮到了。”
我又问:"对了,你儿子没屁眼的手术做了没啊?”
对方又沉默了。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马尔戈壁,你当我这么好骗啊……草尼玛逼……”
对方没说出话来,把电话挂了。
我继续独自坐在那里大笑……
老黎说的对,做人要厚道,不厚道的人早晚是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一个小小的插曲让我开心了半天。
短暂的开心之后,我又继续坐在广场发呆,天气愈发阴沉,冷风继续吹。
夜色渐渐降临,广场的灯亮了起来,天空终于开始飘起了雪花。
星海今冬的第一场雪开始降落。
雪花不大,颗粒状的,在冷风的夹带下打在脸上有些发疼。
看看时间,六点十分了,此时,如果一切顺利,孔昆乘坐的班机应该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了。
但我却没有接到宁州林亚茹和方爱国的电话。
事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呢?为什么不汇报?不由有些心焦起来……
站起来离开广场,打算往回走。
风越刮越大,雪越下越急,很快路面上有了薄薄一层雪。
我终于忍不住了,摸出手机,打算打给林亚茹。
刚要拨号,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林亚茹打来的。
我立刻接听,上来就急急地问:“事情怎么样了?快说——”
“报告副总司令……一切顺利……”林亚茹说。
我松了口气,走到路边的一家肯德基,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对林亚茹说:“说说具体情况……”
“一切都在按照副总司令的布局进展……”林亚茹低声说:“按照你的部署,我先去了酒店的房间,和方爱国他们四位同志会合,会合之后,我把你的吩咐转告了他们,然后大家就开始行动……我先进行了化妆,弄了一副黑框眼镜,弄了个小胡子贴在嘴唇上方,穿了一件黑色长风衣,马靴,戴了一顶礼帽,头发扎起来,用帽子盖住,然后把风衣领子一竖,嘿嘿,谁也看不出我是女的……接着我弄了一辆轿车,方爱国他们兵分两路,他和杜建国一起上了轿车,方爱国亲自开车,杜建国坐在副驾驶位置,我坐在后座,周大军和杨新华则悄悄去了凯龙大酒店的大堂,监视着阿来那边的动静……然后方爱国就开车离开了酒店,直接去了旅行社,到了旅行社门口,车子停住,我直接下车,方爱国和杜建国留在车里……我大摇大摆走进旅行社,直接走进孔昆的总经理办公室,孔昆半天都没认出我来,看着我直发愣,直到我摘下帽子和小胡子她才看出我来……我立刻就开始给孔昆化妆,把我的这身装束给了孔昆,很快她就成了刚才那个穿黑色风衣带礼帽的小胡子青年,我呢,则穿上了孔昆的衣服。然后,按照我的叮嘱,孔昆大模大样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走出了旅行社,直接上了门口挺的方爱国开的那辆轿车,我呢,则留在孔昆办公室里……孔昆上车之后,方爱国直接开车离去,出了市区,直奔慈溪,经过杭州湾跨海大桥直奔上海浦东机场……路上,方爱国和我联系了几次,说没有发现后面有尾巴,阿来他们一直还以为孔昆就在办公室里,似乎他们是想监控住孔昆,打算等到下班的时候天色晚人少的时候动手,旁边形迹可疑的两个人似乎是想近距离确认好孔昆,然后给阿来发信号,阿来负责用狙击步枪射击……刚刚接到方爱国的电话,他们已经安全抵达浦东机场,孔昆乘坐的韩亚航空的班机刚刚起飞……”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确认孔昆登机离去了?”
林亚茹说:“确认,方爱国亲眼看到她过了安检口……”
“好,很好,你们做的很好……”我说。
“这都是按照你的部署干的,都是你计划的周密高明啊……”林亚茹笑着说。
“主要还是你们落实地好……”我又表扬林亚茹。
“嘿嘿……”林亚茹又低声笑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我说。
“还在孔昆办公室啊……办公室里亮着灯的,阿来的两个手下还在旅行社门口逛游呢,他们还以为孔昆没有离开旅行社……”林亚茹说。
“阿来什么情况?”我说。
“还潜伏在酒店的窗口,那狙击步枪还架在那里!”林亚茹说。
“其他人呢?”我说。
“周大军和杨新华在凯龙酒店监视着阿来,我的人在旅行社附近监视着阿来的两个手下……”林亚茹说。
“旅行社里还有什么人?”我说。
“还有正在加班的计调部和办公室人员,忙得差不多了,大家正准备下班……”林亚茹说。
“行,好,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你和大家一起离开旅行社……”我说。
“可是……”林亚茹说。
“可是什么?”我说。
“我……我想继续留在这里……让其他人先走,我装作继续加班的样子继续留在孔昆的办公室里……”林亚茹说。
“你想干什么?”我说。
“我想就这么一直呆在办公室里不出去,我想……阿来说不定就会失去耐心,就会忍不住了,就会改变他的原定计划,直接带人来孔昆办公室采取行动,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设计伏击阿来他们,借助这个机会直接除掉阿来他们……”林亚茹说。
我听了林亚茹的话,犹豫了一下,又想起四哥的一再叮嘱,果断地说:“不可以——你立刻和其他人一起离开旅行社,然后暗地继续监视阿来的动静,但不允许对他们采取行动……”
“为什么??”林亚茹说。
“因为那样极有可能会放枪,即使你们不放枪,阿来他们可能会,一旦枪响,事情就大了,到时候大家都会弄得不利索,甚至会殃及海珠的公司和公司里其他无辜的人……还有,虽然你们人多,但你们却未必能搞得定阿来他们,单就一个阿来,你们三个两个人是搞不定的,他的功夫远远超出你们,我单打独斗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说。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个机会要是丧失了,那……”林亚茹还是有些固执。
我用严厉的口气说:“林亚茹,服从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不然,必定会遭受革命记录的制裁!”
对于林亚茹,我制服她的最大法宝是革命纪律,这是她最敬畏的尚方宝剑。
“那……好吧……我服从命令!”林亚茹有些不甘的声音。
“和旅行社的人一起离开,然后,继续严密监视阿来他们的动静……直到他们离开宁州……切记不要对他们贸然采取行动,这次的行动计划已经结束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阿来他们,只要他们不留在宁州继续捣鼓其他事,就不要惊动他们……”我说。
“是——”林亚茹回答。
我然后挂了电话,看着城市璀璨灯火里的茫茫风雪夜,长长出了口气。
一会儿,林亚茹打电话过来:“我们已经离开旅行社,旅行社已经关门关灯,门口那两个傻蛋愣愣地站在门口打量着我们有说有笑地离去,直接呆了……”
“呵呵……大家都回去了是吧?”我说。
“是的……我转了一个圈,又绕回来了,正在暗处看着那两个傻蛋……”林亚茹说。
“他们还站在那里?”我说。
“开始走了,往对过的凯龙大酒店去了……肯定是回去给阿来汇报了,我这就通知周大军和杨新华他们……”林亚茹说。
“好的,继续监视……”我说。
“好!”林亚茹说。
“记住我的话,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惊动阿来,更不准对他们采取任何处置行动!”我说。
我其实心里有数,不用枪,林亚茹他们几个加上周大军和杨新华和阿来他们几个斗,是占不到便宜的,如果容许林亚茹他们对阿来动手,到时候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人,不但搞不定阿来,反而会伤了自己人的性命。而如果动枪,那显然是不可以的,那样会惹出大事,只要枪一响,麻烦就大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四哥那天对我的叮嘱实在是很有道理的,他考虑问题十分周到。
“好的……”林亚茹答应着,然后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往回去。
路上行人稀少,风雪打在我的身上头上,雪粒灌进我的脖子里……
我低头匆匆沿着马路往回走,这个时候打出租是不能指望了,没有空车。
边走边想着刚才林亚茹汇报的情况,似乎,孔昆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孔昆之事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以后,还会不会见到孔昆,以后,孔昆的人生之路将走到何处,似乎都是个未知数。
似乎,孔昆以后的事和我也没有关系了。我该做的都做了,我问心无愧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想到认识孔昆以来的经历,不由感到很感慨,要不是浮生若梦当初给空气里的亦客介绍业务,要不是因为浮生若梦和亦客的天堂之恋,我又怎么会和孔昆打上交道,又怎么会和她在现实里相识,她又怎么会来到星海,似乎,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人生里必然要有的缘。只是,这缘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又想到李顺一直认为秋桐和孔昆是好基友的事,此次李顺对孔昆问题的矛盾指示和睁只眼闭只眼的处理态度,是不是和这个也有关系呢?难道他是看在秋桐的面子上才想放孔昆一马的?
这样想来,不觉有些滑稽可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孔昆终于走了,不知是暂时还是永远淡出了我的视线。
孔昆走了,那么,下一个离开我的女人又会是谁呢?
我有一种感觉,就是我身边的女人正在一个个离开我。
为什么会这么感觉,不知道。
我似乎知道,在离开我的女人里,孔昆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一点,突然感觉很茫然很迷惘,还有蛋蛋的忧伤……
正缩着脖子沿着马路急匆匆赶路,突然迎面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啊——”对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叫,随即就被我撞翻,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听声音是个女的,怪不得这么不经撞。其实就是个男的也未必就能撞过我。
我忙弯腰去搀扶她,嘴里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撞到哪里了……我扶你起来——”
刚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嘴。
因为,此时,我看到了这女人的面容。
而这时,她也看到了我。
“是你——”我和她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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