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主动权和被动权
有时候,有些事,主动权和被动权,一不留神,转眼之间就会本末倒置,转眼之间看起来很有利的局面会变得极其被动。
关云飞不是善茬,雷正更不是囊包,关云飞能想到能做到的,雷正也未必就想不到做不到。还有那个乔仕达,此次他会不会也想从关云飞和雷正的暗斗中当个渔翁来获利呢?一件看起来很简单似乎牵扯人很少的事情似乎要被这几位大佬升级打造。
还有,现在这个时候,关云飞该有时间分析琢磨到底是谁给他的口袋放那个东西了,他会不会想到这里面有圈套,会不会想到有人在利用自己,甚至会想到这是不是计中计呢?如果是这样,他将会变得十分慎重,将会三思而后行。
还有乔仕达,他恐怕未必会相信关云飞所言这个东西不知何人放进自己风衣口袋的话,恐怕会怀疑关云飞亲自组织领导了营救秋桐的事情,会怀疑关云飞另有深层次的目的。
还有雷正,他在秋桐出来之前一直对伍德和孙东凯封口,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吗?难道是他考虑地更长远,唯恐事先泄露了风声会产生对自己不利的因素?难道他是因为忌惮关云飞或者乔仕达?
在没有得到验证之前,这一切都是个迷。而验证这些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昨晚乔仕达和关云飞雷正到底谈了什么,或许这会是一个永远的迷。
孙东凯此时感到忐忑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最明白此事是怎么发生的,他最清楚此事是谁捣鼓的,他此时的不安,更多来自于雷正对他的封口,他甚至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刻被雷正毫不留情地抛弃。在大人物的斗争中,小人物往往会成为牺牲品,会被当做棋子。
而今晚的饭局,或许是孙东凯试探关云飞的时候,反过来,也许是关云飞试探孙东凯的时机。即使孙东凯和雷正联系上,雷正或许要么继续封口,或许会编造另一套话来应付孙东凯,未必会真的说实话。当然,即使说了实话,雷正也一定是先从自己利益来作为出发点的。
关键时刻,小人物必须要为大人物做出牺牲,这是官场的规则,也是讲政治的具体表现。
秋桐虽然出来了,但事情似乎却并没有了解,由此引发的高层暗斗似乎才刚刚开始。被卷入的似乎不仅仅是孙东凯,还有乔仕达。
我已经感觉,事情发展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驾驭范围,虽然目前的情况是我想看到的,但似乎有些出乎我当初的预料和设计。
边抽烟,我边继续琢磨着。
这时,方爱国过来对我说:“易哥,总部来电了……”
“哦……”我看着方爱国:“什么内容?”
“总司令要和你谈谈。”方爱国说。
“嗯……”我点点头,走进房间,坐到发报机前,方爱国也跟了进来。
“这几天你有事瞒着我!”李顺说。
我抬头看了看方爱国,方爱国忙摆手:“我没有给总部发报汇报那事。”
看方爱国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
我想了想:“你认为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呢?”
我想试探一下李顺。
“废话,当然是秋桐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秋桐出事不到1个小时我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惊:“你知道地比我还早,我那时还在宁州。”
“当然……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装聋作哑吗?”
“不知道。”
“你不要以为这是方爱国他们告诉我的,不是他们,我另有替他渠道,我之所以这几天一直保持沉默,原因就是一个,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把秋桐救出来,当然,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的,我设定的最后期限是今天中午,操,真巧,好像你知道我的耐心只能到今天中午似的,中午之前,秋桐果然出来了,行,这事你做的不错,提出严重表扬,大考通过了,100分……”
在李顺眼里秋桐出来我是大考通过满分,在老黎眼里,我是小考刚及格。显然二人的评判初衷和标准是不一样的。
“你设定这期限,那如果今天中午她还不能出来呢?”
“我当然时候安排的,我刚才说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秋桐是小雪的妈妈,我不能让小雪持续几天见不到妈妈,小雪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事先早就做了安排,秋桐出事之后,我立刻就调集了周边我们的力量迅速向星海靠拢,一旦今天中午之前秋桐还没有出来,一旦你的营救措施不能生效,那么,此刻,我想星海一定炸了,因为会发生不明人员光天化日之下武装劫持人的事件,会发生来历不明的武装人员冲击检察院的事件,这几天,我调集的各路人马携带各种轻重武器一直就隐蔽在检察院附近,就等我的一声号令。这事我没有通知你们,就想看你们到底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你还真办成了,行,省了我的子弹,这个结果比我武力劫人要强,起码不会影响秋桐的仕途和今后的发展。”
原来如此,我不由感到一阵恐惧和后怕,如果秋桐真的今天中午出不来,那李顺真的会鲁莽行事,会搞出一出震惊全国的大案。李顺的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敢想都敢做,这一点我自愧不如。而李顺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小雪,不能让小雪没有妈妈。他似乎对秋桐自身的事情考虑地更少有些,没有想这么做会将秋桐的仕途彻底毁掉,眼里只有小雪。
突然又想到伍德今天上午到我办公室的事,不由心里一紧,伍德今天和我谈那一番话,似乎是早有准备的,似乎他已经预料到了李顺的行动,似乎他正在等着看这出好戏。当然,他的这些预料有没有让雷正知道就无法知晓了。似乎,伍德已经精心设计好了一个圈套,等待李顺往里钻,一旦秋桐今天中午没有出来,一旦李顺做出这惊天大案,这正中了伍德的下怀,他就可以在幕后推动针对李顺的更大行动,直至达到重创或者剿灭李顺的目的,甚至,老李两口子和我也能被牵进去。
伍德在下一盘构思慎密巧妙的棋,而当时的我毫不知觉。差一点伍德就成功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利用关云飞来救出了秋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伍德也不是神,他终究还是个人,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她现在已经出来了。”我说。
“我当然知道,我甚至还知道她现在正在我父母家!我今天和你谈话,是想知道此事为何你一直瞒着我,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这事和方爱国他们无关,方爱国坚持要立马汇报的,我阻止了,我担心你会冲到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那样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我想尝试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我问你这个,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胜利者是不该受到责怪的,相反,我还要重重表扬你,表扬你们……你这么做,很好,或许我当时的确是冲动了,或许我当时考虑问题的确是不全面,我当时只想到了小雪,没有想到更多,现在看来,一旦真的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即使就出了秋桐,那她的前途也彻底完了,不单如此,还会彻底毁了她的良好声誉。哈哈,幸好,我在星海有你这么一位得力的助手,没用我多操心,我实在该感到庆幸的。”
我不知道李顺此时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但他既然这么说,我也只有听着权当是这样好了。
“我现在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秋桐被人搞进去,是什么人捣的鬼,只是那个赵大健想检举立功搞的呢还是背后有什么人推动。”
李顺知道的还挺多,赵大健举报这事他竟然也知道。我想了想,唯恐李顺做出更愚蠢的举动,说:“这事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据我的初步分析,似乎只是赵大健个人所为,没有什么幕后指使人。”
“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目前我也只能这么认为,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其他人的蛛丝马迹。”
“嘿嘿……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信了,毕竟你是在第一线,掌握情报比我周全,对于秋桐这事,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分两步走,第一步先救出秋桐,现在这一步已经达到了,那么,我现在命令你实施第二步的计划。”
“第二步?什么计划?”我说。
“想办法解决掉那个诬告秋桐的赵大健。”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你疯了,他人还在看守所呢。”
“在看守所又怎么了?在看守所就安全了就没办法干掉他了?嘿嘿,办法有的是,我看可以派人装作罪犯混进看守所,再买通几个看守,里应外合,机会还是有的,很容易就能办到这事。”
“不行,我不同意这么做。”
“怎么?又发善心了?不要忘记这小子当初对你做了什么。”
“这事你也知道?”
“哈哈,当然,我对你的事情向来是十分上心的,星海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很快知道,这次借这事干掉赵大健这狗娘养的,一来泄了你我的心头之恨,二来也为秋桐出了气,两全其美啊!我看这事可行,必须要做。”
我琢磨了下,决定全力阻止李顺的第二步计划,说:“绝对不可以。”
“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秋桐刚出来,接着赵大健出了事,傻子都会往秋桐这边想,此时一旦查下去,说不定就会牵扯到秋桐,这么做,等于是把秋桐往火坑里推,秋桐要真出了事,小雪就又见不到妈妈了!”
我对李顺打小雪的亲情牌,这是他的死穴。
李顺沉默了片刻:“那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小雪再也不能见不到你妈妈了,这很重要,这最重要……那就先放这狗娘养的一遭,看看等合适的时机,等他进了监狱再收拾他不迟,那样反而更方便,也不会暴露,到时候给他来个躲猫猫死洗澡死什么的……”
李顺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我松了口气。
“对了,那个夏季,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他很好啊,没什么事啊!”
“哦……没事就行,我现在对他倒是很关心的。”
李顺这话听起来是话里有话的。
“黎老爷子呢?身体还很健康吧?”
“是的,他一切都很好。”
“这家伙……倒是挺悠闲自在……那个死丫头夏雨,还在美国没回来?”
“是的,一直就在美国。”
“怪了,她怎么一走这么久,就不想回来看看你这位帅哥?”
“我哪里知道。”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正常呢?”
“哪里不正常?”
“说不出,反正就是感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这丫头是去年几月去的美国?”
我想了下:“8月走的。”
“时间过得真快,我过糊涂了,一直以为是5月走的,原来是8月,这一走也有8个多月了,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难道这丫头真的对你死心了?难道她真的不留恋伟大的祖国了?”
“美国那么好,回来干嘛啊?再说了,她要在那边陪姑姑,还有,老黎还经常去看她的。”
“哦,是这样,呵呵……”
“你那么关心她干嘛?”
“替你关心关心啊,不行啊?嘿嘿……”
我没有说话,琢磨着李顺的心思,似乎他这话是另有想法,但到底是什么想法,我想不出。其实我也觉得夏雨这一走有些怪,走了就不回来,老黎还不许夏季去看她,在悉尼遇到老黎那次,他也找借口不许我去看她。不知道老黎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就这样,你去忙你的去吧。”李顺说。
我松了口气,离开方爱国那里,回到集团。
晚上,在集团酒店的房间里,关云飞来了,以孙东凯为首的集团党委成员都到齐了,秋桐也来了,我也参加这饭局,跑前跑后搞服务。
饭局开始后,关云飞先提酒:“今天这酒场,主题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我们受了委屈的秋书记接风压惊,我想此次秋桐出事,大家一定是很关心很焦急的吧?”
“是啊,”孙东凯忙说:“我和集团其他党委成员一样,听闻秋书记的事情,都很意外,很吃惊,很关心,很为秋书记担心,现在秋书记平安无事出来了,我是大大松了口气!”
其他党委成员也都跟着点头附和孙东凯的话。
秋桐礼貌性地想大家表示感谢。
经过了一个下午,秋桐的起色好多了。
关云飞微笑着看看大家,又看着孙东凯:“听到你们这话,我心里很欣慰,集团领导班子互相关心互相爱护是很有必要的,我十分高兴看到这一点,这说明集团领导班子是团结的,当然,这团结是因为集团党委有一个好的领头雁,那就是咱们孙书记……这是集团的幸事,也是大家的幸事,来,我提议,为秋书记的平安无事,为我们星海传媒集团有一位好的领头雁,干杯!”
“干杯!”大家举起杯。
孙东凯做出开心而又谦虚的神态喝了这杯酒。
我不知道孙东凯此时心里到底是否真的开心,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如何揣摩关云飞的这些话。
“对于秋书记这次的事情,大家怎么看?”关云飞笑呵呵地看着大家。
大家都沉默不语。
“东凯,你说说。”关云飞说。
孙东凯叹了口气:“我对赵大健十分失望,第一没想到他会对小易做那种事,第二没想到他立功心切竟然又把矛头对准了秋书记,乱咬一气,秋书记的做人做事,大家都是明白的,谁也不会相信秋书记会有这样的问题,我更确信这一点。这个赵大健啊,我看真是疯了,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了,难道他不知道司法机关是公正的吗?难道他不知道组织上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吗?害人害己啊,他这么做,不但减轻不了自己的罪责,甚至还加深了,糊涂啊,聪明人净做糊涂事。”
“是啊,”曹丽赶紧附和着:“秋书记这次受了委屈,我心里难过地不行了,也很恨这个赵大健,大家毕竟都同事一场,他怎么能为了个人的目的就乱咬人呢?太可恶了!”
孙东凯和曹丽这么一说,其他党委成员也附和着。他们都是打酱油的。
孙东凯看了看秋桐,又看看我,然后看着孙东凯和曹丽:“你们认为,赵大健这次做的事只是个人行为?还是……”
说到这里,关云飞停住了,端起水杯喝水。
曹丽看了一眼孙东凯,眼神闪过一丝紧张。
孙东凯不动声色地说:“关部长,照我看,秋书记这事没那么简单。”
“哦,说说你的想法!”关云飞说。
“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分析这个问题,我个人的看法,这事应该不是赵大健单个人的行为,说不定,赵大健的身后还有人暗地推动这事,赵大健只是被利用当做了背后那人的工具,那人的目的是想借助赵大健来实现打击报复秋书记的目的。至于那人是谁,我无法猜测,但我想一定是和秋书记个人矛盾很深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集团内部!”
孙东凯这话一说,大家不由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孙东凯会说出这样的话。曹丽有些发懵地看着孙东凯,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我琢磨着孙东凯这话,似乎他是想先入为主试探关云飞的口气,似乎他是想有意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向曹丽。在这样的时候,他顾不上曹丽了,先保住自己的清白要紧。而且他明白一点,一旦他如此说,其他党委成员甚至秋桐都会怀疑是曹丽在捣鬼,大家都知道曹丽对秋桐是极度嫉恨的,都知道曹丽做事是很恨的,都知道曹丽善于走上层路线,他这样分析,似乎也合情合理。当然,孙东凯这么说,似乎也是想出一口气,出他认定曹丽给自己老婆写那封匿名信的恶气。
酒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甚至有党委成员偷偷瞄了几眼曹丽。
曹丽这时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没有明白孙东凯这番话的真正意图,其他人看她,她又看其他人。
关云飞这时呵呵笑起来:“秋桐,作为当事人,这事你怎么看?”
秋桐淡淡一笑:“我不同意孙书记的看法,孙书记似乎想地太多了,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没有必要那么复杂化。”
曹丽又看着秋桐,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又有些发懵了。
关云飞点点头:“嗯,其实,我是赞同秋桐的话的,我的看法是,这只是赵大健自己的个人行为,没有什么幕后指使人的参与,似乎东凯真的是想多了,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了,你看,东凯,当事人秋桐都没多想,你倒是替她想了很多……”
说完,关云飞笑起来。
孙东凯看着关云飞,也笑起来:“关部长和秋书记说的也是,我似乎是真的想多了,我这人啊,就这毛病,遇到问题就爱向深处想,今后我要改正这一点,不能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一个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如果你把它往复杂处想,会越想越复杂,直至把自己绕进去,直至自己都想不明白。”关云飞又说。
“是啊,关部长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曹丽附和着。
孙东凯似乎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关部长到底是领导,有水平,遇事举重若轻啊,值得我们学习!”
“是啊,关部长有大领导的风范,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其他党委成员又附和着。
关云飞看看大家,又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我只是发表我的个人看法,只是和大家一起交流,我们的看法并不代表办案机关的,至于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我们说了不算,只能是猜测推测而已!如果办案机关也是我们这么认为,那说明我们猜对了,如果不是,那我看这问题就真的要复杂化了……”
关云飞这么一说,曹丽不由又看了孙东凯一眼,孙东凯的眼神里倏地闪过一丝不安,但接着似乎又放下心来,点头说:“是的,关部长说的很对,是这样的,最终还是要看办案机关怎么看。”
孙东凯的紧张似乎是怀疑关云飞在敲打他,放心似乎是既然关云飞不这么认为那就好办了,有雷正掌控政法机关,雷正当然不会深究这事的,当然会保护自己的,因为保护好自己对雷正也是有利的,也是和雷正利益相关的。
孙东凯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关云飞的真实想法,现在似乎看来关云飞并没有往深处想。这似乎能让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似乎,虽然孙东凯心里并没有彻底安稳,但还是觉得事情在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饭局结束前,关云飞说:“借今天饭局的机会,我给贵集团各位领导大员传达一句乔书记对各位的期望,乔书记特地委托我传达给大家。”
大家都看着关云飞。
关云飞说:“乔书记的指示就是一句话:那就是集团领导班子一定要团结!”
大家都点头,孙东凯说:“牢记乔书记指示,我们领导班子成员一定要一如既往地保持团结,做市直单位最团结的领导班子!”
关云飞传达的这话似乎是真的,这事他没有必要玩虚的。乔仕达让关云飞转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隐约觉察出集团领导班子内部的分裂和矛盾了?
关云飞举起酒杯:“最后一杯酒,我代表市委,代表乔书记,祝福星海传媒集团的领导班子今后更加团结,更加有战斗力,祝福星海传媒集团有更美好的明天!”
“干——”大家一起举杯。
饭局在和谐和睦团结的气氛里结束。
晚上回到宿舍,自己躺在沙发上抽烟。小猪到秋桐那边去了。
边抽烟边回忆着今晚饭局的每一个场景和细节,心里感到了巨大的困惑,不知道关云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在关云飞和雷正之间,又有了什么秘密交易?难道在乔仕达的主持下这二人暂时互相退让了一步?难道关云飞要浪费掉我辛辛苦苦为他创造的良好契机?
琢磨到半夜,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来。
索性睡去。
第二天上班后,我去孙东凯办公室送一个文件,看到他正神色不安地走来走去。
“孙书记,你怎么了?”我问孙东凯。
孙东凯停住脚步,看着我,接着笑了下:“没怎么,我在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呢。”
“哦,呵呵……”我笑了下,放下文件要走,孙东凯却又叫住我:“别忙走,坐下,聊会天……”
我坐下,孙东凯递给我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昨晚,饭局上关部长说的那事,还真应验了!”
“怎么就应验了?”我做出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
“秋桐的事果然没有算完,事情复杂化了,办案机关正在追查赵大健此举的幕后黑手!”孙东凯说。
“啊——”我做吃惊状:“真的啊?”
我此时突然明白了昨晚饭局上关云飞那样表现的原因,他真的是老谋深算,他昨晚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带着自己的意图来说的。这个饭局,不是简单只为秋桐压惊,他是要借助这个饭局来达到自己的真正目的。
孙东凯点点头:“是真的,我刚听到的消息。”
“那……会不会真的查到是曹总啊,会不会真的是曹总啊?”既然孙东凯和我分析说这是曹丽所为,那我就如此说。
“这——”孙东凯一时有些语塞,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你没给雷书记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
“问了,他回复我了。”孙东凯说。
“哦,雷书记怎么说的?”
“他说这是乔书记的指示,要彻底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要严厉追究诬告人的责任,一旦查出背后有人搞小动作,要严肃按照法律来处理!”孙东凯心神不定地说。
“那……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如果真的要是追究到曹总头上,那事情岂不是真的搞大了?”
“谁说不是呢?”孙东凯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事真的和曹丽有关,昨晚关部长刚传达了乔书记的指示,要求我们集团党委领导班子要团结,要真是曹丽做的这事,我怎么向上级领导交代呢……”
“不过,我们也只是猜测,未必这事就真的和曹总有关的,说不定查来查去就真的只是赵大健个人所为,牵扯不到任何人的……而且,曹总那天悄悄和我说——”说到这里,我倏地住了嘴。
“她和你说什么?”孙东凯两眼紧紧盯住我。
“这个……没什么,还是不要说了。”我故做掩饰地说。
“怎么,和我还有不能讲的话?对我还不信任?”孙东凯显得有些不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支吾着:“我是怕你知道了生气,怕你知道了会让我夹在你和曹总之间难以做人,怕曹总会找我算账。”
孙东凯皱起了眉头,看看门口,然后站起来直接走过去,关上门,又回到座位坐下,看着我:“说吧,不管是什么,你都要告诉我,我保证听了谁都不会说,包括曹丽本人,更不会让你为难。”
“其实我一直就想和你说的,只是一直顾虑重重,几次欲言又止,但我也想了,既然你对我这么好,对我如此信任,这话我要是不说呢,又对不住你对我的一片栽培,所以,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很犹豫很矛盾……”我说。
“嗯,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不过,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说说明你早晚都是要告诉我的,这样你心里才能感觉舒坦才能不矛盾,是不是?”孙东凯笑了下。
我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吧,我刚才说了,保证这话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的,既然你能对我如此忠心,我当然要对得住你!”孙东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决心:“好,既然孙书记这么说,那我就告诉你……那天,也就是秋书记被检察院带走的第二天,我和曹总从你办公室里出来后,她又去了我办公室,和我悄悄说了几句话……是和你有关的。”
“嗯……”孙东凯点点头:“继续——”
“其实她那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怀疑秋书记的事是你幕后指使赵大健干的,说你是幕后推手!”我吞吞吐吐地说。
孙东凯的眼皮一跳:“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说。
“她当时原话是怎么讲的?复述给我听听!”孙东凯又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
“原话……我想想,她似乎是这么说的,说凭赵大健的脑瓜子,是绝对想不到这一招的,一定是有人点拨,有人出于自己的目的暗示了赵大健,这人这么做,显然是要借机把秋书记整倒……然后我半开玩笑地问是不是她干的,她忙否认了,说虽然她也想,但绝对不是她做的,她没那条件实现,说是另有其人。我就问她认为是谁,她就诡笑了下,说你自己想一想集团党委领导还有谁和秋桐有矛盾,谁能有条件给赵大健联系暗示他,整倒秋桐对谁最有利,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你办公室的方向瞥了瞥嘴……我立马就猜到她是在暗示你,暗示你是诬告秋书记的幕后黑手和推手,我当时就很生气,说你这不是在诬陷孙书记吗?你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败坏孙书记的名声呢?她一看我这样的态度,愣了下,忙说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接着就忙出去了……事情基本就是这样!”我信口开河胡诌一通。
孙东凯没有说话,表情很严肃,一个劲儿抽烟。
从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看,他似乎对我的话是有些相信的,因为我说的这些很附和曹丽平时喜欢饶舌的风格,他知道曹丽的嘴巴是管不住的。
半天,孙东凯笑起来:“我那天还和你私下交流怀疑这是曹丽捣鼓的,她倒怀疑起我来了,集团里谁都知道曹丽对秋桐是极度嫉恨的,都知道她最善于背后捣鼓人,没想到她会对你如此说这样的话,会怀疑到我头上来……难道是我猜错了,这事真的和曹丽无关,如果和曹丽无关,显然集团里其他党委成员也不会做这事,那就说明这事真的只是赵大健自己的个人行为了……”
孙东凯在排除曹丽的同时,顺便把自己也排除了。
我点点头:“那就应该是这样的。”
“但曹丽的话也未必都可信,她要是故意在你面前放这烟幕弹呢?”孙东凯说。
“或许也有可能,但烟幕弹也不能故意把矛头往你身上指啊,你对她苦心栽培了这么多年,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这做人做得也太失败了……”我做出很义愤的样子。
“呵呵,我栽培她也没指望一定要得到回报,我栽培任何人都不指望一定要得到回报的……”孙东凯继续笑着,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失落和失望。
“这说明了你的宽宏大量和高风亮节,但作为受惠人,知恩图报是必须的,是应该的……曹总说这话,我其实觉得有些心寒,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过于敏感了,曹总只是和我聊这个事,分析这个事,她未必也就真的想背后捣鼓你,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我说:“正因为如此,我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说这事,我不想做挑拨离间的人,更不想因为这个得罪任何一个领导,作为我的角色,夹在领导之间有些事是很难做的,但我又想,如果这话不告诉我,或许我心里一直会得不到安宁,会一直见了你觉得心里有愧……”
“呵呵……其实这事你不告诉我也不要紧,我即使以后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我理解你的心情和处境,当然,你今天能主动告诉我,我很高兴,这说明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培养和信任,说明你尽到了一个办公室主任应尽的责任,说明我没有看错你这个人……”孙东凯说:“曹丽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嘴巴憋不住事,最喜欢到处嚼舌头,讲话不考虑后果,幸亏这话她只是和你说了,幸亏你是有心数的人和我汇报了,虽然有点晚,但也还算及时吧……对你和我说的这事,我想说,作为集团党委书记,我还是会一切以大局为重的,一切以团结为第一要务,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了……另外,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出卖你的,不会和曹丽提起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了……”
我松了口气:“谢谢领导的理解。”
“要说谢,或许我该谢你才是……”孙东凯说着,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个曹丽,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是不能让我放心下来……”
我心里暗喜,似乎我这次的挑拨虽然不至于让孙东凯对曹丽产生完全的对立和敌意,但加上之前匿名信的事,他似乎正越来越对曹丽有戒备之心,对曹丽的信任度正在逐步降低。我不指望一步就让孙东凯完全和曹丽决裂,毕竟他们合作已久,毕竟他和曹丽之间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的,换句话说,毕竟他们互相攥住对方把柄的,不到关键时候,他们是不会轻易反目的,但起码这样也能让他对曹丽产生猜疑,这就足够了。
孙东凯此时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似乎他还是在担心赵大健那边的事,担心雷正会顶不住乔仕达的压力。他似乎也明白,一旦赵大健真的把自己咬出来,一旦市委高层乔老爷要关注此事,雷正也是没办法的,他甚至会为了自保不惜牺牲自己的。当然,自己因为这事阴沟翻船对雷正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还指望自己能成为捣鼓关云飞的急先锋呢,但这事是乔仕达亲自下的指示,雷正必须要办理,无法抗拒。何况,乔仕达身后还有一个关云飞,关云飞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反击的机会,乔仕达即使要从平衡关云飞和雷正的角度出发,也会一碗水端平要求公事公办。
“昨晚的饭局,很微妙啊……”孙东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似乎孙东凯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关云飞昨晚那饭局的意图了,昨晚关云飞在和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方面故意放风给自己吃定心丸,稳住自己,一方面做出此事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而另一方面,他又是在借这个饭局给雷正传递什么信息,隐约含有敲打雷正的意思。
“昨晚的饭局,怎么微妙了?”我问孙东凯。
孙东凯回过神,看着我,似乎发觉自己刚才有些事态,说:“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站起来出了孙东凯办公室,让他自己在办公室里琢磨去吧。
我没有回自己办公室,直接去了曹丽那里,她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见我进来:“咦,你难得主动来我这里,有事吗?”
“没事,来和你随便聊聊!”我边坐下边说:“我刚从孙书记办公室里出来……”
“哦……他现在咋样?”曹丽眉毛一扬。
“没咋样啊,正在忙着处理公务啊!”我说。
“哦……知道不?秋桐这事上面发话了,要严肃追究呢,要彻查呢……”曹丽压低声音说。
“刚才听孙书记说了!”我点点头。
“他和你说这事的时候,表情怎么样?”曹丽盯住我。
“没怎么样啊,就是说呗……”我说:“昨晚关部长都说了,这事只是赵大健个人所为,查又能查出什么道道来!”
曹丽眨眨眼:“你懂个屁!”
“我不懂,你懂?”我说。
“哼……我看这事很微妙很蹊跷,我看孙书记心里未必就不真的不紧张!”曹丽撇了撇嘴。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说。
“你不懂?是真不懂还是装逼?”曹丽说。
“真不懂!”我做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曹丽低声说:“我给你说,我现在怀疑这事是孙书记幕后策划的……他够鬼的,策划地十分保密,连我都不知道!”
“啊——”我一呆:“这不可能吧,刚才孙书记还——”
“还什么?他刚才还什么?”曹丽说。
“没什么,不说这事了!”我说。
“不行,说,必须要说,快说,刚才他还什么了?”曹丽紧盯住我。
“不能说,我不能说了,再说,要出事了!”我说。
“我靠,对我你还瞒着?你还信不过我?行,不信任就不信任吧,不说就不说,反正我过会儿去孙书记办公室他也会告诉我!哼——”曹丽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说。
“不是不信任你,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这话我觉得对你不能说,而且,我和你打包票,你就是去了孙书记那里,他也绝对不会和你说的。”我说。
“这么说,和我有关了?”曹丽说:“求求你了,小祖宗,你快告诉我,都急死我了,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关于我的话!”
我做犹豫状,不说话。
“我给你下保证,你和我说了之后,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让孙书记知道你和我说过什么,我知道你是顾虑自己的位置和处境,有些为难,我给你发誓,你说的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任何第三个人都不会听到,我拿我父母发誓,发毒誓!”曹丽信誓旦旦地说。
我做出放心的样子看着曹丽:“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当然!”曹丽说。
我低头沉思了下,做出下决心的样子:“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说,记得你发的毒誓!”
“没问题,保证!”曹丽说。
“昨晚的饭局……关部长提起一件事的时候,孙书记说了一段话,你还记得不?”我问曹丽。
“哪件事?哪段话?”曹丽似乎想不起来了。
“就是关部长说到赵大健这事问大家怎么看的时候,孙书记先说了一番话!”我说。
“哦,我想想,记起来了,孙书记当时说怀疑是有人幕后操作了秋桐的事,是有人采取了不正当手段指使赵大健诬告秋桐,而且那人就在集团里……”曹丽说。
“你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我说。
“我——我反应什么?”曹丽似乎有些发懵。
“仔细琢磨下!”我说。
曹丽低头沉思了半天,突然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昨晚孙书记的那番话是……是在给大家暗示什么?”
“你认为是暗示什么呢?”我说。
“难道,是暗示赵大健的事有人幕后指使,而那指使人是我?”曹丽喃喃地说。
“你的脑瓜子还算好使,终于明白过来了!”我说。
曹丽浑身打了个寒战,看着我:“你是说,刚才在孙书记办公室,他和你说我是幕后黑手?”
“这话他没有说,他只是说现在他很为你担忧!”我说。
“为我担忧,那不就是指我是幕后黑手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曹丽说。
“我也是这么理解的。”我点点头。
曹丽微微有些变色:“他怎么能这么认为我,如果真是我做的,我怎么会不提前告诉他,我倒是想这么做,只是没这个能耐……他竟然会说是我……昨晚他饭局上的那番话我终于想明白了,他是在关部长面前给大家暗示,暗示是我捣鼓了秋桐,特别是,他同时也在给秋桐暗示是我……这太可怕了,他怎么能会如此对我?我一直认为这事是他干的,没想到他却推到我头上来……我对他一直忠心耿耿,他竟然这么对我,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说完,曹丽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你在撒谎!你在挑拨我和孙书记之间的关系。”
“妈的,我刚才就说不告诉你了,你非要问,那自己爹娘发毒誓要问,我告诉你了吧,你又说我撒谎,行,当我刚才那话没说,当我真的是在挑拨,这事不提了,走人!”我做生气状站起来就要走。
我知道曹丽这话是在试探我的。
曹丽忙拉住我:“哎,别走,我们还没谈完呢!”
“谈个鸡子,既然你不信,那还谈个屁!”我说。
“好了,别生气,我刚才是说了玩的!”曹丽忙笑着说。
“其实你就是没脑子的人,胸大无脑!”我说:“其实我今天即使不告诉你这些,光凭昨晚酒桌上的孙书记的话,你也该想到一些的……你昨晚就没琢磨出孙书记那番话的意思吗?”
“昨晚我还真的没有想明白,今天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过来了!”曹丽说:“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我怎么知道。”
“难道,难道他是为了自保故意混淆大家的判断,故意往外放烟幕弹保护自己?”曹丽又喃喃地说。
“你和孙书记之间的事情,我还真不好说,我没有发言权的!”我说。
看曹丽此时的神色,她是信了我刚才的话,我故意用昨晚孙东凯的那番话来提示曹丽,孙东凯昨晚的话被我抓住利用了。
“为什么?为什么?”曹丽陷入了纠结和困惑之中,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我在其中捣鼓的结果。
我心里暗笑,说:“记住啊,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特别不能让孙东凯知道,不然,我死定了!”
“我刚才不是给你连毒誓都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曹丽看着我,皱了皱眉眉头:“易克,这事你为什幺要告诉我呢?”
“你说呢?妈的!”我说。
“我说……我说什么?”
“要不是看在咱俩情分的面子上,我才懒得和你说这些!”我说。
“嗯……这话很好,我很爱听,到底你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就知道你心里对我是真的有感情的,我就知道我这些年对你的感情投资没有白费!到底你内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我这话似乎让曹丽有些开心,自然也让她更加相信我刚才的那话是真的了。
曹丽接着说:“不过,我也不怕,我没做那事,有什么可怕的。”
“我也认为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既然说自己没做,那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我说:“其实孙书记那么说,也是为你担心,还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呢!”
曹丽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这话其实还是想帮孙书记说话,我似乎也该这么理解,但他如此认为我,我还是觉得寒心……我跟了他这么久,这才发现他对我竟然还是有疑心的,他就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做了这事,我能不事先和他通个气吗,这么多年,我做的哪一件事没有事先告诉过他呢?”
我说:“你有没告诉他的事。”
“什么事?”
“你和其他男人的事!”
曹丽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妈的,我和哪个男人有事了?不就是和你,操,和你这么久,你都没操过我,想起来就恼火!”
我说:“这是不提,现在你还有心思提这个……其实这事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左思右想,觉得不和你谈谈心里总是不安,你对我一直不错,我要是瞒着你这事,觉得对不住你!”
“你和我说就对了,虽然一开始这事我不大相信,但现在我是信了,想想昨晚饭局的话,我还真琢磨过来了,还有,你这个冤家到底还是有良心的,这让我觉得很欣慰……”曹丽说。
“我和你说这事,不是想让你对孙书记有看法,我希望你能理解成这是他对你的关心。”我说。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这个人情我领了,孙书记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到底是关心还是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不傻,我自己会用脑子分析的,混了这么多年官场,我也不是吃白饭的……”曹丽又叹了口气:“看来,这人啊,真的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这官场做事的,还是要多给自己留条路的好……”
我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里不免为自己成功实施的离间计感到得意,站起来刚要走,曹丽又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我说。
“我想问你一句话!”曹丽正色道。
“什么话?”我说。
“就是关于秋桐出事的消息,你真的是周一早上直接从宁州飞回来去了孙书记办公室才知道的?”曹丽狡黠地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我的心一沉,果然曹丽从和海珠的电话里嗅出了什么味道,果然她起疑心了。在精明的曹丽面前,海珠就是个傻子,很容易被曹丽抓住什么破绽。
我看着曹丽,脑子快速转悠着,寻思着对策。
“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那天早上你在我和孙书记面前说了谎话呢?”曹丽又说:“还有,如果是,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分明看到曹丽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怀疑。
我冲曹丽笑着:“你认为我在撒谎?”
“是的,孙书记难道没有和你谈过这事?”曹丽又说。
我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显然,孙东凯也知道了,当然是曹丽告诉他的。而孙东凯一直就没和我谈及此事。
自从那天和海珠通完话,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并不是很担心曹丽,相比孙东凯,她好糊弄。但此时我必须要认真对付曹丽,因为孙东凯也知道此事了。
我的脑子急速思考着对策,很快镇静下来,看着曹丽:“孙书记没和我提起过啊,怎么?是他和你说我那天撒谎的?”
“不,是我偶然和他提起的,他听了什么都没有说,但他是知道的,我以为他问起你这事了,原来他一直没说啊!”曹丽说。
“操,你和孙书记说这个干嘛?”我做恼羞状。
“这又怎么了?说说又怎么了?你不必激动……”曹丽说:“我很想知道你说谎的原因,能告诉我吗?”
我叹了口气,又坐下去:“好吧,既然你都和孙书记说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嗯,我听着!”曹丽点点头。
“那天,我对你和孙书记的确是撒谎了,不过,一半是真话一半是谎言!”我说。
“哦,怎么个说法呢?”曹丽说。
“我不是周一一大早回来的,周日上午就回来了,这是我撒谎的那一半,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要说我是周一一大早飞回来的,这事其实说起来丢人,我回去后和海珠吵架了,大闹了一场,因为家里的事情,什么事情就不告诉你了,一气之下,我周日就飞回来了,”我边想边说:“回来之后呢,喝了一天的闷酒,晚上也没睡好,海珠不停给我打电话,我们在电话上继续吵……所以周一早上你见到我的时候我的起色不好……”
“哦,是这样……”曹丽点点头:“怪不得……”
我知道曹丽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她和海珠通话的时候肯定察觉海珠不开心了,她当然不知道海珠不开心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正好用这个理由来糊弄她。
“但是知道秋书记出事的事我没撒谎,我的确是周一到了孙书记办公室才知道的,这一点,我的确没有撒谎,”我继续说:“周日一整天到晚上我都在和海珠吵架,哪里会知道这事,但和海珠吵架的事又不能和孙书记说啊,不能让孙书记笑话我无能,连自己的家庭问题都处理不好,我要是说周日上午回来的,孙书记肯定会问我探家一次不容易怎么提前回来了,所以,我只能说是周一刚回来的……从孙书记办公室回来之后不一会儿,也就是你刚离开的时候,海珠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了,还想继续和我闹,我安抚了她好半天才算完,同时,我也顺便把秋书记出事的事情和她说了……不过我提醒她不要外传,不要主动和任何人提起,不然会影响到我……”
“哦……”曹丽又点点头:“怪不得……”
我知道曹丽是在怪不得她和海珠说起这事的时候海珠做出不知道的样子来。海珠虽然装作说不知道,但还是被曹丽觉察出来她其实是知道的了。
我在说这些的话时候要把每一个能想到的漏洞都堵上。
“当然,我也和海珠说了,家丑不能外扬,我和她吵架的事,更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又说。
“呵呵……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曹丽笑起来:“这么说,你这次回去就没怎么和海珠做那事?”
“滚——不许问这个!”我板着脸说。
曹丽又暧昧地得意地笑起来。
我知道曹丽应该是信了我的一番话,而且她很快就会把这话告诉孙东凯的。不过曹丽能信,孙东凯会不会真的相信,我没有把握。毕竟孙东凯没有曹丽那么好哄,一个女人要是喜欢上一个男人,那男人说什么她都会信,但孙东凯不是女人,他不爱我,也不想让我爆他菊花,他对这番解释会不会相信,不好说。
而且,孙东凯一直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这事,说明他对此事有自己的看法,对我或许是起了什么疑心,虽然他和我能说看起来很机密的一些事,但他对我到底也不是完全信任没有任何防备的。而一旦孙东凯对我起了疑心,那问题就来了,麻烦就大了。
当然,或许孙东凯也会相信这一番解释,我自以为自己编的还是挺合理的,能想到的细节我都想到了。没办法,现在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如此了,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想到海珠一直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和曹丽交往,我心里不由感到很无奈和恼火。
“要不,回头我主动和孙书记解释下这事,省得他误解我。”我说。
“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这话是我对他说的,那回头有空我和他说下好了,省得他觉得你对他不忠心撒谎欺骗他,省得他在疑神疑鬼怀疑你什么,孙书记这个人,我给你说,跟他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察到,他其实疑心很重的,当然,或许领导当大了都这样……”曹丽满不在乎地说:“其实这事很好理解,两口子闹别扭的事谁也不愿意对外说,这样的撒谎,也是可以原谅的,孙书记会理解的,你不要担心什么……”
“那好吧,”我点点头,接着又做出忧虑的样子说:“可是,孙书记怎么一直没和我提这事呢?”
“你不要想多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孙书记没和你提,只是说明他没放在心上而已,觉得不值得提起而已,我回头和他说下就没事的!”曹丽安慰我说。
“嗯,那就好!”我点点头,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叹了口气:“哎,好不容易在领导面前说了一次谎话,结果还被发现了,这事搞的,真窝囊!”
“嘻嘻……知道领导的厉害了吧,记住哦,以后在领导面前不要耍小聪明,领导可都是明察秋毫的!我说的领导,不光是孙书记哦……”曹丽笑着:“当然,在单位我是你领导,到了床上,我就是你的奴隶任你摆布了……”
一听曹丽说话又要下道,我忙说:“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可不敢在领导面前耍小聪明撒谎了!”
“唉——”曹丽又叹了口气:“我什么话都能和孙书记说,他却有些话瞒着我,今天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寒心啊……好了,不提这个了,我其实今天还是该开心才是,别的男人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也很欣慰了……”
我笑了下:“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对外表现出来。”
“当然,你以为我是傻瓜啊!”曹丽又笑起来,显得很幸福很开心。
正在这时,曹腾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在,笑着:“易总在啊,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谈吧,我在外等一会儿!”
我说:“没事,进来吧,我刚给曹总汇报完工作,正要走呢!”
曹丽也点点头:“进来吧,易总也不是外人。”
曹丽此时说我不是外人,不知曹腾是如何理解的。
曹腾进来,递给曹丽一个文件:“这是发行公司刚打的一个报告……”
曹丽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放在办公桌上,对我说:“易总,发行公司自从你走了之后,好像在走下坡路啊,最近的数据我看不是很乐观。这事你怎么看?”
我说:“我已经离开了经营,对经营是没有发言权的,曹总分管经营,曹主任是经管办主任,你们最有发言权。这事不能问我。”
曹丽笑了下:“但你最了解发行的情况啊,相比我和曹腾,相比唐亮,你应该是最熟悉发行的,怎么能说没有发言权呢?”
曹腾附和着:“是啊,易总应该是对发行最后发言权的了。”
我笑了:“其实,就是我做发行的时候,包括秋书记做发行的时候,每年的春季,都是发行数据的最低点,这很正常。”
我其时隐约感觉到曹丽和曹腾说这话是对着唐亮来的。
“为什么很正常?”曹丽说。
“我想曹主任应该很明白,现在是淡季。”我说:“一般来说,现在是大力抓投递质量的时候,征订相对来说进入了淡季,零售也没有进入最旺的时候。这一点,曹主任该清楚的……”
曹丽看着曹腾。
曹腾点点头:“易总说的有道理,是这样。”
曹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看来,在你们二位面前,我又是外行了,让你们内行人笑话了。”
曹腾说:“领导是抓宏观的,具体的细节问题,不必非要过分,领导的水平不是体现在微观啊。”
我说:“其实,我对唐总走发行的能力是很佩服的,他虽然之前没做过发行,但入门很快,很投入,我觉得,目前集团最适合管理发行的人非唐亮莫属,这一点,其实曹总和曹主任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这么一说,曹丽不好说什么了,点点头。
我接着说:“而且,任命唐亮做发行公司负责人,是集团党委的决策,是孙书记的决策,孙书记用人,那是明察秋毫的,是从来不会看错人的。”
“是啊,孙书记用人向来是很正确的。”曹腾点头。
曹丽看了曹腾一眼。
我微笑着:“有唐亮管理发行,其实是曹总的幸事,可以让你省很多心。”
曹丽干笑了两声:“呵呵……但愿吧。”
“我今天说过了,发行现在和我没有关系,我其实这是越权了!”我又说。
“易总这话说的太客气了,太见外了!”曹腾说。
“什么越权不越权的,你不用分地这么细,我今天是主动问你的。”曹丽说:“以后经营这一块的问题,我还要经常讨教你呢。”
“不用找我,问曹主任就行,他可是经营管理的大拿。”我说。
“他不行,和你比差远了,没法比。”曹丽随口说出来。
曹丽在曹腾面前讲话显得很随意,似乎没怎么把曹腾放在眼里。
曹腾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忙点头:“是,曹总说的对,我和易总比起来,确实差地很远,我要多向易总学习。”
“二位这话我可受不起,其实要说到经营管理水平,当然是曹总第一了,领导总是有水平的,总是水平最高的。”我不失时机地给曹丽戴了一顶高帽。
曹丽听了这话,似乎很开心,笑了。
曹腾又附和着:“是,领导就是有水平,二位都是我的领导,都比我水平高的。”
我看着曹腾笑了下,笑得有些暧昧,然后说:“好了,不打扰你们谈工作了,告辞了。”
我说着离开了曹丽办公室。
秋桐最近几天不上班,昨晚在饭局上关云飞特地告诉孙东凯要给秋桐放几天假休息一下,孙东凯满口答应,秋桐也没有拒绝。
现在的形势基本明朗了,秋桐出来了,没事了,但关云飞却开始了穷追猛打,抓住此事不放。他有充分的理由,我宣传口的领导干部被你政法口弄进去了,不能说放就放,不能放出来就轻易算完,得给个说法。而要说法的最好途径就是深究这事的来龙去脉,查清事情的起源和幕后道道。
关云飞当然不会直接对雷正施加压力,他会借助乔仕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作为乔仕达来说,他必须要在关云飞和雷正之间搞好平衡,完全可以打着公示公办的名义堂而皇之要求雷正认真查究此事。他这么做,一来带有安抚关云飞的意图,二来也是出于正常的工作程序,雷正当然是无法推脱拒绝的。我现在或许能想象到那晚在乔仕达办公室都发生了些什么,那晚乔仕达和雷正关云飞在一起都谈了些什么,那晚雷正把检察院的人叫去又谈了些什么,也能理解为什么雷正在秋桐出来之前要把此事隐瞒着孙东凯和伍德,毕竟雷正做事是要先考虑自己的利益的,他明白秋桐事件现在已经升级,不单纯是一个赵大健举报秋桐的事情了,而是升级为他和关云飞之间的暗斗。面对关云飞,他是不敢大意不敢疏忽的,必须要慎重对待。
关云飞在雷正和孙东凯之间玩了两面手法,他或许猜透了雷正的心思和意图,所以一方面借助乔仕达对雷正施压,一方面又在给秋桐接风的饭局上大放烟幕弹迷惑孙东凯,制造自己判断此事的假象,误导孙东凯,同时也达到困惑雷正的意图。当然他也知道雷正和孙东凯很快就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但他何尝又不是明白雷正和孙东凯的心思呢,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但都又不会点破,这就是官场斗争的奥妙。他不担心这一点的。
作为老奸巨猾的政客乔仕达,他心里当然明白秋桐此事已经升级为雷正和关云飞之间的暗斗,但他同样不会点破,而是打着公平公正的名义协调处理这事,同时最关云飞和雷正采取制衡的手法,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有乔仕达的出面,现在雷正一方略显被动,他目前能做的只能是贯彻落实乔仕达的指示,要落实这指示,显然只能是从赵大健入手了。疯狂咬人带有侥幸心理的赵大健现在要开始倒霉了,要接受办案人员的进一步审问了,如果他一口咬死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行为,那么修理厂厂长作证之事就无法解释清楚,他身在看守所,是如何和厂长传统好的呢?这一点交代不清楚,那他就无法过这一关。如果他交代出背后的指使人,那么,不单孙东凯会惊恐,雷正也会觉得不安,这都是一条线上的,牵一发而动全局。还有那个伍德,不知他此时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孙东凯此时或许会感觉自己又被赵大健咬出被雷正抛弃的危险,这是他目前最害怕最担心的地方。他又会如何谋求自己能逃脱这一次劫难呢?雷正一旦觉察到孙东凯或许会危及自己,还会力保他吗?
现在我需要做的事情都结束了,也没有能力再去做什么了,静观事态发展吧。
我把自己的分析和老黎谈了,老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分析是很有道理,但是,唯一一点你没有想到。”
“哪一点?”我说。
“你还是低估了雷正他们的智商!”老黎说。
“这话怎么说?”我看着老黎。
“不怎么说,走着瞧吧,雷正之流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抛弃孙东凯的,毕竟孙东凯是他用来对付关云飞的一粒重要棋子,苦心培养起来的,怎么能随便就扔了呢?当然,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对关云飞是有利的,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劣势,那就是他不分管政法,政法口的事他插不进去,而这正是雷正的优势所在,乔仕达指示要求严查深究,谁来落实?当然是雷正。如何落实,当然雷正有自主权和主动权……”老黎慢条斯理地说。
“雷正再有主动权和自主权,但乔仕达的话,他重要办的吧,他重要给乔仕达一个结果吧?乔仕达不是那么好随意糊弄的吧?”我不服气地说。
老黎微笑了下:“其实,要是换了我是雷正,这事我很好处理,不单能应付好乔仕达,也能让关云飞无话可说。”
“你怎么做?”我说。
“无可奉告!”老黎说。
“为什么不说?”我说。
“没兴趣说,好了,现在,你就坐山观虎斗吧,你现在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这是一次实战练兵,你收获很大,增长了不少经验,得到了很大的历练……我对你在这次实战中的表现,还是是基本满意的……”
“基本满意?那就是说还不是很满意?”
“要想让我十分满意,那是很难的,能做到这一步,你就算是很好的,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成长是一步步来的,心急吃不得热火烧,一口吞不下大胖子,这次实战的机会被你抓住了,以后,或许还会有这样的机会,你会在这些主动和被动、情愿和不情愿的实战机会里不断成长的……”
看着老黎深不可测的目光,我不由点了点头。
“小克,记住,官场里的斗争,说白了就是权斗,就是权力之争,万变不离其宗,这是最根本的本质……”老黎说:“在现实中,各种权力不是截然分离的,而是经常混杂在一起的。各种权力类型往往共同在一个权力体系中起作用,构成错综复杂的权力关系。权力关系是最为活跃和复杂的,权力本身充满随机性和变化。而所谓权术,无非是运用权力的艺术。斗争就是斗智,斗智就是斗权,斗权就是斗术。政治是一个需要计谋的领域,也是一个权术大有用武之地的领域……”
我凝神看着老黎。
“权力斗争都是有着内在联系的,是一种有机的组合。有机组合在一起的权力必然具有相同的利益,是一个利益的统一体。再者是连动共震性。相同的利益必然具有共振现象,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给整体利益带来影响,任何一种权力的折损都会给其他权力带来威胁,而任何一方权力的改善,都回触及其他权力,并给权力结构的整体优化带来希望。当然,一旦某一种权力做出有违其共同利益的事来,它便必不可免地遭到共诛……”老黎又意味深长地说。
这话我听得似懂非懂。
看我的样子,老黎微笑了下:“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
“未必,等我有权了,我就不会这么做!”我说。
“呵呵……但愿吧,但我想和你说,有时候,能不能这么做,会不会这么做,未必是你自己说了算的,滥用权力,有时候是主动的,有时候是被动的,更有时候,是不知不觉的,是下意识的……”老黎说:“古往今来,官和权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官有多大,权就有多大。有官就有位,有位就有权,有权就有钱,有钱就有威。所以,官在职业排位中属于首位,人人都想做官,做了小官,想做大官;做了大官,还想做更大的官。人的裕望总是无穷的,而无穷的裕望就会将一个人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黎的一番话我听懂了,但没有真正领悟透彻。
当然,我和秋桐一起吃饭。而一起吃饭的还有夏季和小猪小雪。
夏季搞的饭局,邀请了秋桐带着小雪,同时还邀请了我和小猪参加。
小猪和夏季是第一次认识,没怎么说话,只是逗小雪玩。
夏季看起来心情不错,对秋桐显得关怀备至,问寒问暖,秋桐显得很有礼貌很淡定。
“你终于平安无事出来了,总算没有白费我一番苦心运作。”夏季说。
夏季这么一说,我愣了下,看着他。
秋桐也微微一怔,看着夏季。
“呵呵,”夏季笑了下,看着秋桐:“你出事后,我急坏了,动用了各种关系为你周旋开脱,看来,我这一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秋桐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夏季。
夏季则呵呵笑起来:“不提这个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出来,我就彻底放心了。”
我此时心里感到颇为意外,我不知道夏季这话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夏季没有听老黎的话私下又去运作了,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没有夏季插手此事的痕迹。如果不是这样,那夏季就是在撒谎,他在老黎的严厉警告下没有去做什么,但又希望借着秋桐出来的顺风车用这些话来博取秋桐的好感。
在这两者之间,我宁愿是后者,宁愿夏季是在撒谎,因为如果是前者,那可能夏季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问题,也会给老黎带来麻烦。
但看到夏季撒谎又不是我开心的事,我觉得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夏季该做的事。
难道一个男人为了得到自己心仪女人的心,可以不择手段?
但既然夏季如此说了,秋桐还是表示了感谢。
饭局结束后,我送秋桐小猪他们回家,路上,秋桐和我走在后面,问我:“夏季今天怎么说出这番话来?”
“不知道。”我回答。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秋桐又说。
“或许吧!”我说。
“可是,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可信呢?”秋桐说。
“为什么?”
“因为我看夏季当时说话的眼神,似乎,他在撒谎!”秋桐说。
“呵呵……你很自信自己的眼力?”我说。
“反正我感觉就是如此,”秋桐说:“不过,对我能顺利出来的事,我心里一直有疑问,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了我,但我又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人操作了什么……”
“哦……”
“或许,你能告诉我一些什么?”秋桐转头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干脆地说,眼睛看着别处。
“你转过头,看着我。”秋桐说。
“干嘛?”我看着秋桐。
“我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秋桐说。
我笑起来:“你越来越对自己的眼力自信了……”
秋桐也笑了:“其实我的眼力没有那么厉害,但夏季今天的表情我还是看出来了,他其实是不善于撒谎的……唉……”
秋桐叹了口气。
我说:“其实,到底有没有暗中帮助你把你弄出来这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的事情似乎扩大化了,你没事了,但似乎还有人要有事,上面正在要求追杀这事的幕后指使人呢……”
“我知道,”秋桐点点头:“其实,对我来说,追查不追查都不重要,我心里是有数的,我不是傻子!”
似乎,秋桐能大概感觉到这事是谁暗中操作的,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
“赵大健这回要到大霉了,我的事还没了解,又加上你的事,够他喝一壶的了!”我说。
“赵大健……”秋桐念叨了一句,看着我:“他还在看守所?”
“是的,他还能到哪里去呢?”我点点头。
“其实,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并不想追究他的什么责任……”秋桐说。
“但此事现在已经超出了你把控的程度,由不得你了。”我说。
秋桐仰脸看着夜空,沉默半天,说:“似乎,现在春天到了,这该是春天的夜空了……”
我没有说话。
然后,秋桐又沉默地看着我,我不由有些心虚,低下头去。
一会儿,秋桐说:“过两天,我要出去转转!”
“去哪里?和谁?”我说。
“韩国,和小猪,小雪要上学,爷爷奶奶带。”秋桐说。
“去韩国?”我说。
“是的,我想出去散散心。”秋桐说。
“也好,正好这几天你休息,出去散散心也不错。”我说。
“嗯,所以那天关部长让孙书记给我放几天假的时候我没有拒绝!”秋桐说:“不过,在去韩国之前,我还是会到单位去的,处理一些公务。”
“去韩国,你会去找金敬泽和金景秀吗?”我说。
“如果方便,我会去看望他们的!”秋桐说。
“见了他们代我问个好!”我说。
“嗯……”秋桐点点头,笑了下。
我想起一个事,又说:“对了,我想先给你打个招呼,海珠也认识金敬泽和金景秀,而且海珠也知道金敬泽和金景秀认识我们!”
“哦……”
“海珠是去韩国谈业务的时候认识他们的!”我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海珠也见到孔昆了?”秋桐说。
“是的,业务打交道,当然会见到,不过,她们现在关系处理地还算不错!”我说。
“那就好,我知道了!”秋桐说。
不知不觉到了秋桐小区门口,我们分手,我直接回了宿舍。
刚回到宿舍,海珠发来手机短信:“秋姐出来了?”
我回复:“是的,平安无事出来了!”
“怎么出来的呢?”海珠又问我。
我当然不会告诉海珠实情,说:“没事就出来了呗!”
“这么简单?”
“你以为很复杂?”
“不是我以为,我那天听曹丽的说法,好像秋姐有很严重的问题似的!”
“你希望她有很严重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还不至于坏到那个程度!我只是觉得她出来的很顺利,很快,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帮了她的忙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是你帮忙的?”
“你看我有那么大能耐吗?”
“呵呵,我看你没有。”
“那你还问。”
“呵呵……好了,不问了,你在宿舍?”
“是的!要洗澡休息了。”我说。
“嗯,好的,睡吧,我在我妈家的,晚安,亲爱的!”
“晚安……”
然后我洗澡睡觉,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是方爱国。
深更半夜他突然来我这里,我感到有些不妙。
“易哥,总部紧急来电!”进门后,方爱国把电文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立刻惊呆了。
电文内容只有一句话:30分钟前,赵大健死了,非我方所为。
这个消息让我感到很震撼,赵大健好好地在看守所里,而且因为孙东凯和雷正打过招呼,他是和少年犯关押在一起的,避开了牢头对新来者的残酷暴行,相比较其他犯人,他算是受优待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虽然我对赵大健的所作所为很不齿和痛恨,但并没有恨到想要他命的地步,他还罪不至死,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我觉得十分蹊跷,看着方爱国,带着怀疑的神色。
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李顺背着我对赵大健下了处死令,只是他不愿意在电文里承认。但这又不符合李顺做事的风格,如果是他下令干的,他不会推诿的。
果然,方爱国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喃喃地说:“我们没有接到总司令处死赵大健的命令,而且,据我所知,之前总司令安排的人,也就是准备营救秋小姐和处置赵大健的人,都已经撤离回到各自的岗位了,这的确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总部是怎么知道赵大健的死讯的?”我问方爱国。
“不知道总部是如何得到这消息的。”方爱国说。
远在万里之外的李顺知道赵大健的死讯十分迅速,半小时后就反馈到我这里了。似乎李顺的确在星海还有另外的秘密眼线,甚至这眼线就潜伏在警局内部。这应该好解释,当年老李是公安局长,李顺肯定在警察里有几个关系很铁的伙计,搞不好他就是通过他们得到这消息的。同样,李顺之前计划处死赵大健,说不定也会通过他们的便利来实施计划。
而李顺的电文里没有说明赵大健的死因,似乎说明那个给他提供消息的人并不是直接接近赵大健的,只知道赵大健死了,但不知道死因。当然,也可能是赵大健死的太突然,暂时谁都无法确定他的真正死因。
不管怎么样,赵大健死了,我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心里一时感到很乱,理不清头绪。
李顺为何要如此迅速将赵大健的死讯告知与我,难道,他也觉察到秋桐之事似乎并不简单,想把这个消息及时提供给我,让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如果赵大健的死和李顺无关,那么,还会有什么原因呢?自杀?他杀?
自杀?秋桐之事败露后,赵大健害怕遭到更严厉的处罚,畏罪自杀?这说不过去,不通,即使罪上加罪,也不会重判到哪里去,他也不至于到自杀的地步,他不具备自杀的动因。
他杀?排除了李顺的可能性,似乎还有两个因素,一个是看守所犯人的暴行,这年头看守所里犯人打犯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犯人折磨犯人,一般是不会往死里干的,只是变态地用各种法子取乐寻开心而已,何况赵大健是和少年犯关押在一起的。当然也不排除上面发话后,赵大健的待遇变了,和成年犯关押在一起了,那样刚进去肯定会遭到狂殴和折磨,但也未必就会死,赵大健的身体平时看起来一直是很健康的。
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为了落实好上级的指示,办案人员对赵大健实施了刑讯逼供,赵大健对酷刑打死了。目前来说,这种可能性似乎要大一些,曾是办理赵大健案子的人,难道是他搞出了人命?如果真是这样,刑讯逼供致死,那他也是难逃干系的,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要受到追究的,他是个办案多年的老刑警,他会糊涂到那个程度吗?会把握不住分寸吗?而且,从孙东凯和赵大健的关系出发,从孙东凯给雷正打了招呼的前提考虑,办案人员未必就真的会对赵大健进行刑讯逼供,雷正不会指示这么做的。
如果这几个因素都排除出去,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采取了秘密的手段,将赵大健弄死了,甚至是瞒着办案人员这么做的。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灭口,自保,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一想到这一点,我浑身一震,突然想到了白天老黎和我说的话,难道,那时他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没有和我明示?
是的,如果想将此事压住,最好的办法是让赵大健封口,而封口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赵大健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我摸起手机想给曾打电话,赵大健突然死了,作为办案负责人,他肯定现在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在现场或者医院里。随即想了想,我又收起了手机。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一定会引起精明的曾的怀疑,甚至他会怀疑我和赵大健的死有关。说不定有人在弄死赵大健的同时还想借机转嫁于别人,我深更半夜在赵大健刚死的时候打电话问,当然显得十分可疑,曾一定会怀疑我是如何这么快知道这消息的。曾对我之前的行为就有些猜忌,我不能再继续加深他对我的猜疑,一旦他对我认定了什么,说不定就会对我之前的事情进行秘密调查,甚至将赵大健的死和我联系起来,那我的麻烦就大了。
我这么想,是首先把曾和赵大健的死因排除在外的,我下意识地认为作为直接办案人,他不会故意想弄死赵大健,因为这对他不利,会让他很被动,甚至要负法律责任,甚至会敲了自己的饭碗,甚至会让他蹲监狱。
如果是这样,那此时的曾压力一定很大,一定想查出赵大健的死因来消除自己的巨大心理压力。
还有,是什么人会想到弄死赵大健呢?如果按照我的分析是灭口,那一定和雷正伍德孙东凯脱不开干系,赵大健死掉,是最好的封口方式,会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免除后患。对孙东凯来说,是彻底安稳安全了,对雷正来说,是摆脱关云飞穷追不舍的一个好办法,死人是不能让他开口说话的,关云飞也做不到这一点,而且赵大健彻底封口后,对雷正来说,一来摆脱了关云飞的步步紧逼,二来也好应付乔仕达,三呢,还能保住孙东凯。目前来说,孙东凯对他用来对付关云飞还是很有用的,他还不舍得放弃孙东凯。而要想弄死赵大健,对雷正来说是很容易的事,但他未必就会亲自安排,或许暗示了伍德什么,伍德安排人采取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为雷正铲除了这个隐患。有雷正的便利条件,伍德干这样的事是很简单很容易的。干这事对伍德也同样是有好处的,起码也算是攥住了雷正和孙东凯的一个把柄,还能让他们感觉有些事是离不开自己的,他进而就可以从雷正和孙东凯那里谋取到更多的利益。
而想借助赵大健的死来嫁祸李顺,栽赃李顺为秋桐报仇弄死赵大健的可能性,似乎不存在,因为雷正和伍德对李顺和秋桐的关系一直是对孙东凯严密封口的。这样看来,他们要做的首先就是封住赵大健的口,让他永远都无法交代什么,让关云飞无可奈何止步于此,同时也能编造合理的理由来搪塞乔仕达。政法口掌握在雷正手里,雷正还兼着公安局长,他有非常便利的条件来操作这事。
越分析越觉得合理,越觉得灭口的可能性很大。当然,对方既然要这么做,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是精心预谋的,就一定会做地神不知鬼不觉,会做地天衣无缝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我只能是猜测这些,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此事。不光我,关云飞也似乎是没有办法的。不光我和关云飞,甚至曾也未必就能找出赵大健的真正死因,如果我之前的分析是正确的,曾现在或许正在急于想办法保住自己,摆脱办案人员的干系。
突然又想到一点,如果他们想弄死赵大健来确保自己安然无恙,想彻底将此案压住,那么,仅仅搞死赵大健还是不够的,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修理厂厂长。
一旦修理厂厂长出事,那似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因为赌博欠债得罪了黑社会,赌徒之间起了纠纷斗殴,赢了钱回家的路上被劫匪见财起了杀机……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看着方爱国:“那个修理厂厂长现在在哪里?”
“正在他常去的一个地下赌场耍钱,为了不让赌场的人对他起什么疑心,我故意安排他在离开星海之前照旧去赌场逛逛,只是不要大赌,随便玩玩就行!他现在玩的是小台子,一千两千的那个,带2万块钱足够玩半天的,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赌场里的,那家赌场一般到早上5点结束活动……”方爱国说。
“我们有人跟着他吗?”我问方爱国。
“有的,杜建国和杨新华装作是赌徒也混进了那赌场,暗中在保护着他。”方爱国说。
“周大军呢?”我说。
“在他家附近潜伏的!”方爱国回答。
我快速思考着,赵大健一死,修理厂厂长继续留在星海的必要性不大了,而且,甚至他及家人的安全都是问题,如果明天一早再爆出一个灭门案,那事情就更大了,我将追悔莫及。
“这样……”我迅速做出了决定,对方爱国急促地说:“你马上通知周大军,让他带修理厂厂长的家人火速离家,按照之前制定的方案行事,到城外高速北入口处等候……然后,你再想办法秘密通知杜建国和杨新华,让他们暗示修理厂厂长狠赌几把,把手里的钱输光,然后装作要出去取钱的样子离开赌场……他玩的是小台子,不用高利贷出去到ATM机取钱也是合情合理的。他离开赌场之后,杜建国继续留在赌场内观察动静,杨新华则要随之出来,出来的时候要注意后面有没有尾巴,如果有,要想办法摆脱掉,同样,周大军也要注意这一点,不能让人跟踪上……然后,你让杨新华带人火速直奔高速口会合,会合之后,你亲自带人护送他们从高速一路往北往西走,绕过渤海湾,直接从山海关进入关内,入关后基本就安全了,让他愿意去哪就去哪吧,但不要回星海,让他们今后就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给他的那些钱,足够他再开五家修理厂的了,只要他痛改前非不再涉赌……这样,我们也算是对得住他了。”
“是,我现在就去办这事!”方爱国答应着随即离去。
我立刻给四哥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赵大健的死讯,以及我刚才做出的分析和安排,四哥听了,短促地说:“我马上开车到你小区门口。”
显然,四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决定参与此事。
我接着下楼,不大一会儿,四哥的车到了,我上了车,对四哥说:“我们现在先去高速口。”
四哥点头,调转车头,直奔城北高速入口。
路上,我和方爱国保持着联系。
很快,方爱国传来消息:“易哥,按照你的指示,大军已经带他家人离开了家,身后有个尾巴,正开车尾随,大军正在想办法摆脱……”
“要尽快甩掉尾巴,不能暴露会合地点的意图。”我说。
“是的,大军正开车往相反的方向走,做出要去城南高速口的样子……”方爱国回答。
放下电话,我擦擦不知何时额头冒出的冷汗,突然感到有些后怕,果然狡猾的对手想到了我刚想到的事情。幸亏李顺的电文来的及时,幸亏我及时想到了这一点做出了迅速的反应,不然……
我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四哥开着车,不说话。
一会儿方爱国又来了电话:“易哥,赌场那边,人已经离开,杜建国继续留在赌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但杨新华出来后发现,有人在尾随着目标行走……”
“几个人?”我说。
“三个!”方爱国回答。
“有没有阿来或者保镖?”我说。
“没有!”
既然没有他们,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他们,依照杨新华的身手和所接受过的训练,对付他们三个是没有问题的。
“告诉杨新华,暗中观察着,密切注意着,一旦这三个人要有什么异常举动,要对那厂长下手,要立刻采取行动。”我说。
我知道那赌场藏身在郊区的一片民宅里,很隐秘,周围晚上人不多,而且很多地方没有路灯,黑乎乎的。
“是,我马上通知他!”方爱国挂了电话。
“看来,对方今晚是计划要采取行动的,只等他离开赌场,到了合适的地方就会动手,同时,似乎对方很毒辣,为了万无一失,甚至要对他的家人下手!”四哥边开车边说。
我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四哥然后又沉默了。
一会儿方爱国又传来周大军的消息,在接近城南高速口的时候,他刚甩掉了尾巴,但随即发现城南高速口有可疑之人在晃动,他刚经过那里,随即又被可疑车辆跟上了。现在正在努力重新摆脱中……
“城南高速口……”四哥重复了一句:“难道对方部署地如此严密,考虑地如此周全?是不是出城的高速口都有人等着呢……”
我皱起了眉头。
我和四哥很快到了城北高速入口,四哥没有直接开过去,而是熄了车灯,悄悄停在附近,我们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你看,前面树丛里的那辆车,车附近的阴影里有人在晃动……”四哥说。
我仔细看去,真的如此。
我意识到情况变得严重了,没有我当初预想地那么简单。
四哥悄悄往后倒车,倒到一个拐弯处,然后调转车头,离开了这里。
我回头看去,对方似乎没有发觉。
“我敢断言,今晚所有出城的高速口都有他们的人……”四哥边开车边说。
“嗯……”我点点头,也是这么认为:“要改变会合地点!”
“第一,今晚必须要让他们离开星海,越晚越危险;第二,不能走高速,甚至都不能走国道省道,只能走最不引人注意的小路出城!”四哥说。
“你觉得怎么走合适?”我问四哥。
四哥沉思了下:“告诉他们,到金沙滩东边第一个丁字路口会合!”
我刚要给方爱国联系,他先打过来了电话,告诉我说修理厂厂长刚离开赌场不到200米,刚走到没有人的巷道里,那三个人随即赶上前去把他围了起来,掏出了雪亮的匕首。尾随在后的杨新华毫不犹豫冲出来闪电般出手了,干净利索解决了那三个人,没有打死,但全部打昏过去了。随即杨新华带着厂长火速离开,正开车往城北告诉入口赶。同时,周大军那边又甩掉了跟踪的车子,也正在直奔城北高速入口。
“不去那里了,让他们火速赶往金沙滩,在东边第一个丁子路口会合!”我忙告诉方爱国新的会合地点。
方爱国答应着挂了电话。
四哥随即开车往金沙滩方向赶,现在是和时间赛跑。
我和四哥赶到金沙滩新的会合地点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到。
我心急如焚,又和方爱国联系。四哥这时摸出纸和笔,画起来。
方爱国告诉我他也正在往金沙滩赶,同时说杨新华和周大军他们在甩掉尾巴后又换了车牌,在城里转悠了几个圈,确信身后没有了尾巴,也正在往这里赶。
四哥这会儿画完了路线,然后把车开出去几十米,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我知道四哥这么做是不想让那厂长看到车牌号,也不想让他看到我和四哥。
四哥考虑问题十分周到。
此时,这里十分安静,没有路灯,沙滩上传来阵阵大海的涛声。
我和四哥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各自想着心事。
一会儿,远处传来车灯光,片刻,一辆车停在了路口,接着一个人下了车,是方爱国。
我摇下车窗叫了他一声,方爱国走过来,上了车。
四哥回头把那张路线图递给方爱国:“从这个丁字路口进山,按照这个路线走,大概天亮之前能走出大山,出来之后,你们就进入了庄河境内……”
方爱国看着路线图。
“晚上走这山路要小心,都是盘山路,有很多急转弯,自从开通了新的盘山路之后,走这里的车子很少了,这路也缺乏维修,凸凹不平……”四哥又提醒着方爱国。
方爱国点点头:“好的,我会提醒他们注意的。”
“当然,也要防止对方连这个通道也不放过,不过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最隐蔽的出城通道了……”四哥又说。
方爱国说:“如果真的遇到阻拦,那就来硬的,我们车上都有带的家伙!”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武器!”我说:“如果实在要动,也要安上消音器……”
“是——”方爱国答应着。
这时,远处又传来灯光,两辆车子先后到了。
车子停在路口,但没有人下车。
我对方爱国说:“你过去吧,带他们出发吧,祝一路顺利!”
方爱国笑了下:“请易哥四哥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保证把人安全送出去……”
“路上要格外小心……”我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然后方爱国过去了,接着三辆车就在午夜的黑暗里开进了大山。
看他们走后,我和四哥也往回城里。
路上,我的心情有些沉郁,赵大健死了,不知是何原因。但今晚针对修理厂厂长的这些行为,似乎验证了我的分析,果然这是又预谋的行动。如此说,赵大健的死就绝对是有问题的,是有人要灭口。
但我知道,即使我认定是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我找不到任何证据。
我不知道天亮后公安会如何解释赵大健的死因,但我知道雷正和孙东凯伍德都会大大松一口气,但同时也会感到一些遗憾,因为还有漏网之鱼,没有十全十美。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基本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不想拿修理厂厂长一家人的性命来冒险,赵大健一死,单凭靠这个修理厂厂长,是很难实现我当初想要达到的目的的。
我不能拿他们一家人的命来赌这个没有必胜把握的局。
我觉得自己策划的自以为完美的借助关云飞来实施的反击计划极有可能要泡汤。
这让我感觉很沮丧,同时又暗暗佩服老黎的神算,他似乎什么都能预料到,但却又不肯直接告诉我。似乎,他在不停地考验锻炼我,即使让我遭遇失败也在所不惜。
又想到天亮之后关云飞知道赵大健死的消息后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不知道他是否会就此罢休甘愿认输。我不愿意高估雷正的能力和能量,但不得不承认雷正的智商是不低的,雷正的权势是很大的。相比雷正,关云飞虽然和他平级都是副厅级,都是市委常委,但雷正是实权派,宣传相比来说毕竟还是虚的。
但依照关云飞的能力和智慧,他往往能虚功实作,把这个革命胜利三大法宝之一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此次,不知他将如何应对,不知他有没有再和雷正来上一个会合的法宝。
进城之后,我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多了。
我摸出手机正要给方爱国打电话问问情况,顺便让他通知杜建国撤离赌场。还没拨号,方爱国先打过来了,声音急促地说:“易哥,不好,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哪里出事了?谁出事了?”我忙问,又对方爱国说话不完整有些不满意,简单三个字出事了,也不说是谁出事了哪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年轻人啊,到底说话还是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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