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踏上阴路

果然是阴天啊…

        宋念坐在公园椅子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悔意渐渐漫上心头。今天是老爹回来的第二天，本应开开心心的中秋节却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搞砸。

        宋念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突然，视线里多出了一双黑色皮鞋，顺着视线往上是一双穿着西装裤笔直而修长的腿，再往上是立正的身体，最后是一张被帽沿遮挡了一半的脸，尽管看不清全脸，但从下颚线的弧度和嘴唇的好看程度来说，宋念判断，这人应该长的不赖。

        这时，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宋念收起探究的眼神，不自在的碰了碰鼻子，注意到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后，他左右看了看，把中间的位置挪了出来，然后又兀自想着老爹的事，该怎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宋念想得入神，被突然动了一下的椅子带回了神儿，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见对方坐的挺直，目光遗留在前方两个打闹的孩子身上。宋念跟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些，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周遭空气像似低了几个度一样，他拢了拢衣服，起身决定去超市采购一番。突然，他觉得身子一软，半起的身体又跌坐到椅子上，眼皮发沉，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一张清冷的脸跌进了宋念的眼里。

        “滴答…滴答…”猩红的血顺着剑刃滴落，抬眼望去，十几具尸体歪歪斜斜的横亘在道路中间，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看不清面容的人背对着尸体，手持一把扇子，不断重复着开扇闭扇的动作，忽然，四周又冲出数人，将什么东西围了起来，宋念突然觉得心里一梗，奋力的脱离旁观的角度，强烈的意愿想要看清那俩人的脸…

        “滚开…住手！别杀他！”

        宋念猛地惊醒，眼睛有些空洞的睁着，他用手摸了摸眼角，看着手上的湿润，意识渐渐回笼，等再仔细回想当时的梦境，却抓不到里面的任何一个画面，仿佛随着清醒，梦里事物也都随之消散，留下的也就只有那一把来回开合的折扇。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宋念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房间的设计和自己的很像，他揉了揉太阳穴，将被子拉开，坐到了床边，再一次确定了房间的布置，回想起在公园晕倒时看到的那张脸，宋念眉头不禁皱了皱，本来对于好看的人宋念是非常有好感的，不过在这个有些奇怪的房间里，结合上午那人的装扮，宋念不得不多想，这些天一直莫名跟在他身后的人会不会就是他，看着自己身上毫无绑架的痕迹，宋念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他站起身子，放轻了脚步，在屋子里小心的翻找了起来。

        十分钟后，宋念站在打开的衣柜前，看着和自己家毫无分差的衣柜，眉头压了下来，疑惑不禁漫上心头，宋念将衣柜关上，慢慢的朝门口走去，附在门前听门外的动静。

        几句被刻意压低的声音顺着门传到宋念的耳朵里，一个年轻的声音率先隔着门板传了进去，紧接着一个较沉稳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客厅里，一个白头老翁和一个面容俊冷的男子对坐着，老翁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你还是着急了些，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想必你也会不好过的。”

        对面沉默半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冷冷的，语调平缓却很坚定：“我会陪着他帮他，等到念瓶修满…他会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中，过往所有，皆与他无关。”

        老翁拍了拍腿，起身来回走动了几步，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阎…”话音刚出，就被对方一个手势给打断了，俩人齐刷刷的看向走廊里的第二个房间，待收回目光时，客厅里就只剩老翁一人，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

        宋念听了许久，却听不清对话的内容，只是越听越觉得声音熟悉，本来想再贴的紧一点，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瓶子，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动，宋念此时心跳的比百米赛跑还要快，外面突然没有了声音，他顺手捞起门口作装饰的花瓶，侧身倚在门旁，注意门外的动静。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门外传来响动，宋念握着花瓶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但对方并没有推门而入，而是敲了门？！宋念被这摸不着头脑的操作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另外一个操作搞得开始记忆错乱。

        “小心，你醒了没？”

        小心？！老爹的声音？！怎么回事？！我没有出去过吗？

        没等他出声，老爹就又来了另一句：“醒了就快点出来，菜还没买呢，赶紧出去买菜。”

        宋念把举着花瓶的胳膊放了下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房间，注意到床头柜上那本还未合上的读物，走过去又仔细看了一番，“关于成长……”，宋念额角跳了跳，第一次对自己这么无语。

        天色渐暗，宋念拎着被装的满满当当的袋子进了厨房，将东西放到了厨台，然后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无聊的肥皂剧，宋念被男女主的白痴台词吵得心烦，又想起浑浑噩噩的一上午，眉头皱了皱，将台拨走了，下一个节目的声音同老爹那浑厚的嗓音一同响了起来：“哎！哎！哎！干什么呢，快给我拨回去，没看着正到关键时刻呢吗？”

        宋念回头看了看老爹的背影，把台拨了回去：“您不是没看吗？”

        “没看我也要听声！”

        宋念将遥控器放到了茶几上，将自己整个身子放松了下来，靠着沙发瘫着。

        老爹回身看了一眼宋念，无声的叹了口气，用铲子敲了敲锅，对着在沙发瘫着的宋念，语气有些微怒的说：“臭小子，赶紧进来帮忙，要瘫忙完了再瘫。”

        宋念语气闷闷的：“来了。”

        面对老爹的第七次偷瞄，宋念有些受不住了，将手里摘到一半儿的菜放回了原位，又把老爹拽到了客厅，抓起遥控器将电视调成了静音，俩人面对着面坐着，大眼对小眼的沉默着，房间里出奇的安静，突然，一声还算响亮的拍打声打破了这份安静，老爹一手拿着没放下的锅盖，另一只手将电视调成了正常，对着旁边捂着后脑勺的宋念说：“干什么呢？不好好摘菜，把我拉出来跟你大眼瞪小眼？还想不想吃饭了？”

        宋念揉了揉后脑勺，抬头和老爹对视，说：“老爹，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

        “瞒？有什么好瞒你的，我又没有百万遗产要你继承，谁跟你搞那一套。”

        老爹说话时，宋念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生怕遗漏掉什么，但老爹的反应很正常，这让宋念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爹没有提他今天怎么从公园回到家的，如果不是外套里放着出门时买的棒棒糖，宋念自己可能也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照着老爹平时的性格，遇到好人好事，而且还是和自己有关的，那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然后再请带他回来的对方吃个饭，因为老爹很喜欢做饭，更喜欢自己的饭菜得到别人的好评，某种程度上来讲就像是在集邮，会放弃集邮的老爹宋念第一次见，除了老爹再生，就只剩他故意的这一个可能了。

        宋念又继续追问：“那您偷瞄我…”

        “偷瞄你？我那是看你手里的菜，好好的一颗菜被你揪的就剩个梗了，我心疼！”

        宋念话没说完就被老爹堵了回去，有种哈欠张了一半被生生憋回去一样难受，还堵得慌。

        “那你今天上午在跟谁说话？我不是出去了吗？我是怎么回来的？”宋念顿了顿，对着老爹的目光突然变了变，语气厌恶道：“又来了。”

        “臭小子你发什么神经呢你，给我好好说话，跟见了鬼似的，谁来了…”

        突然老爹也像似察觉到什么，目光一凛，从兜里摸出张符纸，转身飞快的盖在了半空中，只见空气中突然冥光乍现，一团絮状物被被困在中央，随着符纸的燃烧，那东西也逐渐变亮，最后同符纸一起凝为一点，然后消失。

        空气中弥漫着不太好闻的味道，确切的来说，像什么东西被烧焦后残留下来的，老爹终于放下那个锅盖，将窗户打开，背对着宋念，语气平缓道：“给你的符纸还在吗？”

        宋念无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福袋，几天前这里面还装着老爹给他的勿视符，面对老爹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符的确不在了，在某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瞬间，突然就凭空消失了，随着符纸的消失，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面对宋念的沉默，老爹浑身就像卸了劲儿一样，似是无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真的要提前了吗…”

        宋念一脸不解，“什么要提前？跟我又能看到那东西有什么关系？老爹，如果跟那些东西有关的话，您不用瞒我，我有心里准备。”

        在宋念的目光下，老爹转过身，拿着锅盖，慢慢踱着步子朝厨房走去，将排骨放进了焖锅里，又回到了客厅，神情严肃的给他打着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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