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谁

宋念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有些不快的情绪，但是他却觉得奇怪，这还是第一次能这么轻易的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并且还是直观的从对方的微表情上看出来。

        虽然此苏忱非彼苏忱，但是这样的发现还是让宋念有了一点点喜悦。

        原本不快的情绪很快就被苏忱整理好，他静坐在榻边，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待着，不多时，沈福端着餐盘进了屋，上面除了那碗汤药外，还多了一碗鸡汤。

        宋念闻着那汤的味道，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屋内三人皆是一愣，宋念强忍着尴尬，面色不变，仿佛刚才那声动静不是从他那里传来的一样。

        沈福愣过之后，赶紧识趣的将那碗汤端到宋念那边，刚想递给对方，却突然转了个弯，将汤放在了苏忱手上，并且背对着宋念，对苏忱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随后神情严肃的看着苏忱，脸上写满了“我就帮到这儿”这五个大字。

        最后还怕自家少爷没领悟，他将勺子塞进苏忱的手里，看着对方正确的姿态，他这才满意的拎着方盘，快步离开了房间，还不忘轻声将门带上。

        沈福像是一阵风，将该送的东西送到后，就功成身退，一点留恋都没有，半点没有刚才侃侃而谈的影子，就好像之前同宋念说着那些八卦事件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莫名的反差让宋念再一次对沈福建立了初印象。

        苏忱手捧着那碗还很热乎的汤，被沈福安排的明明白白，在沈福乱七八糟的表情中，苏忱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无外乎是自己在庙里的反应，给了沈福一种错觉。

        苏忱看着那碗汤，碗壁的热度不断传向手掌，他用勺子舀了舀香气浓郁的鸡汤，上面不断冒出的热气烘烤着苏忱的大脑。

        可好像不是错觉……

        思绪随着飘散的热气而暂时回收，苏忱将那碗温度正好的汤用匙盛了一勺，送到宋念嘴边。

        还没在尴尬中彻底回过神来的宋念，面对食物的诱惑，张口就喝了进去，味道跟他想象中的一样，不腻，咸淡正好，这汤一喝就知道是炖了很久。

        苏忱一口接着一口的喂，他也就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等到汤快见了底，肚子的饿意没有那么大，宋念才想起来注意喂汤的主人。

        只见苏忱一手拿着碗，另一只手持着汤匙，正在从碗里舀汤。

        画面冲击感太强烈，宋念一时激动，微红着耳尖，开口哑声的同对方说着话，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想将碗拿在自己手里。

        苏忱从对方的举动中猜出了对方的意图，但他没有将东西递给宋念，而是继续之前的动作，将汤喂到了宋念嘴边，一脸平静的说：“我来，你胳膊上的伤不宜牵动。”

        宋念在心里无能狂怒，他好像没办法拒绝这张和苏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这句“我来”几乎和当时一样，让他心里莫名奇妙的一动。

        拒绝不了就加入，他尽量忽视心里的异样，配合着苏忱，将一碗汤收进肚中。

        眼见汤见了底，宋念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躺下找个理由将人支走，就见苏忱起身将空碗放在桌子上，把另一碗被他遗忘的中药拿了起来。

        紧接着，一勺带着浓浓中药味的药汤摆在宋念嘴边。

        宋念真是欲哭无泪，只能喝一口憋一会儿气，丝毫不敢放松，生怕那味道趁他不注意，就钻进了鼻子里。

        他最讨厌中药的味道，苦他还能接受，但是味道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这就好比让一个不喜欢吃榴莲的人，说榴莲好吃一样，不可能会将一个臭的东西说成是香的，如果可以，那一定是有外界条件加持。

        虽不情愿，但还是将药喝了个干净，不为别的，而是为了自己能快点好，这身莫名其妙的伤妨碍了他运转身体里的“气”，自从通过苏念提点，成功破了阵后，宋念仿佛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脑海里的符文像是再一次活了一般，尽管不知道它们的用处，但如果有机会去试，他就能知道那些符咒的作用。

        宋念需要快点将伤养好，也需要找一个足够保密的空间。

        他看了一眼正在桌边整理汤碗的苏忱，想起对方之前的话语，宋念判定，此地绝不可能是现世，但为什么会有和苏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宋念没想通。

        苏忱从没说过他自己与望崖府有什么关系，唯一与望崖府有关的一次谈话，是他第一次知道契丹存在的时候，苏忱说过，契丹原属于望崖府府主的儿子，如果这个地方是按照原本的事件来运作的话，他想知道那位府主儿子到底是何方人圣，还有能将整个望崖府推倒覆灭的府主弟弟。

        若是知道了对方的样子，说不定有些事情就能好解决的多。

        只要身体好起来，宋念就能抽出时间去找苏忱。

        宋念的目光停留在苏忱的手上，对方的右手长了和前苏忱一样的痣，他视线移到对方的脸上，朝鼻梁旁看去，让他意外的是，除却装束和头发的长度，这个人和他所认识的苏忱好像没有任何差别。

        宋念有点混乱，自己两个小时前否定的答案现在好像出了差错，这个人就是苏忱。

        但他又疑惑着，如果对方是苏忱，怎么会忘了自己？对方在这里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个望崖府的形成是与谁有关？他到底身处何处？

        脑袋中的一根弦好像突然“嘣”的断开，他想起俩人在居酒屋时，苏忱所接的那个电话，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电话里话筒那头着急的话语和苏忱冷静的反差，都刺激着宋念的神经。

        “笼”？那是什么？

        他记得苏忱淡定的回答，对方好像已经知道那东西所在何处，或者是在何人之手。

        在两人短暂的交流中，宋念知道了“笼”的存在，其作用也听的八九不离十，那人曾说“笼”会侵蚀入侵者的理智，但会出于何种方法，对方不知道，苏忱也没有说。

        现在所处的境遇，就像是某个人的回忆，他和苏忱在回忆中，不知会完成什么任务，要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如果这里是“笼”的话，那它会怎么来一步步“吸收”他们两个？

        宋念想不通，只是怀疑还不够，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需要苏忱，但并不是眼前这个忘记自己的那个人，他需要的是和他同居，给他做饭，在引魂送魂时会用自己的“气”来缓解他不适的苏忱。

        他越看越郁闷，脑袋里想着许多，却没有一种解决方法。

        宋念收回目光，心情没有之前那么舒畅，肚子喝的有点饱，暂时不适合躺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将上面的倒刺用手指揪了几下，随着倒刺的消失，钻心的疼也从手指处传开。

        苏忱将整理好的东西拿到了外室，再回来时，就看见宋念一个人，闷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顿了顿前进的步伐，几秒之后才坐到凳子上，想在这里待一会儿，想看着对方，这样好像心情会好一些，心里也不会有之前老是反复的心慌，好像对方在这，他就能稍微的安下心来，不再想府内让他烦心的事。

        两人都沉默着，在安静的屋子中，呼吸的声音都明显起来。

        宋念伸出手，点了点苏忱放在腿上的手，等着对方展开。

        苏忱几乎是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将手放在对方比较省力的地方，认真的看着对方一笔一划的字。

        宋念：你是什么人？

        苏忱没有隐瞒，如实的告诉了对方：“你听过驱魔处吗？我在那里工作。”

        宋念还是要确定一下苏忱的身份，在听到对方只是驱魔处的一员时，他难得的当着对方的面皱了下眉毛，但很快就意识到，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驱魔处是苏忱所说的那些为达官贵人驱散怨魂而成立的机构，是府主的儿子特殊能力被发现后，特别设立的。

        或许是受之前苏忱所说话语的影响，宋念听见驱魔处，心里很排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这种感觉之前并没有，自从进了这里，他一些从没有过的感受频繁发生，之前莫名的熟悉感也是。

        宋念继续追问：你在那里做什么？

        苏忱简单的同宋念说了些琐事，在驱魔处所应该做的事情，都简化说给对方，省去了处理事情的麻烦程度，只将起因和结果讲了出去。

        宋念问到自己想问的，知道了答案，便不再伸手，而是老老实实的靠坐着，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躺下。

        苏忱虽有问必答，但现在想想，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见对方不再问，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出于礼貌，他先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没等他问，宋念先一步的把他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苏忱手上，一笔一划，很认真，并没有前两句那样写着那么匆忙。

        随着手心的痒意渐渐增加，苏忱将那两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一番。

        宋念。

        送离黄昏后，念念相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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