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妥协
都怪自家孙子脾气傲，不成器。
霍嶷不得不站出来开口说道：
“若大长公主顾忌老臣的颜面而推却元帅一职，那大可不必，老臣今日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恳请大长公主出战南越，力挽狂澜！”
“老臣恳请大长公主出征，至于立军令状，还请陛下三思！”
太尉高俭没有随大流去劝大长公主，反而劝上了夏明诚，在他看来，大长公主之所以不愿领这个兵权去出征，归根结底还在于今上再三逼迫她立军令状的行为。
别说地位超然如大长公主，就算任何一个人被逼着立军令状，都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在自己家舒舒服服吃饱睡好，不香吗？
何必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征战沙场？
赢了倒好，输了回来还是要掉脑袋，简直无语。
他是三朝老臣，年龄已经八十出头，休息时间被夏明城急招入宫议事，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之前也一直未曾开口。
故而他说话的分量还是颇有分量的，一干老臣们纷纷转而附和他，大声或小声地劝谏夏明诚。
七嘴八舌，惊慌失措。
把狗腿们的叫嚣全部压了下去。
看到底下这如同菜市场般嘈杂的一幕，夏明诚阴沉着脸，心头火起。
哼，朕封她为征南大元帅是看得起她，是朕不计前嫌的大方，是朕为国为民而忍辱负重的退让，还想朕怎么样？
这泱泱大宁，没有夏明昭出征打仗，就真的会亡国吗？就真的会天塌吗？
她不立军令状，拿了兵权跑了怎么办？
掉过头来逼朕退位怎么办？
你们这些臣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刀子没有架到你们的脖子上，所以一个个冠冕堂皇。
哼！她不去就不去呗！
大不了，朕等哈齐尔顿扫平河上洲的土著部族了，再让他领兵打南越，哈齐尔顿不是齐济哈那个草包，肯定能打得南越屁滚尿流……
想法是好的，赌气归赌气。
可夏明诚内心深处很明白，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哈齐尔顿率领的西北军不能再动，一旦西北没有重兵把守，西域十六国很可能马上翻脸。
而且，西北军已经裁军十万，又调出十万到南越，只剩下三十万大军。还要留守宁远关、西原城、牧野城和北荒城，可以上战场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二十万。
对阵河上洲十万敌人，必定不是一个速战速决的战役，要等他胜利收兵，大理城这边恐怕已经沦陷了。
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国库没钱了。
根本无法支撑长时间作战。
故而，派大长公主出征是最省时省力省钱的方法，也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且夏明昭必须胜利。
呜呼哀哉！
天下安危不在于一国之君，竟系于大长公主之身。
夏明诚嘴上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个真相，但心里头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轻咳一声，说：
“温宁，立军令状之事是朕欠考虑了，你……”
“皇上英明！”
“陛下英明！”
夏明诚话还没说完，一干老臣都纷纷跪地高呼“英明”，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堵得死紧死紧。
他脸色愈加难看，望着台下那道碍眼又不得不倚仗的身影，努力藏好自己期待的心情和无法言说的怒火。
在他想来，他已经一退再退，这下夏明昭应该会知情知趣接下出征的重任吧！
谁知，咱们的大长公主依旧是面无表情。
好像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样，没有丝毫要表态的意思，更没有欣喜若狂。
真TM尴尬呀！
你倒是吭个声啊，到底同不同意？
夏明诚心底涌起一阵阵暴躁，如同海浪般一波高过一波，有一种很想杀人的冲动。
他极力遏制住心里的狂躁杀机，隐在袖袍之下的双拳紧紧攥着龙椅扶手，因为太用力了，以至于身形都在微微颤抖。
站在堂下的朝臣们，因为仰视的缘故或许看不到他的异状，但他身边陪侍的富寿和富海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段时间，陛下的脾气阴晴不定，富海担心他破罐子破摔，爆起杀人，便硬着头皮轻声唤了一句：
“殿下~”
朝圣殿是神圣的。
富海作为宫廷内侍在朝圣殿上呼吸声大一点，都是不合礼制的失仪，国家大事，他根本没有资格发言。
但此时此刻他的出声，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于他，包括夏明诚。
因为他此举，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老太尉高俭微微朝他颌首示意，点赞他的行为，并顺着他的意思补充完整：
“老臣斗胆，恳请大长公主殿下看在岭南百姓军民的份上，接手领军一职。”
“太尉大人言重了，非温宁拿乔，不肯接手领军一职，只是温宁当真对南越军事不熟悉，不敢贸然应下。”
夏明昭对老臣还是很礼貌的，她真诚实意地解释了一句，随即朝夏明诚行了一礼，说：
“陛下托付重任，臣妹惶恐。但臣妹所言句句肺腑，还请陛下给予皇妹一点时间，待臣妹祥细了解一番目前战事情况，再回复陛下！”
“知己知彼，乃是取胜的关键，大长公主所言极是！”
不等夏明诚作声，高俭就抢先开了口。
陈启则随后赞同：
“老臣附议。”
“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你们这群香蕉巴佬，附议个锤子啊附议，朕才是皇帝！
夏明诚简直要气晕了，刚想指使狗腿子们搅一搅浑水，霍嶷已经开始毕恭毕敬向夏明昭汇报军情了。
紧接着，兵部尚书也加入其中，如竹简倒豆子般，把从霍忠出征直到一再失败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余武将则在一旁补充说明。
户部侍郎也凑进去，汇报目前战场的粮草药物储备情况，连夏明诚的亲信-禁卫军指挥使也时不时说说两句，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
这朝中上下，俨然将大长公主当做救命稻草啊！
自己作为皇帝，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发自内心的众星捧月。
夏明诚好气好气，但他的潜意识里也同样期待着夏明昭能胜，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明昭。
不错过夏明昭每一个细微表情。
心情随着夏明昭的眉头皱起、舒展，而一起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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