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秦慨她爷奶做梦都想要个小子，还没等她生出来就直接拍板定了名字叫秦凯，结果没想到护士抱出来是个丫头，她爷奶当场就撂了脸，撒手走了。她爹是个迂腐愚孝的人，不敢擅自改名字，又觉得凯字安在小姑娘身上别扭，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到她四岁，最后折中，把凯给换成了个慨字。

        说是取慷慨的意思，希望她长大以后正气大方，但秦慨识字早，瞧着他书房里头裱着的那一幅《短歌行》长大，“慨当以慷，忧思难忘”八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一度让秦慨怀疑她十二岁就早早近视和这个有关，所以后来她提起自个儿名字总是呵呵一笑，说这俩字他妈是半斤八两。

        秦慨家明面是开茶馆的，实际上在背地里倒腾古董，这两年生意不济，再加上北京有好几家比她家树大根深的，买卖是越来越难做。

        她爹觉得这买卖风险大，撂开手不管事，天天只顾着养鱼遛鸟，她大伯那边虎视眈眈盯着，成天琢磨怎么把这生意吞了并进他的洗浴行业。

        秦慨对卖死人东西这一行其实没多大兴趣，也没心思继承她爷遗志，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手把这买卖做黄，但是眼下实在不行，她大伯今儿并了买卖，明儿她一家全他妈得喝西北风去。

        秦慨东奔西走忙了好几天，终于弄到山西一个古墓的位置，卖消息的说是个汉墓，秦慨动了心思，一心想捞点值钱东西回来，让她大伯短暂地歇了心思，可惜这两年生意不好，手底下早养不起有掘坟手艺的伙计，之前跟她合作的筷子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进了号子。

        那天跟她发小钟成喝酒的时候，他给秦慨介绍，说道上有个叫黑瞎子的掮客，拿钱办事，是个利落的中间人，还顺手把这人的联系方式塞给了她。

        秦慨甩开那张油乎乎的餐巾纸骂娘，说老子哪他妈雇得起这尊大佛。

        “这可是你秦大老板的翻身仗，不出点血哪行。”

        钟成晃着一头刚染的风骚紫毛搭她肩膀，看得秦慨头疼，恨不得薅下来绑她家鸡毛掸子。

        她愁得只顾撸串，钟成这孙子倒是先喝趴下了，临走前秦慨犹豫了两秒，还是把那张有联系方式的餐巾纸从一堆烤串签子下头扯了出来揣进裤兜。

        管他的呢，先试试再说。

        把钟成送回去以后，秦慨当晚就拨了这个电话，话筒那头听她把话说完，约她五天以后见。

        于是现在秦慨坐在茶馆雅间，对着道上有名的黑大爷赔笑脸：“黑爷，这趟活您也都清楚了，钱好商量，从明器里边抽成，您独占一成，再一成雇来的伙计们按各自身价拿，您看怎么样？”

        黑瞎子上下打量她好几眼，冷笑：“哟，小丫头开空头支票有一套。”

        人都说汉墓十室九空，秦慨怕摸不到值钱物件白白出血，按抽成算钱，本来是想拉着他共担风险，没想到这人不吃这一套。

        秦慨暂歇心思，急忙堆起笑，顺着他说道：“我资历浅，生意上的事不太明白，少不了黑爷您指教，您看这钱怎么算合适？”

        “好说，先付雇我的定金－－”

        黑瞎子翘起二郎腿，比了个手势，“七十万。”

        “……”

        秦慨把到嘴边的一句操咽了回去，咬牙切齿：“太他妈黑了吧，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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