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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嘘。”

        秦慨走过来刚要发作,就看见黑瞎子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跟着他按灭手里的电筒,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前边有人。”

        “人?什…什么人?”

        秦慨瞪大了眼睛,曾经听过的那些真真假假开墓起尸的故事统统从记忆底层飞了出来,她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黑瞎子示意她看前面转角的位置,那里隐约露出微弱的橘色亮光。

        显然,是刚刚触动机关的动静惊扰了他们,秦慨看见那团打在转角墙壁上的光越来越亮,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黑瞎子朝四周看了一圈,他们身后是一段的甬道,尽头应当是中殿,他能看清当中摆着一个巨大的祭祀鼎;左右各有一间侧室,分别放了铜制的宴饮器具与车马仪仗。

        “躲起来。”

        黑瞎子边说边推着她走进右侧室,紧贴着墙壁隐藏好身形。

        “操,遇上活菩萨了,”其中一个粗犷些的声音说,“替咱们把机关都踩了。”

        “可是人呢?”

        “四处看看,小心点,恐怕不是善茬。”

        借亮光移开的当口,秦慨小心地探头看了一眼,笃定地说道:“是孔时杰的人。”她在队伍里见过他们,不过很快,她又疑惑地皱了皱眉毛,“怎么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了?”

        黑瞎子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做掉他们。”

        “我搞定对面那个带枪的,另一个交给你,”黑瞎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秦慨握紧他递来的匕首,恐惧地咽了咽口水,问:“我们为什么不用枪?”

        黑瞎子斜睨了她一眼,墨镜后的眼神里流露出几乎形成实体的鄙夷,沉甸甸地压在秦慨的头顶。

        “谁知道这里边还有什么,还是说你想找刺激?”他说。

        有道理,有道理,秦慨混混沌沌地想。

        过于剧烈的心跳让她没有额外精力再去注意黑瞎子语气里露骨的嘲讽。

        黑瞎子古怪地望了望她,然后闪身出了侧室,接近目标的脚步比猫科动物还要轻巧,猎杀时更是如此,干脆利落地就扭断了那个人的颈骨,一套动作漂亮得像电影中演员经过无数次指导和排演的画面。除了骨头断裂时极细微的“咔嚓”声外,那个倒霉鬼再没能发出任何声响,甚至来不及挤出一声死亡降临前的惊呼。

        然后黑瞎子把那具尸体藏在墙后,打了个手势,示意秦慨可以动手了。

        秦慨打了个哆嗦,想他明明可以一个人完美地解决这两个家伙,却偏偏要留一个让她来做。秦慨深吸一口气,贴着墙壁慢慢朝中殿的方向移动,手指在抖,腿也在抖,只能咬着牙,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露怯。

        那个壮硕的黑色背影正好在祭祀鼎前停下,秦慨屏住呼吸靠近,但终究还是缺乏经验,没预料到举起的刀刃在矿灯下反出一线亮光,不偏不倚照进那男人眼里,他极迅敏地一闪身,匕首只在他右肩上划了道狭长的口子。

        她失手了。

        秦慨立即惊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以一种她从未有过的迅捷一脚踹飞了男人手边的刀。与此同时,她感觉手腕一痛,自己手里的匕首也被打了出去。

        男人攥着她的领子狠狠朝鼎边撞了一下,然后反身骑跨在她身上,双手扼着她的脖子,嘴里骂起了恶毒的话。后脑勺传来的剧痛和极度的窒息感很快让秦慨眼前的画面都模糊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管紧绷得像要立马爆裂。

        秦慨胡乱挣扎着,拼命仰头看向黑瞎子在的那个方向,本能地希望他能来救救她,他那么厉害,一定能够轻而易举地把她从死神的手掌下拯救出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她逐渐辨认不出隐匿在阴影里的黑瞎子的身形,眼前绝大部分物体被涂抹成了没有实际形体的色块,最后竟然诡异地幻化成了那个夜晚她爷爷居高临下、漠然无表情的脸,看着濒临死境的她,比看着一只脆弱的蚂蚁都不如。

        原来是真的,真的没有人能够救救她。

        秦慨双手胡乱在地上抓着,绝望的阴影几乎侵蚀上了整颗心脏。

        --但它们很快就又被驱散了,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质感。

        在死亡的压迫下,强烈的生的渴望回弹出的力量简直不可思议,几乎在一瞬间就席卷了她,秦慨攥住刀柄,用尽全部力气挥了出去,锋利的刃口不负期望地在男人的脖颈上开了道寸长的口子,猩红的、温热的血液顿时就喷了出来,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胸前,整个墓道里的污浊空气一下子被浓厚的腥味充斥了。

        秦慨愣了一瞬间,然后连滚带爬地从那男人身下逃开,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道,几乎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喉管被活活掐裂了的可怕错觉。

        接近死亡的窒息同样也令她的视觉出现了问题,她眼前浮动着大块大块的黑白亮斑,两颗眼球活像坏了的电视显示屏,她缓了好大一会,才能够重新看清眼前的东西。

        --自己随身的匕首躺在五步开外的地方,而杀死男人的那把短刀还卡在他的脖子上。

        自己竟然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秦慨最先这么想。

        然后她慢慢眨了眨眼睛,迟钝的大脑神经重新开始工作,她明白了过来。

        秦慨费力地抬起头,想对黑瞎子说声谢了,但当她重新注意到撒在自己身上的大片血迹和倒在不远处的、似乎还温热的躯体之后,呕吐的欲望又在一瞬间剥夺了她自由支配身体的能力。

        记忆一点一点回溯,她慢慢想起那一道喷血的伤口,想起男人被割断喉咙时发出的“嗬嗬”的声响,甚至是他倒下那一瞬间震惊、不甘、愤恨的眼神。

        她想吐。

        毫无疑问,秦慨对这个人没有产生哪怕一丝丝同情的念头,但这并不意味着在这种境况下杀死同类,就能够被称之为一种愉快的初体验。

        那是一种生理性的、近于本能的抗拒。

        她跪在地上,狼狈地扣着嗓子眼儿连连呕吐,感受到胃液滑过食道带来异样的灼烧感,感受到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丢进洗衣机里翻搅的痛苦,喉咙里不断地发出根本抑制不住的哀鸣。

        颊边的碎发被血液、被她自己的汗水泪水甚至是呕吐物糊在脸上,整张脸在晦暗的灯光下惨白得可怕,比刚从棺木里爬出来的女鬼还要渗人。

        整个过程持续到黑瞎子啃完一块香葱味的压缩饼干,秦慨努力地按着胸口,在心里想这个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神经病,才能够面不改色地在尸体、血液、呕吐的三重刺激下咽下食物。

        而黑瞎子根本不在乎她异样的眼神,随手丢掉包装袋,维持着靠墙的姿势,抱起手臂打量她,问:“第一次杀人?”

        秦慨拍了拍耳朵,减弱那剧烈呕吐导致的、尖锐的耳鸣声,缓了一会才回答:“当然不是。”

        她的声带活像被砂纸打磨了几十个来回,才能发出这么嘶哑难听的声音。

        黑瞎子发出夸张的笑声,然后清了清嗓子,用知心大哥哥一般的语气劝她,说:“没事,不丢人。”

        “放屁。”

        秦慨活动活动手腕,勉力演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想去拔尸体脖子上的刀,站起来才发觉腿脚根本不听使唤,软绵绵的,一挪步就险些栽倒。亏得黑瞎子眼疾手快,飞快地拎住她的后领,才免得她脸朝下摔在那男人壮硕的躯体上。

        事实胜于雄辩。

        “撒谎的代价,”黑瞎子拉长语调,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秦慨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无言以对过,找不出任何狡辩的话,懊恼地锤了锤脑袋,只好坐下认怂。

        黑瞎子把自己的短刀捡回来,坐在她身边慢慢悠悠地擦上边沾着的血迹。秦慨被血腥味儿激得干呕几下,不适地转开了头,但下一秒就又被掐着脸颊扭了回来,黑瞎子瞧了瞧她脖子上青红交加的掐痕,“啧”了一声,摇着头感慨道:“还真够玩儿命的,秦老板。”

        是啊,她可真他妈够玩儿命的,但如果可以,谁他妈不想安安生生躺在家里。她今儿不在斗下玩命,明儿好好的铺子就要被她大伯并去改成鸡窝,没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她靠什么过活?

        想起地面上这些糟心事,秦慨愤恨地咬了咬牙,感觉心情骤然落到了谷底,一把推开了黑瞎子的手,别过脸去盯着黑暗里的角落,一句话都不说。

        黑瞎子也没跟她计较,顺势收回了手,评价道:“除了这股不要命的劲儿,你哪一点都不适合在这一行里混。”

        这回他的语气正经不少,没有之前调侃的意味,实打实的真心话。一路上走来黑瞎子就能感觉得到,秦慨这人虽然脑子好使,也够拼命,但还是想得不够多,心思太简单,防备心倒是有,却总把握不好程度,一开始过分多疑,相处一会又脆得几个小恩小惠就能收买,就像那个陆景--想到这个,黑瞎子不由冷笑一声,为个只有半天交情的人的背叛难受上火,真他妈蠢到家了。

        还有一点,黑瞎子斜脸瞧了秦慨一眼,想她这人个性太倔,不知道卯着股劲儿要跟谁证明自己,早晚要在这个上边栽个跟头,运气好还有个长记性的机会,运气不好就直接送了命,只好想着下辈子能投个绵软些的性格。

        “--放心。”

        半晌,秦慨终于肯开口了,抹了抹眼睛转过来,说:“等捞够了钱,我就洗手不干。”

        “我要的是几十年后安安稳稳躺在沙发椅里终老,可不想二十多岁就腐烂在别人的墓穴里。”

        黑瞎子咂摸了一会终老两个字,顺手点起支烟,漫不经心地拍了两下手掌,说:“不错,有志气。”

        秦慨当他又在嘲讽,意料之中地提了提嘴角,把两手一摊,说:“您这样的人,当然觉得我没出息,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黑瞎子听完就笑了,挪过去搭上她肩膀,语调恢复了从前的吊儿郎当,说:“我可没这个意思。”

        有也好,没有也好,无论如何,秦慨都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于是也并不把他的看法放在心上,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种反应真是一点都不奇怪,黑瞎子在烟雾里半眯起眼睛,她秦慨大半人生都活在安稳正常的生活里,自然不明白,对有些人而言,回归常人、安然老去反而是永难抵达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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