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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别问。

        相当简单的两个字,既没有之前那股不正经的劲儿,也谈不上严肃,只是平淡的,没带任何情绪。

        借着荧光棒微弱的蓝光,秦慨看着他,说起来应该是她头一回认认真真端详这张脸,这倒是不奇怪,毕竟日常生活里,我们很少会有意识地仔细盯着谁的脸瞧,否则不熟的人要骂你变态,熟了的朋友会反手推开然后骂你傻逼,所以我们对身边人的长相其实只有个大概的印象,就像黑瞎子,他那副厚重的大墨镜太打眼,会让人很容易忽略掉他脸上的其他特征。

        秦慨这样看着他,是因为突然觉得这个人一定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没有说他老的意思,事实上他很年轻,往大了猜也顶多二十七八岁,绝对不过三十,但那种自灵魂里透出来的沧桑感是跟外表无关的。

        这样的人有一些不能、或者是不愿意提起的事情简直再正常不过,毕竟连秦慨这么个普通人都一样,心里扎着把碰不得的刀,无论拔出来还是插回去,都是鲜血淋漓,都是血肉模糊,索性严严实实捂着,就像她家里那点糟心事,连钟成跟她认识了十几年,也只是知道个大概,遑论旁人。

        眼下,秦慨完全能理解黑瞎子的心态,不打算追问,只是抽回手轻轻拍了拍他,说:“你在这儿休息,我去四处看看,得把背包找回来,咱的补给和药品都还在里边。”

        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摸到的几件明器也在里面。

        不过现在的气氛不太适合提这个,秦慨把话咽了回去,想了一会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走远。”

        这话说完,秦慨自己都顿住了,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黑瞎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乎这个,她想,他那么厉害,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全优生,就算现在是半战损状态,也用不着她这么个半吊子用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给他提供安心感,可话又说回来,气氛烘到那儿了,不说不合适,权当她是犯了强迫症。

        秦慨拿着荧光棒,一瘸一拐地拖着脚步走开了,剩下黑瞎子自己留在原地,他凝视了一会虚空中的黑暗,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甚至都算不上是最凶险的一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在它突然降临时感到几分恐慌。据说人有百分之九十的信息都要通过视觉来获得,一个这么重要的工具突然宕机,任谁都会受不了。

        他是到秦慨问他要照明工具时才真正确定自己的眼睛又出了问题,荧光棒在他手里发着亮光,可他无论是张开双眼还是合上,面前全是拨不开的冰冷的黑暗,唯一的热源是掌心里秦慨的手腕,细瘦、骨节外凸,皮肤上有粗糙的半结痂的伤口,黑瞎子捻了捻手指,好像还能感受到一丝没有散尽的余温。

        我不会走远,她刚刚说。

        这话真挺好听的,可实际上,就算秦慨真这么把他扔下一个人跑了,他也不会觉得有多诧异,这一行里,人跟人之间就是那么回事儿,不新鲜。

        黑瞎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安安静静坐在原地等,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才扯开嘴角笑起来,转向声音来的方向。

        “真特么见鬼,”秦慨慢慢坐下,压着嗓子抱怨说:“背包让甩了老远。拿到以后,我稍微往前探了一段,没再看见大蛇,不过我想着还有扔照明弹那孙子在,就没敢走远。”

        黑瞎子拖长声音调侃她,说:“我还以为你带着东西跑路了。”

        秦慨一听就乐了,“那您着实多虑,我要有那个本事,还犯得着花钱雇您?”

        她边说边翻背包,沉默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黑瞎子,又说:“我知道自己是三脚猫的功夫,黑爷,但我会努力把你带出去。”

        语调简直正经得像在念什么誓词,黑瞎子笑了一下,说:“行,出去一定给你送面锦旗,上边就绣‘不离不弃’四个大字,到时候挂你茶馆里。”

        秦慨跟着想象了一下这幅画面,眉毛一拧满脸嫌弃,“太特么别扭了,黑爷,不知道还以为我家里躺着一重病不治的丈夫呢。”

        黑瞎子一听,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秦慨先从包里翻了翻之前摸到的明器,发现模样最精巧的那只掐金丝的绳纹玉环直接断成了好几截,顿时一阵肉疼,但好在剩下的物件还算完整,秦慨把它们仔细收进背包的夹层里,又掏了食物和药品出来。

        她身上没什么大伤口,最重的就是左肩,秦慨低头看了看,发现那片儿连带着上臂都肿了起来,整条胳膊又红又青又紫,伤得叫一个五彩斑斓精彩纷呈。

        最糟糕的是她感觉骨头有点错位,不过想也是,她刚才又是在地上爬,又是从石头里边扒人,没出问题才真见了鬼,但复位这活儿秦慨自己下不了狠手,于是叫黑瞎子来帮忙。

        黑瞎子爽快点头,特讲究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把袖子撸到胳膊肘,盘腿坐在她侧面,两只手顺着她的上臂捏到肩胛骨,秦慨疼得直吸凉气儿,还不忘抽空调侃他,说:“黑师傅这手法,够可以。”

        “当然,咱可是专业的。”

        黑瞎子一面漫不经心地接她的话茬,一面找准位置,按着错位的骨头向前猛地一推,秦慨猝不及防,全身都跟着抖了一下,险些嗷一嗓子喊出来,喉咙里咕噜了几响,整张脸都疼白了,她愣是咬着后槽牙忍,却实在遭不住这股痛劲儿,右手攥拳狠狠往地上砸了几下,冷汗直往下滴,落在石面上绽出了一小簇水花。

        黑瞎子听见她的动静,眉梢一抬,感慨说:“真够能忍的,秦老板。”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下的劲儿倒是一点没舍得放轻,黑瞎子死死按住她抖个不停的身体,扯开绷带紧紧缠了好几圈,勒得秦慨几乎呼吸不畅,喘着气吐槽:“黑爷啊,缠我您可犯不着按木乃伊那规格。”

        “扯淡,”黑瞎子插空回嘴,拉长语调说:“你可没那玩意儿值钱。”

        过了一会,他掏出匕首割断绷带,一拍她肩膀说:“好了。”

        秦慨坐在原地试着活动了一下,果然发觉骨折的位置有了些支撑感,比之前要舒服上不少。她这地方折得刁钻,又没有专业的医用夹板,真是难为黑瞎子只用绷带就能绑出这种效果。秦慨看看肩膀又看看他,忍不住念叨出一句牛逼。

        毕竟他们这行当里,受过正规教育的都在少数,更别提谁有真正的医学知识储备,在斗下遇上意外需要包扎,依靠的也完全是久伤成医攒下来的经验,但眼前这人不一样,明显是正经学过两下子的。

        “看不出来啊,您还是半个医生?”秦慨好奇。

        “技多不压身嘛,”黑瞎子倒是没否认,凑过去一勾她脖子,说:“怎么样,秦老板?是不是觉得雇我物超所值?”

        “嗯,可不嘛。”

        秦慨边喝水边含糊不清地接茬,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推远,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但是,别想加钱。”

        “啧,”黑瞎子听了,也跟着笑起来,摇着头说:“资本家啊。”

        处理好身上的伤,两人在原地简单休息了一阵儿,补充过体能,临出发前,秦慨特意把背包的腰带扣扯紧了许多,免得下次遇到意外的时候再甩出去。毕竟弄得一身是伤地走到现在,淘到的东西拢共就这么几件,再不妥善收好,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岂不是成了一活脱脱的冤大头。

        秦慨分神盘算着东西的估价,但下一秒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让她一下愣住了。

        自己真的能活着出去吗?她想。

        一时间,所有念头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一个绝望的问题在盘旋往复,秦慨碰碰包里的明器,又低头看看自己,开始感觉身上的伤口都疼得要命,脚下明明踩在结实的地面上,却沉重得仿佛在泥沼里蹚行,迈出每一步后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再从烂泥里拔出脚的力气。

        普通人处在极端糟糕的境地里时,最忌讳的其实就是这种惊醒般的瞬间,一旦你这部分意识复苏了,就可能会丧失任何走下去的勇气。

        秦慨浸在自己越发深沉冰冷的思绪里,忽地感觉肩头一热,霎时回了神,抬眼发现黑瞎子正斜过脸来对着她,两块黑漆漆的镜片里倒映着她的面孔。

        “专心,秦老板。”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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