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脉之前

　　道历3905年，5月21日，白业正端坐于书桌之前，手捧《兵道百解》细细品读。

　　从五岁便开始研习兵法军略的白业早在去年便通过了父亲的考核，所习之内容也变成了如今的实战分析、沙盘推演，并常与武安侯白鸿兴于沙盘厮杀。

　　期间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得第一次沙盘推演之后父亲庄严而肃穆的表情以及对他的一番教诲。

　　“今日这番话，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教诲，而是一个将军对他继任者的嘱托。

　　自我领嚣龙以来已有20年整，秦十兵，景八甲，齐九卒，楚六师，牧七骑，荆十三军，这天下最强的军队我见过大半。

　　若是领兵对杀，不管是我最熟悉的你芈昭叔叔所领的凤雀，亦或是远在东齐但从未蒙面的祁笑真人所领的夏尸，我都要闭关三日，朝议一日，再巡营一日，最后方能接虎符，整大军而动。

　　便是与那庄国的皇甫端明一战，以秦压庄，以真人压神临，这五日也没有一日可少。我白家先祖更是做出过拒战不接虎符不领皇命的行为。

　　论天下名将，便是我秦国也有十数人之多，你可知为何我能掌这嚣龙20年之久？”

　　不等白业回答，白鸿兴便给出了他的答案：“闭关三日，是我要研究其用兵风格，了解其人其军，知道其势其倚。

　　若我领兵灭庄，南楚之反应何，中景之反应何，几日攻之几日灭之，此般种种若无心中定计不早做筹谋，纵然是以真君伐神临，也未尝能每战必取。

　　即便取之，也未尝不会有得新安（庄国国都）而失河谷之事，为将者眼中不应仅看到领地的得失，更要放眼于国家天下，看国势之得失。

　　做好完全之准备，朝议之时便可有的放矢，借众人之智慧完善你军略的不足，同时，也是为天子明志，有必取之决心。

　　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即便你军略无双，也需在天子眼下，这场仗，你是为百姓而打，为秦国而打，更是为天子而打。

　　最后巡营，便是让我嚣龙军军心可用，如此方有万胜之师。”

　　稍微顿了一顿，白鸿兴开口道：“今后的每一次沙盘推演，我都会将你视作与我同级的对手，不留余力，如此你能学到多少，便全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这本《兵道百解》便是在白业开始做沙盘推演不久后于藏书阁之中发现的，上中下三篇分别记录了秦、楚、景三国的著名战役，并配以详尽的分析以及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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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地合上了《兵道百解》，白业抬眼扫过墙边的秦历，盘算着距离自己开脉还有多少时日。

　　天元大丹，即便在秦国这样的霸主之国，同样也是一丹难求，往往十数年方有一颗。

　　白业其实早早便到了可以开脉的年纪，父亲也早早备下了地元丹。

　　白业虽然不存有非天元丹不开脉的心思，自信哪怕自己地元丹开脉也不会逊色任何人，但也与父亲定下约定，若十三岁之时仍未有天元丹现于秦国，便以地元丹开脉修行。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白业的思绪。

　　“请进”，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小白业的声音中已经带有了一丝淡淡的威严，这是沙盘之上数十场领兵厮杀的经历带给他的。

　　虽从未得胜，甚至罕少能武安侯的手中抵抗超过半月之数，但武安侯也不得不承认，若只领千军厮杀，现在的白业必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便是率万军之众，武安侯也很难在折损兵力不大的情况下轻取敌营。

　　武安侯白鸿兴一边推门一边说道：“今日散朝之时，陛下召我至章台宫说与我知，

　　‘镇獠军甘明言斩虎族真人于万妖之门，不出半年便可有一枚天元大丹送至咸阳，朕听王西诩说，武安侯之子白业少有壮志，有出将入相之胆魄，且年未舞勺（古代男子13岁的叫法，舞勺是13岁学的一种文舞）。

　　这枚天元丹便赐予白业了，武安侯回去好好准备白业的开脉仪式便可，朕期待武安侯府能再出一位如武安侯一般的英雄人物。’”

　　“父亲大人”，白业先是直身而起，向父亲长长一揖，是为问安，而后盘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有着少年独有的昂扬与锐利

　　“好算这两年时光没有白等，再有半年，我也是一名超凡修士了，等下次见到王叔，我定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什么王叔，叫王兄”白鸿兴瞪了白业一眼。

　　白鸿兴虽主导战争无数，周边诸国也以杀星称之，但在平日中却是十分温和可亲，与朝中很多同僚都有着不错的私交。

　　自从白鸿兴上次于武安侯府中失言的喊了一句白哥，第二天这事便被王西诩知晓了，散朝之后偏说要去白府看一眼白家的麒麟儿。

　　白鸿兴与他向来私交甚好，便也不疑有他。不曾想见面之后，王西诩一脸认真的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你白业白兄称我一声叔叔，这叔叔不能白当，我这有先前偶然得来的安神玉一枚，神临之前我所用的道玄宝衣一件，便赠与我白业侄儿和鸿兴侄儿吧。”

　　从此以后，若是白鸿兴在场，白业便只能以王兄或先生（他是白业的策论先生之一，每三周白业会去王府学习一天策论）称之。

　　不欲往事重提的白鸿兴话题一转，突然说起了白业的同辈之人。

　　“我听闻远在东齐的重玄家嫡子名为重玄遵者，天生道脉，被号称“卦衍半世”的余北斗赞许为夺尽同辈风华，不知白小侯爷这风华被其夺去了几分啊？”

　　白业坦然一笑：“我自五岁起习剑学枪，从未有一丝懈怠。若我二人同龄，以凡胎战超凡，我不能为之；但若是两年之后，我二人同处内府外楼之境，这风华之名，我恐其不能当之。”

　　白鸿兴再问：“南楚左氏有名左光烈者，左嚣称其身负左家荣光，业儿以为如何？”

　　“那便等来日，我领嚣龙，他掌赤樱，在这河谷之上碰上一碰，便知我白家不逊他左氏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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