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知道吗阿喜，我从未如此嫉妒西姜的十一，你越是维护他，我越是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珠帘外的赵祁安早已泪流满面。

他仿佛终于被压垮了一般，缓缓弯下身子，蹲在了地上。

他的白发中看不到一点乌色。

他说，在西姜的那段时间，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说，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

他问：“阿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抬头，小轩窗下的花已被连日来不停歇的雨打的败落，残红遍地。

我停顿了很久，才说：“祝愿陛下福寿绵长，得成千古霸主，泽被天下苍生。”

还有句话我没说，但赵祁安明白我的意思。

赵祁安，我们，就走到这儿吧。

赵祁安仍旧日日都来看我，知道我不想见他，便隔着珠帘静静的看着我，有时站在宫外。

我不止一次的看见赵祁安在我宫外站到半夜，也不进来，也不让人通传，只看着我的窗子。

每日必然要问的，就是我歇息的如何，饭食用的可好。

我不许太医帮我看病，从前便有一次，周皇后命人在我的药里下毒，我的脸溃烂了整整一个月。

虽说最终没有留疤，但也给我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赵祁安见我最近状态确实不错，便也放下了心。

我去往常在宫里一般。

情绪稳定，不哭不闹，天天和小宫女们投壶玩儿。

赵祁安和世家打了这么大一场仗，善后工作千头万绪，他要想把祖宗基业完完整整的传到下一代手里，就得不断努力。

宋元哲还朝，同时夜秦犯边。

刚因周家谋反斩了一大批官员，朝中尚无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

夜秦骁勇善战，若放任他们，将对大梁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赵祁安与朝臣们商议后，最终决定亲征。

他去之前来找我，彼时，我正吃力的练字。

他隔得远，便也看不见我落在宣纸上的笔颤抖的不像话。

赵祁安说：“阿喜，我又要亲征了，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这感觉似乎回到了西姜，他带着从我父王手里借的兵去平平南王之乱时，他便在月色下，搂着我的腰埋首在我颈侧：“阿喜，我要去平乱了，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恍若隔世啊。

我放下笔，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理他。

我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的容颜，笑了一下：“十一，要早些回来。”

珠帘猛然晃动，是赵祁安，他掀起珠帘，却在最后一道时，胆怯的退了回去。

他一双桃花眼亮的惊人，郑重承诺：“好，我一定快些回来。”

赵启安出征后的第二日。

我连床都下不了，这些日子，在他的密切关注下，我强忍着反胃的感觉，顿顿都吃的不少。

我怕赵祁安知道我生了重病，让我这最后的时光都不得安生，便日日都装的欢喜的来蒙骗他。

我这些年，受了太多的伤，不光是身体上，还有心里的。

忘掉的东西又被重新记起来，时常现实与虚妄分不清楚，我便知道，我已经药石无医了。

我眼前似乎出现了我外祖父外祖母和母亲的身影，我欢喜的笑开：“你们等等阿喜啊，阿喜来找你们啦！”

多宝忍着泪，“娘娘，奴才这就给陛下去信，唤他回来。”

我摇摇头，叮嘱他：“不必，若因我而耽搁大事，陛下终会后悔一生，梳妆台下，我放了一百两金银，你拿六十两分给我宫里的人吧，你要给他们找个好去处，另外四十两，你自己留着，初一，十五帮我给阿茶烧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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