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松土
清晨，新露沾叶。
温年对于裴向景昨日送给他的毛笔，喜欢的紧，把它带回了卧房，灯吹灭前，还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眼底的喜爱都快溢出来了。
少年还在睡，眉眼舒展，像是做了美梦，嘴角扬了扬。裴向景戳了一下对方微鼓的脸颊，触感柔软。温年皮肤太嫩，裴向景只轻轻碰了碰就留下了一个红印。又捏了会儿少年的手，等到身上沾了点对方的气味，才心满意足的起身。
初春，猪肉放在厨房两天也没坏。
熬好的猪油很香，肥肉也变成了油渣，香香脆脆。裴向景往蒸好的米饭里舀入了一些猪油，倒了些油渣进去，等到拌匀后还滴了些酱油进去，米饭变得香气扑鼻。萝卜骨头汤也熬好了，味道清甜，可以解腻。
裴向景进屋时，发现温年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小心摆弄着床头挂着的毛笔，莹白的脚丫一晃一晃的，可爱的紧。
温年看裴向景进来了，停下了晃动的脚丫，眉眼更加舒展，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裴向景，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把我香醒了。”他嘴馋的厉害，以往闻到什么好吃的都会凑过去，朝裴向景撒撒娇，今天倒是安静的很，一个人窝在被里玩。
“油渣拌饭和萝卜骨头汤。”裴向景把拧干毛巾，朝温年招了招手，“过来，擦擦脸。”
毛巾比平常热一些，抹在脸上有些烫，温年忍不住嚷嚷，“裴向景，烫。”
“敷敷眼睛，等会儿就舒服了，听话。”
听完裴向景的话，温年没在闹腾，仰着脖子，任由裴向景给他敷眼睛，双手也不自觉的揪住了眼前人的衣裳。
敷了好一会儿，等到热气散去，裴向景拿开了毛巾。温年的脸被熏红了，带着点水汽，脸蛋儿看起来更光滑了些，红扑扑的，让人想咬一口。最让裴向景心动的，还是那双眼睛，清澈透亮，眼底的倒影看得一清二楚。
“裴向景，我的眼睛现在好舒服。”温年松开了揪着裴向景的双手，却更加亲密的抱住了对方的腰，少年就像一块糖儿，浑身都冒着甜气儿。
“裴向景，你去帮我把衣裳拿过来好不好。”
温年已经习惯了和裴向景撒娇，不自觉的就会粘着他，缠人的厉害。
少年好不容易抱他一次，裴向景嘴角弯了弯，“好，我给你拿。”
油渣拌饭要趁热吃，饭冷了会结一层白色的油，再吃的话会很腻。
裴向景给温年盛了一碗萝卜排骨汤，“要是觉得腻，就吃块萝卜。”
温年挖了一大勺油渣拌饭，边吃边点头，“嗯嗯…知道了。”油渣还很香脆，没有回软，米饭里还带着点酱香味，一口下去，异常满足。
少年吃了两碗拌饭，等到挖完最后一勺，汤也凉了，适合入口。温年吃的欢，等到喝完汤，才发现裴向景已经吃完了，正笑盈盈的盯着他看。
温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吃的有些多。想到裴向景在笑他，温年就觉得难为情，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他觉得有些羞恼，想了想，又有些生气，是裴向景做的饭好吃，他才多吃的，又不是贪吃，裴向景怎么可以笑话他。
“裴向景，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跟你说，你不可以笑话我。”他到底没好意思问裴向景为什么笑话他。
“没有笑话你，我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时候很可爱。”说完，给温年擦了擦嘴。
少年嘴角泛着油光，气呼呼的，诱人的紧。
“哼哼，那就好。”温年轻哼了声，嘴角也不自觉的弯了弯。
裴向景住的地方偏僻，当初村里给他划地方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可能存了补偿的心思，划的地虽偏却大的很，单单家里的院子就围了好长一圈篱笆。
院子里的土很硬，裴向景事先往上面浇了些水，翻土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温年把种子放入挖好的坑里，拿手扒拉一些土块，小心翼翼的把种子蒙住。地面虽然被浸湿了，但下面的土块依然不太好挖，裴向景挖的有些吃力，额头上冒出了些细汗，后背也湿了。
相比于翻土，播种要轻松一些。温年见裴向景动作慢了下来，猜想对方应该是累了，有些心疼。汗水流到眼角，裴向景刚想蹭掉，一抹青绿色映入眼帘。
“别动，我给你擦擦。”温年拿出手帕，想给裴向景擦擦汗。
温年仰着头，给裴向景擦掉了额头，眼角的汗水，“裴向景，你歇歇，我来翻土好不好。”
少年会心疼人，现在的模样，乖巧的厉害，一点也看不出平常娇气的模样，裴向景觉得心口热的厉害也软的厉害，像被烫化了。
裴向景弯了弯腰，方便少年动作，“你力气小，翻不动的，我在挖一会儿就停下了，你去提些水，来浇浇刚刚种下的种子，可好。”
温年想反驳裴向景的，想说他力气也很大的。
“年年，听话。”
终是被听话这两个字打蔫了，温年垂下了头，蔫巴巴的，“好。”
等到裴向景放下锄头，温年连忙递上一碗水，“裴向景，快喝。”
裴向景接过茶碗，少年贴心的往里掺了糖，水里带着点甜味。
“谢谢年年。”
温年给又给他擦了擦汗，“你在这坐会儿，我去把刚刚翻好的土里再浇点水。”
裴向景没在跟他争，点了点头，“好，去吧。”
清风吹过，倒是带了点凉意，裴向景把绑好的袖口放了下来。温年做事细心，浇完刚刚翻好的地，又把之前种好菜种的那一片浇了浇，浇完后，还在上面铺上了一层枯草。
裴向景越看越喜欢，觉得少年就像块儿甜糕，又软又甜，还乖巧的厉害。
少年也娇气，需要捧着哄着，做完了活，就凑到了裴向景身边，“裴向景，我好累哦，想睡觉，你给我擦擦脸好不好。”
裴向景拉过对方的手，打了一盆凉水，小心翼翼的帮忙清洗，“去睡一会儿，我去书房抄书，等你睡醒了，过来找我，我教你认字读书。”
温年喜欢看书，听到这身上的倦意跑了不少，转过头轻蹭着裴向景，撒娇道，“我现在不困了，我可以看你抄书吗？我不吵你的，我等你抄完，好不好。”
裴向景轻笑出声，把温年扶好，“先去睡，乖一点。”
“哦。”
温暖虽然答应了，可还是一直拉着裴向景不放，眼巴巴的看着他。
裴向景轻叹一声，拉过少年，带他进了屋。躺上床，温年刚刚消下去的困意，又涌了上来，但他还是忍住困意说道，“裴向景，我就睡一小会儿。我睡醒了就去看你抄书，我不吵你的，好不好。”
裴向景到底没忍住，亲了一下温年的眼睛，柔声道，“好。”
温年红了脸，拉下被子，赶忙闭上了眼。
裴向景知道温年是害羞了，给对方掖好被子，出了卧房。
直到门关上，温年才睁开了眼，抬手摸了摸裴向景刚刚亲过的地方，嘴角翘的很高，满意的闭上了眼。
抄书需静心，裴向景把毛笔润湿，等到笔尖浸润了墨汁，开始抄书。纸张有些粗糙，不过好在不透墨，裴向景先试写了几个，等到了解了宣纸和墨的特性才开始书写。
裴向景最先抄的是四书中的《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大学》在四书里是最短的一篇，以前裴向景闲暇时，就经常研读默写。对于这份经典，他有自己的理解，他认为《大学》的中心思想是修身。裴向景以前任教时，也经常教导学生要知事明理，他对学生的要求不高，只要心正，那对于他而言，就是好的。
是以学生总认为他性格平和，和同事也相处融洽，但只有裴向景自己知道，他心里冷的厉害，只是擅长伪装罢了，毕竟一个从小就被嫌弃惯了的人，最懂得人心了。
裴向景记性好，就算是生涩的古文，看过几遍后也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对于研读过很多遍的《大学》，写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半个时辰，就抄完了一遍。落笔后，这一份宣纸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裴向景把纸裁好，留了下来。书肆给抄书人配备的纸会比实际需要的多上一些，但一般抄完一篇文章最多也就还剩下五分之一纸，这些剩下的纸张，抄书人可以自己留着，书肆不要求返还。
墨晾干后，裴向景把刚刚抄好的文章卷好，收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重新铺了张宣纸，开始抄下一本。
裴向景做事认真，写字的时候格外专注，温年站在门口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未曾发觉。
等到裴向景又抄完了一篇，抬头时，才发现，少年正坐在门槛上，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支着下巴，眉目柔和，静静的看着他。
“裴向景，你写完了？”少年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惊喜，小虎牙也可爱的紧。
裴向景笑了笑，温声唤道，“年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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