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三场游戏
终末之间的浩荡白光中，共有五人昂然而立……正在大眼瞪小眼。阿鲁卡与西农自在其中。除他们以外，分别为两男一女。
其一为魁梧大汉，胡茬灰白，光头赤膊，身高两米以上，肌肉虬结目光肃然。背负一精铁大剑，下着鹿皮劲装，腰带上左右各插一柄短刀。无论气质还是模样，都活脱脱是一位佣兵，还是大型佣兵团里地位极高的那种。一身修罗道猛鬼路里摸爬滚打出的血气与杀气是模仿不来的。
其二为瘦削男子，细眼如鼠眯成一条缝，长着鹰钩鼻麻子脸，后背佝偻，脏兮兮的褐色斗篷覆盖全身。不了解地下世界的人只会认为他是个流浪汉，但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的危险程度比魁梧大汉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好比猛虎与毒蛇，前者打不过总还有办法跑得过，后者若是盯上了你……不出则以，毒牙一出则必有死伤。
其三……聪明的朋友可能已经猜到了，正是凯瑟琳大公主。她仍旧穿着自己喜爱的淡金色纱衣配米色裹胸裙，与场间气氛格格不入。如同一只美丽蝴蝶飞进了蜘蛛们的会议室，而蜘蛛们正在研究蝴蝶的一百种烹饪方法……
只有阿鲁卡和西农知道，凯瑟琳才是在场众人里最危险的一个。无论她本人有没有察觉到，她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类……而她察觉不到的可能性是极低的，阿鲁卡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突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肯定会想办法试验一下自己到底增强到了什么程度，凯瑟琳和他是一种人。
阿鲁卡紧盯着凯瑟琳的动作，生怕对方突然扑过来把自己宰了，同时向依旧端坐于书桌后的爱德华问道：“爱德华老爹，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这是把问题抛了出去，他自己并不想听解释，但凯瑟琳肯定想听一听……
爱德华老爹耐心地解释道：“之前不就告诉过你们了？诸神会将看中的勇者挑选出来，找机会加入到诛神者的游戏中。难道你以为，自己所在的终末之间就不会再加入新的诛神者了？这只是几率问题罢了……”
“但你不觉得……这位貌若天仙、机智过人、聪明伶俐又兼具大将风采的姑娘有点问题吗？”
爱德华老爹无奈地看了阿鲁卡一眼，说道：“你不用特地加上那么多定语来讨好她，有我在，终末之间里是不会发生流血事件的。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与我无关，与你也无关……你最好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轻吒，凯瑟琳飞身而起，如一头雌豹般扑到了阿鲁卡的身上。阿鲁卡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她以巨力扼住了喉咙，脸色发紫。她的这一番施为并非全力，但其他人连身影轨迹都捕捉不到。
凯瑟琳单手举着阿鲁卡，转头看向爱德华，问道：“有你在……这里就不会发生流血事件？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听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里很快就会血流成河。首先……就从这个油嘴滑舌的骗子开始。”
注意到凯瑟琳的动作，另外两个沉默不语的人皆是神色一变，心里开始计算自己面对凯瑟琳的结果……答案是令人悲伤的。下意识的，他们退后了两步，远离了凯瑟琳。
“放松点，太阳神的后裔……”爱德华拍了拍手，阿鲁卡就莫名地从凯瑟琳的手中掉了下去。他们本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就被分离到两个空间当中。
凯瑟琳眼神变了几变，谨慎地摆出了一个防御姿势。以她的智慧，用不上一秒就分析出面对爱德华毫无胜算。
爱德华依旧是那个套路：“如果你们想知道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就去我身后挑一个衣柜吧，在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阿鲁卡刚缓过气来，咳嗽了两声，说道：“伙计们，如果你们还有智商的话，应该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这老头，所以……最好听他的，总没有坏处。”
凯瑟琳虽然在主世界就获得了诛神戒指，但要第一次开启个人空间后，她才能打开属于诛神者的个人信息界面。她瞪了阿鲁卡一眼，冷声道：“等会再找你算账，我倒要看看这鬼地方是个什么名堂……”
说罢，她就走向了不远处的衣柜。不得不说她和阿鲁卡太像了，都是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衣柜，只因为这样效率更高。另外两人则是先环顾四周一圈，发现目之所及都是冰冷白光，确定以自己的见识无法解释此间的一切后，才无奈地去为自己挑选了一个衣柜。
趁几人去开启个人信息界面的工夫，阿鲁卡凑到爱德华旁边，低声问道：“凯瑟琳会和我们被分到同一个空间，真的和你没关系？我可还记得你的神职……”
爱德华老爹一脸无辜，说道：“那你应该也记得，我只是个管理者，无权更改终末之间的决定。终末之间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甚至拥有思想，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有智慧的生命体……只是摸不着也看不见。连创世议会都对它的抉择无可奈何，更何况是我。”
“但你又说诛神者都是诸神挑选出来的勇士。”
“是啊，这好比你们凡人的王国。下层官员提供候选人，上层官员决定录用哪一个人……”
暗忖片刻，阿鲁卡决定不去询问有关主神直系血裔的问题。他还不能确定凯瑟琳的到来究竟代表着什么，创世议会又是个什么路数。
须臾，新来的三个人又回到了爱德华的书桌旁。爱德华尽职尽责地说道：“你们都已经拿到了戒指，从现在起，就正式加入了这场诛神者的游戏。下面请允许我来解释一下这场游戏的规则……此地，名为终末之间，乃时间的尽头与空间的起点，亦是游戏开始与结束之地。吾乃时间与空间之神，终末之间的管理者。你们的身份，则是诸神所挑选而出，进入各个位面对抗古神的诛神者。
所谓古神，乃是混沌的根源，曾经存在于圣艾诺斯大陆上，导致主世界生灵涂炭。在被诸神击败后，逃进了无数个位面空间中。受限于位面规则，主神无法亲自进入位面去追杀，于是……就有了你们
当然，你们也不是来做苦力的。在终末之间里，你们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和远远超乎你们理解能力的物品。”
“让我来猜猜看……”凯瑟琳眯起双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亨利国师……和你的老师与师兄，就是在这场游戏中死去的，对吗？”
她说话的对象自然是阿鲁卡，阿鲁卡点头确认。
“也就是说，古神的力量相当强大……”
“为什么这么说？”阿鲁卡好奇地问道，“既然名字里带了个‘神’字，能杀死几个凡人也不稀奇吧？”
“哼……从你的种种行为来分析，你已经知道了亨利国师手上那枚戒指的秘密，对吧？寻常的敌人，他只要激发戒指就可以击败，但他却还是死去了……”
“好吧……我们遭遇了一只身体由石头和岩浆组合而成的怪物，亨利国师为了完成任务选择了自我牺牲。”阿鲁卡回忆起那时亨利国师的目光，仍是感慨万分。
“他的伟大是你难以理解的。我还有一个问题……这老头说的都是真的吗？”凯瑟琳指着爱德华说道。
阿鲁卡犹豫了一下，决定从实招来：“关于诛神者游戏的目的这部分……我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假设我们要完成的任务是由诛神戒指发布的，而诛神戒指是终末之间的造物……如果说诸神只想单纯的杀死古神，那终末之间的目的则是借古神之手来挑选出一批经过千锤百炼的强者。”
停顿了一下，阿鲁卡又接道：“我甚至怀疑，古神只是终末之间以不可思议的能量所创造出的怪物，安放进各个位面里扮演教官似的角色……只不过它们自己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爱德华对阿鲁卡当面打脸的行为倒不怎么在意，就像他经常说的，人会在乎蚂蚁揭穿了他的谎言吗？当然不会……恼羞成怒是不会出现在神明身上的情绪。但阿鲁卡推断的内容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爱德华完全不予置评。
凯瑟琳旁若无人地思考了片刻，其他人自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过了会儿她问道：“我们能否不加入这场游戏呢？”
爱德华抱歉地说道：“不可以，这不是我或者任何神明能够决定的……让你们参加游戏，是终末之间的意志，没有谁能违抗它的意志。”
“诶……”阿鲁卡闻言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一切都是终末之间的意志，多种情况下诛神戒指会主动提供给我们信息，那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呢？你对我们所说的一切，都可以交由诛神戒指完成啊。”
爱德华解释道：“原因有两个。首先呢，终末之间的创造者认为，凡人比较容易接受相同外貌生物的话，你们无法反对吧？其次，我的存在可以时刻提醒你们……不要试图反抗。若是没有我，你们会做出很多蠢事来。”
凯瑟琳接话道：“你提到了终末之间的创造者……也就是说在这个空间被创造出来时，你就被安排好了职位。如果你是后来加入的，又没有影响这个空间的能力，我手上的戒指会无视你的存在，自己来提供信息。”
“开天辟地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到头痛……”爱德华吹胡子瞪眼，颇为不爽，“有一个阿鲁卡就够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不要再问我无关的问题了，我是不会回答的。当然，就算我不说，你们应该也能想到……我确实知道这个空间是谁创造的，诸神也都知道，但那个名字被创世议会严令禁止提起。”
“呦呵……”阿鲁卡忍不住吐槽，“不能被提起者……伏地魔啊这是。”
吐槽归吐槽，他认为终末之间的创造者是“艾诺斯”无疑了……然而，知道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们的问题够多了，是否准备好开始你们的第一场游戏了？关于游戏里的问题，去问这两个小子。”爱德华不耐烦起来。
“等一下，谁允许你擅自决定了？”凯瑟琳威风凛凛地说道，“别忘记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卑微的管理者，我们起码还是诸神的战士。从现在开始，这个空间……我说了算。”
“卧槽……”其余众人纷纷在心里发出类似的感叹，敢跟神明叫板，这……
爱德华则像是放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比如身为神明的尊严，委屈地目光低垂嘟囔起来：“我……我可是神明……我又没做错什么……怎么就吼我呢……”
“振作啊！爱德华老爹！她只是个女疯子！”阿鲁卡大声地……在心里默默支持着爱德华。
威慑住爱德华后，凯瑟琳命令道：“好了，你们几个废物，都把自己的个人信息报上来。谁敢隐瞒……我保证进入游戏后，用不着古神对付你们，你们会先死在我手上。”
关于阿鲁卡与西农的信息，此处不再赘述，就说说新来的两个人吧。
魁梧光头大汉，名为汉斯，乃是西部大陆著名佣兵团“星语者”的副团长。擅使双手大剑，主血脉为铁石之神。为人沉默寡言，不过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是商人们最喜欢的那种佣兵。废话少，能干活。
阴沟鼻阴郁男，名为诺克，希尔帝国臭名昭著的通缉犯一枚，诈骗、偷窃、抢劫、谋杀、强暴……总之是坏事他都干过，而且从未被逮捕。然而作为一名合格的诈骗犯，他自不会说真话，只说自己是个小偷儿。同样是罪犯，小偷儿就比较容易被人们接受。谎言里九假一真，算是个低端骗子。他的主血脉是金币之神，听名字就能想象这神明是个什么德行……
这两人的个人属性和当初的崔哈克差不多，各项数值在20上下浮动，位阶都是奴隶。这些都是瞒不住人的，因为个人信息界面可以授权给他人观看，他们见识过凯瑟琳的能耐后，自然不敢拒绝。
“……有一定战斗力的只有两人。”凯瑟琳不满地说道，“还真是一群废物……”
“喂，在我们把太阳神秘宝给你之前，你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吧。”阿鲁卡作死地提醒了一句。
“哦，说到这个，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拉进这场游戏里的？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谋害王族？你觉得我该给你治个什么罪名？”
阿鲁卡立刻沉默不语，该怂就怂……
“决定了。”凯瑟琳指着西农说道，“进入游戏后，你就是我们这些人的领袖。”
西农大惊失色，连忙说道：“为什么？殿下，我觉得您更……”
“愚蠢，隐藏在暗处的领导者才是最可怕的，懂吗？”
西农似懂似不懂的点点头，心里想的则是：怎么口头禅都和阿鲁卡一样……难道我真的很蠢吗？
殿下这个词一出，汉斯与诺克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他们也算胆儿大的英雄恶汉了，但面对王族仍是不够看的。除了阿鲁卡这种来自其他世界的怪咖，圣艾诺斯大陆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平民都对贵族又畏又恨。
闲言碎语到此为止，众人做好心理准备后，爱德华照例对书一吹，书页翻飞不止，白光迅速地吞没了所有人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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