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支线总有隐藏人物
布鲁诺爵士离开后，凯瑟琳介绍了一下这位的身份。原来他的爷爷是当朝大学士雷恩·里德，雷恩大学士年逾八十，声望在朝上丝毫不逊于亨利国师，在学术界更是犹有过之。里德家族也是莱茵王国数得上数的大家族，几百年来族里出过数十位公爵。可怜雷恩大学士晚节不保躺着中枪，大孙子大孙女都是人中龙凤，偏偏又多了个名叫布鲁诺的小孙子，败家惹事沾花惹草，大错不犯小错犯尽，三天两头有熟识的贵族跑家门来告状。
老人总是偏爱最小的孩子，雷恩大学士亦如此。但好歹是学问人，修养在那，做不出仗势欺人的事情，只好拉下一张老脸四处给小孙子擦屁股。
今年布鲁诺爵士不知抽了什么疯，看上了凯瑟琳殿下，还曾经跑到王宫里来偷窥凯瑟琳洗澡……最后啥也没看到就被精英骑士扔了出去，然后被雷恩大学士打断了狗腿，禁闭了三个月。出来后依旧死性不改，凯瑟琳是烦不胜烦。虽说好女怕缠男，但标准也不能这么低是不是……
噬骨教一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一个新兴邪教想要在王城警备队眼皮底下平稳发展，那是白日做梦。但这教派的洗脑功夫堪称一绝，警备队抓了许多邪教徒，愣是丁点信息问不出来。这年头动刑自然是家常便饭，奈何人家觉得这是白骨之神对他们的考验，你看看……光明神怎么说的来着。
凯瑟琳这一手既是想打消打消布鲁诺爵士的气焰，也是想试试阿鲁卡究竟有没有真本事。她对阿鲁卡能从蛛丝马迹间看穿了自己的秘密感到十分的……兴奋。所谓棋逢对手，自然是双方都有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感觉到了那叫自作多情。
临了，凯瑟琳没忘记给比赛双方一个提示：噬骨教负责发展教徒的外部成员经常出没在八道街的蓝鸟与熊酒馆。这提示其实意义不大，抓外部成员要是有用，警备队早就把噬骨教解决了。然而……阿鲁卡立刻就琢磨出了主意。
但他没着急实行，而是让西农先带着他去见见贝拉米，这才是正事。也不知道和贝拉米这小妮子多年未见，胸部变大了没有……
西农对此十分不解，出了王宫后问道：“既然你有了主意，为什么不立刻实行？如果布鲁诺爵士先找到的话……”
“放心吧。”阿鲁卡打了个哈欠，“我保证他找不到，而且会搞得我们也找不到，现在去就是浪费时间。想想看，我们多久没睡过觉了？先去见贝拉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然后找个地方睡觉。明天我们去陪贝拉米玩一天，后天再去解决噬骨教的问题。”
西农依然不明白，不过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
贝拉米上的贵族学院位于王城西南角，从王宫去往贵族学院，正好要途经八道街。只见街上一群骑着高头大马配着钢盔银枪的骑士正在排查每一位行人，领头的正是布鲁诺爵士。布鲁诺爵士注意到经过的阿鲁卡与西农后，轻蔑地哼了一声，心想这两个废物居然在逛街，果然根本不敢与本大爷比赛……
走远后，阿鲁卡说道：“看见了吧，就算水里原本有鱼，也架不住这么折腾。”
西农则叹息道：“人傻真是没得救啊……”
——
说起贵族学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的英雄时代。那时候莱茵王城还没有建成，赤教教徒还在各大自然教派的淫威下瑟瑟发抖……自然教派，也就是山神、风神、雷神、雨神之类的神明。自然教派兴盛的原因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无知与愚昧所带来的恐惧被贪婪的智慧升华为了信仰。
但追求知识的人哪个时代都有，当时的他们聚集在一些名叫“学城”的地方。
学城分布在大陆各地，不受当权者与强大教派的钳制，而且还会得到贵族与王族的资助经费。他们自称为学士，不过外界不知其所以的人都喜欢叫他们炼金术师……因为在外人眼里只有炼金术师有实用价值。最早化学、医药、金属冶炼领域的先进技术，都是这帮炼金术师研究出来的。抛开炼金术师不算，研究天文地理的学士过得还不错，而其他研究文字、历史、经济和政治的学士就不那么招人喜欢了，英雄时代的当权者不在乎文化发展，更不会搞外交，只求拳头大。
七百年前一场浩大的泛大陆战争结束了英雄时代，也摧毁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自然教派。光明神、太阳神、爱神、战神、月神等等内涵更丰富的神明在新的时代里崛起，圣艾诺斯大陆的人类文明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各大王国为了稳固信仰，解释那些令人畏惧的自然现象，开始重视起学士的作用来，将战争中被毁灭的学城重建，纳入王国系统之中，改名为贵族学院。
莱茵王城里这一座，自然就叫“莱茵王国国立贵族学院”。其占地面积与王宫相比亦是不遑多让，学生与教师都住在学院里，即便是王族也不允许回家住宿。不过他们也不想回，学院里的生活水平极高，每栋宿舍都是别墅，只住四个人，配有专业的管家、侍女与厨师。什么叫专业？世世代代人家都是干这个的，父传子母传女，生下来就把工作分配好了。你不想干，那不行，这是律法规定的。
贵族学院正门是一扇五米高十五米宽的镀银大铁门，得用特殊的机关才能拉动。白昼里门都是开着的，到了晚上则会死死关紧，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比军营管的还严。
一走进门，阿鲁卡与西农便听到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欢迎来到莱茵王国国立贵族学院……”
“嘿，还有迎宾的，管理的不错……”阿鲁卡还没说完就愣住了，西农也愣住了，迎宾的少女也愣住了。
因为这位迎宾的少女就是贝拉米。她穿着一套黑红相间的校服，上身衬衣下身短裙。多年未见，个头仍然不高，胸部仍然不大，长相仍然清纯甜美。她看起来就与阿鲁卡两人在许愿间见到的一模一样，不过神色间并不软弱可怜，而是带着股倔强的英气。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阿鲁卡欣慰地笑了笑，“不过看起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冲进我怀里叫哥哥的小女孩了。”
“是啊。”西农斜了阿鲁卡一眼，“你也不再是那个会把她一脚踹倒在地的小男孩了。”
话音一落，就听见贝拉米惊喜地叫了一声“阿鲁卡哥哥！”然后风一般朝着阿鲁卡扑了过来。阿鲁卡条件反射般的抬起腿，一脚就把贝拉米给撂倒了……
阿鲁卡尴尬无比：“这不怪我吧？条件反射……条件反射你懂吗？”
西农无奈扶额，过去将贝拉米扶了起来，叹道：“小妹，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想对哥哥说点什么吗？直接就朝着这个家伙扑过去……”
贝拉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歉道：“对不起啦，老哥，我们偶尔还会互相写信嘛……哼，阿鲁卡哥哥这个负心汉可是从来都不回我的信。”
“谁啊？谁是负心汉啊？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阿鲁卡四下打量了一番，看到铁门旁不远处有一个小屋，他伸手指了一下，“你就住那儿是吧，进去说。”
西农闻言看过去，一下就明白了很多事，眼神顿时有些落寞。
小屋里只有一个房间，一张整洁干净的单人床，一张摆满了书籍的桌子，地上还摆着几个盆栽，壁橱里同样都是书，没有什么生活用品。住在这种地方，洗漱就厕都是极不方便的，特别是对爱干净的女孩子来说。
由于没有多余的椅子，阿鲁卡与西农只好坐到床上。贝拉米则是坐在书桌前，两手放在膝盖上，像个正在被老师训话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儿，西农动了动喉结，干涩地说道：“对不起……贝拉米，是我没用……”
贝拉米连忙摆手说道：“不是啦，大哥！因为我总是买一些没用的书，所以才只能给学院打工来赚生活费的嘛。”
“少来。”阿鲁卡毫不留情地戳穿，“学院的图书馆对学生是免费开放的吧？”
西农并没有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而是充满信心地说道：“再等几天……贝拉米，我会让你拥有和其他学生一样的生活。对吧，阿鲁卡？我们马上就要成为骑士了。”
贝拉米惊喜地叫了一声，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说道：“天啊……骑士……你们会有盔甲吗？会有骑士剑吗？听说骑士团会给骑士配马和侍从，是真的吗？还有城堡、庄园……”
“呃……”西农干咳了两声，解释道：“其实……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骑士分很多种，最低阶的叫步战骑士，他们是不会配马的。中阶的就称为骑士，他们会拥有侍从和战马。再高阶的叫精英骑士，同样没有配马，只为王室服务。至于城堡和庄园……庄园是一定会有的，但城堡就未必有了。这也和骑士受封前的身份有关系，如果是贵族一般都会被分到一座城堡，平民就……”
阿鲁卡打了个哈欠：“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快困死了。贝拉米，明天记得请个假，带我们在王城转转，以后我和你哥哥可能就常住在王城里了。”
又寒暄了几句，阿鲁卡与西农便离开了贵族学院，到平民区里去找旅店了。临走前，阿鲁卡注意到贝拉米送别的神情有些落寞，但他没有多想，任谁整天生活在一群贵族中间，自己却只能勤工俭学，都会落寞的。
让他有些郁郁的是，贝拉米变了。
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卑，你可以改。
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别人喜欢自己是理所应当的贝拉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谦逊有礼、懂得关心他人体谅哥哥的姑娘。有人可能会觉得，这不是挺好吗？
当然，阿鲁卡也为她的成长感到开心。不过他忍不住会去想……贝拉米妥协了。她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磨去了属于自己的特质，或者深埋于心。就像动物为了生存会进化出适应环境的独特器官，人为了在社会中生存也会进化出本身所没有的能力，比如八面玲珑、察言观色、人情世故……绝大多数人都会说，这是成熟的风度，这是智慧的体现。但阿鲁卡没法说服自己，没有办法向这个世界妥协。
就像李宗盛老师在歌里唱的那样，他要向情爱的挑逗，命运的左右，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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