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逞强的后果!
仔细想想,这事还是自作主张了,白团又道:“我先去跟我哥打个招呼。”
听他这么一说,宋汐的眼神又有些暗淡,却还是笑着说道:“那你去吧!”
白团看出她的担忧,挂着她的手臂,安慰道:“放心啦,我会好好跟我哥说的。”
宋汐笑笑,直到白团离去,她脸上的淡定才垮下来,心里当真有些紧张,怕阿寻拒绝呢!
不一会儿,白团便回来了,宋汐见他愁眉苦脸,料到了结果,勉强维持的笑脸也没了。
白团走到近前,却来了个大变脸,笑嘻嘻地攀着她的手臂道:“骗你的啦,我哥同意了。”
宋汐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真的!”
“当然是真的拉!”其实是他苦苦哀求,阿寻没有反对罢了,之所以这么告诉宋汐,是不想看到她难过。如今看到她的笑脸,他便觉得做对了。
忽然,宋汐握住了他的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住他,“真是谢谢你了!”
自从她中咒以来,眼里只看得见哥哥,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他甚至能从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心跳莫名加速,白团别开眼睛,掩饰性地抓了抓后脑勺道:“不用那么客气啦,我们可是要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
宋汐不解,“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
“额!”见宋汐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白团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眼珠子乱转,总算找到了一个理由,“你难道不想和我哥生活在一起吗?”
她喜欢阿寻,自是存了长久的心思,这人是阿寻的弟弟,自然也是要一起的。又为白团认同她和阿寻感到高兴,宋汐遂展眉一笑,用手掌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温声道:“的确,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会好好待阿寻,也会照顾好你的。”
本是长辈对晚辈的照拂,不知怎的,白团有些受宠若惊,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句“照顾好你”,脸上便有些*,却忽视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阿寻。
宋汐松开他的手,开始换衣服。
白团看她身着中衣,不顾他在场,便开始换衣服,本该大无畏的,如今却有些害臊,不由得转过脸,数着窗格上的花纹,耳朵却忍不住竖起听着身后动静。
一阵悉悉索索,不一会儿,便传来宋汐的声音,“你看看,我穿这件可好?”
白团转过头,见宋汐穿着一件竹青色的衣服,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时下女子多穿的粉嫩艳丽,她倒是特别,衣服不是暗色,便是淡色,隐隐透出一股沉静睿智。
这也和她喜扮男装有关系,行事作风不似寻常女子娇柔做作,反而豪爽大气胜男子。
他便是喜欢这种感觉,待在她身边特别安宁。
她深邃的眼睛认真望住一个人时,总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白团一时有些怔愣,傻乎乎地便点了头,“好!”
宋汐觉得他太敷衍,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发现上头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便皱眉道:“这件衣裳太旧了,还是换一件吧!”说罢,又自顾去翻包袱了。
她笼统也就两件衣裳,都不是新的,翻出的这件是千岁绿的,比之前那件更加暗沉,却显得她非常沉稳,她皮肤白,多沉的颜色也压得住。反正白团觉得,她穿哪件都好看,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折腾。
宋汐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破洞,又问白团,“这件呢?”
有了前车之鉴,白团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认真地说“好看”,末了,补充道:“哥哥穿白衣,你们一明一暗正好哩!”
宋汐果真喜笑颜开,“那就这样了!”说罢,坐到梳妆镜前梳头,梳好头发,又皱了眉头。
白团见她停住动作,不免问道:“怎么了?”
宋汐摸了摸脸,显得不太如意,“我的气色是不是很差?”
白团透过镜子看她,也许是重伤初愈,她皮肤虽白,却是没有半分血色,青天白日,看着也少了几分精神头。其实,她的姿色十分出众,即便是一脸病容,也没人能说她不好看。
自从认识这个人以来,宋汐都是很自信的,即便面对淳儿,她也从未失去信心。
如今,只为见哥哥一面,便如此患得患失,白团不由得有些感慨。
人的美丽有千般姿态,白团不知道该怎么说,眼角瞥见宋汐正摆弄妆匣的一盒胭脂。
那大抵是以前的租客留下的,胭脂盒已经非常老旧,外观粗糙,里面的胭脂也是便宜货。也不知堆了多久,用了会不会皮肤过敏,白团正担心,却见宋汐将胭脂盒一扔,站起身来道:“便这样出门吧!”
白团对她擦胭脂有些抵触,自然乐见,“今日太阳好,出去走走,多晒晒太阳,气色自然就好了!”
宋汐被他这话逗乐了,忍不住捏了捏他鼓鼓的腮帮子,“说得好!”
白团被她捏的脸一红,她有多久没这么捏他了,以前不喜欢她占自己便宜,如今,竟是万分怀念。
宋汐走到门口,见他还在发呆,不免催促道:“赶紧的呀!”
知她见阿寻心切,白团心里莫名有些酸,却还是飞快地跟上了。
……
阿寻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长过膝的幕离将他的大半个身形都遮掩了,隐隐透出白纱下的颀身姿,平添一股神秘诱惑。幕离下还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那清贵出尘的气质却怎么也掩不住,衣摆、衣袖上的四角梅,艳得恰到好处,清风一吹,腰间的银铃发出细微脆响,美得如梦似幻。
宋汐一时看呆,杵在原地,还是白团扯了她一把,她才回神。
却正对上那人的眼,即便是白纱也难以遮挡其风华。
虽是冷眼,仍叫人色授魂与。
宋汐知道这心态有些犯贱,但就是阻止不了对他的倾慕,跟着了魔了一般,她甘之如饴,只当是命里的克星,心甘情愿地认命。
起先步子走的又快又急,如今倒是慢慢吞吞,行至近前,宋汐腼腆地唤了一声,“阿寻!”
细听声音,还有些忐忑不安,她在担心,他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左右也不全是她的过错,只是深爱的那个人,注定先输。
白团看她方才在自己跟前,还气定神闲,面对阿寻时,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阿寻自不会回答她,自顾往前走着,他全身包裹的严实,一路上还是引来不少目光,俨然一个天生的发光体。
白团走在他身侧,胳臂儿攀住他的手臂,尽显亲昵之姿。
宋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眼睛盯住白团那只手,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临出客栈时,走在前头的阿寻却被一个纨绔给拦住了,他带来的家丁更将大门都堵个严实。
那人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盯着阿寻,一打折扇道:“美人,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宋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裹得这么严实,这孙子是怎么看出是美人的。
眼睛瞥到阿寻幕离下的身姿,又有些了悟,他走过的地方暗香浮动,闻也能闻出几分来。
想到此,宋汐便有些吃味,巴不得将这人藏起来,让谁也看不到。
那纨绔见阿寻不应,伸出手就去挑阿寻面纱,快要碰到时,忽然斜伸出一只手,钳住他的手腕一扭,再狠狠一推,那纨绔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一声惨叫平地炸响,引得店里店外争相来看。
“少爷,您没事吧!”要不是随行仆从将他扶住,那纨绔只怕要跌个狗吃屎。
“这叫没事?你他妈眼瞎了!”那纨绔嚎叫不止,怒火冲天,指着宋汐道:“还不快把这个小子给我绑了,反了天了!”
宋汐对阿寻温温一笑,“阿寻,这里不安全,要不你退后一点?”
阿寻没动,宋汐不由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你在这看着,我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汗毛!”
话音刚落,已有人冲到背后,宋汐头也没回,反手就扭断了一人的手腕,一个旋风踢又将另一个人踢飞。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宋汐挑眉一笑,“谁还要上啊?”说话间,双拳握紧,发出咔咔的声音,威胁十足。
剩下的两个家仆见她如此凶悍,便有些犹豫,那纨绔黑着脸叫嚣道:“都他妈的给我上,不然扣光月钱!”
两个家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不一会儿,便被宋汐打趴下了。
宋汐拍拍手掌,一步步朝那纨绔走去。
那纨绔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这次,再也没有人来扶他。
宋汐一脚踩上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语气很不屑,“狗东西,老子的人也敢乱碰!”
周围人霎时响起一阵叫好声,想来这纨绔平素没少欺负人,又有好事者将来龙去脉传开,自然应得满堂彩。
宋汐对周围拱手一礼,自认做了件好事,刚想去向阿寻邀功,冷不防身侧飘过一道白影,后边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哥,等等我啊!”
宋汐一愣,那不正是阿寻么!
回过神来,也一股脑地往前追,“阿寻,等等我!”
后边有人打趣,“祝公子早日抱得美人归呀!”
“一定一定!”宋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脚下却跑的比兔子还快。
才跑了不过百米,宋汐忽然慢下了脚步。
胸口先似被锤击中,随即像被什么拉扯,疼痛从心脏传遍全身,她脸色一下子刷白,视野也晃动模糊起来。
眼见阿寻与白团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张开口,却喊不出声,急的捂着心脏大口地喘息。
白团虽然紧跟阿寻,却时刻不忘回头看宋汐,就这么一瞥,见宋汐一脸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忙使劲拽了阿寻的袖子,“哥,她好像有些不对劲。”话音未落,人已经朝宋汐跑去。
阿寻看看自己被扯过的袖摆,又看看他飞奔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
正当宋汐支撑不住,要倒下时,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搀住了自己,耳畔传来熟悉的关切声,“宋汐,你怎么了?”
宋汐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抬头绽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没事,就是有点乏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方才大动干戈所致,歇了这会儿工夫,倒是没先前那般疼了。
眼角瞥见一片洁白的衣角,上缀艳红花瓣,宋汐豁然抬头,惊喜道:“阿寻,你也来啦!”
激动为她苍白的脸色添上一抹迷人的红晕,倒不似方才那般的死人脸了。
阿寻却只淡淡瞥她一眼,作势要走,白团趁机扯住了阿寻的袖摆,下巴朝旁的小摊一努,“哥,我饿了,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走吧!”
宋汐见白团一只手还搀着自己,而他下巴努着的小摊,却是离她最近的豆花摊。
他最爱吃肉,想吃东西,何必吃这便宜的豆花。
这是为了她吧,想到此,宋汐伸出手,借着衣袖的遮掩,在他的手心处轻轻捏了捏,以示感谢。
白团微微一颤,耳朵莫名有点红,心中止不住地欢喜,只道她领他的情。
这厢得了表扬,便想做的更好,唯恐阿寻不答应,他又可怜巴巴地望住阿寻。
他知哥哥最不能抗拒他这个表情,果然,阿寻身体打了个弯,走向小摊。
白团悄悄朝宋汐眨了眨眼睛,喜笑颜开地扶着她坐到木凳上。
宋汐觉得白团如此体谅自己,也有必要表现一下,便主动掏钱要了三碗豆花。
很快,香喷喷白嫩嫩的豆花便端上桌,白团习惯性地就用手去抓,宋汐阻止了,将勺子塞进他手里,温声道:“用这个吃。”
白团忽然想起,他刚化形的时候,她教过他怎么用筷子,如今,她恐怕也不记得了,眼睛微微发酸,却乖乖地用勺子吃起豆花来。
一旁的阿寻见状,有些诧异地瞥了宋汐一眼。
这些东西,他都不曾教过阿白。
既然变了人形,他自然是希望阿白能有个人样,而他做了两百年的野兽,这些根深蒂固的很难更改。他正为此发愁,却发现已经有人替他解决了,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乃至于让他觉得,阿白在宋汐的心里,也许不仅仅是只宠物,因为,极少有人会对宠物如此地用心。
白团吃东西很快,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在舔碗了,忽然,面前多出来一碗豆花,白团抬头,正对自家哥哥的眼。
阿寻的眼睛微微弯起,似乎在笑,习惯性地摸了摸白团的脑袋,道:“吃吧!”
白团甜甜一笑,继续埋头奋斗。
宋汐碗中还剩半碗豆花,却是一点胃口也没了。
先前她叫的那碗豆花,阿寻一口都没吃,是不喜欢吃么,还是……
白团很快将第二碗豆花也吃完了,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叫卖,“苏记大酬宾,新出的糕点,买一送一嘞!”
白团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的糕点铺子前挤满了人,他耸耸鼻子,似乎能闻到了糕点的香气,一脸馋相地对阿寻道:“哥哥,我要吃糕点。”
不等阿寻回答,宋汐便兀自起身,“我去吧!”
话是对着白团说的,眼睛却看着阿寻,见阿寻根本不看她,她有些失落地往糕点铺子里走。
白团没错过她失落的表情,念着她去给自己买糕点,也想为她说两句好话,有些谄媚地开口道:“哥哥,你瞧她多听话啊!”
他还不太会夸人,所谓的听话,也许是善解人意的意思。
不料,却等来阿寻一声冷哼,“我不需要狗。”
白团的脸色也一下子便拉了下来,争辩道:“她不是狗,她只是——”
话未说完,便被不远处的喧闹声打断。
白团似有所感,猛地回头,见不远处原本挤着买糕点的人都围成了圆圈,有人尖叫,更有人叫“死人啦!”
眼前仿佛出现宋汐倒地的样子,白团心里跟针扎似的,也顾不得和阿寻打招呼,起身就往糕点铺子跑。
费力地拨开人群,果真见宋汐一脸惨白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白团吓的跪坐在地,紧紧地住宋汐,急急唤道:“宋汐,宋汐!”
宋汐早已昏死,没有半点反应。
阿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周围的人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道路,只觉得这人虽然看不见面目,但一身仙风道骨,让人心生敬畏。
阿寻行至白团跟前站定,冷眼看着宋汐,语气隐带斥责,“这便是逞强的后果!”
白团看着宋汐雪白的脸,很想对阿寻吼一句:也不看看是为了谁。
终究还是忍住,只抬头对阿寻道:“哥哥,你快给她看看吧!”
阿寻皱眉看了一眼人群,转身淡淡道:“先背回去。”
好歹是答应了,白团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宋汐的脸,心里有些后悔。
之前她走不动时,他就该察觉的。
转而又想到,她明明伤势未愈,却要强出头,只为博哥哥青眼么!
只可惜,那人连正眼也不给她一个……
客栈里,阿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白团,语气比往常冷淡三分,“拿了药,一日煎服一帖,分两次。”
似乎,每次被迫救宋汐,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但次数多了,他倒是比之前爽快许多。
“多谢哥哥!”白团拿着小心翼翼地捧着药方,心急火燎地走了,阿寻也走了出去,他不愿与这人独处一室。
……
早先宋汐昏迷,也是白团给她拿药,如今,普通商家已经匡不了他,再者,药店关乎人的安危,也不敢轻易欺客。
白团拿了药便马不停蹄地往厨房里钻,正值饭点,伙计忙的不可开交,没工夫给他煎药,白团遂自己动手。要说煎药,伙计不得空时,他也是自己动手,总不能让宋汐耽搁了服药。
伙计看他煎药费力,也会抽空指点他一下,全程他看着火力便可,一回生,二回熟,如今,一碗药煎出来,倒也像模像样。
白团捧着药碗,喜滋滋地往宋汐房里送。
二楼的走廊上,阿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曾几何时,白团在他的宠溺下,娇生惯养,除了吃喝睡,旁的一概不会。
如今不但能照顾自己,竟也学会照顾别人了。
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这一切,都是他所期望,却不曾教。
归根结底,竟全是那女人的功劳……
宋汐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期间,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喂自己东西,一勺一勺很是细心。
宋汐知道这次是伤口复发,闻见药味便有意识地往肚里咽,倒没让喂药的人费力。
喝完了药,嘴里竟被人灌了一口糖水。
甜甜的滋味瞬间冲淡了苦涩,不去想那是谁,只觉得心安温暖。
醒来时,和上次一样,床边趴了个熟悉的小脑袋,宋汐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
白团便睁开惺忪的双眼,初始还有些迷茫,见她醒来,眼中霎时迸出一股狂喜,“你终于醒啦!”
宋汐点点头,吃力地坐起身子,白团自觉地上前搀扶,热心地问道:“你睡了一天一夜,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宋汐点点头,他便一阵风似的走了。
宋汐看着他欢快的背影,心道,她虽然属意阿寻,或许,也可以对小家伙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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