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赌注
孟青还在会所的走廊里兜转，但他已不似之前那么只顾莽闯了，脑子里按照之前的路拓构建着路线图。
但他却仍觉得进展过慢。洲哥还在为自己拖延时间，自己不能再这么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了，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他停了下来，立在原地思考。与其被动寻找，不如主动出击。
恰好一个清洁阿姨从厕所间提着水桶走出来，孟青深深呼吸一口，走上前去，笑问：“阿姨，我是今天新来的，我发现我的钱包丢了，估计是下车时不小心弄掉了，但我怎么样也找不到停车场了。阿姨，您能告诉我怎么去吗？”
阿姨放下手里的拖把：“哦，你在这里找不到的。这里的地形复杂的嘞，这里是三楼呀，你要去二楼的，坐电梯才能直达。喏，电梯就在厕所旁边。”
“谢谢阿姨！”孟青道完谢就直奔电梯去了。
等电梯一开，眼前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但孟青很快就适应了。他先四处看了看附近是否有人，随后就往一辆辆白色车辆装作找钱包，往地上看，实际上却是一直在往车牌号上瞄。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会所人流到达了高峰期，停车场也停满了车辆，孟青有些行动不便，而且光线昏暗，这对他的搜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轰—轰轰—”一辆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孟青下意识就躲在柱子的后面。但他有些着急忙慌，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噔噔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环境里被放大，显得突兀。
孟青惊吓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心里谴责自己的马虎。
车上下一共来了4个人，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孟青的存在。一个个看起来像是富贵公子哥，此时勾肩搭背，吹着口哨地往出口走去。
其中有个个子稍高一点的人正弓着腰，倚靠在旁边的稍矮一点的人身上，还发出不带好意的笑声。
稍矮一点的那人嫌弃得想推开他，重重地拍了拍他搭在肩上的手，不耐烦的说道：“你特么撒开你的狗爪，难受死了。”
那人没听，还在笑着：“哎，文寂，你的车上面怎么掉了层漆啊，还就这么开出来了。”
“靠，我之前修车的时候没注意。烦死了，你闭嘴。”
“话说你才出院，你爸怎么就这么让你出来了啊，以前不是巴不得把你捧在手里吗？看你这样，我们还以为你不要被锁在家里出不来了呢，没想到还是你主动联系我们啊，稀奇啊哈哈。”
“你还说，我出车祸没死成，我爸在家都快把我打死了。我还是找借口去找牧哥，才被放出来的。”
“得得得，你心情不好，我也不说了。今天哥几个陪你喝酒，别愁了。走吧。”
那几人声音逐渐变小，看来已经走远了，孟青这才出来。
不过多亏了那几人的对话，倒给他提了一个醒。孟青之前太过着急了，像闷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这样搜查得十分没有效率，反而令他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根据乔易周提供的线索，肇事车辆已经有些年头了，车身各机能肯定大幅下降。发生事故的那天，车辆发生这么剧烈的碰撞，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印记呢？
因此，孟青猜测，肇事车辆头部会发生严重形变，一定会凹下去。此外，这么破烂的车，如果停在明显的位置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因此犯人大概率会把车停在能够遮蔽的地方。这就为孟青缩小了范围，减轻了难度。
孟青不再在中间寻找目标，而往比较偏僻的地方走去。正当孟青走到角落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们所有人都急迫想要找到的目标车辆。
车牌号和他们在监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前头已经凹下去了，旁边也被蹭掉了漆，车轮上还有些烧焦的痕迹。不过这里光线特别暗，且在拐角处，实在难以发现。
孟青有些激动，克制地朝着耳麦向戴简竹汇报：“戴队，我在帝凯会所的地下停车场发现了目标车辆。”
“好，孟青你这次做得很好，但你任务还没完成。现在去找李洲，帮助李洲脱险后，你们两人马上回市局和我汇合！”戴简竹冷静地下达着命令。
“是！”说完，孟青立刻跑向了出口，往回所的大门去了。
这边光头男将李洲推进了唱歌房，一边手脚不干净乱摸他的腿，一边还露出熏得发黄的牙齿，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想当年，李洲曾随戴简竹一起抓捕过三个月不洗澡、臭气熏天的通缉犯，那时给李洲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连续两天时间里，他不管是工作，还是休息，始终感觉那臭味挥之不去，搞得他那几天都没睡好。
此时就仿佛回到了那时候，李洲怕是回去之后更是要搓掉自己一层皮才行了。
打开门后，没想到里面竟然还坐着一群人，看起来像是混混，正在打着扑克，吞雨吐雾。还有一些被叫来陪酒的小姐，正身体不差毫厘地贴着那些家伙，软声细语的。
密闭的空间里，嘈杂的音乐声、劝酒的起哄声、喧闹的打牌声，吵得人头疼。空气还异常污浊，令人难以呼吸。
光头男推着李洲往里面沙发走去，顿时众人的目光都锁在他俩人身上。
唱歌房的正中间，坐在牌桌边上的花臂男抬眼瞅了光头男一下，继续打着牌，邪笑问道：“哟，彪哥啊，我还以为你输光了钱，不高兴就走了呢，这么还回来了呀。”额头上的刀疤显得更为邪佞。
“哈哈哈，阿雷，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是那种人？来这不就是来寻乐子嘛，小输怡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叫做彪哥的光头男脸色有些难堪，但为了顾全面子，仍扯着笑应和。
李洲觉着这人变脸倒是变得很快，但也迅速看清了目前的局势，那个叫阿雷的花臂男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儿了，彪哥的和那个阿雷私下里大抵是不对付的，他不得不小心这两人的身份。
光头男被花臂男这么一调侃，顿时脸上就没了面子，又不好随意发泄。输光了钱，又不能上牌桌赌，就只好把气撒在李洲身上。一边灌李洲喝酒，一边在他腿上不住地揩油。
李洲没有办法，只好接下了他递来的高纯度伏特加。看着光头男乱动的手，李洲只觉得十分恶心，但脸上还得贴着笑，只能不动声色移开腿，离光头男远一点。
“彪哥，你怎么只顾着让我喝呀，这样多没意思呀。我们俩一起喝，这样才有趣。”李洲端起两杯酒，一杯举到光头男面前，歪着头，用一双“含情脉脉”的媚眼看着他，快让他被自己恶心吐了。
光头男听他讨好自己，一时就被李洲的眼睛给迷住了，只傻傻地憨笑，乐得喝下去了李洲递来的一杯又一杯酒。
喝了几杯之后，光头男有些上头了。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李洲虽然一直笑着劝酒，但他总共连两杯酒都没喝完，还很巧妙地转移着话题，把自己哄的晕晕乎乎的，没搞到一点便宜。
再怎么蠢，被这样对待了，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到自己被糊弄了。
光头男的脸一黑，用力扣住李洲的肩膀就往自己身上拉，另一只手卡住他的下巴，明显在发怒的边缘。眯着眼说道：“你灌我酒，是什么意思？”
李洲被他卡着动不了，心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只好赔笑腻声地说道：“啊呀彪哥，我哪能有什么意思。我看您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这不是喝酒解忧嘛。对不起啊彪哥，是我做错了，别生气嘛。”
但这显然触到了光头男的逆鳞，他顿时勃然大怒，把手中的酒就直接披向李洲。
李洲心下一动，立刻转过了头，避开了脸，伏特加将他的假发打湿，并顺着假发滴下来，濡湿了他的胸口。
李洲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他自己反应快，不然妆花了，身份暴露，就麻烦了。
那光头男见他闪躲，更是生气，腾的一下站起来，就是一脚踢在李洲的肚子上。李洲只好顺势往旁边一趟。
他们俩弄出的大动静，引得所有人看向他们，唱歌的声音也适时停住了，只剩下不知道是哪个小弟的沙哑的划玻璃声。
那花臂男也没再打着牌，用手捂着挡住他视线的陪酒小姐的脸就往后压，撑着下巴就是一个看戏的脸。女生的脖颈承受不住，难受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双腿不受控制地抬起。
光头男的右手烦燥地挠了挠他光不溜秋的脑袋，然后指着李洲，厉声说道：“特么的，你这个女表子，别给脸不要脸，你不想好好解决，那就谁都别想好过！你就等着，和你那蠢妹妹一起去死吧！”
说完还不解气，看着李洲捂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心中更是火大，就攥起差不多是普通人两个那么大的拳头，准备往他脸上砸去。
旁边那女生正被李洲压着，扯了扯衣服没扯开，起又起不来。看着光头男凶神恶煞，就怕他的拳头砸到自己，害怕地尖叫了。
砰的一声，但却不是拳头砸到肉的声音。花臂男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光头男的身边，右手抓住了他的拳头，抽出嘴里的烟，吐了口气，笑道：“不开心就不开心嘛，拿女人出气，这算什么事儿。”
光头男这时根本顾不上什么场合，就吼道：“你江雷是什么东西，我出来闯荡的时候，你还没出生的猴子。别以为在老大那里拍了几句马屁，就以为自己牛逼了？你算老几来命令老子？！”
“彪哥，我哪敢啊。”说着，他放开了光头男的手。光头男立刻甩了甩自己的手臂，一脸不虞，鼻腔了发出不规律的粗气。
花臂男笑了笑，转头就将烟头扔进桌上酒杯了，然后又将李洲给扶起来，说道：“说起来，彪哥您没寻着乐子，都怪小弟我照顾不周了。我自罚一杯，给您赔个不是了。”说着，手往旁边一伸，一个白毛小弟就递上杯干净的酒，江雷眼睛却死死盯着他，不知是戏谑还什么，一口闷了下去。
光头男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他随意地擦了擦了擦嘴，继续说道：“当然这样还是不够的，既然您没找到乐子，我江雷就给您变个乐子出来。”江雷没说下去，反而笑了笑。
光头男狐疑地看着他，不懂他想要搞什么幺蛾子。
江雷眼神越过光头男，用头点了点那围着一堆人的牌桌，说道：“很简单，您和，”他挑眉看了看身后的李洲，笑了笑，“您和这位小姐比比牌，他要是赢了，之前的恩怨就了了，既往不咎；要是您赢了，我就把您带来的钱都还回去，怎么样？”
光头男比江雷矮了一个头，此时两人靠得很近，光头男不得不抬头看他。
光头男其实有些犹豫，时不时视线对上，还怒目瞪回去，不想输那半分气势。
江雷继续低声拱火：“怎么样啊彪哥，这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还能顾全您的面子，没什么好犹豫的。”
此时旁边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都是等着看好戏，要是光头男不答应，反而显得他咄咄逼人，更没面子了。既然江雷这小子给他台阶，他就顺着下了，反正自己没损失。
光头男便站直了身子，凶狠地对上江雷的视线：“我答应就答应，这是你求我的，到时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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