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和光同尘

战极猜到了沙厥人的战略，为秦家想了对策。

        初七晚上，他用七星之法观看星象，判断出明年初春时，会有几场大雨，天时站在了沙厥人那边。

        第二天去见秦家族长，族长看出了秦武阳有隐秘的事，以为沙厥人有最新动向，赶忙带到密室里听他的汇报。

        战极先行礼，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族长，沙厥人很有可能要打仗，还是和扶余国一起来，扶余国有舰船，可以带沙厥人的骑兵走水路偷袭。”

        “到时金刚城首当其冲，我秦家万分危急。”

        族长听战极说的凶险，却也没有太紧张，因为他知道水路要夏季，但很快就听到了惊人的信息：

        “族长，你可知我们所用地图有误，就算是军中的也是绘制于三年前，可大地震后，水道有所变化，冬春季节水量最大。”

        “这几天武阳已亲自探查，画出了新的地图，请族长阅览。”

        战极说完给了一份新的地图，这是他做了修改的，上面标出了沙厥人的水路进攻路线，并一一指给族长看。

        战极边说路线边讲了“三环草”之事，三长老还没回来时，沙厥人已经在囤积这种物资了。

        这些证据都不全面，但在族长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一时瘫坐在椅子上。

        他无法想象秦家亡于自己手里，几十年心血灰飞烟灭的惨状。

        就算只有万一，也不敢拿全家性命作赌，更何况这已经不是万一了。

        战极过去帮他顺顺气，族长好一会缓过来，开始问：

        “沙厥人的事，你还跟谁说了”

        “没有跟任何人说，我出城都是易容用的假身份。”战极爽利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和光同尘，不为天下先。”族长喃喃自语道。

        族长不放心，再度叮嘱道：

        “记住了，跟谁都不要说，城主府也不要去了，剩下的我来安排。”语气厚重沉稳。

        这时候战极觉得族长多心了，自己多大的风浪没见过，城主府根本问不出什么端倪。

        他看族长没有问计于自己的意思，只好自荐道：

        “族长，武阳有一个应对之法，不知能否说一下。”

        族长此刻只在沉吟，突然抬头露出精光，抛出一个字：

        “说！”

        战极答话道：

        “沙厥人偷袭肯定蓄谋已久，计划的周密，我越国城池未必抵挡的住。”

        看族长点头，战极继续说道：

        “据武阳对沙厥人的了解，草原现在出现了骑兵集团冲锋的打法，此次沙厥人犯肯定也用这种战法。”

        “如此，我越国想要击退沙厥骑兵，必须从东北方调集玄幽关的铁骑回防，到时难免捉襟见肘，东北边境防御空虚。”

        “一个不慎，相邻的中山国也要出兵进犯，只怕京城也有危险，所以，我秦家退往东南方最好。”

        战极趁机解释东南方的优势：

        “东南密林，战马所受限制极多，不用担心进犯，可以囤积粮食盐铁，将来可支持越国前线，也可帮助战后重建。”

        族长听明白了他的计划，思索片刻，语重心长的说：

        “武阳，你是我秦家最有希望的后辈，小小年纪就这般为家里思虑，可眼下我秦家也不能走，甚至还要你我断后，你可愿意啊！”

        “武阳当然愿意，为家族尽心竭力，全凭族长吩咐。”

        战极脱口而出，没有丝毫作伪，秦家确实待他不薄，自然要出力相帮。

        秦家族长露出欣慰的表情，拍拍战极的肩说：

        “好，这副担子，我们爷俩一起挑。”

        然后嘱咐：

        “一切家里安排，你只需好好过年就行。”

        战极应允，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心里对大战的不安总算有点用，秦家不至于搅进这场大战里。

        走出族长大门时，战极紧绷的心思放了下来，想写信给林羽兄妹回来过年，年后再安排他们去东南。

        平心而论，族长的反应不合战极的意，但他又不得不接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现实。

        他只是一个武备司的副总兵，猜出沙厥人的族运之战又如何，没人能给他保护，他又怎么敢锋芒毕露呢！

        战极猜想，也许族长的和光同尘是对的，族长最擅长的可能也只是战后重建，从中给家族争利益，至于怎么被打烂的他不关心。

        战极握住黑曜石，他想以前叱诧风云的冥牙军团了。

        以前从来没这么无力过，以前都是抄起家伙就跟我上了，现在只能等着敌人杀上门来。

        以前他是最粗的那根胳膊，仗说打就打了，谁敢来我送他回家，现在他就是个小人物，代表家族出来站队。

        战极越走越慢，越想越多，突然间意识到：

        “如果一个人打仗，一百个人想带家族逃跑，那恐怕逃跑才是对的，自己以前在冥牙军团，有点像那个挟持一百人打仗的异类。”

        他想起来就心痛，修炼《心魔印》时，也是一想到临阵倒戈就停止，他也因此遇到了瓶颈，因为心魔是他的弟兄们曾经的手足。

        战极开始认识到，个人和家族的不同，他突然间想起来他的弟兄们都有家族，而自己只有一个纠缠不清的女王。

        人越多，家族就越平庸，也就越和光同尘，希望稳定。

        至此，他有了一个简单的结论：

        “人年轻的时候都挺热血的，可年纪越大就越依赖家族，家族需要稳定，稳定就不允许冒险，而让冥牙军团不稳定的人，确实该死。”

        想到这，战极一阵阵冷笑。

        他断断续续的牵马走回来，看见安蓉也没有打招呼，只是轻轻坐下烤火，心里想起了炎黄老家的古文明，家国一体的秩序。

        脑中浮现的是很多人的名字，一个个闪耀着光辉的名字：霍去病，慕容垂，李世民………

        他们在十六岁的时候，可都想着千里奔袭呢！自己十二岁上战场，从来以他们为榜样，怎么能放下家国传统。

        在这个时候，下雪了。

        战极的心里却明朗了许多，他看穿了世家的意义，决心有所为。

        万人之资养我，我必守万人之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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