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试探
地牢里,昏暗不见天日,四处散着一股子潮湿的霉气。中央的刑架上,乔五被扒光了上衣,五花大绑,嘴也紧紧捂住。
陈威悠哉悠哉走到乔五正面的凳子前,翘腿而坐。看着乔五,发出骇人的笑声。乔五惶恐怖惧,满眼绝望,浑身瑟瑟发抖。陈威伸出一只手,旁边立刻有人将一条湿了水的鞭子递了上来。
啪,清脆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乔五不停摇头,极力挣扎,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直打得乔五皮开肉绽,上身再没有一块好皮肉,陈威才停手。
揭下乔五口中的布条,乔五奄奄一息,求饶:“陈首领,陈祖宗,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别打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不错,还是王爷这个法子好,抓到人不管怎样先打一顿,都不用问,自会招个底朝天,吐得干干净净。”陈威拿着乔五的口供,乐滋滋的,原本以为他只是皇帝的眼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炽血堂总坛,大殿上,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高高在上,端坐。地上,战战兢兢跪着一个男人。女子戴着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边脸,但从未能遮掩的另一半眼睛和嘴巴不难看出,女子生得极为貌美。
女子平静地看完手中的信笺,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仔细收好信函,女子轻步而下,嗅到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男人心驰神往,脸上竟浮现出下流之色。直到女子在身旁站定,男人才回过神来,忙低头看向地上。
他差点忘了,蛇蝎再美,那也是有毒的。眼前这个女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炽血堂督主幽溟。
“信中所言,可属实?”女子声音轻柔,在空旷的大殿中竟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男人恭而有礼,回道:“禀督主,信中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梦副使已被五堂堂主烟雨诛杀,梦副使的亲信也被屠杀殆尽,俱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还请督主为梦副使主持公道。”说到动情处,男人潸然泪下。
女子冷冷地看向地上跪着的男人,“那为何你会逃出来?”
男人想要随意扯句谎言,不料被女人接下来的话吓得缩紧了脖子。
“你知道,对本座撒谎,后果是什么。”女子威胁道。
无计可施,男人只好实话实说:“回督主,昨夜梦副使将密函交到属下手中,千叮咛万嘱咐,若她一去无回一定要把密函交给督主。只是夜里属下贪杯想喝花酒,所以就跑去了青楼,没想到因祸得福,正好躲过此劫。等属下酒醒回去后,才发现梦副使的院子,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女子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捏住男人的下巴,慢慢抬起来逼他与自己对视。
女子:“这封信的内容,还有谁知道?多少人,看过这封信。”
男人恐惧地摇头:“没有人,除了督主,再没有人看过。”
女子:“你没看过?”
男人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摇头。
女子:“那信里的话,梦副使可曾对旁人提起过?”
男人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忙道:“没有,梦副使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小人也不曾告诉。”
女子:“可是,梦副使在信中恳求我,指名道姓让你接替她的副使之位。既然这样,她为何许你这样的好处?”
男人疑惑地愁眉紧锁,“没有啊,梦副使没有说让我接替……”话说一半,男人立即领悟到自己中了圈套。还没来得及求饶,只见女子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微笑,手上用力,扭断了男人的脖子。
趴在地上,男人怒目圆睁,带着浓重的不甘和懊恨。女子拿出手巾嫌恶地擦了擦手,唤人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沉思片刻,女子走进后殿,换了一身衣,骑上快马直奔皇都。
一路缄默,沐晏清和皇甫漓来到皇宫,这次宫门外候着两名宦官,其中一人沐晏清认识,是昨天带她去太后宫里的秦内官。
看到沐晏清和皇甫漓,秦内官忙不迭站出来恭迎,对着沐晏清笑意盈盈:“奴才参见漓亲王,漓王妃。奴才奉太后之命,前来迎漓王妃先到寿安宫一叙。”
另一个内官也出声道:“回漓亲王,陛下和几位殿下和亲王,都在御花园里等候,还请您移步御花园。”
“哦?”皇甫漓讶然地看了眼那位内官,和沐晏清对视,“如此,你便先去太后那里吧。”说完,皇甫漓盯着沐晏清手腕上的红玛瑙,眼神晦暗不明。
倒不是皇甫漓不在意沐晏清的安危,毕竟大婚之夜的刺杀可是皇甫傲派来的刺客。只不过眼下沐晏清身在皇宫,怕是皇甫傲有心动手多多少少也要忌惮着沐鹤麟吧。
“我听王爷的。”沐晏清柔声细语回,跟着秦内官去往寿安宫,皇甫漓则跟着那位内官前去御花园。
一路上的景色较之昨日并没有变化,但沐晏清看得仍是津津有味,瞧着沐晏清新奇的模样,秦内官笑道:“王妃不过才来皇宫两次,只觉得这里新鲜有趣。若是王妃像奴才这样,一待就是几十年,恐怕看哪里都是冷冰冰的。”
“秦内官,我还怕你觉得我没什么见识,心里一个劲笑我呢。”沐晏清也回以微笑。
秦内官立即惶恐道:“王妃这么说真是折煞奴才了,您是王妃,是主子,奴才不过是个内官,岂敢笑话您。”
“秦内官虽是内官,却是太后身边的内官,那自然是高人一等的。”沐晏清没有因为王妃的身份自视高贵,反而恭维起了秦内官。秦内官听了虽不答话,却默默挺直了腰背。
忽然间,沐晏清听到小声的呜呜的呼救声,不解道:“秦内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秦内官停下步子站定,仔细听了听,摇头道:“回王妃,奴才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怕是王妃听到的是鸟叫吧。”
说罢,又道:“王妃,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太后和后宫妃嫔还有一干贵眷们都等着呢。”
沐晏清越走声音越清晰,当即循着找去,秦内官虽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上。走到一处偏殿,沐晏清一眼瞧见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被绑在柱子上,口中塞满不少东西,额头也破了,渗出血迹。
沐晏清急忙跑过去帮他解开绳子,秦内官赶到,哎呦一声,“哎呦,八殿下,您怎么在这,是谁把您绑在这里的?”
八殿下?皇帝的儿子?沐晏清听到秦内官的称呼不禁震惊,堂堂皇子竟被五花大绑?谁人如此胆大妄为。
八殿下得了自由,看向沐晏清,致谢道:“多谢……”
看透了八殿下不知沐晏清是谁,秦内官随即介绍起她的身份,“殿下,这位就是漓亲王新娶的王妃。”
漓王妃?八殿下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沐晏清的长相,他那个极俊美的皇叔的王妃?虽讶异,却还是执礼以待:“侄儿皇甫夜,见过皇婶。”
“殿下不必多礼。”沐晏清道,“不知,殿下怎会如此这般模样?”
说着,拿出纱巾帮皇甫夜拭去额头上的血迹。
皇甫夜偷瞧沐晏清,看到她眼里的关切之意心里一暖,对这位初次谋面的皇婶倍感亲近。温婉亲切的皇婶和容貌昳丽的皇叔,真是天生一对。
“是啊,八殿下,何人胆敢将您绑到柱子上。”混在宫里久了,秦内官当然知道其中内情,不过他还是顺着沐晏清问道。
“哦,没什么的。是皇兄们觉得我愚笨,少傅说过的书经我怎么也记不住,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激我上进。”皇甫夜闪烁其词,眼神看向他处,沐晏清一瞧就知道他没说真话。
秦内官却是信了,忙道:“八殿下还真是要该多谢漓王妃,隔了老远就听到八殿下的声音,反而是奴才什么都没有听到。王妃的耳力真好!”
沐晏清看着秦内官的帽子,面不改色:“秦内官说得哪里话,我瞧着是因为秦内官顶着帽子才没有听到。”
沐晏清暗自偷笑,掏出一颗珠子来交给秦内官,道:“秦内官,你看,咱们在这耽搁了好久,怕太后等得不耐烦了,不如你先回,替我告罪,也向太后说明缘由。昨日我去过太后的寿安宫,认得路。”
得了赏赐,秦内官看到珠子眼睛都瞪大了,嘴角止不住笑意,“昨日奴才就得了王妃丰厚的赏赐,今日又赏给奴才这么个东西,真是不知该让奴才说什么好了。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
“王妃放心,奴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收了珠子,秦内官便离开去给太后回话。
看到秦内官走远,皇甫夜又向沐晏清拜了一拜,“侄儿多谢皇婶。”
“人都走了,跟我说实话吧,他们为什么绑你?”沐晏清盯着皇甫夜看,眼中的审视意味分明。
皇甫漓:“是,是因为我母妃和我都不得父皇宠爱,所以其他皇子才会欺负我。”
沐晏清:“那你额上的伤?”
皇甫夜:“是我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倒,撞破了额头。”
沐晏清:“真的?”
皇甫夜:“真的,皇婶,我没骗你。他们只会把我绑起来,让人找不到我,不敢真对我动手。好歹,我也是个皇子。”
沐晏清挽起皇甫夜的小手,并排走着。皇甫夜被沐晏清牵着,感受到除了来自除母妃之外的关心,不争气地流下两行清泪。
皇甫漓:“皇婶,你对我真好。这世上,除了母妃,就你对我好了。”
“傻孩子,哭什么啊。”沐晏清不过才一十八岁,对着七八岁的小孩的眼泪手足无措,慌张地拿出手巾帮忙擦拭。
皇甫漓:“皇婶,我刚才说的诗书背不下来是假的,我其实早就背熟了。”
沐晏清无所谓道:“哦,那你为什么说自己背不出来呢?”
皇甫漓:“母妃是陈贵嫔宫里的,陈贵嫔不喜欢太聪明的皇子,所以我只能装作背不好。”
闻言,沐晏清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八皇子。小小年纪,竟能如此懂得察言观色,甚至明白韬光养晦。看来,在皇宫里生活真是不简单,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沐晏清:“那你为何突然跟我说?”
想也不想,皇甫漓直接道:“我不想皇婶觉得我愚笨。”
“你这小滑头,”沐晏清胡乱搓了搓皇甫夜的脑袋,“皇甫夜,你知道在江湖上如果受了欺负会怎样吗?”
皇甫夜:“会怎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意思就是说,别人对你怎么样,你就以同样的方式反击回去。”沐晏清拍拍皇甫夜的肩膀。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多势众。”皇甫夜黯然道。
沐晏清:“所以,你就要好好磨练自己,努力习武,争取有一天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皇甫夜:“皇婶,你这是在叫我们相殴吗?”
沐晏清:“呃,算是吧。”
皇甫夜:“那,皇婶,你说得江湖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好好玩。”
这下,沐晏清犯了难。江湖什么地方,她知道却不会说,只好答:“这江湖嘛,就是天下。天下,就是江湖。”
皇甫漓:“皇婶,那你去过江湖吗?”
沐晏清噤声道:“嘘,这是咱们两个之间的秘密,皇婶告诉你,我在江湖上那可是小有名气。”话间,沐晏清充满了骄傲。
跟着沐晏清在宫苑中前行,皇甫漓暗下决心,将来,他也要像皇婶一样,在江湖闯出名堂。
日薄西山,御花园里的花收拢了不少,流水潺潺,舞榭歌台,习习凉风消去了白日的酷暑。皇甫傲和诸位皇子以及亲王坐在亭子里交杯换盏。
瞧见了皇甫漓的身影,皇甫傲亲切招呼道:“老七来了,快坐快坐。”
三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起身,各施一礼,齐齐朗声道:“参见皇叔。”
皇甫漓环视一圈,发现不见太子,便道:“怎么太子没来。”
“回皇叔的话,大哥称太子妃中了暑气,要玩一会儿到。”一个较年轻的男子回话。
“对了皇叔,听闻皇叔新婚之夜突遇刺客,不知府中上下可还安好”三人之中,最年长的男子关切道。“啸云刚才听闻皇叔遇到刺客一事,真是好生担忧。”
“正好,孤也想问问,刺客的事情查得如何?”皇甫傲接着道。
皇甫漓从容不迫,拱手道:“有劳皇兄挂心,刺客的事情臣弟确实查到些眉目。”
皇甫啸云狠狠地一甩衣袖:“皇叔,究竟是何人所为?居然敢行刺亲王,真是蔑视皇家威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诛他九族。”
皇甫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皇甫漓暗叹这个二皇子,真是蠢不可及,他的父皇还没发话,居然就自作主张。他虽然得了敦义王的封号,不过是个闲散亲王罢了。断案量刑,自有衙门和大理卿。
皇甫漓腹诽,表面却装出一副和气的样子。“二殿下有心了,本王已查出那夜的行刺,乃炽血堂所为。”皇甫漓故意泄露出炽血堂的名号,观察皇甫傲的反应。
皇甫傲并无反常,皱起粗黑的眉毛,仿佛初次听到这个称呼,“炽血堂?这又是什么。”
难道皇甫傲真的不知?还是他善于伪装,掩藏起真正的情绪。皇甫漓神态自若,暗中狐疑不决。未曾留意到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子,惬意地倒了杯酒,咂了咂嘴。
皇甫漓:“回皇兄,炽血堂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杀手组织,只是太过神秘,臣弟也只是查到些蛛丝马迹,便再也无法继续追查。”
“岂有此理,”皇甫傲愤怒地一拍案几,酒盅立即倒了下来,滚到地上摔了粉碎,“查,给我查。杀手组织,行刺亲王,不知之前还枉害了多少条人命,孤一定要严惩不贷。”
几位皇子噤若寒蝉,乖乖站起,弓着腰望向地面,齐声道:“父皇龙体欠安,还望父王息怒。”
几位亲王也站起来道:“陛下还是要多保重龙体啊。”见势,皇甫漓也弯腰曲背。
“咳咳,咳咳。”皇甫傲剧烈地咳嗽起来,身旁伺候的内官随即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心疼道:“陛下,您大疾新愈,切勿动怒啊。”
一帮人,各怀鬼胎,上演出一场兄友弟恭、父子和睦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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