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胡旭辉在看到周聿的时候脸色便凝住了，再听到这话，天灵盖直接一凉，忙不迭起身给人让位。
他打死想不到自己会撩人撩到周聿头上。
“不好意思，周总，我不知道这是您的位置。”
周聿没说话，径直走到对面位置坐下。
温昭尔都被他这自然流畅的动作迷惑到，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这顿晚餐就是他们两人约好的。
胡旭辉从西装外套里拿出名片，狗腿地递出去，讪笑道：“周总，那个，我是鼎旭建材总经理胡旭辉，前几天君河竞标会上我们见过的。”
周聿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是吗？”
对于周聿，胡旭辉只是在前几天竞标会上远远见过一次，现在面对面接触后，才发现这人气场是真的强，要不是为了今年公司的利润，他还真不想在这给个岁数还没他大的人当孙子。
“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正常，”胡旭辉尴尬地收回名片，又不太甘心地补了句：“就是等悦府片区项目起来后，希望您到时候记得就行。”
说着，他小心地将名片放至桌上。
鼎旭是做建材起家，对于他们来说，一年里要是能接上君河这样头部公司的一单生意，那这整年的业绩就都不用愁了。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胡旭辉这种就差把唯利是图写在脸上的商人更不会。
周聿目光在上头淡淡掠过，忽地笑了下：“记得什么。”
“是记得胡总今天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来了吗？”他掀起眼，淡然的神色看不出半分愠怒，却莫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温昭尔朝他看去，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了周聿是过来给她解围的。
可能还有……出气。
胡旭辉心底一咯噔，生意谈不拢没事，下次还有机会，要是把人得罪那才完蛋，他忙连声道：“误会，都是误会，我刚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人，不然我哪敢啊。”
他九十度鞠躬，诚恳道：“我在这给您道歉了，对不起了，周总。”
周聿眼尾依旧冷淡地垂着，明显不领情。
胡旭辉也是个明白人，登时转身，一咬牙，再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了，这位小姐，刚才是我说话难听，希望你别跟我计较。”
温昭尔没打算计较，但不是因为这个虚与委蛇的道歉，她就是不想跟这种人有过多的拉扯。
胡旭辉松了口气，再去瞧周聿的神色，怎么觉得那双眼眸更冷了，他真是怕了，灰溜溜地赶紧走了。
陈槟没跟过去，怕被伤及无辜，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从他旁观来看，周总刚刚明显大开杀戒了，无声无息的那种。
于是，胡旭辉走后，周遭便顺势安静下来。
温昭尔方才就注意到了，今晚的周聿有些不一样。
前几天遇到的时候，他都只是单穿一件白色衬衫，领口还都松散着，现在却是正式的西装外套，领口处的领带也是规整地系着。
沉闷的黑色却被他穿得有股说不出的清隽，五官瞧着好似都比往日更矜贵英挺些。
记得高中那会，他穿衣服挺随意，反正宽肩窄腰的身材放在那里，穿什么都掩不住帅气。
现在看着他这身打扮，再回想下刚才他跟胡旭辉对话时的情景，温昭尔蓦地意识到，印象里那个清隽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某种意义上她全然陌生的男人。
不过她真没想到周聿会过来给她解围，她以为他不会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她客客气气地说：“谢谢。”
周聿嗯了声，这会神情也恢复了之前那不太近人情的模样。
温昭尔抿唇，有点想缓和气氛地问：“你怎么知道他……”
“猜的。”他惜字如金地回。
“哦。”
她轻声应了下，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横亘着好几年的空白，几乎如同陌生人，可又不像，陌生人都还能不痛不痒地聊两句，但两人现在这关系，连随意找个话题都难。
即使她真想到什么话题，面对周聿这张冷淡的脸，也都被劝退了。
空气再度凝滞，气氛游离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
就在温昭尔以为这种尴尬要持续到人离开才能结束时，周聿随口问了句：“跟男朋友来的？”
温昭尔没料到他会开口，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前天那个？”
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温昭尔越听越迷糊。
周聿不咸不淡地继续：“让你等这么久，他心还挺大。”
“……”
温昭尔都不知道该解释哪句，想了想，直接从源头开始，道：“我没有男朋友。”
六个字。
简单明了，干脆利落。
周聿似乎是顿了下，看她一眼，随后撇开头声线僵硬地“哦”了声。
温昭尔不知道这算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他解释这种事，她咬着下唇正要垂下眼，面前的男人忽然回过头。
毫无防备地，两人四目相对上，温昭尔下意识胸口一颤，周聿的眼眸幽深又直接，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但就在他要开口的瞬间——
万巧妙回来了。
陈槟在心里感谢这位活菩萨，他们过来的时候，本就因为撞上高考生上街再加上晚高峰，堵在路上好久，好不容易靠他神乎其技的车技飙过来了。
但周聿现在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肯定没有在想宴会”的表情，真的让他想挠头，主要是眼下这情况，是他助理生涯第一次撞见，还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提醒一句。
而这边，万巧妙也没搞清楚状况。
是她拉出幻觉了吗？
她几百年没见过温昭尔流露出这种有点无措的羞赧表情了，然后再看到她对面坐着的人：！这哪来的帅哥啊？！
但没等她再认真地打量眼那张冷峻帅气的面容，人就起身走了，没挥挥衣袖，但顺手带走桌上的一张卡片。
她在原地定定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等人进了电梯后才冲着温昭尔，激动又纳闷地连声发问：“这帅哥哪来的啊？来要微信的？这种级别的帅哥也亲自要微信啊？”
“不是……”温昭尔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复述了遍。
万巧妙听完，先是对胡旭辉的起了一股火：“我靠，现在怎么什么傻逼男的都有啊！”然后自己品了品，觉出不对劲：“所以那位帅哥是过来英雄救美的？不对啊，他看着也不像是个热心肠的啊？”
温昭尔：“……？”
“我的意思是说，他看着不像是会管这种闲事的，说实话，在很多男的眼里，单单言语性的骚扰他们估计都不觉得有什么，只要没有实质性的动手动脚很少会有肯出面帮女生解围的，该不会，”万巧妙语气忽地轻佻了些：“咱们这位帅哥对你一见钟情了？”
温昭尔静默稍许：“你要不再想想其他的可能性。”
“那就是人家虽然长得高冷，但骨子里很有教养，路过不平，出手救个美，这也挺有可能的，他确实看着非富即贵。”
温昭尔顿了下，想起周聿高中时候就很有绅士风度的，所以刚刚应该就是他绅士地帮了个忙？
“又或者，”万巧妙拖着声调继续猜测：“你俩之前就认识？”
“说！到底是哪种！”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人逼问道。
温昭尔招架不住，如实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我靠，你认识这么极品的帅哥都不跟我说啊！”万巧妙佯装翻脸：“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温昭尔没想到是这个走向，她跟万巧妙一向无话不谈，但周聿的事，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抱歉道：“我跟他也很久没联系了……”
“哎呀，我开玩笑的啦，”万巧妙笑了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但我现在更关心，你俩就只是同学啊？”
就凭温昭尔刚才面对人时，露出的那个错愕中又带有少女羞怯的表情，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温昭尔一愣，点了头。
万巧妙不太信：“真的假的？真就只是同学啊？”
温昭尔疑惑：“为什么听起来你好像很遗憾。”
“废话，我还以为你们至少谈过或者暧昧过嘞，结果就只是普通同学啊？”万巧妙现在就是一种“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跟我说这个”的心态。
好吧，温昭尔小声回了句：“可能也有暧昧……”
“我去，温昭尔你不得了了啊，这事你都瞒着我！”万巧妙真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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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宴，顶层。
没有意外，周聿迟到了。
宴会厅内人影憧憧，推杯交盏间都是生意场上的轱辘话。
他一到场便吸引了不少焦点，主要在场的，谁没听说过年初君河的那场大洗牌，不知道过程具体什么样，反正最后结果就是空降下来一位太子爷。
平日他们很少会在这种场合里见到真人，所以这会或好奇或试探地都朝他投去目光。
这万众瞩目的，陈槟都觉得自己像在戛纳走红毯，可旁边的人仿若未闻般，神色不变地走进来，先是跟宴会主人道了歉，然后自罚了两杯，陈槟在一旁，打着配合地送上礼物，一套流程下来，让人挑不出过错。
席间，不停有人过来跟周聿交谈，有单纯吹捧夸奖的，但更多是想借着聊天，来试探他到底是凭着君河太子爷身份坐上总经理的公子哥，还是确实有两把刷子。
周聿始终都是淡淡笑着。
陈槟最佩服他的就是这点了，他其实能感觉出周聿有些心不在焉了，但人还是能若无其事地跟这群人周旋着，即使心知肚明他们的来意，也不说破，照样面上谈笑风生的。
真不怪宴会厅里那些女的时不时就要瞥过来一眼。
跟周围这群商场上的老油条相比，周聿这颗小白杨简直就像道春风。
惹眼又不张扬，那张脸，光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不知道这么优秀的男人最后会被哪个女孩拿下。
陈槟又开始不着天际地神游，突然，脑海里条件反射地跳出刚刚等电梯时的场景。
想起那个让周聿一反常态到会去多管闲事的美女。
只是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是个大美女的美女。
又想起她和周聿面对面坐着的画面。
啊，好像还挺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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