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还不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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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九月初，秋老虎正厉害，我却觉得身上有点凉，原因是言柏的死亡视线。
我已经在休息室站了三分钟了——三分钟，够我看一千字，够我看三分之一章，够我看结局前的小高/潮！
我磕不到cp变秃了都是你的错！
我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嗯。”言柏终于开口了，脸很黑，冷冷说道，“你今早NG十二次，比萧毅还多一次。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拍戏’？”
……
我宁愿他不开口。
“这个、那个……”我暗搓搓地想全怪萧毅。
不是所有bulingbing放电都会让人动次打次乱撞的，特指萧毅在镜头拍不到的死角对我油腻一笑。
早上的频频NG，连投资人都看不下去了。王导倒是比较慈祥，没太对我发难。业界传言王导一有拖延症，每次都赶死线；二是他只会在怒气值max时才爆发，我现在的NG次数没填满他的怒气条——所以我和萧毅安全存活。
不论原因如何，我操着敬业人设，还跟作者沟通过的角色，却因为一个萧毅浪费大好的资源！
脸有些发烫，我甚至不敢看他那双眼睛——跟我谈过理想的人的眼睛。我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话，无非是“我对你太失望了”种种。
可我也从心底里不愿听到他对我说。
“言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拍的！”所以我及时打断了他，也截住我无休止的胡思乱想。
咯噔——皮鞋扣在地板上的声音。
言柏向我走来、伸手，危险的气息。他并没有萧毅那种bulingbuling的眼神……
扑通——
这马达一样的心跳不是错觉，这种危险的气息只有一个答案——言柏要揍我！
战术后仰技能发动！我躲过了他伸来的手。
言……总？
他的手在空中短暂一滞仿佛从未停留，又从高处轻轻落下，似乎循着弯弯绕绕的不自然轨迹，如迫降于此——于我的肩头。
“鸟窝一样。”
咯噔——皮鞋扣在地上的轻响。
粉碎的东西是我的形象，它们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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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戏服是腌臜而破旧的乞丐装，袖子还刻意烂成一缕一缕的，我还被萧毅按在地上摩擦，假发也变成“鸟窝”。
卫誉迟也被嘲笑了“鸟窝一样”，他翻白眼回击道“彼此彼此”。
但我现在怎么敢像戏中那样翻白眼并回击呢？！！我尴尬地顺了顺那些打结的假发。
不得不说这假发做得跟真的一样，发质干枯发尾分岔，多么像没有cp滋养时的我的头发啊！
更令人窒息的是……假发的发量比我真发还多。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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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NG，扣你工资。”
言北城，你真狠！！！
我的片酬本来就少得不行，并且现在只支付了三分之一，给太太打赏都要我倒贴。
让我重拍可以，扣我工资不行。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脚下的步伐嚣张至极，没忍住说了句“略略略”。
……
………
……………
？？？
所以言柏把我叫出来浪费我宝贵的磕cp时间就是为了恐吓我？！闲得蛋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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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下午我就知道言柏屁/股……不是，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卡。”
“卡。”
“卡。萧先生，麻烦您再来一遍。”
横行霸道！
嚣张至极！
打板声一直没停过，主要是因为萧毅这几场戏都带着情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言柏黑着脸，王导还跟个弥勒佛似的嘿嘿嘿笑。
一投资人履行了导演的权利，片场很多工作人员——特别是萧毅的路人粉——都觉得投资人有点滥用职权。
我也得陪着重拍，要说心里不舒服吧还是有一点，不过我知道言柏此举是对《江山醉》的负责。
眼睛不会骗人。
跟我搭戏的小演员年龄比较小，估计也被吓到了，拍戏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这下我只能充当交际花，硬着头皮上去跟他交流，萧毅一如既往地说了声“还是小裴哥好～”
“Action——”
我长呼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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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背蹭了蹭刚被揍的地方，把血迹蹭到本就破烂的衣服上——卫誉迟与混子头儿（萧毅饰）发生了争斗，被按在地上摩擦，小皇子曾有师父教授武功，倒是没伤得太重，就是脸上姹紫嫣红。
混子老大勾起冷笑，用草鞋在地上划了条线，那边是他的地界，灰尘扬了起来。
他恶狠狠道:“都是混口饭吃。”
我皱了皱眉，往后稍退一步，不动色地用手背掩住口。
小演员按剧本那样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和她的哥哥都是逃到京城的灾民，情绪已经崩溃。
那边的混混朝这里扔几块石头，“吵吵吵，去趴树上跟虫子作伴如何？”
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
剧本里只写了“小姑娘兄长不会哄人，卫誉迟安慰小姑娘”，没有多余的表述。
也就是说，这里我可以掌控我的“戏”。
我干巴巴地说：“你别哭了。”
小姑娘抽抽搭搭的，红着鼻子眼睛看我，还有不知所措。
导演那边有些嘈杂，暂时没有人喊卡。
“你再怎么哭，别人都会砸你。所以别哭了。”我重复一遍，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想要揉揉她的脑袋，小姑娘却微微躲开了。
小姑娘的兄长吼了声“喂”，我却有一瞬的怔愣。
电光火石之间，脑内闪过的那道突如其来的念头，迅猛之势差点令我捉不到它——言柏是不是……
我摒除杂念，排除关于“顾昱裴”的记忆——我愣了愣，对如何小姑娘有些为难，接着扯了好几下戏服，才撕下一条破破烂烂的布条。
我甚至听到了“卡”的第一个音节，却蓦地止住。
我系好结，翻了个花绳，但几次都没翻成功。
烂布条挂在我手间，我把它伸向小演员，“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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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王导激动地拍拍手：“这段可以！来来来我们加段词！”又跟投资人交换一个眼神。
我居然胆大包天的给自己“加戏”了！！！还好没被骂……
刚才的情形重演了一遍，通过上帝视角，言柏难道刚想摸我头？
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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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戏绝不是因为我想抢戏。
卫誉迟刚出宫，对谁都抱着敌对与不信任的关系；他在宫里都是被人安慰，不论是安慰人也好、翻花绳也好，他都不熟练。
我看原著时喜欢脑补，比如这段就是发散出来内容，刚才擅自演了出来，还好导演、主要是那个投资人没有阻止。
王导说“这里补拍一个镜头”。这让我非常膨胀！基本都三条以内过，下午的戏总体来说非常顺利。
拍完之后，小演员跟剧组的演员们照相，我让助理把我包拿来，里面装着我随身带的小零食。
小演员笑起来的时候，小虎牙露出来非常可爱，我把零食给她塞了一大把：“喜欢哪个就拿~”
“哇！谢谢哥哥！”
萧毅凑过来，抱着胸站到我旁边：“小裴哥，你哄人的方法一点都没变。”
——当练习生的那几年很累，累到我们常常想放弃，萧毅有一次直接崩溃了，他在我面前低声啜泣。
我给他一块糖，是鼓励。
我也很累，可我比他大，在家里也是长子，擅长安慰人的哥哥是不可以哭的——所以我随身揣着糖，它能让我安心。
在萧毅得到团队训练的C位时，我也给他一块糖，是奖励。
“怎么，你也想吃糖？”
“那你给我么？”
“算了吧，不控制摄糖量么大明星？”我看着小演员鼓起的嘴巴，心想不用刻意保持身材真好。
我们早就不是可以随便吃糖的年纪了。
“还是给我吧。”萧毅突然拽住我举起手机，咔嚓一声，耳边是压低后的一句“茄子”——这么多年都没变的习惯。
他说：我们总得营业吧。
哦。
我给了他一块糖，包裹着华而不实的精美糖纸，其实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内核。
习惯其实早就变了吧？都是营业cp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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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柏依旧坐在片场，时而有工作人员和他打招呼，我想听听他对我的临场发挥有什么看法——大概是我想和他较劲。
搞得我不会做人设一样！作为书粉我绝不认输！
我得意地踱步，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炫耀，只听言柏说：“有什么事。”
“言总，我今天下午算不算‘好好拍戏’？”我食指甩着被当作花绳的布条，心想这回看你怎么扣我工资。
他一挑眉，我听出一丝哂笑的意味：“乱撕戏服，你还挺有能耐，这么想被我扣工资？”
卧槽！我忘了！戏服乃是剧组公共财产！王导那个戏痴忘了这茬，我入戏了哪还能想到这些身外之物，还没攒好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不如我给你劈个叉打个快板这笔账从此勾销吧？乖巧.jpg
我赶紧摆手甩掉这口黑锅：“不不不！我只是想……”
却卡了壳。
想要什么？
认同？夸奖？还是别的……
我又不是小演员的年纪。
“算了，您扣吧，我就是想问问这段怎么样。”
这时，他走到我面前，手慢慢抬起，向着我的方向，沿着特定的轨迹。
——他只是把我指上勾着的布条拽下来。
——也是，我确实不是小演员的年纪。
“还不去换衣服？”言柏笑了笑，“嗯……算了，这次不扣戏服钱。这个奖励够不够。”
哈？
？？？
谁要你的奖励啊！
我掏出块糖，然而我身负“禁糖令”，只好放弃。
我陷进车座里，把额前的刘海全部拨上去才觉得视野清晰了许多。可我面前没有什么需要我认真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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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呢！我经纪人今天又没来，我嗦了一口棒棒糖。
巴适！
叮咚——微信消息。
我一下子弹起来，嘴一咧，棒棒糖掉了出来。
白木苍老师：[谢谢，但我不要打赏。]
艾玛老师你终于起床了！凌晨三点半完结爆更真是辛苦了！
[可是网站会扣一部分吧？我想私发给你。]
还没打完，老师接着回复：[那样关系就变味了。]
[朋友之间，不要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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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
我立马想到言柏，这人天天要扣我工资，天天提钱！
所以我们也只能是上下级关系！
？
“朋友”？
老师说我和她是是是是朋友！
“哥你干嘛土拨鼠尖叫啊？”
助理回头问我，我给塞过去块巧克力堵住他的嘴。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过去，我告诉她，我只是一个读者，她永远是老师一样的存在。
——难道你不能算作老朋友么？
——连载初期的每一位读者的评论我都记得，你们早就是我的老朋友了。
嘴里涩涩的，我一摸口袋，最后一块糖给了助理。嗓子眼里涌出来的味道却很甜。
这时回什么都显得矫情，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文字如此匮乏，同样匮乏的还有我的微信表情包，全都是沙雕熊猫头，根本不适合这种场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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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苍老师：[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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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表情包里会动的火红玫瑰简直闪瞎了我。
我觉得沙雕熊猫头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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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移话题：[老师你才醒啊？]
[恩。戏拍的怎么样？]
我乐得和老师聊天放松：[您亲自来一趟就知道了~对了，我今天改戏还扯坏戏服了，差点被扣工资！流泪猫猫头.jpg]
不对！
我赶紧把前因后果道来，不然让老师误会什么就不好了。
对面发来一张“你真棒”的老年表情包，又说：“在为新文取材。”
取材！新文！
好的我原谅你不来片场了。
[老师下本写什么题材的啊？苍蝇搓手期待.jpg]
白木苍老师：[现代文。其他保密。]
哦……
[上一本其实还没正式完结。]
哦？难道是……
[我闻到了番外的香味！]
白木苍老师：[你想看点什么？]
……居然是读者最期待的点梗环节？！
我颤抖着反反复复打字又删除，点梗番外什么的……
豪华大游艇，奢华迈巴赫！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开到时速800公里！
可到最后草稿只剩“可以么”三个字，又一手滑，按了发送键。
白木苍老师:[当然。]
对方正在输入中……
——奖励，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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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用的是陈述句，分明是极强的命令语气。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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