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在回到日本前的这两天里，dio没再来过教堂。
言峰绮礼虽然心情上觉得有些微妙，可又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无论是dio干掉自己的目标、与自己接触，毫无疑问都是源自「兴趣」。只要这种兴趣消弭，他就不会再找上门来了。
长寿命种族的兴趣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至于那支箭
言峰绮礼虽然有保存起来——他拿了个存有隔绝魔术效果的铁盒子装起来——但并不打算使用。
它功能不明、来历不明，而且按照dio说的「全神贯注在它身上」，就像在说「对它祈祷」一样，没准还有定位和监听功能。
留下会造成麻烦，但丢掉他也会知道。既然如此，那最好的选择就是做好防护措施再留下。
和教会报告也可以，但言峰绮礼难得的有了些私心。就像没有诉说dio的存在一样，他也没有报告这支箭。
硬要挤出些什么理由对如今还难以看清自己内心的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
言峰绮礼对正常人的情感难以理解——不认为美丽的事物是「美丽」的，但对大多数人认为丑陋的事物难以忘怀。
但那个名为dio的男人，至少从外表看来在大多数人的审美中都是「美丽」的。他有种奇妙的魔力那并非是魔术或魅惑，而是来自自身的魅力。他毫无疑问能吸引任何人的视线。
但明明是「美丽」的事物，却让言峰绮礼有些念念不忘。
他只对此感到古怪，明知也许自己关注他有其他原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言峰璃正只知道自己的儿子顺利完成了代行者的任务并回到了日本，虽然看出他有些苦恼，但只如往常一样对他进行了鼓励。
“感到劳累是正常的，代行者为神工作，但并不是机器。”言峰璃正面容祥和，“接下来就休息几天吧，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并没有，父亲。”言峰绮礼顿了顿，“不过另一件事不要紧吗？”
“那个不急。”言峰璃正微笑。
「另一件事」指的是回收圣遗物。
除了言峰璃正的个人修行，冬木的教会这边本来也经常会收到这样的命令不过许多教会也一样。
那件圣遗物在冬木这边遗失，很可能是被正在被通缉的魔术师盗取了。当前有一些线索，但对方魔术工房的位置还需要调查一段时间。
这件事并不急迫，而且是冬木教会的事，不是言峰绮礼的，因此言峰璃正本来就没打算交给儿子。
言峰绮礼从神学院跳级、作为首席毕业让他感到骄傲，但身为父亲，他不希望孩子感到过大的压力。
年轻人有自己的苦恼很正常，所以才不能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他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
虽然觉得没有必要，言峰绮礼还是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但说是休息，他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做因为完全没有兴趣爱好。也许他总是能很快完成任务，也有本质空虚所以需要充实自己这样的部分原因。但眼下，既然是休息时间，又去开发一下别的领域、试着学新东西似乎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如果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就去拜访一下远坂家吧。”
言峰璃正说。
“说起来，葵夫人刚过了生产期不久带些慰问品过去吧。”
言峰绮礼一愣。
从父亲的的上一辈开始，他们家就一直与远坂家有来往，这件事他是清楚的。
因为带着魔术回路出生，言峰绮礼试着学习了诸多领域的魔术，尽管没有正式拜师，但远坂时臣教了他许多东西。
言峰璃正也打算让他再过两年就正式拜师的。
说起生产期
魔术师们是什么样，言峰绮礼还是很清楚的。
孩子只是用于继承魔术刻印的工具的家族不在少数，就是不知道这个新诞生的孩子在魔术回路的数量上是否算得上优秀、远坂葵和远坂时臣又是否有再生产的打算。
虽然在言峰绮礼的印象里，远坂时臣比许多魔术师都更有人情味，但牵扯到家族的事谁也说不清。
他沉默着点头，提前联系了下远坂家，在午休时间过去后就去往远坂宅。
出乎言峰绮礼意料的，远坂时臣脸上的并非是魔术师常见的冷凝或计算，他欢迎神父的到来——
并对他滔滔不绝谈论起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不提孩子的天赋，只说她好动的性格和夸赞她可爱。
“这孩子叫凛。”远坂时臣侧过身，让言峰绮礼看见了在远坂葵怀里的女婴。
言峰绮礼出差的时间是一月底，从意大利回来的现在已经临近三月。他出门前问了父亲这个孩子的出生时间，二月三号现在只是刚要满月。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谈不上可爱，头上的头发也不长，甚至因为少显得有些秃神父觉得远坂时臣大概是戴了滤镜才觉得她可爱。
原本在远坂葵怀里闭着眼嘟嘟囔囔的小姑娘忽然睁开了眼。
她好奇地看向来到家里的客人，那双和远坂时臣如出一辙、或说更加澄澈的蓝色双眼眨了眨。她咯咯笑了两声，藕节一样的手抬起，像是想抓住他。
“绮礼。”远坂葵温和地说，“凛好像很喜欢你。”
喜欢他？
言峰绮礼看了看远坂葵，又和小婴儿对视。
婴儿撅了一下嘴巴。
他因为远坂葵的话感到有些无措，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然后将买来的婴儿用品给了远坂时臣。
但远坂时臣还是在很高兴地和他聊远坂凛。
已经出生一个月了，真的有必要一直这么开心吗？
不太明白远坂时臣心情的言峰绮礼稀里糊涂地想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远坂时臣。
直到太阳差不多落山，言峰绮礼才从远坂家离开。
为了犒劳自己，言峰绮礼走向了红洲宴岁馆·泰山——
在这家中华餐厅点了三份特制麻婆豆腐。
热气腾腾的、岩浆一般通红的麻婆豆腐端上来时，言峰绮礼面无表情地拿起了勺子，然后开始一口一口吞咽。
虽然看上去是在正常进食，但速度异常的快，几乎能看见手的残影，很快他的脸上和身上就渗出细密的汗来。
他正享受着这一刻——在不理解正常人情感的这二十年里，能让他切实称之为喜好的只有眼前的麻婆豆腐——就瞥见前面一桌、正对着自己坐着的少年。
看面容和穿着也许是高中生的红发少年有半边刘海，紫色的双眼直愣愣地黏在他身上。他对面的座位上应该还有人，但因为点餐暂时离开了。
可能是对言峰绮礼吃麻婆豆腐的样子、或单纯是对他吃的麻婆豆腐看上去就很辣这件事感到震惊，少年头上的刘海都竖起来了。
言峰绮礼思考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这副表情，但出于友好的态度，还是决定安利一下。
他放下勺子，以对方能听见的合适音量问：
“你要吃吗？”
少年：？
少年本就飘起来的刘海似乎“崩！”地绷直了一下，耳朵上的樱桃耳坠也弹跳了一下。
然后他欲言又止地抬起手，好像不太好意思拒绝，眼神在神父和麻婆豆腐之间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犹豫着摇摇头。
是吗，不吃啊，真可惜。
言峰绮礼点点头。
少年穿的是高中校服，不过并不是冬木的。言峰绮礼没再看向他，只迅速解决了眼前的麻婆豆腐。
吃热了，他拉下一点法衣的拉链，热气呼地喷上了脸。
少年似乎看得更呆了，直到原本应该坐在他对面空位的人回来了才回过神来。
“典明？”
那是一对夫妻——显然，他们和少年是一家三口。母亲有一头和少年颜色相近的红发，父亲戴着眼镜。他们刚坐下，注意到少年的出神，有些困惑地问他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少年顿了顿，“这家的麻婆豆腐很有名吗？”
也不算很有名，但也是招牌之一。
得到这种答复之后，一家三口也追加了一份——
然后被辣到疯狂喝水。
面无表情看着的言峰绮礼：嚼嚼，咽。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没有任务的情况下言峰绮礼也没有晚归的习惯。在进食完毕后，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但还没走出餐厅几步，有人叫住了他。
“稍等一下！”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去。
红发的中年女性应该是那个少年的母亲。神父有些困惑地看着她，在等待她的后话。
女人说：“是这样的我们一家三口其实在旅游，您是神父吧？是冬木教会的神父吧？”
在旅游倒是很好懂，毕竟少年的校服就不是冬木的学校的。
但似乎也没必要这样叫住他。
言峰绮礼点点头没有回话。
自己的神父打扮虽然没那么显眼，但很好认。毕竟大冬天还法衣十字架这一套在普通人里看上去似乎有点冷。
“其实我们本来打算去冬木教会看一看的但这两天没有人在。”她表情温和，但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所以”
没有人在大概是他们打算去的时候，父亲也有什么事暂时了离开吧。她似乎以为那里只有他一个神父，既然遇见了就先讯问一声。
那里在普通人眼也只是一座普通的教堂虽然他们有着特殊工作，但也并不禁止普通人去，除非圣杯战争那种非常时期。
因此言峰绮礼没有拒绝这位典明妈妈。
“可以。”他说，“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如果你确实想参观或祈祷，明天或后天随时可以过来，我应该都在。”
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
“好的。”女人看上去松了口气，“谢谢您”
“叫我言峰就好。”
“花京院。”
女人短促地回应道。
言峰绮礼点点头。
他视线越向花京院夫人身后，和那个全名应该叫做花京院典明的少年对视了片刻，又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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