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真的出现了。
言峰绮礼看着就在不远处坐着的吸血鬼，又开始怀疑那支箭是不是什么召唤道具，要不然，他就真是在这六七个小时里跑过来的？
恐怖的脚程。
“你之前就在日本？”言峰绮礼问。
“上个月就在有些事要做。”dio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不过刚好，看样子，你有事要问我，不是吗？”
喔，不是意大利跑过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言峰绮礼心里有点微妙的小失望。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接dio的话，随后将剩余的蜡烛点燃，礼堂看上去顿时亮堂了些。
“要在这里聊吗？你是吸血鬼。”他说。
dio眉头一挑。
担心被发现？倒没有必要只要给目击者种下肉芽，会面这种事自然会变成「秘密」。不过言峰绮礼专门提到吸血鬼，说明那个可能目击的人有对付吸血鬼的手段。
尽管可能能对付的不是他这一种。
dio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言峰绮礼使用洗礼咏唱的事。
又或者，神父有些在意外人的评价？
这种可能性趋近于无，不过暂时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吧。
“如果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话。”dio点头，“你似乎正好要出门？”
“我打算去晨跑。”言峰绮礼顿了顿，“要一起吗？”
dio：？
长途跋涉来到冬木教会的dio头顶冒出大大的问号。
这人的确用了那支箭——虽然只是叫他过来，但叫他过来是为了一起去晨跑？
神父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好像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对自己的一些坏心眼有些没自觉啊。
“如果这是你的邀请的话，绮礼。”dio耐下性子说，“也许中途我们能在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休息在太阳升起之前。”
“往南走有几个废弃仓库。”言峰绮礼点点头，“往那边去吧。”
因为是被吵醒的，又准备去锻炼，言峰绮礼并没有穿平日里穿的法衣，而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现在正是夏天，就算是太阳升起前的凌晨也不算凉爽。在稍微热身后，言峰绮礼就从教会门口一溜烟跑了出去。
dio：
虽然但是，这真的是晨跑吗。
dio有点怀疑言峰绮礼晨跑的这个速度——他看上去像是发现了异端所以展开追杀的工作模式。虽然以吸血鬼的身体素质肯定马上就能追上，但dio还是忍不住觉得言峰绮礼有些缺乏常识。
夏天一般太阳升起的比较早，这对dio来说有些麻烦，好在他们大约十分钟就抵达了言峰绮礼说的那个仓库。
原本按照正常人的晨跑速度，到这边应该要半小时左右的。
dio叹息了声，看向已经打开仓库门走进去的言峰绮礼。
仓库内没有光，因为废弃，灯具也很久没有维修无法开启，只从刚刚开启的折叠门和顶部的窗户能隐约透进外面路灯的白光。神父抬手简单擦擦脖子上的汗，和刚刚踏进来的dio。
吸血鬼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还是那身高领无袖的紧身衣和黄色的裤子。因为背光，言峰绮礼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看上去很烦恼，绮礼。”dio意味深长地说，“那么，有什么是需要向我求助的吗？”
“这并不是求助。”
言峰绮礼反驳了一声，就陷入了沉默中。
他想问询dio关于奥尔黛西亚的事。
但现在，对方站在他眼前，他又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dio。”他说，“你在什么时候会流泪？”
嗯？
神父的确不像是会直言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的类型，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引导他——但第一个问题却令他有些诧异。
会这样问是因为他流泪了？
言峰绮礼看上去和在意大利时除了装扮毫无区别，眼中却是显而易见的困扰。
流泪的经历啊
这可不好说。
dio的印象中，他就算流泪也是假哭，那只是在弱势情况下的一种示弱，或是准备反咬一口而暂时收敛獠牙。
但这并不是难以回答的问题。
“流泪吗人类这种生物，在悲伤，在喜悦时都会流泪。”
dio说。
“然而，你能确信，自己并非因此流泪。”
言峰绮礼并不会因为悲伤或喜悦落下泪水，或者说，他根本不可能因为常人能感到悲伤或喜悦的事而哭泣。他的不协调注定了他无法得到这种「属于普通人的幸福」。
在因为不明的原因流泪后，他感到了困惑，现在正要向他索求问题的答案。
dio不清楚事态的全貌——不过显而易见，流泪的原因足以让言峰绮礼窥见些许自己的本质。
然后再一次将本质否定。
言峰绮礼沉默地看着dio，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dio不能那么直白地说出神父的异常，就像他当时否定对自己感兴趣一样，一定会否定自己的说法。他并不信赖自己，这次的呼唤比起没有人可以求助的急切，更像是一种「尝试」。
dio需要能互相信赖的友人，现在的言峰绮礼不达标。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绮礼。”dio说，“你为谁哭泣了？”
“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出乎意料的答案。
母亲？姊妹？恋人？
dio从言峰绮礼的表情中寻找答案——都不是。
“她死了？”dio问，“在你眼前。”
“”
默认了。
那问题就很简单了。
如果是普通人，那流泪的理由就极为简单，因为用尽全力无法挽救，因为想方设法却对死亡无能为力。即使是只见过几面陌生人在眼前死去，也有敏感的人会为此流泪。
生命流逝当然令人哀叹与悲伤，但言峰绮礼不一样，dio能轻易捕捉到一些答案的影子。
比如——
吸血鬼金色的双眼眯起。
——她注定会死，而他没能亲手杀了她。
也许这只是答案之一，毕竟单是如此，dio不觉得言峰绮礼会流泪。
神父看上去不太想把发生了什么事说得详尽，但没关系，他后面再想办法去查查就好，就像得知神父是代行者一样，总有一些渠道能知道事态的全貌。
至于当下嘛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绮礼。”dio摊开手掌，好像邀请一样伸向言峰绮礼的方向，“刚刚那并不是你想问的问题。”
“”
问题就在于，就像迷茫自己的内心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要是有明确的问题，当然就能得到明确的答案——但问题本身模糊的情况下，回答当然也不尽人意。正因如此，言峰绮礼问出来的问题才是关于流泪的。
原本也可以有另一个问题，比如什么时候会笑。但对dio这样一看就是恶徒的吸血鬼来说，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必要。
“算了，dio。”他说，“你什么时候离开日本？”
“关于这个，恐怕还有两周。我还有些问题需要处理，你想听听看吗？”
“”
“我需要一些是替身使者的部下，不过他们的数量并不算多。如果可以的话，绮礼，如果你有遇见也可以告诉我。”
告诉他？那之后呢？他打算和对丹特一样，对那些人种上肉芽吗？
言峰绮礼对dio不敢苟同，但他仍有些意外dio没有追问他之前想问的是什么。
自己叫他过来只问了一个不明不白的问题，但他却毫不在意。dio对自己似乎有种奇怪的纵容。就像一次次问自己的名字直到他亲口说出来一样，这次的事他也想等他自己袒露出来。吸血鬼表现出充足的耐心，等待着神父主动踏进他的领域里，显得好像他才是被动的一方——事实却正好相反。
至于替身使者的问题——
“我不会帮你找的。”言峰绮礼皱眉，“你要那么多部下做什么？”
“为上天国做准备罢了。”dio也不恼，“谁都会有自己的敌人，我也一样。”
敌人？dio不是作为教会敌人的那种吸血鬼，但他明确这么说了，而且说起需要一些部下，对方可能也是拥有替身力量的人。言峰绮礼没兴趣扯进替身使者的争端里，但心里记下这点，以后没准能从花京院典明那里知道些什么。
令他更关注的是dio的前半句，他上次也说过天国。
他嘴里说的天国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和他知道的、圣经所说的神的国度一定不同尽管他不了解对方，但也知道他一定不是神的信徒。
言峰绮礼这样想，也的确这样问了。
dio笑了下，没有回答言峰绮礼的问题。
“绮礼，你认为什么是幸福？”他反问，
“你确定要问我这种问题吗？”
“我知道幸福只有那些拥有无敌的□□、大量的财富、或至高权利的人才能得到。”dio眯起眼“当然，这并不唯一。”
“”
“但”
dio略微停顿。
“那些只是物质的幸福，并不能让人安心。更何况，有人也并不会因此得到幸福，比如你。”
盯着猎物的蛇似乎吐了吐蛇信。
“但天国，有关于「幸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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