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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徐司名视角:

        徐司名顺手捞过右手边的安全带,还没来得及拉开带子就被人从后面一把勒住了脖子,那是一双很有力的手,带着淡淡的香味。

        徐司名条件反射地抓住那只手就往前掰,奈何那手像粘在自己脖子上一样,怎么扯也扯不开,见此情景,徐司名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下去。

        “哥,我疼”。

        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一点“难忍”的调调。

        徐司名立马停止了挣扎,扭头向后看去,和徐辛柏来了个脸贴脸。

        徐辛柏松开了钳制住徐司名的手,难得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徐辛柏!你大爷的!”徐司名大吼一声一把推开徐辛柏,转头去看谢以渊。

        谢以渊视角:

        谢以渊正要去取左手边的安全带,他指间刚碰到带子边缘便摸到了几根冰凉的手指,随即身旁的徐司名突然尖叫出声,摸到手指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谢以渊反而被一旁徐司名的行为吓得大喊了一声。

        谢以渊猛一回头,对上一双笑意满满的桃花眼,那双眼睛盯着他,涩气满满地半眯着,抖动的眼睫毛长而卷翘,格外性感。

        后座的人弓着背从位子上站起来,半跪在第二排座位中间的空隙间。

        男人个子很高,手臂修长,拉安全带时能看到他结实的手臂肌肉。

        这几秒发生的事情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应,谢以渊懵逼地看着傅灯望出现,为自己系好安全带,又坐回位子上,全程没有表现出被丢下的生气与难过,正常的好像一个日常接妻子下班的丈夫。

        不过,正常的事情放到傅灯望身上可就没那么正常了……

        “有意思吗?傅灯望”。

        车内的空气一时间降到了冰点,漆黑的车内偶尔闪过沿途路灯的倒影。四人两两相对,谁也不打算先开口。司机主动开车驶向徐司名在外的住处,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俩怎么到一块儿去的?”。

        徐司名终究抵不过自家弟弟的“死亡射线”,第一个打破了尴尬。

        “朋友”。

        徐辛柏想摸一下他的头发,被徐司名不耐烦地推开。

        谢以渊朝傅灯望挑了挑眉,得到傅灯望点头的回答。

        “在学校遇到的朋友就是徐辛柏吗?”谢以渊接着话茬问。

        “不对啊,徐辛柏昨天才到的”。

        “不是”。

        徐司名和傅灯望同时开口,谢以渊听完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傅灯望刚才的事情经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徐司名抢去了话头。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傅灯望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又没问,一年前”。

        徐辛柏可以说是有问必答,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

        后座的两人看起来并不想再说话,谢以渊和徐司名也就不问了。

        谢以渊洗过澡靠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窗外的夜景。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看路上车辆行驶中的车灯一个接一个闪过,就像一串灯泡,在经过天桥的“碾压”下,熄灭,很像小时候玩过的“贪吃蛇”游戏。

        夜晚总是寂寞和热闹矛盾的,他总希望自己也身处在那样的热闹氛围里,不过,每当他回过头看到的只有清冷的房间和孙姨担忧的脸…

        “唉…”。

        感伤完,谢以渊转头捧起桌上的半个西瓜,拿勺子舀着吃。听着隔壁徐司名和徐辛柏两人“拆房子”般的争吵,不过多数是徐司名在叫喊,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还没睡吗?”。

        房间门被敲响,傅灯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谢以渊起身去开门,门外傅灯望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头发半干,带着一点洗过澡的雾气。

        谢以渊脑海中闪过之前林簌簌给他看过的漫画中8块腹肌的霸总形象,忍不住的视线下移,可惜被睡袍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谢以渊淡定地移开视线,问他。

        “门缝漏光啊”傅灯望半靠在门框上,斜着眼睛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谢以渊背着光亮,黄色的暖灯光包围着他蓬松的卷发,从傅灯望的视角看,好像一只娇憨的玩偶娃娃。

        “哦~”谢以渊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刚才面店的事,你没生我的气吧?我和徐司名两个人相处惯了,就…忘记拉你了”。

        傅灯望无所谓地摇摇头,视线落到了房间里桌子上的西瓜上,“我理解”。

        “你理解就行”谢以渊见对方那么大气,心情顿时好多了。

        “早点休息”傅灯望站直身子,突然弯腰捏了下谢以渊的脸蛋,“西瓜需要帮你拿出去丢掉吗?”。

        谢以渊总能被对方这张帅气逼人的脸惊艳到,面前的傅灯望好像聊斋里的狐狸精,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危险信号。

        谢以渊:帅到了帅到了。

        “没吃完呢…”谢以渊。

        “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傅灯望的声音莫名给人一种想无条件听从他的魔力,他只是伸出手,谢以渊便乖乖地捧来西瓜递给他。

        “真乖”傅灯望摸小鸡仔一样揉了揉谢以渊的卷毛,低声道,“去睡觉吧,明天见”。

        “晚安”。

        谢以渊这次没有因为被摸头而炸毛,整个人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里。

        一夜无梦。

        昨晚徐司名和徐辛柏的“骂战”不知结束在几点,谢以渊下楼吃早餐时便看见徐司名冷脸玩着手机,徐辛柏无声地将果酱涂在面包上递给徐司名。

        “小渊,早”徐司名哑着嗓子向他问好。

        “早,你嗓子怎么了?”谢以渊看着他,惊讶之余给自己嘴里塞了个包子。

        “昨晚没休息好”徐司名无视了自家弟弟递过来的果酱三明治,冷淡的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徐司名。

        谢以渊默默嚼着嘴里的包子,看徐辛柏抓过徐司名的手把三明治拍进对方手里,又看徐司名不好气的将三明治丢回去。

        吵架都能把嗓子吵哑,看来这对兄弟俩的矛盾比小时候还“激烈”。

        早读铃声刚响过,三人踩着点跑进班。除了傅灯望看起来神采奕奕外,谢以渊和徐司名仿佛已经丢了半条命。

        徐司名还能理解,吵架这种事实在是很废体力。然而昨晚连梦也没做的谢以渊今天仍旧眼皮子沉重,他“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同瞌睡斗争。

        “灯哥,你们昨晚没回来吗?”周文明自从见识了傅灯望“敢于与恶势力做斗争”的样子,便给傅灯望在心里安排了个“灯哥”的形象。

        “没”傅灯望冷淡的回了个字。

        周文明憨憨地点点头,翘起的发丝随着动作颤抖了几下,又道:“还好昨晚宿管阿姨没来查寝,不然你俩算是完了”。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傅灯望朝他笑了笑,低头捣鼓起自己的新手机。

        “灯哥牛啊,新手机这么快就安排上了”。

        班里人大多玩得熟,见周文明喊傅灯望“灯哥”,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喊他。

        “还行”傅灯望又是敷衍的回了句,全身心投入到手机里去。

        “渊哥,你别睡了,我给你讲件事”周文明蹲在过道上,不知怎么想的,他竟然趴下去将脑袋塞进谢以渊怀里,仰头去看谢以渊埋在臂窝里的脸。

        “你有事吗”。

        还没见谢以渊给出反应,就听旁边的傅灯望冷飕飕地飘来一句话,那语气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周文明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可怜兮兮地说:“吓我一跳,灯哥你不是玩手机呢嘛”。

        傅灯望冷眼看着他,又将视线投到周文明抓着谢以渊手臂上的手。

        周文明总算是明白了什么,连忙松开手,并和谢以渊保持了距离。

        谢以渊发现了一个规律:一旦白天和傅灯望没有太多的交流,晚上就注定会梦到那个疯批,而且梦里的东西和现实总有一些联系。

        某天放学,林簌簌带着她那帮小姐妹来班里堵傅灯望,她让人堵住前后门,质问傅灯望为什么不加自己朋友的微信。

        傅灯望冷着一张脸,说:“没那个必要吧”。

        林簌簌当时气得就要蹦起来,尖着嗓子道:“加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是不是男人啊你,那么小气”。

        傅灯望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挑眉一笑:“谁要加?跟我说一下原因呗”。

        众人听了这句话都倒吸一口冷气,林簌簌“唰”的一下红了脸,赶紧把缩在身后的白一诺推上前:“诺诺,快”。

        后者也是憋红了脸,不敢抬头看傅灯望。

        “说话啊”林簌簌又把人往前推了一把,白一诺险些撞进傅灯望怀里,索性后者向后撤了一步躲开了。

        “我…”白一诺低着脑袋半天也凑不出一句话,班里不少被拦在教室里的人没了耐心,纷纷喊到:

        “有病啊,让她说话也不说”。

        “就是啊,堵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白莲花”。

        林簌簌赶忙出来维护:“堵的又不是你们,要出去就出去呗,又不是没长腿”。

        班里人半是嘲讽半是调侃的走了一大片,谢以渊急着回宿舍洗澡便没等傅灯望。

        当天晚上,谢以渊就梦到了自己被疯批少年堵在小巷子里。

        “跑什么”。

        少年撑着手臂将人堵在自己与墙壁中间,他垂着脑袋靠在谢以渊颈窝上,喷出的热气惹得谢以渊一阵不自在。

        这几次梦下来,少年的行为越来越放肆,谢以渊当然不惯着他,揪起对方头发,咬牙道:“你真的是有病,给爷起开”。

        “疼~”少年吃痛的弹开,揉着脑袋喊,语调软软的像在撒娇。

        谢以渊非但没有觉得恶心,反而有些……酥爽。

        他居然蛮喜欢这样软软糯糯的少年版傅灯望的。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谢以渊勾住对方脖子反身将人抵在墙上,调换了体位后感觉自己气场都强了不少。

        “……”少年像是故意的一样,紧闭着嘴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

        “快说”。

        谢以渊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一拳捶在墙上,粗糙的墙壁摩擦了手背让他有些吃痛。

        少年嘴唇张了张,谢以渊还没来得及听清,画面一转,眼前早已不是那处熟悉的小巷子了。

        昏暗的房间只有窗户角落漏出几丝亮光,灰尘在那几缕光线里翻腾、涌动,谢以渊闻到了一股发霉腐败的气味,可仔细一闻却又不知具体是从哪发出的,他走上前试图打开窗帘。

        手刚一接触到窗帘谢以渊便感受到一丝异样,他一把抓住窗帘翘起的一角,黏糊糊、冰冰凉的手感刺激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哪是窗帘,明明是一张人皮!

        “我靠!”。

        谢以渊猛地向后退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摸索着向后挪了一屁股,撑着的手掌在地上沾上了一层黏糊糊的液体,他抬起手借着细微的光亮看见自己被染了色的手指,胃里止不住的一阵“翻江倒海”。

        他简直不敢想象手上沾的是什么液体。

        “我没有!”。

        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突然传来少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那声音从右耳进入,像是走错了路一般,直击谢以渊心脏。

        他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好像不满意自己这个躯壳一般,挣扎着要出来……

        黑暗中,谢以渊蜷缩成一团使劲按压住心脏,剧烈的不适感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还是个正常人。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才从急促转为正常。

        “呼~呼~”。

        房间里寂静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很好,谢以渊,冷静下来…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直到心脏的异样完全消失。

        再抬起头时汗水和泪水已经糊了一脸,谢以渊缓慢地从地上坐起来,四周仍旧和刚开始一样昏暗,只是房间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有人吗?”。

        他轻轻出声,声音传出去又碰到墙壁反弹回来。

        “有人吗~~~有人吗~~人吗~吗~”。

        回音在房间里扩散开来,像是电影里女鬼的低吟。

        谢以渊抱着脑袋缩在原地,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日了狗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这房间并不大,估计不足200平米,谢以渊透过手臂缝能看到四周有模糊的黑色物体,大概是一些家具,那些家具的数量不少,杂乱的摆放着占了二分之一的面积。

        回音……

        家具……

        不对!摆了那么多家具的房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回音?!

        谢以渊猛地僵在了原地,一瞬间感觉身上爬满了多足小虫子一般,他忽然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视线,那些黑色物体好像……不是家具。

        寂静…

        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谢以渊听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一时间意识涣散。

        “我没有!”。

        “啊!”。

        少年的哭喊声再次传来,谢以渊使足了力气跟着大喊,试图盖住对方的声音,两个声音叠在一起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十秒后,又是一片寂静。

        “嘀嗒…嘀嗒…”。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谢以渊一嗓子没嚎出去,硬生生被吓得打起了嗝。

        “嗝”。

        谢以渊捂住嘴,泪流满面。

        “嘀嗒…嘀嗒…”响声仍在持续。

        “嗝”。

        鼻涕泡从指缝里冒了出来。

        “嘀嗒…嘀嗒…”听起来像是水龙头没拧紧。“g…”。

        谢以渊憋住了这个嗝,再张嘴时反上来一股大蒜味。

        yue~

        他感觉自己真是快疯了,居然感觉到肩膀上有一只手在拍自己…

        谢以渊僵硬着扭过头去,就见少年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像被动物啃食了一般,上面只剩下零星一点肉沫,其余部分白骨森森,刚才的“嘀嗒”声正是他嘴角滴落的液体砸到地面发出的。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好似亡灵的吟诵,少年没有张嘴,黑洞洞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窟窿,里面还在不停的翻出液体来,空灵的声音自动灌入谢以渊耳中,直击心脏。

        肩膀上那双手突然变成了利爪狠狠扎进了谢以渊的皮肤里。

        “你到底没有什么啊!”。

        谢以渊哭喊着甩开他,双目失明一般手脚并用着向前爬去,谁知那双手掐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脚踝,将人一点点拖了回去…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我真的没有加她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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