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两人收拾下楼，宴会早已散场，大厅里几个人在收拾着最后的残局，见他们两个下来，投来疑惑的眼神，不早不晚，这个时间只能是两位在楼上客房没有尽兴了。
军宴的内容和家族宴会没什么区别，该结交的结交，该放纵的放纵，唯一不同的就是主办方挂在谁的名下。
在各自的悬浮车前分开，车门在靠近时自动开启，两人都要回宿舍，程辛也不打算邀请前面那人和他共乘，在易良踏上车的那一刻，点了点手腕示意：“它闪了很久。”
终端特殊消息的提示，在他的右手腕内，细小的闪光低微地可以忽略不计。易良点开，三条未读消息，都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发消息的人是“程辛”。
不受控制地将这个名字带入面前人身上，但怎么样都很违和，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易良呼出一口气。
不想看。
手指却点进了聊天页面，三条消息清晰无余：
【阿良，我需要安慰。】
【今晚差点失身，不用担心，有人救了我，现在没事了。】
第三条消息似乎要解释什么：
【只想和你亲近。】
易良眼皮一跳，程辛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车：“教官不上车，是想坐我的车？”
易良回神，瞥了他一眼，说不出的怪异在心头，“不用。”打开了自己那辆低调简易的黑色车。
悬浮车在专门车道上行进速度非常快，易良的车外观普通，内里配置不错，程辛那辆高调的青色悬浮车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在夜色发出幽幽的绿光。
易良的注意力时不时放在后视监测器的那辆明晃晃的车上，忽视了前方一闪即逝的黑色幽光。
身后的悬浮车突然加速变道，顷刻间将易良挤出了车道，展开车身的防护层，将两人的车笼罩在内，小型流光弹的威力直面那道浅绿色光圈。
炮弹的冲击力随着接触防护层的那一刻减弱，冲击的余波拍打着两辆车，被挤到车道围栏的那辆车发出巨大的刮擦声，车身外部变形。
青色悬浮车飞速移位，开着防护层躲避密集消声了的流光弹，变形了的黑色车默契地跟上，保持在防护之内。
通讯呼叫从终端处传来，易良接通，听到那边不慌不忙的声音：“跟好了，教官。”
“小心。”易良看出他的目的，嘱咐了一句。
从军部退出后，他的军用设备都被收回，外出的悬浮车也用的是自己简单耐用款，但他这辆车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内里有提前改装，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幕。但看目前攻击的强度，没有程辛，他的车是应付不来的。
程辛操作车内主控台，车身跳跃躲避流光弹游刃有余，他速度快，动作灵活，不忘掩护后面那辆看似笨重却也能和他保持同一步调的悬浮车。
两人的终端通讯还在连着，程辛边躲避攻击，手上的动作不停，易良能通过终端传递过的声音听到他手指在控制屏上轻微且快捷的点击声。
躲过了一阵弹火的攻击，程辛对着那端沉默的人说：“教官得罪的人来头不小啊。”
易良紧绷的神经稍松，“多谢，今晚扯平了，现在分开走。”
程辛：“啧啧，用完就扔，再想用了怎么办？”
易教官严格控制距离，明显是不想让他牵扯其中，没有解释，语气反而一如既往得冷漠，但是今晚出现在他门前和赵特对峙那一幕算是难得的意外情况了。
易良：“不会，后续我能处理好——”
话音未落，易良刚转向另一个方向的悬浮车被突然窜出的流弹击中，车身硬件好，没有被一弹击爆，但被冲击着旋转颠倒了过去，一下飞出撞在了车道栏杆处。
另一波攻击已然来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程辛移到偏道，用车身撑起颤颤巍巍车头撞出了凹陷的黑色老人车，托起它。
确认里面的人没事，程辛笑道：“现在呢？教官自己能处理好吗？”
车身颠倒，易良被倒挂在安全椅上，听着他那欠扁的语气，咬牙道：“不能，需要你。”
车内因为剧烈撞击，启动了紧急系统，在颠倒的状态下，安全椅不会自动松懈。
黑色车身稳稳落在平稳而快速的悬浮车上，周遭寂静，主星范围大，车道宽广且长，从受到攻击起，他们早就偏离了主城区车道，在越发浓密的星空下，被逼入了废弃建筑区，后面穷追不舍。
程辛“扛着”易良，在空旷的大楼壳子里低飞，在一处足够遮挡车身的废旧铁皮墙处停下，关掉所有信号源，让悬浮车处于笨重死机的状态。
目标失去踪迹，流光弹查探着这栋大楼，一颗颗流转穿梭在铁锈的建筑体内，小巧泛着莹莹珠光，让这片破败的金属空楼显得复古深幽又浪漫。
突然，上百只小巧的攻击者一顿，似乎发现了寻觅的目标，它们跳跃着冲向一个方向，屏幕前，操纵这一切的人看着光点集聚，嘴角的弧度扩大。
“怎么办？它被发现了。”轻飘飘的声音响起，而后是一道清冽冷淡的声音：“等死。”仔细听那冷淡里无语且感觉无聊的成分不少。
“砰砰砰！”
流光弹和两辆悬浮车融为一体，互相成就，光芒四射后回归到比周围废楼还要原始的样子，流光弹前仆后继，贡献出荒凉里的一场盛大花火表演。
“好看，这流光弹内核设计者是艺术家吧。”数百米远外，狭窄的墙壁横塌截面上站了两个人，一人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场爆炸后的余波，另一人定定地注视着身侧那人。
正面五官太耀眼，从侧面看来，才发现那耀眼有一部分的锋利加成，侧脸加深他的锐气，远比正面的漫不经心来得有攻击性和冷漠。
“今晚怕是要露宿街头了。”程辛惆怅转头，捕获了教官的视线，“别多想，除了救你被卷入危险，我丢了辆车不说，难得自由的夜晚也没了。”说完，他轻松一跃，从两米多高的位置跳了下去，易良紧随其后跃下。
跟着跳下来的人突然靠近，眨眼间袭到身后，程辛被按住半个肩膀钳制住，他没有挣扎，朝后瞥了一眼那冷峻的眉眼，嗤笑道：“偷袭和过河拆桥，教官今晚全占了。”
易良冷脸道：“你不是普通新生。”
程辛三两下挣脱易良束缚，两人再次对上，易良双手被压住的时候听见程辛道：“当然不是普通新生，我的信息素能让教官过敏，想想也不能普通。”
易良抿住唇，他在威胁他，自从那日程辛用了阻隔剂，信息素不再外溢，他差点忘记了这个巨大的危险体。
“放开，我不动手。”明明没受信息素影响，他连一个新生都打不过，易良努力平息内心的躁意，夜袭的目标是他，军方哪个人出手的他很清楚，程辛牵扯了另外的势力，至始至终也没有刻意隐瞒，也确实查到了他那天被暗网袭击的原因。
程辛手上不动：“我的车没了。”
易良：“我赔。”
程辛：“今晚睡不了觉状态不好，明天的体能课……”
易良眼刀飞起：“我给你请假。”
程辛笑着松开：“麻烦教官了。”
易良面无表情：“应该的。”
易良庆幸他对发生的事情一概不问，青年有原则有分寸，不袖手旁观也不过度好奇热情，远比表面的傲娇要成熟强大。
这里信号覆盖网稀疏，发现残骸现场到处理，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两人身高腿长，脚程很快，找到了最近的一家旅馆。大字招牌霓虹灯，晃眼得好像来到了某种专营场所，红砖木门，旧布帘子，复古中带了点破落，总之看着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易良在旅馆顿住了脚步，程辛不回头也知道他对这地方有偏见，这里也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还是对易教官说：“教官不能以貌取店。”
他掀开厚重的帘子，和店外色彩艳丽的灯光相迥异的低缓情歌旋律传来，棕色背景墙上的挂钟，指针显示凌晨一点五分。除了前台，楼梯右侧有桌子和沙发，两对情侣在一起腻歪着，其中一对omega坐在alpha大腿上，另一对则是前半身都长在了对方身上，对外人的到来也视若无睹。
易良简直没眼看，他很少见过公共场合的情侣做这种亲密的举动，也不知道omega原来可以这么缠人，他想，就算他有一天以omega的身份和恋人交往，也绝不可能作出类似这样的举动。
易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经旅馆不会有人这个时间点谈情亲密。
“羡慕了？”调侃的声音响起，易良面上无波澜：“没有。”
前台的中年beta男从终端上的游戏中抬头，问了句：“预约了没有？不预约没房。”
程辛的手搭上前台桌子，食指点了点：“三倍价钱，就住今晚。”
中年接待男看到他的动作，眼神出现细微的变化，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卡递给程辛，磁卡，上面写着房号，易良只从历史资料里见过的落后时代的开门卡，没想到现在酒店还使用这个。
程辛拿了卡付钱，把卡在手上转了一圈递给易良，靠近他小声说：“就这么一间房，委屈教官了。”
易良接了卡往楼上走，“两个大男人，特殊条件挤一挤很正常。”
二楼地毯上的柔软程度和旅馆的外部条件很不匹配，像是参考了豪华酒店的标准。明明是偏僻的废弃开发区，一家孤零零的旅店却还需要预约才能有房，楼下的两对情侣气氛正好的情侣，也让这个旅馆看起来有些异样。
晚宴过后的一切，都有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身边站着的这个“学生”，到底有怎样的目的。
房门打开，里面是意料之中的大床房，起伏的水床面上撒满了暧昧的玫瑰花瓣，暖色昏暗的氛围也给两人中间增添了一丝隐秘的氛围。
易良视线扫了一遍，在看到那张没什么存在感的沙发猛然松了一口气，沙发上对付一夜，也比和另一人同床共枕的好。
易良从浴室出来，看见男人倚靠在床边摆弄终端，悬浮屏发出淡淡蓝光，受隐私的限制，他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易良擦着头发走到沙发坐下，程辛熄了屏，扫了一眼易良整整齐齐的衣服，进了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易良还在沙发上。程辛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问：“上床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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